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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绔》BY 公子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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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绔》BY 公子欢喜


IP属地:江苏1楼2010-10-05 11:59回复
    很好的一篇文


    IP属地:江苏2楼2010-10-05 1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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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墨啸曾对澜渊说:“要是放到人间,你活脱脱就是个纨绔子弟。”  
      澜渊眨眨眼,描金的扇子横展在胸前徐徐地摇:“便不是在人间,我也是个纨绔子弟。”  
      澜渊命好,旁人清心寡欲百年也不见得能修成个小散仙,他一出世就是天族,什么都不会,天帝二太子的紫金冠就束在了头上。
      天界是没什么事的,成天就是一群老头不是围着桌子下棋就是围着炉子炼丹,要不就是闭着眼睛点手指头算天数,说得好听是仙家清静,说穿了不过是没事儿闲得慌。  
      澜渊上头还有个大哥玄苍,这就是说,哪怕有一天他的天帝父皇羽化历劫去了,也轮不上澜渊来管事儿。更何况,他父皇身子骨好得很,听说前两天还在广寒宫里头被天后逮个正着,一路提着耳朵衣衫不整地拖了回来。底下人的面上不敢多话,背地里说什么的都有,嘻嘻哈哈的,快把嘴笑歪了。
      一回身惊见澜渊站在后头,忙不迭跪趴在地上,抖得跟筛子似的。澜渊也不恼,摇着扇子笑得和蔼:“说什么呢,笑这么欢,也说给我听听?”  
      地上的人哆嗦得连话也说不全,直嚷嚷着:“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澜渊倚着廊边的柱子笑着看了半天,才收了扇子走人:“没事儿,起来吧。”
      


      IP属地:江苏3楼2010-10-05 1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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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上的天奴颤颤地站起身,睨了眼那背影,道:“老的不正经,小的也没出息。”  
        澜渊走得并不远,话正好飘进了耳朵里。一边的嘴角微微往上一撇,手里的描金扇摇得不疾不徐。人家说的是实话,跟人家计较什么呢?  
        澜渊是去过人间的,专程去看看人间的纨绔子弟是怎么个活法。那是个行将就木的王朝,一眼望过去就是乌烟瘴气的。
        外头的起*军快要攻破城门,里头的皇宫里,一群人正撅起屁股趴着斗蟋蟀。屁股最大的那个就是太子,脑满肠肥,一双眯缝的老鼠眼瞪得赤红。澜渊看了一阵,觉得无趣就走了。顺手拿了两罐蟋蟀,
        回天宫后特地让人捧了给玄苍送了去。把这事儿说给墨啸他们听,墨啸笑喷了一地的酒。倒是澜渊自己,摇着扇子坐在一边,脸上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斯文笑容,温文却不可亲。  
        后来又去人间看了一次,早已改朝换代,沧海变桑田。这回的王朝正是极盛,紫云绕顶,清气四溢。王孙公子们宽袍长袖蛾带高冠,手中常拿了把金漆玉骨的名家山水扇,身后的小厮再提了两笼画眉翠鸟,
        出行时是前呼后拥,回转时是后拥前呼。寒族贫民要避开让道,高门相遇就要当街比富,家里头的白玉如意翡翠瓶一件一件地拿出来比,比不过就立刻摔了,这点小玩意儿本公子不希罕的表情。
        澜渊看得有趣,多留了几天,看他们成天来来去去地吟诗、清谈、作画、饮宴……一样是没事儿闲得慌。
        


