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敬度娘

【共生体】
秋日的寒风，多少是紧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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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即使是入夜了，夹杂着涩雨，也还是渗不进实验所的温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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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那温室隔离的，不只是寒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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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狼郎焱今晚睡得有点太早了，以至于他没有听到起居室外面传来的奇怪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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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房间外响起一瞬间的小小爆鸣时，睡梦里的他只是从床的一侧翻到了另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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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醒了，他也不会去想那声音是怎么来的——对于从小身边就是围绕着各种白大褂怪人的他来说，这有什么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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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十四岁，那些白大褂怪人只会告诉他他们在忙，别问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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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看门的水獭还是每天送饭来的狐狸，他们只会做自己的事情，不会和郎焱多说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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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专门负责和他聊天的杜宾大叔，也让郎焱感到不太舒服——他的笑，是真实的，但是有种说不出的……距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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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词他不久前在书里见到过，但是他不太理解。从自己记忆以来，他们就一直在自己身边了。这么说来，他们应该算是自己的亲人吧，可为什么还会有这种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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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在前不久还困扰着郎焱，直到他听到了那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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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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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时在床上躺着，望着天花板发呆，听到声音的时候他差点没从床上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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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他立刻冷静下来，背靠在床背上。这么大的反应要是被那些人看到了，肯定又得被盘问好久。深呼吸，他举起手来，从小戴着的监测器并没有亮起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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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担心，我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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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次郎焱就没有被吓到了，因为他看到了说话的人……正坐在他的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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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是一只灰狼，穿着和他差不多的衣服，额头上也和他一样有一个白色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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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焱也没那么迟钝，比起思考对方是怎么进来的，不如想想他刚刚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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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关得了……这个？”郎焱用爪子指了指手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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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如果响起来的话，估计很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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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看来，他至少不是穿白大褂的那些人——外表上确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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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聪明啊。”对方突然称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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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能读心还是什么……”郎焱的尾巴一下子炸开了毛，但好奇心更深一筹，况且一种本能的直觉告诉他，对方没有任何恶意，甚至让他感到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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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本来就是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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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几个白大褂手上拿着什么郎焱没见过的东西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对着郎焱床旁边扫了很久，其中一个白大褂还抓着郎焱的手臂盯着手环看了半天。
当然，那只灰狼早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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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郎焱则是和平时一样木讷的接受着他们的检查，即使又被他们注射了莫名其妙的药剂，他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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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看到什么异常吗？”他们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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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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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可能告诉他们他什么都没看到，只要他们会看录像就会发现自己的异常表现。况且他目前也只能认为白大褂们的守株待兔靠的是监控。说谎只会提高他们的警戒，但他可以用这一套措辞含糊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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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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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褂们走后，郎焱很清楚那只灰狼暂时不会再出现了——房间里的摄像头可不是摆设。
他躺在床上，回想起刚刚短暂的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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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开始，信息量就很大。对方称呼自己用的是弟弟这个说法，他看起来并不比我大多少，同辈之间用这个称呼基本上是因为血缘关系而不是年龄原因，但……我怎么会有一个哥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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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对方在没有引起任何动静的情况下，不仅进入了我的房间，还关掉了我的手环。这说明对方对这里很熟悉，技术手段和运动能力高超。但，没有引起动静这个疑点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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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对方也是狼，但能做到这种程度也太离谱了吧……嗯，先放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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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表现出来的读心能力以及还没说完的那句话指的是什么？而且唯一的出入口只有房间的门，在白大褂们闯进来以后，他又是怎么消失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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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静谧，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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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的灯早就关了，只有监控的红光时不时闪烁。即使夜视的镜头能将房间一览无余，但镜头背后的人始终看不到郎焱此刻脑子里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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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本来就是一起的……郎焱一字一句的在心里重复着灰狼最后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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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漆黑裹上了沉思者，流于毛发之间的是无言的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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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给予囚兽的恩赐，一道思想的炸雷穿过了郎焱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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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如果他根本就不是从房间门口进来的呢？而是在……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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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白色花纹。作为一只灰狼，有这种白色倒A花纹已经很奇怪了，而对方居然也有着类似的花纹，更奇怪的是，对方的是正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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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肉垫上传回了温热的触感，就像是一种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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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说对方是一种……没有实体的……灵魂？天啊这个解释也太粗糙了，但先说着吧。然后他从我的体内跑出来和我说话，最后被发现的时候躲回我身体里面。这倒是能说明突然出现以及所谓的读心能力吧。能影响手环的检测说明他即使是“灵魂”也能干点什么东西，另外应该别人也能看到他，不然他也不会躲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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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个结论不太靠谱，但我的知识只能来源于白大褂们给的书。况且，最后他们闯进来的时候，不正是说明他们多少是知道这个情况的么。但对方即使来自于我的身体似乎也有其他途径学习到其他知识——他懂得比我多，比如干涉手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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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为什么不干涉监控呢？