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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悔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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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24-06-19 11:42回复
    (巳时已高挂金乌,阳光倾斜入格菱窗,透过形状,驳出窗花影子,教人忘却才下过一场雨,好把我与柔妃阃在小方阁当中,面面相觑)

    (白子已经被逼趋近败,这并不是我年稚独隅泷庙所磨炼出的结果,却要装作一副惆怅的表情,难忍伤心地把一粒白子屈顿在棋盘一方。黑子把白子还于角方,像人们将忘的那场雨,赶拢着一样把落汤鸡收入笼里,不管相识的、不相识的,皆戚驱于苍天的囊赐,容得小扬佳只得屈了腿儿、低了腰身,禧辨识是哪宫的娘娘——噢,记不清。)

    (桂月一如往常,利用金乌把地上翻滚的、池中沉睡的、天上展翅的都一一晒干,再迫使翻面,闻到的不仅是一股强行美赞的阳晖好味,还有一股难闻的搅烂味,像巫女的浊汤、和尚的洗碗汤,是最真实的世间人面,可惜世人很厌恶承认。我也一样。)

    该您了。——哎,臣女本不该落在那儿的……罢了,罢了。

    (兴许是位仁善的主儿,又或是原本对棋盘毫无触碰的,她习惯于跟随我设置的陷阱,一步一步陷入胜利的深渊中。雨过之后,娥鬟们踩着水洼,犹如点滴着雨后的音符,奏着无声的小曲端呈上茶水果子。她们也发现了呀,这是一场“持久战”,我通常会两指捻着子儿,面上挂着仍是怊怅的表情,时而抬眼“小心”窥探柔妃的眼色,再踌躇不定地落子、“悔子”,咿呀几句下来,时间走得匆疾。)

    棋子疼您,可不疼我,臣女摸着那些子儿,只觉越摸越生热,像是十分想摆脱我的手一般,催促着我呢!可不是臣女在辩驳甚么,实是这白子催得紧,才会下错了。


    IP属地:浙江2楼2024-06-19 1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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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9 01:4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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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牙舞爪地光海吞噬世界,侵入内阁时被棂子撕成一块一块的灿烂浪潮,俯身投地成为我最虔诚的忠臣,她坐在此处,成为了无可置喙的主人。这使姬女郎的思绪悠哉地溯洄潜游到过去,到前朝的畅春园里,那时候她不甘地承认——那儿没有一寸土地是属于她的。
      而今不同了,她想,她是这儿的王。

      怀中握着只蓄六分满黑棋的碗,细长的指戳进去漫不经意地搅动,像一把尖刃戳进腐肉里翻弄,清脆的撞击声好像也缠绵着黏腻的水声,在牖幄扆帐围出的这一块儿小天地里,显得暧昧不明。
      这一局棋她并不在意,一颗颗黑子落得随性——但又好像不止这盘棋,大抵她捏着南珠投进不见底的沟壑,也只有这般姿态了。或是说,她柔而媚的目能得心应手地将一个人从皮囊到骨骼一点一点剖解,小扬佳氏的喉咙、心脏,睇见她谨慎的探望时,一览无余了。
      漂亮的小女郎张罗她的戏剧,期期艾艾地掉下来一颗子,像一只她放生的白鸽在指路:在这儿!胜利就在这儿!
      又将手搭在碗沿上,暂时地叫停了这幕剧,也同她一道指责棋子儿。

      :那确是这棋子的不尽责了,三番四次的搅乱你。只是你下错了几次,后边儿还是艰难些,我也不能叫你气馁——

      探身支颐,指上护甲被映得烁烁煌煌,一下一下地慢悠悠地点在鬓上,黑沉的眸凝住她,像是打量,又像是思索了几个瞬息——这并不长——才张了口与她道。

      :我有一支嵌南珠的金钗,我瞧着称你,也戴得出去。倘若你这一局棋赢了,这支钗便给你了,如何?


      IP属地:河北3楼2024-06-21 0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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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偷眼瞥向阁外的雨帘,已经尽了,滚落在凹状的雨珠好不争气地被风推着走,失去了定力般淋落在行人的头顶上、过路鸟雀的羽毛上,绽示恼意。我也要恼,这场持久战被柔妃故作大方的赏赐变得呕长,许是白子的扭捏逃绕,将她捧地不知天高地厚,误以为也如棋盘上的黑子一样得心应手。)

        这钗,像是娘娘戴很久了呢。

        (心思也不允许在棋盘上围绕了。她腾悬在半空中的手与来回比对的眼神并不多加掩饰,像是打发一只流浪的猫儿,发着自己最慈悲的内心,以为菩萨会因此赦免阴罪,大夸她一句仁慈;又或是像讨得欢心的技人,随便哪位富商豪掷千金,商留江湖一份美名,大家和乐……多美好的想象,一概是我对柔妃此等行为的遐想:她凭什么瞧不起我?)

