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迁一笑：“适才你当众说只要别人会的你全会，倘若不会你就拜他为师爷爷，这话是你说的吧？”老贼笑了笑点点头：“那是不错了。”时迁说：“好！既然如此，我练几种功夫让你开开眼！”老贼说：“什么功夫吧？”时迁说：“头一件在台口南北各放桌案一张，距离一丈二尺远，我盘腿坐在南边桌子上，凭丹田一口气，飞到北边桌子上坐着去，这功夫你会吗？”老贼摇头说：“我不会。”时迁说：“我再说一件，练这手功夫的时候，把上衣脱了，赤着背倒着往起一纵，将脊背贴在这抱柱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全凭脊背贴着柱子，胳膊腿不许挨柱子挂在那里，你可会吗？”老贼摇头：“这手能耐我可没有。”时迁说：“我再说一件你听听。我说徒孙，这手能耐不用你说会，敢说你都没听说过，今天叫你开开眼。练这功夫是用一张桌子，在桌面上掏一个七寸五见圆的窟窿，我蹲在桌上由窟隆钻到桌底下去，然后由窟窿再回到桌面上来，你听听这手功夫你成吗？”老贼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心说要糟，但口中却争辩道：“你所说的这三样功夫我一样也不会，就请你当场献艺，你说到练到，老夫就拜你为师爷爷，你若是说到练不到，嘿嘿，你可休想活命！”时迁笑道：“男子汉大丈夫，说一句是一句，岂能反悔。”台下宋江等直气得两眼冒火，人人都知道他没这样功夫，但他在台上说了十足的大话，那葛得成并不认输，要时迁当场练出来，否则就置他于死地。时迁说：“说到练不到那算什么英雄。话又说回来，我练到了你可得说话算数，拜我为师爷爷，”老贼道：“休要啰嗦，光耍嘴皮子算什么英雄？赶快练来让大伙瞧瞧。”时迁说：“咱们先练头一件。快摆好桌案伺候，”老贼回头命从人摆上两张桌案，相距一丈二尺远。时迁说：“你可要睁大眼睛仔细观瞧，别说我坐到那张桌案上你不认账。”老贼气道：“你快练吧，嘴上的功夫不顶用。”时迁说：“好，在下献丑了。”只见他身子一纵跳上右面桌案，膝端坐桌上。喊声“起！”只见身子飘飘摇摇如同鹅毛一般飞起，毫无声息地落到左面桌案上。他丹田一用力，身子腾空而起，轻飘飘地飞到右边桌案上。老贼不由暗暗吃惊，台下一片赞扬声。时迁说：“怎么样？这种功夫叫“平升’，你能练吗？”老贼摇头道：“老夫不能，对你的功夫十分佩服。”时迁洋洋得意，“咱们练第二件。”说着脱去上身衣服，赤着脊背，来到明柱前，一抱拳：“诸位，在下练第二手绝技，名日赤膊倒挂。”说着一个跟头，头朝下脊背贴在明柱之上，施展轻身功夫，后背贴着柱子，手脚伸开，头朝下挂在那里。看热闹的齐声叫好，掌声如雷。

只见在柱子上一打挺两脚落在台上，回头叫道：“这一招你能练吗？”老贼摇了摇头：“你的绝技果然不凡，老夫实难练出，我们是有言在先，前言后不改，怎么说的怎么办。”时迁说：“好！我再给你练第三件让你见识见识。”此时从人已将桌子上的窟窿凿好，听他说要用，连忙搬了过来，放在台口，时迁飞身纵到台口手指台下叫道：“诸位听真，适才这位葛老英雄说得明白，只要是人家练的功夫，他不会练的时候，就叩头认人家为师爷爷，这个话诸位都听见了吧？”有人喊：“不错，我们都听见了！”“好！就请诸位作个见证，我练完了这最后一件，我可就收他做徒孙了!”下面有人喊道：“那是当然的了，即使他说了不算，我们大家也承认他是你的徒孙。”时迁抱拳相谢：“有诸位见证，我不怕他赖账了，下面我就要献丑了。”台下齐喊：“快练吧，练完好收徒孙！”时迁哈哈大笑，回头见葛得成正手捋银须嘿嘿冷笑，时是收住笑心说可别高兴大劲，说不定这老儿也会鼠形的功夫。我把大话说出去，这招人家要是真会岂不当众丢脸。”于是拿话试探道：“葛老英雄，适才我练过的两件，你都不会，我看这一件你更不会了，咱们这么办，这最后一招就不用练了，你叫我三声师爷爷，不必叩头就行了。你看怎么样？”老贼听罢嘿嘿一阵冷笑：“说得倒好听，你这最后一招不练出来，别说老夫不认账，还当场要你的狗命！”这老贼见时迁练完两件功夫，心中后悔自己失言，强中自有强中手，眼看自己要当众丢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心想等他往窟窿里钻的时候，给他个暗箭难防，当场结果他的性命。想到这急着叫时迁快练，“姓时的，大话你已说出去，不过练这种功夫我提醒你可要小心提防，不要当众丢丑！”时迁见这老贼眼珠直转，又用话激他，已猜透老贼心计，便笑道：“既然你提醒要我小心提防，就由着你，那我就请人来提防一下。”