郎焱若无其事的看了一眼监控，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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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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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这样一个猜测。他还有好多想思考的，但是他太困了，迷迷糊糊的，他就真的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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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他就没有见到过那只灰狼了，似乎那一天发生的事情只是他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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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近日益加深的疲倦感却是真实的，这使得他不得不提早睡眠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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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试验所外的秋风也倦怠了，惹得那看门的大爷忍不住犯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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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今晚他估计是睡不好的了——即使是在睡梦里，他也听到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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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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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焱猛地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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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听错，也没看错，那只灰狼就坐在他的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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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极力压抑着摇摆的尾巴坐了起来。虽然监控可能会察觉到异常，但此刻他只想和那只灰狼说点什么。许是太多的问题堵住了喉咙，欣喜的期待的渴求的，一时之间，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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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也是他第一次认真的端详起对方。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对方那宽阔的肩背以及……肩背后面模糊的书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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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实体，看来真的是透明的……“灵魂”？对方轮廓似乎还泛着点点斑蓝，尤其在这无灯的室内，更显得不真实。在他的腰上延伸出了一条爪子粗细的绳子，一路连接到自己身上，似乎在随着自己的呼吸一亮一暗的变幻着郎焱他对什么时候自己身上多了条这个东西完全没有印象，摸起来和无毛的皮肤差不多触感。即使它看着违和，但完全没有异物感，就像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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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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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带，能让我随时回到你身体里面，但也限制了我出去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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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言喻的困惑让郎焱呆呆地盯着纽带，进而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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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对方轻摇的大尾像是在安抚一样拍了拍他的身子，那种充满试探又担心冒犯的小心翼翼传递给郎焱的是最温暖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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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焱抬起头，注视着那只灰狼转过来的头。微微咧开的吻部与轻轻眯起的蓝眼睛，明明只是平常的微笑，但对于自幼环绕着人为产物的囚兽而言，发自情感的纯粹却让他彻底理解了距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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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你会被吓一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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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嗯，适应得挺快的，对了，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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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没事，至少现在没事。”即使对方并非完全实体，但郎焱不难发现灰狼的脸上多了点嘚瑟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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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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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该叫郎冰吧，不得不说那些人取名挺随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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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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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是我出去的时候看到项目书上这么写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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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看到？项目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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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郎焱沉思宕机的表情，郎冰笑了笑，接着说下去，“大概就是我们是一个生命科学项目，那群家伙搞实验出了点问题，然后我就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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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焱似乎有点头绪，但转念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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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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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出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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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从没见到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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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过的，但那些人也知道，然后对你做些可怕的事情，我不想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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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焱的双耳难以想象地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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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以为自己孑然一身，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也有被人关心的时候，而这个人，一直在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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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真实的吗？还是自己又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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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冰嗅到了一阵迷茫的味道，他轻轻拍了拍郎焱垂下的头，“这可不是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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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郎焱第一次接触到对方，那张大手在他的额头上停留了一会，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对方毛茸茸的刺挠和肉垫的厚实。他知道，他需要的不是白大褂们精心雕琢的话语，而是一个无言但真实的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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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手没有物理意义上的血肉，但对他而言足够温热。郎焱深呼一口气，思绪回到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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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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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就和呼吸一样，就本能的事情，说不来。不过你会因此变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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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指望郎焱能理解，于是就当着他面反复消失出现消失出现。虽然确实生动形象，但看下来郎焱倒确实有些晕头转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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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该到我问问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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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郎焱晃了晃脑袋，“还有什么问题是你不知道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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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想不想现在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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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他瞪大的眼眸写满了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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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啊，一直待在这里很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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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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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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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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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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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听你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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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冰方才摇得自在的尾巴一下就愣住了。