        (谬论一旦形成,小扬佳便坐不住了,这时若天再洒晴,也不耽误小扬佳捏着鼻子轻骂不敬之词。而下在朱壁围绕的四方墙内,偏偏最讲尊卑,连身世低下的人都能在有朝一日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子娘娘,何况是她呢?我很快镇静下来,掩饰着端了手案边的茶水要啜,又运着软香的嗓音道:)

        这局再有高明的人来破,也是个落败的死局了,便不要苦苦挣扎了。这只金钗既然是娘娘戴了许多时日的宝贝,我为了一己之私而夺宝贝,岂不是我的过错?

        不可、不可,妾可不做这夺人之爱的事情。(另手覆在襟前,辗笑面她)娘娘疼我就好,教妾知晓了不单单是今日这白子在欺负我,夜半回忆时,心里也宽慰。


        IP属地:浙江4楼2024-06-23 1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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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便是拒绝了。我佯作惋惜地靠进圈椅里,指腹开始不紧不慢地叩点碗沿。有一排宫奴自窗外行过,因而那些光浪明明又灭灭,除去呼吸便是此间唯一的动态,其他的一切都像正在死亡。
          再度地复活,是在那些光不再虚弱后,又一颗黑子陷进棋盘里。

          :扬佳贵人体贴,这才不肯做夺人所爱之事呢,想必家里,也是颇得族中亲长喜爱与看重。

          我开始安享她奉上的胜利。贪婪的饕餮兽并不在乎是否嗟来之食,是以只须是美味的胜果便可使她食指大动,总在气焰上赢过三分乃是姬女的行事法则。
          而在此刻,我又一次品味到潜藏在这小小胜果下,绝妙的权力的滋味。你尝不到一点酸,甜蜜得没有味蕾的喉咙仿佛也在隐隐地返着甘美。兽炉徐徐吞吐出雾烟,仿佛是具象的恶兽,大快朵颐后极粗鄙地呃逆——我也仿入无人之境,并不算体统地歪倚着身。

          :贵人这么可心的人儿,我倒觉得来得晚了,倘或是元年便一同入宫,想来如今也是久伴宫中的姐妹了。

          我并不算懂棋的人,那些在南国云水间被哺喂的技巧,早已被丢进船桨掀起的波漾里,久久地陷入污泥。就像昔年金銮之上能大放光彩的笛,亦能轻易地被束之高阁,喜恶都光大的直白无遮。
          她让出的棋路鲜明,便有一颗又一颗子沿着路迫近胜局。

          :不过如今倒好了,贵人这么个妙人儿进了宫,别的嫔妃们见了你想亦也十分喜欢。再者,皇后娘娘如今执掌六宫,又与贵人同出一族,也不必担心那些个宫奴们不尽力了。

          好似真为她着想一般。


          IP属地:河北5楼2024-06-25 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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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有缘相见,便不算晚。

            (覆于襟前的手拿开,掌心向下,开始拿葱指尖搓磨棋盘边的黑子,好似欲毁掉我苦心经营来的骗局,教柔妃难堪。却没有真正这样做。一直以来,青蓝色的白天与泼墨的黑夜不间歇地交换,未有一日落下,偶有乌云漱璧、蟾宫包晖,钦天监也指象为非常事……只是非常事出现的概率能有多勤?我不必在此刻为私己而泼漫墨,仅去望天:天虹搭建到一半,尚未完善的部分被翠绿的树叶截胡,与五彩衔接,竟也钩录出别样的雨后风姿。回辗朝柔妃时,神色也格外清亮,独属于这个年纪原有的、不懈重装的、难以辨析城府的清亮,透着汪水,娇俏地努了努秀鼻。)

            皇后娘娘掌管六宫事宜得当,便也从未听闻过入侍的姐姐妹妹里有奴才胡作非为之辈,柔妃姐姐的这层担心,大可在皇后娘娘的掌管下撇去才是。

            想来,妾还需在对弈上多下功夫呢,来日再逢雨天、再遇娘娘,才不好叫娘娘嗤笑我~

            (指悬移过黑子身边的白子,轻推盘池中央)今日的便不作数了吧,好不好?


            IP属地:浙江6楼2024-06-26 1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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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颗白子是某种暂休的句点,将我与扬佳氏的纠葛封印在这儿,而围起来的黑子像组成了一颗不见底的洞,悄无声息地将这一方天地都收殓了。

              雨后的清冽也仿佛终于挤进这狭小的空间,与那些昏沉的香雾势均力敌地搏斗,决意要争夺柔妃肌肤上为数不多的土地,决意要驱逐那嚣张又软弱的浓馥。

              一根分明的线在脸上横割开阴阳,我与光晖拥吻,双眼被蒙起阴翳绸缎。吃饱的恶兽并不打算赶尽杀绝,直起腰肢时像饕餮懒洋洋地欠伸,耳珰摇摇晃折返莹光,是兽闪烁的瞳孔。
              倒也不强求这轻而易举的胜利,只笑吟吟地同她道。

              :那今日便到这儿吧,咱们在这宫里的日子且长着呢,总有再下这盘棋的时候。

              棋碗又搁回案上,咔哒一声像是唤醒了迷茫滞涩的时间,它再度地流动奔涌。


              IP属地:河北7楼2024-06-28 2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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