老贼一闻此言暗暗叫苦。只见时迁向台下喊道：“燕青何在？”一言未了，浪子燕青飞身跳上台来。时迁说：“你将宝刀亮出来，站在桌案旁边，保护我钻窟窿，倘若有徒孙子谋害活爷爷，你就给他个一刀两断。”燕青说：“请放心，这事就交给我吧！”时迁向葛得成说：“你看这样的预防保得住吧？”老贼又急又恨，哪里还答得上话来，闭目不语。时迁哈哈大笑：“好了，诸事齐看我献艺吧！”说着双手扶桌面，拿起大顶来，双脚朝上头朝下，一只手按着桌面，将另只手伸到窟窿中，口中喊：“钻进去了！”台下的人全都撇嘴，“拿胳膊钻，谁都会。”时迁说：“不要说话，你们静静往后瞧吧！”大家凝神静气观看，只见他把一只膀臂伸到窟窿之中，连抖带颤，不大的工夫，把膀环节脱落下来，把头贴在膀缝子间，往窟窿里钻，好象没费多大劲就钻到桌面下。又见他右臂往上伸，左臂往下探，不大工夫，就象脱节的毛虫在蠕动，慢慢往下顺，将右臂也抽到桌面下去了。此时时迁是上半截身子在桌面下，下半截身子在桌面上。台下采声如雷，无不惊异。见时迁左腿往起蹬，右腿往回缩，不一时左腿比右腿长了一节，时迁把左腿骨环摘下来，然后顺下左腿，接着又将右腿环节摘下由窟窿中抽出，这才把整个身子钻到桌面下。时迁说：“我要往上钻了，燕青你可小心看住，留神人家谋害我。”嘱咐完，乃先伸出右手，摘小膀环将头贴着膀缝钻出桌案，然后如法将左臂抽出，他上半截身子已到桌面上，双手按桌面，两条腿在桌下面把环节摘下，由下面将腿抽出，往桌面上一站，双手抱拳：“诸位，献丑，献丑！”台下齐声叫好。时迁手一摆：“多谢赏脸！”他跳下桌案，叫擂台上的从人将桌案挪开，冲着燕青说道：“今天献艺有你一功，下去吧！”燕青宝刀入鞘，翻身下台去了。

葛得成这时气得晕头转向，心中犯疑，正欲问来人有何冤仇，那人手握剑把怒目而视，厉声叱道：“姓葛的，我们的仇恨与擂台无关，不便在此动手，咱们找个僻静所在，我们分个强存弱死，你算英雄就跟我走，怕死就别去。”葛得成气得两眼冒火：“好好，你头前引路，任凭何处，老太爷岂能惧你！”那人道：“好，你随我来。”转身跳下台去，分开众人直奔正东。葛得成由兵刃架上拿了自己的分水龙虎钺，跳下擂台跟在后面，二人来到一片柳林中，葛得成一横掌中兵刃：“老夫与你有何仇恨，快快说来。”只见那人满面笑容，双手抱拳：“老朋友休要动怒，你我素昧平生，何来仇恨。”葛得成一楞：“朋友，既无仇恨，为何在擂台上如此说呢？”那人大笑道：“老朋友你还不明白，因小可久仰大名，威震海外，一旦来到神州擂上，言语失检，被时迁所迫，逼出事来，因此小可编造一片言词，登台解围，排除你的难关，将你引到此处，劝解阁下速离此是非之地，退回金蛟岛，享受清福，安度晚年，何必自寻苦恼。拙见如此，不知老朋友意下如何？”葛得成听罢将兵刃挂在腰间，躬身施礼：“老夫一时失言，被时迁所逼，正欲自刎，蒙恩公救下，全我颜面，实感大德。”那人说道：“不必过谦，同是江湖朋友，患难相助，理所当然。”说着掏出一个包儿来，说道：“这是数十两纹银，还有二、三两黄金，送与阁下做川资，由此动身，以免回擂台再招惹是非。”葛得成叹口气道：“既蒙恩公相救，又赠川资，何敢言谢，当铭记心中，但请赏下尊姓，以便他日图报。”那人道：“某久居河北，姓贾名化字成章。”葛得成听了“啊”地一声：“尊公可是河北大帅无双侠客贾帅吗？” 贾成章点了点头：“不错，正是小可，”葛得成伸手接过银两，又客气了几句，才拱手作别。他们二人在柳林中的谈话全被时迁看到和听到了，他二人奔后山而来起了疑心，就跟了来，本来打算上去动手，又一想不是人家对手，也就只好忍了，才转身回到擂台，此时已然止擂，时迁随大家回到店房。众高人叫宋江摆酒，与时迁庆功。入座饮酒，大家交口称赞时迁，今天要没这几样出色的功夫就得让老贼占先了。时迁听了美滋滋的。正是：