        IP属地:江苏4楼2010-10-05 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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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啸听了哈哈大笑,擎威、冥胤他们虽没有这么不给他面子,脸上也分明是憋笑快憋不住的样子。  
          “怎么了?”澜渊放下酒杯问道。  
          “他呀,你就别想了。那可是个惹不起的主。”冥胤道。  
          “哦?”澜渊看着面前的舞女,眼中兴味更浓,有意无意地扫着墨啸。  
          其他人均识相地不说话,墨啸架不住他笑盈盈的脸,只得说道:  
          “那人八成是篱清。”  
          “篱清?怎么没听过?”倒是个跟人一样清冷的名字。  
          “他这人不是咱这一群的,你当然不知道。”  
          墨啸似乎有意隐瞒,澜渊只一句他就答一句,半句也不肯多说。  
          澜渊也不急,耐着性子一句一句温温和和地问:“不是咱这一群是什么意思?”  
          “就是人家心气高,不跟咱鬼混。”  
          “哦?”  
          “嗯。”  
          “那他手里的狐是?”  
          “那是篱落,他弟弟。常惹祸。”  
          “弟弟?”  
          “啊。”  
          “那他也是狐?”  
          “他是狐王,跟我差不多时候继的位。”  
          “哈哈哈哈……”这回轮到澜渊大笑,笑到连酒都喝不下去,“他?狐?”  
          墨啸众人点头。  
          “怎么一点狐狸的样子都没有?”  
          印象中的狐该是妖艳媚人,眸中暗藏狡诈的才对。那个人,怎么能是狐?  
          又笑了一阵才止住,更兴致勃勃地看着蛇族舞女的舞蹈,眼中却似隔了层纱一般,疏疏淡淡的,墨非墨,蓝非蓝,怎么也看不真切他到底在看什么。  
          闲扯了一阵,说到冥胤的妹妹冥姬,现今兽族中间顶尖的美女。美丽、高贵,看一眼就酥了半边身子,广寒宫中的嫦娥见了也要羞愧。擎威玩笑着说要结亲,冥胤玩笑着摆架子说拒绝。澜渊皆是在边上喝酒看戏,不置一词。临走时笑着对墨啸说:“下回把那个篱清也叫来吧。”  
          众人一下子安静了,都不说话。  
          墨啸为难:“他那人不肯的。”  
          “你去他该会肯吧?”澜渊丝毫不理会墨啸的惊讶,“既知道他那么多事又那么护着他,还能说不熟么?”  
          “可……”  
          “就这么定了。下回他要来了,我澜渊欠你墨啸一个人情。以后你要什么,只要我能给的,我要说半个‘不’字,我天雷轰顶永堕畜生道,如何?”描金扇展开了在胸前慢慢地摇,澜渊笑得斯文轻松。  
          见墨啸沉思不语,也不等他回话。径自摇着扇子走了。  
          回去时特意绕回到那棵榕树旁,还真是个好地方。
          


          IP属地:江苏6楼2010-10-05 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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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天界时,听说天帝那边的使者已等了多时。坐下来换了衣服再喝口茶,才把人叫进来。原来是新炼出了三颗火琉璃,天帝特地吩咐,两位太子一人一颗,剩下一颗就送给天崇宫的勖扬君。  
            澜渊把火琉璃放在掌上看,寻常药丸般大小,火红火红,火团似的,内里却通体透彻,外侧隐隐一层红光,照得手掌也跟着泛红。  
            “听说凡人吃了可长生不老?”澜渊懒懒地问。  
            “是。”  
            “那于我有什么用处?”笑是亲切的笑,问的话却叫人答不上来。  
            “这……”  
            “得了,逗你玩儿呢。”  
            便命人收了,闭上眼睛想篱清。原先不过是心里头无聊而已,现在却就跟上了瘾似的,每天一睁眼就往那边跑,自己都管不住自己的腿。
            怎么就有了这么个人呢?不声不响地往那边一坐,自己就忍不住要去招惹他,原来想看看他狐狸般媚起来会是个什么样子,现在却只想看看他有没有别的表情,哪怕是嘴角动一下也好。只是在边上看着都觉得心里高兴,他要是抬起头,灿金的眼瞳往这里扫一眼,不管是谁,管他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这样下去可不成,不成。  
            隔天却还是照旧去了。半路上遇到了墨啸,黑衣黑发的狼王见到他就凑过来打招呼:“哟,二太子是要去擎威那儿吧?我也正要过去,一路同行如何?”
              