他不仅没想到郎焱可以立即答应，他更没想到，他听到了那个他等了好久好久的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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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十几年来压在心里的那份犹豫，只要一句话就可以释怀得如此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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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的情绪想要迸发。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很激动，但他还是伸出了微微颤抖的双臂，给了郎焱一个紧紧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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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是郎焱呆住了，缓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配合地抱住了他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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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焱平日里总是把谨慎与理性刻在做事的原则上。如果没有论证就得出一个结论往往会让他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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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次，他选择抛去这些桎梏。现在的他并非毫无保留地接纳一切，他还在疑惑着，但他也愿意去相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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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的15年，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拥抱和一个奋不顾身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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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郎冰就是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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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郎冰溜出门口之前，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住了15年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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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开灯的房间和平时没什么不同，除了他的被子散乱在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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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规定，不叠好被子就起床会被扣掉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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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动作没有一丝的迟缓，若无其事的掩上了门，埋葬了毫无意义的规定和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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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区域对郎焱而言是陌生的，通常他没有什么机会能来到这里。不过他的“灵魂”兄长对这里却显得轻车熟路，没几下就带着他来到了一个小型配电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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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经常来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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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还能变成透明的时候来过，而且我最远也就到这里了。”他甩了下纽带，吐了吐舌头，“自从前几次你被那些人注射了药剂以后我似乎就没办法透明了，现在这实体的纽带和狗链没什么区别。”他自嘲地笑笑，又补了一句，“我怕那些药剂也会伤害到你，所以才有了这个冒失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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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焱别过脑袋，但脚步愉快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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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这是个勇敢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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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趣地挣脱掉郎冰摸上脑袋的大爪后，郎焱把注意力放回到眼前。配电室看起来岁数不小了，通过走廊的反光可以看到老式的通风窗已经积了厚厚的灰，被人遗忘在静谧的角落里。
走在前面的郎冰稍稍弯着身子，双爪合在一块，示意弟弟跳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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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一抛、一气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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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么……”趴在窗框上的郎焱刚张开的嘴立刻被一个简单的事实给堵住了——郎冰直接就回到了他的身体里。当他踉跄落地的时候，兄长的身体又显现出来。在漆黑的四周散出淡淡的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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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听起来有点冒犯，但是他的第一感觉确实觉得郎冰这能力……还挺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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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我们这一路的监控都关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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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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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现在暂时还是不要去思考这背后的原理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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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们肯定也会看到画面没信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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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什么也看不见，但郎冰还是凭记忆找到了配电箱，轻轻一摁就拉开了箱门。他眯着眼，留给弟弟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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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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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如果他们要抓我们，早在我们出门那会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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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得挺快嘛，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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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怎么能确信他们不会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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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冰耸了耸肩，一股假正经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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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上确信，说实话我也没太大把握，不过他们自从上次我出来之后就谨慎多了，一来不想打草惊蛇，二来也想搜集观察数据吧——项目书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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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们觉得我们也逃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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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冰握着弟弟的爪子，把它搭在了总闸上。“前提是，他们只靠监控来观察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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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还是未知？亦或是愤怒……郎焱用力地握住总闸，随即往下一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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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配电室的黑暗一下涌入到他们来时的走廊，淹没了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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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多，如果我们运气好，他们应该想不到我们会往这边……”郎冰正准备推开配电室的门离开，但一直不吱声的郎焱忽然扯住了他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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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郎冰倒吸一口气，尽力憋住不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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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你看这个。”郎焱指了指配电箱的下方。靠着郎冰刚刚转身时往回甩的淡光尾巴，他注意到这里似乎有一个裂口，看起来不小，但是大部分都被地上放杂物的木柜给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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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郎焱拉开了柜门，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再把柜子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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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半人高的洞口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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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月光，伴随着渐大的雨，一同向迷茫的两狼伸出了欢迎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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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出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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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轮到郎冰犹豫了，他来配电室的时候从来没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个……这么明显的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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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从什么角度考虑，配电室能直接连通外界，这听上去也太不合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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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这个洞，是谁挖的？