勿逞已能分上下，
莫以相貌论高低。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八回 浪子燕青力胜五杰 梁山好汉火烧擂台
且说众人饮罢庆功酒，天已交定更。宋江、卢俊义、吴用三人归了帅位，男女众头领依次入座。吴用站身道：“列位贤弟，明目赴擂须要齐心协力，以便一举推倒擂台，大破官兵。”众头领齐道：“愿听军师差遣！”吴用拿第一支令箭，差豹子头林冲，率五百兵丁埋伏正东，见擂台火起，率兵杀入，各以红布缠头。林冲遵令退下。第二支令箭分派大刀关胜率兵五百理伏正南，与林冲取一致行动。又派双枪将董平，领兵五百埋伏正西，双鞭呼延灼领兵五百，埋伏正北，与林冲一致行动。三将退下。又差神火将魏定国，率五百火龙兵，各带火喷子火箭，埋伏在擂台左右，听见炮响，喷放火焰烧掉擂台。魏定国领令退下。又唤病尉迟孙立、小尉退孙新、矮脚虎王英、母大虫顾大嫂、母夜叉孙二娘、一丈青扈三娘、铁叫子乐和、两头蛇解珍、双尾蝎解宝等，改扮成跑马卖解的混入城中，听城外号炮响，在城内抢夺仓库，打开牢狱，抢夺官家的车辆驼子，装载仓粮库银。然后奔北门到虎头狮子崖行营交令，不准擅取民间一草一木。更不准伤害黎民百姓，倘有违误定以军令从事。众将遵令退下。又令镇三山黄信、霹雷火秦明率兵五百，埋伏泰安州北门外，听擂台炮响夺取北门，接应城内抢仓夺库的头领，回营交令，二将遵令去了。又派旱地忽律朱贵、活闪婆王定六、玉幡竿孟康，假扮探马，待擂台火起我军发动，去报知高凤，说梁山泊大队人马来取泰安州，令其疲于奔命以乱军心。又唤摩云金翅欧鹏、小温侯吕方、赛仁贵郭盛率余下的军兵，待我等赴擂台之后，速奔虎头狮子崖安扎营察，将金家沟中的一切全部迁入大营之中，勿得违误。郭盛等遵令而去。
吴用分派毕问道：“明日赴擂何人当先？”一言未了，浪子燕青站起来应道：“明日开擂我独自当先，请不要派人替换，我要包打神州擂。”吴用不由大笑：“好吧！准你当先登台打擂。”燕青高兴退下。众人也分头安歇。

次日，早饭后，分派众将分头去了。宋江、吴用与众高人，一同赶奔擂台前。天交正午，炮响锣鸣，当即开擂，今日看热闹的人更多。只见台上除陆登云之外众贼全来到台口，正中站着杨氏三杰，耀武扬威。先由杨天成讨擂，燕青飞身纵上擂台，用手一指：“台官听真，我浪子燕青今天包打神州擂，你们有能人只管上来，有绝技的只管施展，在下是来者不拒，奉陪到底。”杨天成听了气得面红耳赤，怒冲冲地问道：“小子你有何出色本领，竟敢说此浪言大话。你睁眼看看，这擂台之上这众多能人你全能打得过吗？”燕青哑然笑道：“你休要有眼不识金镶玉，别拿我当寻常之辈，你可知我之所能无人可比。不是我当众夸口，论文有经天纬地之才；论武马上步下，长拳短打，十八般兵刃无所不精；天地人三盘轻身功夫件件皆能；各家各派的武术无一不晓；论天文可知风云雷雨、雾露雪霜，论地理天下人地山河了如指掌，兵书战策、农医之学以及佛学道学无所不通，你想就凭这般能耐打你们这场擂有何难哉？”杨天成听了这片话反倒乐了：“你既有这么大的本事，决非一朝一夕学成，瞧你年纪不过二十多岁，就算你落生以来就习文练武，也学不了这么多吧？你这不是瞪眼胡诌吗？”燕青笑道：“当圣人面前说蠢话。俗话说，生而知之谓之圣，学而知之谓之贤，学而不知谓之愚。某乃生而知之，何用去学？”“照你这么说你就是圣人了？”燕青说：“差不多吧，你如不信当场动手便知真假。”杨天成气得两眼冒火，“好好，我倒要领教领教你这生而知之的本领。”说着抡拳就打。这时赤目虬龙胡芬胡元明跳过来：“杨寨主且退，待我会他。”杨天成往旁一闪，老贼来至燕青面前自道姓名，也不多说上步就打，使一招“丹凤朝阳掌”，向额角劈来，燕青并不躲闪，见掌临近，往下一卧身，使了个“分草缚免”的招数，抓住老贼双脚，用力往外一抖，老贼仰面摔倒，台下齐声喝采。

