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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夫君五年他有了新欢,逼我喝下绝子药,我的恨意绵绵无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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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沈长川的第五年,他有了新欢。
朝夕之间,他便宛如换了一个人。
被逼着喝下绝子药的那天,我亲眼看着身下流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袍,拖出长长的血痕,可他对我没有一丝怜悯。
他说:「绵绵,云岚不希望你生下我的孩子。」
「我答应过云岚,生生世世都不会负她。」
他忘了,这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小将军亲口许给我的誓言。
1
如今是我死后的第三天。
燕京城也连着落了三日的雨,天空灰蒙蒙的,瞧不出半分本该属于春日的生机。
我的魂魄飘在定远将军府的檐下,亲眼看着自己的尸身被抬入一口薄棺中,沈长川就站在棺边,修长的指尖摩挲着灵台上没有刻字的木牌。
我死了三天,他才得到消息带着薛云岚从城郊的院子赶回来。
或许是太不甘心,我飘到他身边,瞪大了眼睛,试图从那张熟悉的脸上看到一点悲痛。
可是没有。
朝光中,沈长川的玄色外袍上还洇着未干的水渍,他的表情那样平静,似乎躺在棺椁里的只是只猫儿狗儿。
曾经柔情蜜意的少年恍如镜花水月。
那个一见我掉眼泪就手慌脚乱的小将军,怎么就不心疼我了呢?
我无声的叹了口气,默默飘远了一些。
屋外的雨愈下愈大,宛如哀乐。
沉寂许久,沈长川终于开了口。
语气淡漠,又像是喃喃自语:「不过是碗绝子药,怎么会死?」
哦。
原来他不知道,我这副身子早已经油尽灯枯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病的呢?
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或许是在沈长川出征时,日夜长跪神佛面前祈祷他平安归来时病的,或许是在他带回薛云岚,将我由妻贬妾时病的,也或许是他在薛云岚那受挫,将我按在案桌上折磨时病的……

后来我便开始咯血,婢女哭着去给我请大夫,却被沈长川拦下。
他说我身为妾室,不尊嫡妻,理应受些教训。
他或许是不信我会病的那样重。
也或许他就是要为了薛云岚口中的一心一意,杀了我……
沈长川似乎想起了什么,尽力隐忍着,可攥着灵牌的手却用力到泛白。
「我怎么会对她这么不好?」
下人不敢回话。
我抬起头,看见他颤抖着伸出手想抚摸棺内人苍白的脸,一向古井无波的眸里是如同幼兽般的迷惘。
只是那样的神情只有片刻,下一瞬,不知是谁提了一句「云岚夫人」。
他的手猛的顿住,像是忽然回过神来,眼里继而恢复一如既往的冰冷和陌生。
「死了就死了吧,寻个地方葬了,往后定远将军府只有云岚一个夫人!」
我知道人死后便不会再感觉到痛楚,可这一刻还是觉得心脏像被活生生剖开。
魂魄流不出眼泪,却会因为悲痛加速消散。
身体一点一点透明。
我忽而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当初的沈长川,想起了那个桀骜不驯,却总是偷偷采了木棉花,放在我妆台上的小将军。
2
「浮长川而忘反,思绵绵而增慕。」
「圣人都同意姜绵绵嫁给沈长川了。」
这是我第一次在自家书院瞧见沈长川时,他同我说的话。
十六岁的沈长川眼里始终带着如灿阳般的笑意。
那时,他是燕京城人人避而不及的纨绔子,不学无术,挑衅滋事,沈长川的父亲身为统军,长年戍守边关,无暇顾及于他,思来想去只好将他送来了我父亲的书院。
本意是希望他读过圣贤书,能稍微收收心。
沈长川向来姿意,不喜约束,所以那天夜里我坐在树下抚琴,抬头的瞬间,便刚好撞上了试图翻墙出去的沈长川。
月色下,琴音忽止。
「仙……仙子吗?」
向来雷厉风行的少年竟红了脸,笨拙到从墙上跌落。
此后,外人都说沈家的纨绔收了心,只有我知道,他是用在了更不正经的地方。
「绵绵,给你买的栗子糕,趁热吃。」
「绵绵,风华斋新到的胭脂,小爷卯时就去排着了。」
「绵绵……」
少时不知情事。
我只觉得的他轻浮。
后来上元灯节,长街纵马,流匪伤人,我躲闪不及,长刀劈来时却是沈长川紧紧将我护在身后,我不记得那晚他是如何以一己之力逼退流匪的,只知道,他流了好多血,刀刃在他后背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长疤。
沈长川怕我担心,硬是咬着牙撑了一路,直到沈府派人来寻,他才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我去沈府探他,斥他不要命。

他却笑得格外张扬,他说:「我宁愿再挨一刀,也不想让绵绵哭。」
燕京城鲜少有人知道,其实沈长川并非像传言中那般不学无术,他的兵法剑术,是叫他父亲都要惊叹的地步,他挑衅滋事,教训的都是地痞流氓,欺男霸女的二世祖。
再后来,书院其他世家学子们讥笑他野蛮粗俗,我下意识替他争辩。
「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南越占我燕国疆土时你们在哪?燕京城流匪作乱时你们又在哪?若不是这些‘野蛮粗俗’之人,你们便不会有机会坐在这里大阔其谈!」
那些世家子恼了,用不堪入耳的腌臜话语堵我,我到底说不过,被气红了眼睛。
沈长川不知怎么知道了,伤好以后第一件事便是将那些世家子拎出来挨个打了一遍。
再见时,他的问题又多了几个。
「绵绵,你议亲了没有?」
「绵绵,你以后想嫁给什么样的人?」
「绵绵,你喜欢我吗?」
喜欢他吗?