            澜渊这才想起来,前两天擎威就约了他去虎族喝酒,一转眼就忘了:“不是。我去狐族走一趟。擎威那儿就代我告个罪,下回我请!”  
            墨啸看他的眼神一下子古怪起来:“狐族?篱清?你来真的?”  
            “什么来真的?”  
            “你天天往狐族跑,大伙儿都知道了。你不是来真的是什么?”  
            澜渊愣住了,扇子停在胸前忘了收拢。过了好一会儿“哈哈”笑出了声:“哪儿能啊?旁人不知道,你墨啸还能不清楚?走,我们这就去擎威那儿喝酒去!”
            墨啸看了他一眼,终是没再说什么。
            第四章  
            澜渊好几天没有来了,狐王府的小厮们有些怀念:  
            “公子怎么又没来?都几天了。”  
            “是啊,原先天天来还不觉得,忽然不来了倒真觉得有些冷清。”  
            “可不是,好好的,怎么就不来了呢?”  
            掏出前些日子公子赏的宝石珠子来看,时时想着要拿出来擦,光滑的表面都能拿来当镜子使。这么大一颗,哪天再去打根金链子配上,要手指般粗的,阿红见了一定高兴,一高兴指不定就同意嫁给他当媳妇了,来年再生个大胖小子,多好。咧开了嘴哈一口气,用袖子宝贝地擦擦,一尘不染,映出狐王一双灿金的瞳。
              
            “吓——”手一抖,珠子险些就摔了。膝盖跌在地上直打哆嗦。我的王呀,您在这儿站了多久了?  
            “壶里没水了。”篱清递过来一只茶壶,小厮提着壶逃也似地往茶房跑,没瞧见篱清还怔怔地站在原地。  
            好半晌才回了书房重新坐下,大半天了才看了几篇文书,看不进。习惯了耳边有低低的磨墨声,没有了就静得发慌,脑海里跟这屋子一样空白。
            渴了想喝口茶,掀了碗盖发现杯里是空的,又去找茶壶,半滴水都没倒出来。原想开了门叫人,一句“好好的,怎么就不来了呢”钻进耳朵里,立时站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昨天黑驴来告状,磨了一整天的豆浆,不过是出去抽了口大烟,回来时,篱落少主带了群小妖在房里喝得正欢,喝了还不算,人手倒了一大瓶。余下的还剩一些,瓶口上贴一张封条,说是留着过几天再来喝。这是哪里招着他了?  
            心里原本就不怎么高兴,一听更是恼羞成怒。也不派人,亲自去抓了来,当众一顿好打。不知怎的,下手就没了克制,若不是长老们闻讯赶来死劝住,不知要打成什么样子。篱落已成了人形,人类孩童的模样,咬破了唇也不喊疼,睁圆了淡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看。
            


            IP属地:江苏10楼2010-10-05 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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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他停了手才开口:“你就带着你的棺材脸一个人无趣地过下去吧。”怨毒的口气。  
              心头一颤,什么尖细的东西刺进来,疼痛一点一点漫开,随着血液遍布全身。晚上闭了眼就疼得更为清晰。早晨起来就是这副混混沌沌的样子,仿佛置身于重重迷雾中,什么也不想看,什么也看不清。  
              为了打篱落的事,长老们没少来找他:“冥胤和冥姬,擎威和他们家弟兄……等等,再看看人间和天界,哪里有你们这样血海深仇似的兄弟?
              且不说没有什么恩怨过节,光冲着现今这相依为命的情势,也该是个亲亲热热的样子,怎么就弄成了这样?你父王带你母亲云游去了,他是眼前你身边唯一的亲人,你好好想想吧……”  
              被一句“唯一的亲人”震撼了,才发现自己身边确实一个人都没有,想找谁说句话都没有人。  
              小厮端着茶匆匆跑进来:“王,出大事儿了!”  
              虎族的酒席热热闹闹地喝了三天,后几天又接连走了几个地方,玄苍那儿、墨啸那儿、冥胤那儿、酒仙那儿、赤脚大仙那儿……喝酒、玩闹、调笑、放纵。喝醉了才敢回去,酒醒了就立刻往外面跑,不然心里空得厉害,麻木得连扯一下嘴角都觉得累。  
              酒席间偶尔有人提起篱清,耳朵不自觉地支起来。  
              “啊,那个狐王……”人们应了一句,随后话题就扯开了。  
              扭过头,发现墨啸正在看他,怕被他看出什么,打开扇子掩住了嘴角边快挂不住的笑。  
              这天喝酒时,冥胤的随从急急地奔了进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啪——”的一下,冥胤手中的被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不及说一句告辞就起身走了出去。临醉前,澜渊清晰地记得冥胤没有再回来。  
              翌日,才刚一脚踏进后山,从妖精们“嗡嗡”的议论声中听说蛇族出了大事,冥姬怕是咬被毁去内丹,神形俱灭。  
              妖界没有统领,各族各自为政。但凡有大事,就请各王一起商议决定。这回冥姬的事就是如此,恋上凡人本是无罪,谋害人命就要严惩不贷以儆效尤的了。按律,这是要召集各族,当众毁去内丹元神,叫其永不超生的。却说,蛇王冥胤好手段,原本不容置疑的事,硬是让他拗成了一个“容各王商议后再定”。
                