胡元明站起来气得发抖，手指燕青问道：“你这叫什么招数？”燕青叫道：“老朋友，这招名叫'分草缚免’。你打我的头，我就抓你的脚，真是少见多怪！”台下有人叫道：“叫人家当兔子打了，快蹬开后脚跑到没人地方迷着去吧，哈哈哈……”老贼正要发作，由后面跳过一个人来叫道：“胡大哥，到后面歇息去吧，我来会他。”老贼退下，来人一指燕青：“你可认识某家？”燕青看来人青虚虚的脸面，黄焦焦的胡须，凶眉恶目，穿青挂皂，看罢说：“没见过，请问尊姓大名？”来人道：“吾乃陕西侯家寨的人氏，姓侯名飞字登霸，别号双头蜈蚣的便是。”燕青大笑：“原来是个坐地分赃的强盗，也敢在义士面前逞威？” 侯登霸大怒：“你们梁山泊又是什么？”说着抡拳便打，燕青接架相迎。侯登使了个“恶虎掏心”直奔胸前打来，燕青见拳临近，用左手一掏腕子，斜身飞起左腿正踢在老贼的软肋之上，老贼登登登倒退三四步，摔倒在擂台上。燕青叫道：“侯寨主，你也退下歇息去吧！”这时杨天瑞跳到台上，一言不发抡掌盖顶就打，燕青看掌到头顶，将右手向上一迎，架开来掌，乘势向下一沉，正打在杨天瑞面门之上，“咔嚓”一声打得贼人鼻子口蹿血，退了回去。杨天起上来喝道：“燕青，你这是什么招数？”燕青冷笑道：“这招你都不认识还敢登台？告诉你，这叫'白猫洗脸’。”杨天起不由大笑：“你这本事真不错，除了兔子就是猫，你学的全是兽行！”燕青道：“少说废话，让你尝尝新招。”杨天起抢步上前伸手就打。燕青还招，二人打了十几个照面，这一招杨天起使个“秋风扫叶”，右掌斜肩劈下，燕青卧身由他膀臂下向右一蹿，绕在身后，反手一掌，正打在贼人脊背之上，只打得贼人眼前发黑，险些栽倒。杨天成急忙赶来，挡住燕青，怒道：“你这是何招？”燕青说：“这叫'反背打鸟龟’。”杨天成心想燕青果然武艺高强，我等不是他的对手，我上去也是白给，今日败在他的手下，昔日英名将付于流水。心生一计，连忙压住怒气，满面堆笑：“燕青，咱们不必动手，你在这擂台上，练上一回拳脚，我若是叫不出名称来，就算我输，便可亮兵刃动手，我们五个人输给你，便算你力胜五杰，打倒了神州擂，插花披红，称你为天下第一条好汉怎样？”燕青说：“好！”说着拉开架势，在擂台上闪转腾挪，翻纵跳跃，练了一回收往，问道，“你可认识？”杨天成气得说不出话来。皆因看燕青打的拳，开手是大红拳，走了几招改了猴拳，随后变为二郎拳，又改太祖拳，往后又变为八卦穿掌，十八路通臂掌，收势时是罗汉拳，这种混合把势怎么起名。燕青见说不出名来，笑道：“这叫燕青拳。”气得老贼脸色发青。原来燕青早已想好，今天上擂得用激将法，天上一句地一句，信口开河，叫敌人生气，气大失神，所以燕青就占了伤风，连战皆胜。今见杨天成已面目改色，心中暗喜叫道："我已赢了你们四五位了，别的不用再说，快请人来过兵刃吧！”杨天成忍着怒气只好退后。

却说胡元明被燕青羞辱心中生着气，见要比兵刃，便托一对青铜吕祖锥跳过来，照燕青就刺，燕青握螭虎缺尖卧龙宝刀相迎。老贼使个“双龙探海”奔二目刺来，燕青来个“海底捞月”，用刀向上一撩，“当啷啷”双锥削断，燕青斜身一脚正踢在肚腹之上，老贼哎呀一声翻身栽倒。侯登霸抡锤赶到，搂头便打，燕青见锤临近用“巧摘天边月”的招数，用宝刀一削锤练子，“当啷”一声锤头削落，老贼欲走，燕青举刀砍去，杨天瑞赶过来用亮银双戟架开，战了三五个照面，亮银戟的蛾眉枝被宝刀削掉，燕青上去一脚踢倒。杨天起操六沉双枪来至燕青面前笑道：“请问燕头领，你所说的话是否算数？”燕青知他不怀好意，答道：“大丈夫一言出口岂可更改！”杨天起一竖大拇指：“不愧英雄本色。适才你说各种兵刃无一不精，我要与你双枪对双枪，不知意下如何？”燕青心中骂道：好恶贼，他见我连胜三阵均以宝刀成功，要来比枪，这是去我所长，取我所短，居心险毒，灵机一动计上心头，笑道：“我倒愿意，可有两样不当。第一我没带双枪，第二对双枪这门功夫我有独到之处，任何人休想胜我，你不是自讨苦吃吗？”杨天起怒道：“少说闲话，有胆量快来比枪。”旁边鲍连芳将双枪借给燕青。接过枪燕青道：“按比武的规矩，双方把枪放在台上，你我一齐拣枪动手如何？”杨天起将枪放在台上。二人同时伏身拾枪，杨天起没提防，燕青的枪已刺过来，躲之不及，将手扎伤，鲜血淋淋，抛枪倒退忿忿道：“你这叫什么招？突然暗算？”燕青说：“这叫'神龙探海’，对你手下留情，不然用'双龙抢珠’，你的双眼可就瞎了！”杨天起只好恨恨而退。燕青这招乃周家寨十三手绝户枪的头一招，名曰“怪蟒出窝吐寒光，敌人前手必带伤”。他拿着双枪却使的大枪招数，巧胜了杨天起。