妆台上的木棉花开得那样红,沈长川就坐在窗杦上含笑看我。
他本就生的面如冠玉,此刻用少年羞赫的声音说:「绵绵,我……我想…想娶你!」
我忽而觉得脸烫的厉害。
人心非草木,情窦初开的年纪,有一个人待我这样赤诚,我又怎么可能不为之所动。
3
景和十二年,十里红妆,三书六聘,姜绵绵成了沈长川明媒正娶的妻。
嫁与沈长川的第一年,人人笑话我,说我一个满门清贵的世家小姐竟会挑了个不务正业的浪荡子来嫁。
我不在意。
因为只要我知道沈长川的好就够了。
那时,我夜里咳嗽一声,他都会紧张到连夜敲开全城医馆的门寻药,寒冬腊月,只因为我想吃一口鲜鱼,他便冒着寒霜打马几十余里去寻。
丫鬟打趣说:「小姐便是想要天上的星星,姑爷也会绞尽脑汁摘来。」
兴致上头时,我也会问沈长川:「若是你以后负了我怎么办?」
他笑嘻嘻的凑过来吻我的唇。
垂首在我耳边道:「那就让我万箭穿心,不得善终。」
我慌张的去捂他的嘴,厉声斥他胡言。
却惹的沈长川大笑出声。
他握着我的手,眉宇姿狂。
「傻绵绵,我沈长川生生世世绝不负你!」
嫁与沈长川的第三年,南越来犯,燕国将士节节败退之际,沈长川请旨上了战场。
他那时不过弱冠之年,银甲长枪,英姿勃发。
他握着我亲手做的平安扣,说:「绵绵,等我回来!」
从那以后,我最常呆的地方成了燕京城外的安华寺,说的最多的话是,愿诸天神明佑我夫平安。
可我那时太过天真,若真有神明,这世上便不会有那么多痴心人了。
在我牵肠挂肚的日子里,沈长川不负圣恩,一举击退南越敌军,成了燕国最负盛名的定远将军。
嫁与沈长川的第五年,他终于得胜归京。
可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位皎月般的女子,当我万分欢喜的从安华寺赶回家中,看到的是他们紧握双手,浓情蜜意的场景。
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连开口质问都做不到。
无边凉意藏在秋风中,凉透四肢百骸。
沈长川望向我,那张熟悉的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冰冷。
「绵绵,我爱的是云岚,我要娶她。」
我张了张嘴,有风灌进嘴里。
喉咙撕裂的难受,眼泪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滚落。
「沈长川,你不要我了吗?」
「绵绵…」
沈长川皱眉看我,落了寒意的眸里分明闪过一瞬怔然,他正要朝我走来,身后的薛云岚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长川,我还是走吧,我是不会做妾的。」
沈长川顿住了脚步。
许久,他回过身紧紧拥住了薛云岚,他的眼里再也看不见其他人,如痴如狂。
「我不会让你做妾的,你才是我的妻,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相信我云岚。」
相信我。
这句我从前听过无数遍的话,此刻化作了杀死我的利器。
他给薛云岚的交代,便是要我做妾。
不由得我愿不愿意。
我想,我应当狠狠给沈长川一巴掌。
告诉他我恼了,然后他就会像从前被赶出房门时一样,夜里翻了窗子进来,捧着木棉花和栗子糕笨手笨脚的哄我。
绝食,自戕,一开始我也会闹,可我慢慢发现,这些都需要建立在有爱的前提下。
沈长川他不再爱我了。
每闹一次,他眼里的厌恶就会多一分。
入冬后那样大的一场雨,仅仅是因为隐忍到极点后的一句「沈长川,你负我」,他便要我跪在雨中,听了一夜男女欢好。
雨水砸的脸颊生疼,希冀被一点点浇灭。
我忽然有一瞬间怀疑,以前那个满心满眼只有我的沈长川,真的存在吗?