              各王对此都顺水推舟卖了个人情,篱清也没开口。长老来问,毕竟还是有些交情,要不要去牢里看看?篱清说好,脸上还是淡淡的,无悲无喜。
              


              IP属地:江苏11楼2010-10-05 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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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的身影静静地站在栅栏外,烛火跳动,栅栏在地上拖出一道又一道黑色的影子,盖在里边单薄的身体上,仿佛又一道枷锁。  
                冥姬缓缓地抬起头:“没想到孤傲的狐王竟会来看我。”  
                发丝湿湿地沾在颊边,乱蓬蓬的髻松松垮垮,上头只斜插了一朵已经黯淡了的小花,花瓣边缘卷起,显出点点枯黄的颜色。身上穿了白底碎花的衣裙,粗糙的土布,手肘边打了补丁,人间村妇的打扮。
                原先应该是收拾得很干净的,现在却因受刑而狼狈不堪,沾着一大块一大块黑红的血渍,脸上也有几道口子,肿起的嘴角边还淌着殷红的血丝。只那双眼还是那么黑白分明,眼角边一抹天生的灵动风韵。  
                冥姬,蛇族金尊玉贵的公主,妖界交口称赞的美人。额上常贴着梅花样的薄金花印,织锦白衫上紫槿花大朵大朵开得绚烂。眉眼顾盼间,不知有多少人前赴后继地拜倒在裙下。便是这么一个万千宠爱在一身的金枝玉叶,谁都没瞧上,硬是委身给了凡间一个粗蠢不堪的屠夫。  
                惊煞了多少人,踩碎了多少痴情恋慕的心,洗尽铅华,挥别富贵,一个转身,美人私嫁张屠户。  
                “他……待我很好……很好……”抬手去拢发髻,摸到了那朵花,就取了下来放到眼前看,“是个很老实的人。走在路上都记得要给我摘朵花戴,捧回家时那个小心的样子……傻瓜,要首饰,我从前什么样的没有?哪里会去希罕一朵野花?”  
                “五大三粗的一个人,洗衣、做饭、喂鸡……样样都不让我来,这是心疼我,连被街坊笑话也不管,人家越是笑话,他越是乐意……”  
                慢慢地伸出手,指上带了一只细细的戒指,就是一个简单的圈,一点花纹都没有,烛火下看也是暗暗的,不似黄金那么耀眼:“这是他送的,铜的,攒了很久。他还有个瞎了眼的娘要养活,老人家多病,买药花了不少钱。
                他说,等将来日子好过了就一定给我买个金的,首饰铺里最好看的那种……真是笨蛋,金的铜的有什么要紧,心意到了就好。”  
                眼光就一直痴痴地盯着那戒指:“大老粗又怎么样?穷又怎么样?长得不好看又怎么样?是个屠夫又怎么了?我便是和他私定终身了又怎么样?我哥都管不着,怎么能轮到你们来管?”  
                忽然又笑了起来:“真是的,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又不懂。”  
                “你谋害人命。”篱清道。  
                冥姬放下手,幽幽地看着篱清:“我想和他在一起啊……我想给他生个孩子,他也想要个孩子,他想要的,我怎么能不给呢?可我是妖啊……如果我是凡人就可以了。”  
                人妖结合自不可能生育,而妖若想成为凡人就必须生吞九十九颗人心。此法太过残酷,一直被妖界所不齿,亦是重罪中的重罪。  
                冥姬嫁与凡人一事本来就是瞒着众人,直到人间接连有人被掏去心脏离奇死亡后,天庭妖界方才察觉,通知冥胤即刻带回冥姬问罪。而此刻,大错铸成,再无可挽回。  
                “这是死罪。”  
                “不赌一把,你又怎能知道是赢是输?”  
                篱清没有再说话,转身往外走。  
                “知道么?世间纵有千般万般求不得,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冥姬在后边低声道。  
                篱清的脚步没有停下,银发白衣在一片昏暗中更显孤独。  
                因为冥姬的事,谁也没心思喝酒,澜渊便去了天崇山。  
                直接推门就进了去,却意外地看见勖扬君也在文舒住的小院里坐着。  
                “小叔也在?”澜渊忙躬身行礼。  
                “嗯。”勖扬君应了一声就起身走了。  
                “怎么?谁惹我小叔生气了?”澜渊坐下,总觉得勖扬君刚才的脸色有些难看。  
                “没事。”文舒笑了笑,“怎么?今天来是想聊什么?还是上次那位狐王么?”  
                就跟他说了些冥姬的事,却三言两语地就讲完了,剩下的就是低着头猛喝茶。  
                “还有事吧?”文舒给他的杯里续了水,“总不会是专为了来这里讨口茶喝吧?”  
                “嗯。”澜渊却笑了,打开了扇子惬意地摇,“就是来找你要口茶。”  
                “二太子,凡事有个分寸,有些事,不是真心就莫要去讨别人的真心。”文舒说。脸上分明笑着,黑色的眸子里却一片水光。
                