这下可气坏了杨天成，抡动掌中六十四斤的浑铁戟，上前就打。燕青徒手施展周家寨的拳术，用空手入白刃的绝招来对他的双戟，台上台下全看呆了。众高人点头称赞，众贼也暗中佩服。约打了一百多个照面，燕青猛然跳出圈外，嘿嘿冷笑道：“你拿着镔铁双戟，某家赤手空拳，与你打了这么大的工夫，你没赢得了我，听我良言相劝，趁早认输吧。”杨天成连急带累，满脸是汗，气喘吁吁地说道：“小辈不必多言，谁也没拦住你亮兵刃。”说着恶狠狠地扑上来。燕青见机会已到，岂能错过，回手“呛啷啷”抽出宝刀，恰好恶贼双戟砸到，燕青横刀进招，又走了百余个回合，见杨天成鬓角热汗直流，口中吁吁带喘，燕青笑嘻嘻地说道：“杨大寨主，可叹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六七十斤重的兵刃，一味地恋战，力过汗出，觉着双戟沉重有点玩不动了吧？你看我，虽跟你们五人动手，却一点没觉得累。实对你说吧，你中了我的疲劳计。你不是劳乏了吗？看某家卖卖力气，送你入鬼门关。”说罢大笑，随着加紧进招，身形走动快似风云，变换刀招如霹雷闪电，把杨天成逼得懊悔不迭。连累带气惊忍交加，手足失措，心神慌乱。燕青得理不让，步步紧逼。这一招杨天成咬牙用力，横双戟向燕青腰间打来，燕青想戟临近，斜身卧倒，使了个“王祥卧鱼”躲过双戟，乘势刀交左手，使个“换手扫蹚刀”，又名“二仙传道、枯树盘根”，只听“咔嚓”一声双腿削断。恶贼扔双戟摔掉倒台上，燕青上前一刀砍为两段。来到台口高声道：“某乃梁山泊浪子燕青，力胜五杰，将立擂的台官铁戟无双赛樊哙杨天成刀斩三截，打倒神州擂，为天下英雄争气。谅诸位不能说某手黑心狠吧！”台下喝采与掌声不绝。

这时见台下神火将军魏定国挥动红旗，又听得连珠炮响，燕青急忙跳下擂台，火龙兵各抖火喷子向擂台发射硫磺弹。眨眼间硝烟滚滚，烈火熊熊，可叹台下看热闹的众百姓，四处乱窜，叫苦连天。
却说泰安神州太守兼兵马都统制高凤，在今天开擂前，预先在四面设下伏兵，等待擂台上占了上风，发动伏兵捉拿宋江、吴用等。没想到被燕青连胜五杰，刀剁了杨天成，梁山却抢先发动，火烧擂台，伏兵四起，官军损失惨重，气得他两目冒火，下了弹压台，飞身上马，持皂缨大枪，要亲入乱军中捉拿宋江。忽见探马来报，说梁山分兵杀往泰安州去了。高凤正然着急，两路探马又报：梁山攻城甚急。高凤也不管战场上胜负如何，忙回兵去救泰安州。神州擂前梁山兵马乘机杀散官兵，会兵一处到虎头狮子崖聚齐。宋江等来到大营，见屯扎就绪，深沟高垒甚喜。有吕方、郭盛等迎接入寨。宋江等升帐，发放军情。郭盛等交令，已将金家沟人畜物品等俱已迁来大营之中。宋江、吴用齐道：“贤弟们多累，归座歇息。”随着朱贵、王定六、孟康等上帐交令，言说假扮探马虚报军情，那高凤信以为真，急急回救泰安州去了。吴用笑道：“这是你们的大功一件，归座去吧！”接着魏定国入帐，报说火烧擂台已毕，特来交令。最后是孙新、孙立、王英、扈三娘、孙二娘、顾大嫂、解珍、解宝、秦明、黄信等，押着在泰安州得来的粮饷辎重，分装若干车辆驼子，安然到达营外。宋江、吴用等亲到帐外点收。然后传令摆设庆功筵，群雄入座，宋江举杯道：“列位贤弟，此番下山，打倒神州擂，走马兵抢泰安州，一者是当朝已失民心，再者仰仗众兄弟齐心协力，得此全功，实堪庆贺，来来，我们大家各饮三怀。”众人举杯一饮而尽。神机军师朱武道：“我们成此大功，还得说三哥与军师调度有方，否则我们有多大的力量也无法发挥。”众兄弟齐声附合。吴用道：“这三杯庆功酒各有用意。头一杯是感谢上苍，二杯酒庆贺用兵之人，第三杯庆祝成功。系我梁山齐心努力方得大获全胜。”众人开怀畅饮，席散之后，分派人巡查营寨，保护粮仓，严防要隘，出外探子均已派定，分头去讫。这正是：