破晓之际,薛云岚才披了衣服出来,她身上掩不住的痕迹刺得我几欲呕血。
薛云岚居高临下的看我,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
自上落下的声音那样嘲讽,轻蔑。
「就凭你们这些生活在封建时代的愚昧女子也想跟我斗?
「名门闺秀又怎么样?情深厚谊又怎么样?我可是带着女主气运来的,沈长川这辈子注定只能爱我。」
我颓然倒地。
眼前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是一场未醒的噩梦。
我早就听府中侍女说过,沈长川仅仅只是在回京途中与薛云岚有过一面之缘,却不知为何竟发疯了一般要将她带回来。
或许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沈长川爱上她就是命中注定。
我笑了,一颗心仿佛被利刃凌迟。
我时常想,若她与沈长川是命中注定,我又算什么呢?
可惜我没来得及等到答案,便因那一碗绝子药生生流干了血而死。
4
或许是死得太过痛苦,我的魂魄在世间滞留三日才去到地府。
我想投胎。
阎王不让。
照他的意思就是,尘世中尚有因我而生的执念,若执念不清,我便永远渡不了忘川之水。
阎王将桌上命薄翻的簌簌作响,好一会才叹道:「你们那个世界薛云岚,乃是异世之魂,携天道气运而来,天道要沈长川与薛云岚琴瑟和鸣,你的存在便是有违天道。」
我扯唇笑了笑,满心苦涩。
阎王又道:「本王可以让你重活一次,让你有机会改变结局,你愿意要吗?」
再活一次。
不必看着夫郎另娶她人。
不必被困在那方小小的院子里腐烂枯萎。
不必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去。
早已平寂的似乎在这一刻剧烈跳动起来。
我颤声:「愿意……」
5
再次醒来时,红绸帐缠,凤冠霞帔。
映入眸中的是一张不曾经过绝望和病痛的脸,娇艳又明媚。
这是我同沈长川成亲那天!

眼前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思绪恍惚许久,直到婢女小柯满脸喜色的推门进来:「小姐,吉时到了,姑爷正等着小姐呢。」
泪水顺着脸颊一滴滴滚落,砸在手背。
我胡乱拔下满头珠翠,在小柯的一声声惊呼中大步朝前厅跑去。
没有丝毫犹豫。
我重重跪倒在父亲面前。
「父亲,女儿不愿意嫁沈长川!」
前厅里,满室宾客看着我发髻散乱的狼狈模样,传出或议论或耻笑的声音。
我向来知书识礼,从未做过逾矩之事,几乎是毫无征兆的闹了这么一出,就连父亲也愣住了。
许久,在周遭一声高过一声的议论中,父亲才冷下脸来,拍着桌子怒声道:「姜绵绵,这门亲事不是你当初亲口答应下来的吗?」
说完,父亲却是立刻收敛了情绪,满脸歉意的望向我身后。
「长川,绵绵是高兴糊涂了,你别往心里去。」
我一愣。
低沉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绵绵……」
指甲随着这一声陷进肉里,手上的痛楚提醒我维持着面上的平和,我跪直身子,却几乎是下意识回头。
少年时期的沈长川离我不过寸距。
他的脸上还没有因为战场刀剑无眼而留下消不去的疤痕。
或许是那身喜服太过扎眼,扎眼到他走到我身侧,与我并排跪下都不曾察觉,直到他略带薄茧的指腹抚上我的脸。
我终于回过神,避开。
其实,我还有好多好多问题想问沈长川。
「做不到的事为什么要轻易许诺?」
「曾经的爱慕又有几分真心?」
可当那个信誓旦旦说要娶我的少年再次靠近时,我的心却沉寂的如一滩死水。
无恨亦无爱。
我已经什么都不想同他说了。
额头再次重重的磕碰下去,一字一句道:「父亲,女儿想清楚了,女儿不爱沈长川,女儿真的不想嫁他!」
「胡闹!」父亲大喝。
「你忘了是谁把你从流匪手里救回来的吗?」
我没忘。
沈长川救过我一命,也杀过我一次。
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了,我不恨他。
我也知道,自己不被天道偏爱,所以这一次,我只想为自己而活。
「婚姻大事,岂能任你这般儿戏?!」
姜家是书香门第,世代清流,父亲在还未因厌倦朝堂争斗辞官时,曾为太子之师,我早就猜到极重礼教规矩的父亲不可能轻易同意作罢这门婚事。
我真正要求的也不是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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