                IP属地:江苏12楼2010-10-05 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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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如何处置冥姬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有人说要依律严惩,有人说要手下留情。大家虽嘴上不说,心里却都明白,为了冥姬这个嫡亲的妹妹,冥胤是下了血本一定要保她一条命。
                  是兄妹亲情也好,护短也罢,蛇族的各样珍宝正源源地落进别家是不争的事实。  
                  澜渊看着墨啸手上的墨玉方戒感慨:“前几次还在冥胤手上看到这东西。听说不是普通的物件,万年的寒玉已是少有,能墨黑到这般纯粹的就更是天上地下只此一件。他是蛇族,喜阴寒的,所以常带在身上。
                  你一只皮糙肉厚的狼要来干什么?”  
                  墨啸“嘿嘿”笑了两声,褪下来拿在手里把玩:“不就是图个有趣呗,你有了宝贝不想拿出来让兄弟几个眼馋?”  
                  澜渊笑着合了扇子:“可我也不落井下石啊。”  
                  “我哪里又落井下石了?”墨啸重又把戒指带上,叹息地看着面前的酒杯,“拿人的手短,既然拿了人家的,你当我就不办事么?”  
                  “这种事本就是可大可小的,依冥胤的本事和蛇族的家底,要留一个冥姬想来也不难。”澜渊有些不屑,“规矩是写来给人看的,做什么这么认真?”
                  “我的二太子哟,幸亏你头上还有个玄苍,幸好这天界不是你说了算,不然还真要天崩地裂了不可。”墨啸无奈,“你不想认真,可有些人本来就是个认真的性子。依我看,哪怕蛇族的家底都倒出来,冥姬能不能保住也不好说。你没见这些天冥胤那个发愁的样子。”  
                  “是么?”澜渊问。  
                  墨啸不答,只是笑着喝酒。澜渊也就不提了。另起了话头,说笑了起来。  
                  本就不是自家的事,用不着这么担心。议论一阵也就是了,犯不着如此计较其中的关节。说是冷漠也好,自私也好,不就是一起做了场戏么?真真假假的,又有谁把真心掏出来看了呢?  
                  冥胤的拜访在篱清的意料之中。早些时候就听说,蛇王正挨个地在各族间来往,给墨啸送了墨玉戒,给擎威送了翡翠环并数十美艳舞女……连各家的礼单都被传得沸沸扬扬,算算也该是时候来狐族了。为的是什么事,也是彼此心知肚明的。
                  长老们问他,毕竟是关系疏远的,要怎么应付?利弊长短计较了半天,几个长老自己就先涨红了脸吵起来。篱清只是看着不说话。  
                  现下,冥胤把东谷北部百里树林的地图放到他面前,篱清也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神色间一点都让人猜不透。  
                  “你还是这个样子。” 蛇王好穿一身五色斑斓的绸衣,黑色的发长长地垂下,发尾处用一根同样斑斓的丝带松松地打一个结,衬着尖瘦的面容,总让人有一种阴湿的感觉,一路凉到心底。  
                  “你也没变。”篱清看着冥胤。  
                  小时候大家在一起结伴玩耍过,篱清看不惯冥胤他们的做派,冥胤他们也不服气篱清的冷傲,各自把怨气憋在肚子里,关系也就不浅不淡。小时候的东西放到今天,看不惯依旧看不惯,不服气依旧不服气,见了面也尴尬。  
                  “这是东谷北边那片树林子的地图,狐王还满意么?”冥胤问。  
                  篱清点点头,也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  
                  那片树林子是在狐族与蛇族的边界上,地势好,环境好且树木繁茂,很是适宜兽族栖居。两家都想要,为此还闹将起来,后来是召来各王一起商议,一家一半,这才平息了纷争。都是古早的事了,那时都还没有篱清、冥胤他们。
                  只是对那片林子却都耿耿于怀到现在。如今,冥胤主动把地让出来,等于是削了自家的面子,想必在族人面前也不好过。  
                  “如若出事的是篱落,我看你会比我更不好过。”冥胤定定地看着篱清。  
                  “我会先一掌打死他。”篱清说。  
                  “呵呵……”冥胤笑了,笑声也是阴冷的,“确实是你做得出来的事。”  
                  