刚刚饮罢庆功酒，
孰料破阵又遭擒。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九回 蔡太师密召高太尉 赵千岁公审宋公明
且说梁山众将一举推倒神州擂，分兵入泰安州，抢了库府钱粮，大获全胜，兵屯虎头狮子崖。设宴庆功，欢饮三日。
这日宋江升帐，发放军情毕，宋江道：“众位贤弟，我梁山旗开得胜，敌人三条绝后计已破其一。用兵之道贵神速，不知有何破阵良策？”吴用说道：“事不宜迟，明日分兵派将按照阵图，前去攻打五斗三才阵。”卢俊义搭言道：“军师，明日打阵某家当先。”宋江道：“且慢，这事必须由愚兄挑选几十位弟兄前去打阵，二弟和军师等守护大营，观看动静。倘若是这张阵图不真，当然是要陷在阵中，生死难料。你们在外设法破此恶阵，解救我或与我们报仇，如此方为万全。如二弟率将进阵，倘有意外，愚兄可有何法前去解救于你？再者说能者坐阵才是用兵之道，不知众位以为如何？”卢二爷与吴用等齐声道：“三哥所论甚是。怎奈让三哥去冲锋陷阵，小弟等怎能放心。”宋江道：“贤弟言之差矣，梁山泊两家都头领，论起来先得说山东呼保义，其次才是河北玉麒麟。我既为梁山泊主，我不当先岂不被天下英雄耻笑。不管怎么说我领兵进阵方为正理。”吴用慨然道：“二员外，不必争了，就让三哥去吧！”卢俊义也就不再多说。宋江展开阵图详细看了一回然后各自安歇。
次日清晨，用罢早饭，宋江升帐，头一支令箭派豹子头林冲为前锋大将，青面兽杨志为二路接应。又令大刀关胜领一百削刀手，冲进阵去向左转砍倒标杆，然后率队直中央戊已土。关胜领令而去。又令双鞭呼延灼，领长枪手一百，进阵门后向右转闯西方庚辛金的阵台，砍倒标杆，然后杀奔中央戊已土去。又令双枪将董平领兵一百，进阵之后给呼延灼打接应，到中央戊已土，直闯北方壬癸水的阵台，砍倒标杆，然后屯兵等候堵截高俅勿得违误，董平遵命退下，又派金枪手徐宁率一百金枪队，闯入阵门之后，直取东方甲乙木的阵台，砍倒标杆之后，将队伍扎住等候堵截高俅不得违误。徐宁退下。又派黄信、秦明、宣赞、郝思文、魏定国等随兵主闯五斗三才阵。众人应诺。吴用见宋江共派三十六员战将，调度有方，完全按阵图所载进行调度，只要阵图不假，马到成功绝无闪失。宋江最后对吴用道：“愚兄进阵之后，你与二弟率兵将守住后路。前军倘若得手，你便催动后军冲杀上去。前军如果中计，望贤弟力持镇静，约束众弟兄，退守大营再议良策，以善其后。”吴用、卢俊义连连点头，齐说：“谨遵三哥之谕。”分派已毕，宋江换了戎装，令下亮队，率兵一千及三十六员战将，炮响三声，浩浩荡荡杀下虎头狮子崖。卢俊义、吴用随后亮队，在半山坡屯扎，静候前军消息。

且说自梁山推倒擂台之后，官军逃回，第一条绝后计已经落空，便派人速禀知京帅高俅。这时调兵遣将，已将五斗三才阵摆下，闻听梁山泊宋江率兵前来攻打，阵主高俅下令各将严守防地。宋江等来到阵前，忽听三声炮响，南方丙丁火的阵门大开，冲出百余骑马队，分左右排开，当中一将，凤翅盔，金抹额，黄金甲，皂罗袍，虎头靴踏镔铁蹬，胯下乌雅马，掌中镔铁点钢矛。往脸上看，黑紫的脸面，两道长眉双飞入鬓，一双三角眼皂白分明，鹰鼻子菱角口，一部钢髯飘洒前胸。宋江不认识此人，将要询问，梁山队中冲出二骑，乃是林冲与杨志，纵马向前喊道：“好万恶的狗贼高俅，害得我们好苦，正愁无法报仇雪恨，想不到你自己前来送死，快纳命来吧！”二人拨马向前分枪就刺。来将正是京营殿帅高俅。见林冲与杨志双枪齐刺，厉声喝道：“来得好！”用钢矛往外一磕，勒马向阵中败走。“梁山逆贼，有胆量进阵走走！”把钢矛一摆，众兵将调头退回阵中。宋江摆动今旗冲杀过去。闯进五斗三才阵中。卢俊义与吴用在半山坡上列队观看，见宋江率三十六将、一千兵丁闯入阵内。猛听一阵连珠炮响，阵门关闭，阵里杀声一片。约一个时辰，杀声顿止，阵门大开，高俅率二将冲出阵前高声喝喊：“梁山众寇听真，现宋江等群贼具被我打在阵中，尔等哪一个还敢来阵中走走，方算英雄好汉。”卢俊义等见状，大吃一惊。众兄弟要求出战与高俅拚了，吴用劝阻道：“众位贤弟，小不忍则乱大谋，眼前失算，必须忍耐一时，以图报复。”众人默然无语。吴用当即下令大队退回营寨。卢俊义升帐，传谕众将严守营寨，候令施行，违令者案首示众。众人退出。
