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绝对没看过比我母亲当时模样更狂野的人,她的帽子已被风卷走吹进海里,她的发就像一头白色狮鬃,裙子挽在腰间,穿着黑色莱尔棉线袜的腿直露到大腿,一手抓着缰绳拉住那匹人立起来的马,另一手握着我父亲的左轮,身后是野蛮而冷漠的大海浪涛,就像愤怒的正义女神的目击证人。我丈夫呆立如石,仿佛她是蛇发女妖,他的剑还举在头上,就像游乐场那种机械装置的玻璃箱里静止不动的蓝胡子场景。然后,仿佛有个好奇的孩子投进一枚生丁,让机械动作起来。留胡子的沉重人形大声咆哮,愤怒嘶吼,挥舞那把高贵礼剑仿佛事关生死与荣耀,朝我们三人冲来。我母亲十八岁生日那天,曾打死一头肆虐河内以北山丘村落的吃人老虎。此刻她毫不迟疑,举起我父亲的手枪,瞄准,将一颗子弹不偏不倚射进我丈夫脑袋。——《焚舟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