                  IP属地:江苏13楼2010-10-05 1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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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闲地说了几句,彼此不相为谋的人,总说不到一块儿去。沉默也是种难堪,冥胤起身告辞。  
                    “拿回去吧。”篱清开口。  
                    冥胤身形一滞,再迈不出步伐,却不回身:“做何决定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只是想尽力而已。”  
                    说罢,便消失在了门口。  
                    篱清转身回了书房,那张地图还被丢在茶几上。  
                    听说投机取巧的鼠族为了冥姬这事还特特开了赌局,买死与买活的人各一半,生意很是兴隆。  
                    恰好各王的商议结果也是一半对一半,墨啸、擎威等几个还年轻的王自是站在冥胤这一边,说是其情可恕,非是存了魔心,也非是要祸害人间……天花乱坠地说了一通,好让自己对得起冥胤送来的那些东西。
                    另有几个年岁大了的,死抱着规矩不撒手,钱财、美女、领土,一概没放在眼里,直叫坐在一边的冥胤气得咬牙切齿。最后众人都把目光对准了一直没发话的狐王。篱清却不回应,捧了茶盅喝茶,除了这澄澈的茶水,谁都没放在眼里。
                      
                    澜渊仗着二太子的身份也在场,见这情形,描金的扇子越发摇得欢快,墨中透蓝的眸子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喝茶沉思的模样。蓦然,那双低垂的眼睛抬起来,灿金的瞳就刚好对了过来。彼此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瞬间的愣怔。可那双眼不等他打个招呼就立刻移开了,仿佛陌路。  
                    “不以规矩,不成方圆。”  
                    是生是死,不过轻飘飘一句话。  
                    老鼠家的赌局前,笑声骂声喧嚣成一片闹哄哄的杂声。几家欢喜几家愁,自家的欢喜与忧愁只有自己心里最明白。  
                    “你还是那么绝情。”墨啸在篱清耳边轻声道。  
                    篱清看着冥胤匆匆离去才站起身,拿出那张地图交给墨啸:“狐族还不需靠旁人的地盘来存活。”  
                    半途伸出一只手接了过去,澜渊正摇着扇子站在两人身边:“正巧等等要去看冥姬,我来代劳,可好?”  
                    篱清不回答,举步走了。  
                    “还真被你说中了。”澜渊笑着对墨啸道。  
                    “不是什么好事,说中了心里也不舒坦。”墨啸低头转着手上的墨玉方戒,“他还是那副较真的脾气。”  
                    “是啊,真不像只狐。”  
                    墨啸愕然地抬头:“你……你对他……你还对他……”  
                    澜渊只是摇着扇笑,墨中透蓝的眸子流光闪烁。  
                    “是兄弟才最后警告你一句,他可是狐王。”墨啸丢下一句话也走了。黑色的衣衫飞扬,霸气狂狷。
                    