卢俊义与吴用退回后帐，令从人去唤时迁，时迁来到帐中参见毕，吴用道：“三哥率队攻打三才阵，眼见失算中计……”时迁急忙分辩道：“我有言在先，阵图真假我概不负责。”卢俊义苦笑道：“贤弟言之差矣，此时谈不到谁负责，你且归座，听军师说明。”吴用长吁了一口气叫道：“贤弟，今日之失，我们中了人家苦肉连环计了，如今补救办法只得贤弟你努力当先，掘地道入阵，探其虚实，然后再行设法，无贤弟你，我这智多星也毫无办法。”时迁道：“此事容易，请派燕青、晁再刚去给我守卫地道口，入阵打探的事全交给我了。”吴用准其所请，时迁率二将出营至山下，找僻静所在作了地道，直入阵内，这时天交三更，时迁挖到南方丙丁火阵台军帐床下，听得上面有人谈话，乃是父子口吻，所谈正是时迁要探听的内容。

原来京营殿帅高俅在此摆下五斗三才阵，调来的众将中有他两个侄儿，一个是倒马关的总镇黑面天王神锥太岁高豹高声远，另一个是铁门关总镇单鞭赛霸王高登。此番用苦肉连环计，诳得宋江等三十六将一千兵丁进入阵中，被陷地迷魂法全部拿获，打入囚车，高俅率二百亲军押解星夜送至大名府，他想若走山东至河南的大道，恐难逃吴用之手，因而由河北转河南，一直抵达大名府城外。金刀镇河北梁中书得报，率领单鞭周锦，大刀闻达，天王李成等，将高俅等迎入留守司衙署，点派亲兵保护囚车，令周锦款待殿帅府亲军。梁中书将高俅让至内书房，设酒筵款待。高俅吹嘘自己怎样一举擒获宋江等三十六名贼寇，梁中书暗自佩服，口中说道：“若非殿帅亲自出都，岂能获此全胜。实乃太尉之虎威也。“高俅笑道：“此乃大家的洪福，否则岂能如此顺利。”二奸相会甚为欢畅。高俅忽然想出一个坏主意来，向梁中书说道：“请中书预备两辆车，上插黄旗，写明大名府留守司差务，再派二十名马队，给我备下一角公文，内言差遣武功郎高某，率兵护送某绅士的家眷，由大名府至东京城内，沿途关津渡口，勿得留难等语。”梁中书问道：“太尉，你这是何用意呢？”高俅笑道：“怕遭吴用的暗算，故此我假扮武功郎的模样，先将宋江、林冲装在家眷车内，声色不动，明日我押解先行起身，等我到京师之后，二十名马队回来，你再加派一员大将亲兵二百，帮助高登押解余下的贼寇入京。”梁中书连声称赞妙计。遂即传谕办理一切。高俅当即提出宋江、林冲装入家眷车中，又嘱咐高登几句，与梁中书拱手作别。高俅押解车辆连夜行走，直奔汴梁，一路上说不尽的疑神疑鬼、提心吊胆，这一日来到东京城外，高俅才放下心来。到了殿帅府，命亲军等将宋江、林冲由车上解下来，押入西花厅妥为看守。又命辕门官安置带来的二十名马队，分派已毕，他才赶奔内书房。此时高成高衙内正在后宅与几个姬妾调笑，忽有从人来报说殿帅回府，狗子一听急忙推开姬妾，慌忙整衣，第七房小妾桂凤哟了一声：“少帅爷还不把手脸上的墨洗了去。”那狗子作了个鬼脸：“你懂什么！”说着来到书房见了爹爹跪倒行礼，然后站在一旁。高俅见儿子连手带脸墨渍很多，心中喜悦，叫道：“儿呀，为父此番出兵，拿来了我家切齿仇人，叛逆林冲，此后我们父子得安枕席了，除此大害不虚此行。”恶狗子急问道：“对头现在哪里？”高俅道：“把他押在西花厅之内，派亲兵看守。”

单说这开封府尹赵博，一片忠心赤胆，嫉恶如仇，素狠奸党弄权，败坏朝纲，虽无除奸去佞之力，但抱定公正无私，刚正不阿的品格，应付奸党。如遇权门豪奴仗势欺人，一经拿到开封府决不宽宥，必按法严办，致惹得四奸党狠他入骨，因他是当今皇上的胞叔，可也奈何他不得。此时赵府台正在书房思考审讯宋江的办法，忽有差役进来禀报：“回大人得知，圣旨已到，请大人速去接旨。”赵府台忙整衣冠，咐衙役预备香案，片刻钦差来至大堂，赵府台跪听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太尉高俅所获盗魁宋江、林冲二名，曾解开封府，该府尹因林冲身有伤痕，未予受理，此事固为太尉失查，然该府尹亦甚固执。因盗贼并非善类，岂能附首就缚，搏斗负伤此常理也，与一般案情焉能比拟。着该府立即受理，严加刑讯，勿违朕意，钦此。”赵千岁谢恩毕站起身形，送走饮差，传谕击鼓升堂，这时张国屏又将林冲解到，赵府尹收了林冲，发了回文，张将军回归帅府去了。赵府尹当堂标监牌将林冲押入大牢这才退堂。