                    IP属地:江苏14楼2010-10-05 1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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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冥姬私嫁的男人叫做张胜,镇上卖肉的屠夫,摊子就设在街沿。篱清隐了身形在街对面一看就看了一天。  
                      初来时,天灰蒙蒙的,街上寥寥几个人影。男人麻利地摆开摊架,半只全猪横躺在案上,整个的猪头摆在一边,眼是半闭着的,任人宰割的样子。周围的人渐渐多起来,天光也开始泛亮,远远近近地,有人开始吆喝,人们揉着睡眼挽着竹篮从门里跨出来。  
                      生意还算不错,买不起大块的就要一点肉末,和着鸡蛋炖一炖,味道也很鲜美。相熟的主顾一边买肉一边攀谈两句:  
                      “咦,这两天怎么不见你家的女掌柜?”  
                      “回娘家了?”  
                      “莫不是吵架了吧?真是的,多好的媳妇啊,快去说两句软话哄回来吧。夫妻嘛,床头吵床尾和的……”  
                      张胜不说话,刀刃剁在砧板上“笃笃”地响,把肉粒都剁细了才憨憨地点头:“是、是,说不好今晚就回来了。劳您操心了。”  
                      有卖小首饰的打前面路过,就叫住了,在灰色的衣摆上把手抹干净了凑近了挑。  
                      旁边卖白菜的起哄:“哟,张屠夫又给媳妇买东西呀!你家媳妇真真是好福气啊!哪里像我们家那个穷小气的死鬼,跟了他这么多年,别说首饰了,连根草都没见着!”  
                      男人的脸红了,有些不好意思。仔细地挑了半天,买了支有红色坠子的珠钗。小心地收进怀里,脸上高兴又羞怯地笑了一整天。  
                      又跟着他收摊回家,站在窗外看他做饭、熬药。  
                      瞎眼的老太太卧在床上喃喃地问:“梨花呢?梨花去哪儿了?怎么没听见声儿?”  
                      男人就停了手边的活:“不是昨个儿跟您说了么?她娘家兄弟有事,她回娘家去看看。”  
                      “哦。”老太太点点头。  
                      晚上照顾老太太睡了,一天里才有了个清闲的时光。男人从怀里摸出珠钗,坐在桌前对着洞开的大门出神。  
                      门前的道上,一个人影也没有。  
                      


                      IP属地:江苏16楼2010-10-05 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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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篱清也跟着他一起看,屋外只有一轮高悬的圆月照得一草一木格外分明。  
                        许久,男人还在睁着眼看。篱清无奈,袖子一拂,屋子里的人就倒在桌上睡了过去。  
                        这才走了进去。在桌前站定,摊开手掌,攥了一天的铜戒静静地卧在左手掌心。轻轻地拿起看了一眼,再放到桌上。手指挥动,在男人额上结了个印,亮光一闪,铜戒上也反射出了光芒,又瞬间陨没。  
                        “忘了吧。”似是叹息。  
                        “没想到是你。”背后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  
                        冥胤站在门口,五色斑斓的绸衣在夜色下显得妖异而又凄绝。额上有几缕发垂下来,竟成了斑白的颜色。  
                        “这样也好。”冥胤没有进来,目光复杂地看着篱清,“我……代冥姬谢谢你。”  
                        “不客气。”篱清颔首,知自己没有了在此的必要,“先走一步。”  
                        “请。”冥胤侧身让开。  
                        擦肩而过,眼角瞥见冥胤眼中的湿润,那斑白的发在月光下越发刺眼。  
                        不知不觉间,其实我们都变了许多。  
                        冥胤再不是那个自私阴邪的冥胤。  
                        而篱清呢?  
                        一路是走着回去的,天地间只有一轮月来相随。心里空洞洞的,有什么想要破胸而出,又无处发泄,重压回心底,烦闷又添了一层。  
                        走到门口,朱红铜钉的大门紧闭着。连飞身掠过墙头都觉得懒,就抬手去叩。才叩了一下,门就“咿呀——”一声开了,平素跟在身边的小厮元宝大声嚷嚷着蹦过来:“谢天谢地,我的王呀,你可算回来了!快!快!王回来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沏茶!记得等等送到书房!”  
                        老狐王平生最爱金银,都爱到快掉进钱眼里了。两个儿子原先就想取名叫元宝和铜钱。是族里的长老们好说歹说在门前跪了好些天才无奈地罢休,只能不甘心地把名字给儿子的贴身小厮。  
                        “我的王啊,您这是去哪儿了?那个拿着扇子的公子都等了您大半夜了?叫人家这么等,怎么好意思哟?”元宝拖着篱清往书房跑,
                        


                        IP属地:江苏17楼2010-10-05 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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