赵府尹回到书房更衣落座，传谕请各房的师爷。不大工夫，兵、刑、士、吏、户、礼等官员齐至书房，行礼已毕，分别落座。赵千岁道：“你们拟一张告示，内言于五日后本府尹在大堂上审讯梁山盗寇宋江、林冲，仰军民人等届时前来观审，不许喧哗扰乱，倘有不遵者，与梁山泊盗寇一律同罪等语，拟好后拿来我看。”众师爷听罢各个面有难色。当有书办与刑房师爷起身言道：“回大人的话，此不甚妥当，审讯此等巨盗理应夜间进行，怎能在大堂上并召军民参观公审，倘若梁山泊的贼党混入，闹了公堂抢走犯人，怎么得了，故此不妥。”赵府尹冷冷说道：“但不知梁山贼寇来了多少？叫什么？现藏何处？”众人回道：“那可不知道。”老千岁道：“不知道为何这样说？纯系望风捕影，把想当然当做事实来说。你们要明白本爵乃堂堂亲王，为何来做这开封府尹，其中情理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再说我叫你们办的事照办就是了，何必多说？办完速报本爵。”说罢拂袖而去。众师爷只好拟好告示，呈清千岁过目后，缮写数十张，派差人张贴各城门及繁华闹区。

五日之后，天交正午，开封府衙挤满了百姓。府尹赵千岁升了公堂，三班六房站立两厢，喊罢堂威，老大人标监牌去大牢中提宋江、林冲到大堂候审。差役持监牌到大牢，此时宋江与林冲虽身陷囹圄，但并未受到苦，因林冲昔日在京充八十万禁军教头之时，不分贫富贵贱一律结交，且对下从人有求必应，挥金如土。今日身陷大牢，正逢牢头王三乃是旧日相识，故而百般照顾，给林冲治伤，好酒好菜照应甚周。因此二人虽不自由，但也没受到什么苦。今日正在对饮，见差役前来提宋江到大堂听审。牢头把宋江交与差役，押解来到大堂，令宋江跪在公案前。宋江偷眼观看，见赵大人威风凛意，令人生畏。就听上面惊堂木一拍，喝问：“下面跪的可是宋江？”“正是。”“抬起头来！”“草民有罪不敢抬头”“恕你无罪!”宋江挺起身一扬头，赵大人见宋江满脸正气，知是有作为之人，问道：“尔从前做何生理为何身入歧途沦为盗首，从实招来，免得皮肉受苦。”宋江道：“小人乃山东郓城县人氏，自幼读书未成，年长充当本县书吏押司之职。不该纳娼女阎氏婆惜为妾，该氏私通奸夫，小人与之发生口角，因酒醉将阎氏杀死，逃至江州被捕入狱。出斩之日梁山众兄弟劫法场，闹江州逃入梁山入伙。”赵大人听罢大怒，“尔竞敢推脱搪塞，蒙骗本爵，拉下去给我打。”衙役如狼似虎将宋江按翻在地，抡起扳子一阵暴打。赵大人道：“尔还不从实招来？”宋江道：“小人实因闹了江州犯了大罪才逃至梁山入伙。”“一片胡言，再给我打！”又打了一顿，赵大人又问：“尔因何入山为盗详细招来！”“小人实因闹江州畏罪入伙。”“好个宋江，不枉你为押司出身，用久供不离原词的办法来搪塞本府，好！我叫你久供不离原词，拉下去重重地打！”衙役又将宋江暴打一顿，只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横飞。宋江道：“小人招供就是了。”“好，快快如实招来。”宋江道：“宋江原为押司，深知法度，兹因酒后误杀阎氏，自行投首到公堂，刺配江州实指望刑满后做个安分良民，哪曾想江州知府蔡九听信黄文炳之言，知晓我是郓城富户，勒索白银五千两，小人往家中捎信变卖田产，谁知他等贪得无厌又加要白银一万两，小人筹措无着，他们假造罪名问成死罪，不奉圣旨擅自出斩，被梁山泊劫了法场，上山入伙。”老王爷听罢笑道：“你早应如实招供。你被逼为盗，本府必与你消冤雪恨。但假扮钦差大闹云台观，这可是你所做所为吗？”宋江道：“这都不假，实是小人所为。”“你与云台观主怎样同谋据实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