挖了以后不仅没有被人发现，甚至还只用一个遮掩不完全的木柜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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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确定，按照我的设想，走供给通道会安全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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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外，一阵仓促的脚步声踏踏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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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冰计划最大的变数，就是那些“白大褂”行动的时间。而现在，他们的出场远比他想象的快——这恐怕不是正常通道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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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眼下的唯一出路，似乎只剩下这个最接近自由的洞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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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郎冰少见的沉默了，郎焱拍了拍兄长的肩，学着他的样子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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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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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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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郎焱最后一只脚爪离开洞口的时候，配电室的大门应声破开，那些白大褂争相趴在地上几只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狂奔的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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砸在两狼身上的，不是书上说的淅沥秋雨，而是挣脱囚牢的咆哮与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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迸发的雨滴拼了命地下坠着，模糊着夜幕，打乱着毛发，遮蔽着视野。而他们身后的枪声与风声不曾间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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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实体的郎冰不用担心受伤的问题，即使他的手脚断掉，只要从郎焱体内再出来，他便可以恢复原型——虽然这会消耗郎焱的精力——让他更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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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的策略很简单，挡在弟弟身后，在中弹失去意识前立刻重置。利用这个方法，他已经帮弟弟挡住了3发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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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所被修筑在山上，两狼没多久就跑到了树林里，障碍的增多不仅加大了身后追捕的难度，同时也减缓了两狼冲刺的速度——得避免他们身上的纽带被挡住。况且他们的体力本来也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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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急刹，前头的郎焱停在住了。再往前一步，是戛然而止的悬崖，以及悬崖下的城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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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郎焱努力在茫茫黑夜里寻找下坡的路时，郎冰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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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下去，我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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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乎是脱口而出，郎焱知道，兄长看着他的眼神就是信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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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悬崖并不是完全的九十度垂直，而是那种坡度极大的急坡，无论是双脚还是四足都极其容易失衡。所以郎冰的主意是——滑行，以他自己的身体作为滑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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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料，巨大的坡度带来的急速下滑瞬间磨破了郎冰的皮毛，伴随着的热量不断炙烤他的心智。他明白，一旦他失去平衡，那么两人的故事就会在此结束，所以他必须保持最清醒的感知去维持高速的平衡，但这也放大了远超他想象的痛觉。坡面上的砂砾啃咬着他的后背，而时不时凸起的石块则撕扯着他的血肉。生理难以忍受的疼痛他只能靠着尚未崩溃的精神去死撑。他本能地想要昏死过去来逃避，可只有血肉之躯的弟弟还在自己身上。这钻心的疼让他下意识张大的喉咙，可他却硬生生把长哮憋成了低吼。之前躲避子弹的重置已经造成了不小的消耗，所以他强迫自己减少重置的频次。他必须忍耐，这是逃过追捕最后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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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冰冰的雨滴与温热的血迹相融，在陡坡上留下两狼的歪斜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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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焱也在滑落的瞬间意识到了这些，但他没有任何办法能分摊哥哥的痛苦。他在心里乞求他重置多一些——他只是累一点，但哥哥的疼会少很多。眼下他能帮的忙，就是配合两人的下落竭力保持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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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狼的身影消失在悬崖底下的昏暗时，那指向他们的血路也被滂沱的暴雨冲散，狼狈的泥石也和枪声一同归于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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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简直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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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略来看，算是及格了——不合格的残次品没有记录数据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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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一声落雷。雨更大了，但只留下无言的沉默在底下反射的城镇灯光里晕染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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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当郎冰的速度渐渐停下时，血痕累累的他尚存一丝意识，也听到了那声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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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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滞后的撕裂痛觉瞬间被清空，空气里的血腥也被替换成了秋雨的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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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肢疲软的他张大了吻部，无意识地大口呼吸，涣散的精神重新被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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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自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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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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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下头，却发现弟弟没有回应。.
慌乱感再次爬上郎冰的尾巴，他立刻把弟弟从身上放了下来。只见郎焱双眼无力地闭合着，失去血色的脸庞只剩下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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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助一些淡淡的灯光，他注意到弟弟的腿部不停地渗出班红，在雨水的冲刷下愈发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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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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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冰不知道的事，在密集的枪弹中，有一枚子弹在他重置的短短间隙里击中了郎焱。或许是肾上腺素的飙升，在刚刚的逃跑里郎焱甚至没有意识到过分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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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激素消退，加之郎冰最后一次重置的消耗，郎焱的意识才最终坠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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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似乎丢掉了最后的矜持，毫无忌惮地将苦难倾洒在这对难兄难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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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气，郎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状是，他在郎焱体外的每一秒都在消耗着郎焱有限的精力。一旦消耗到最低限度，他将被强制拉回。届时，两狼的命运就只能交给未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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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须赶在这之前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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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在某个狭窄昏暗的小巷子里，基本的光照得靠巷子外的大路来提供。而身旁的头顶有一个小小的顶棚，暂且可以起到避雨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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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尽量避免二次伤害，他轻轻把弟弟到顶棚下，让他背靠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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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顶棚不够大，郎焱身子的一部分还是会被雨淋到。这可能会加速伤口的恶化，于是他决定双爪撑住墙面，弯下腰弓着身子，尽可能为郎焱挡住一部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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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刚刚滑行的疼痛，这点雨对他来说甚至毫无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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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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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让路人报警的话，至少弟弟能被送到救助站或者医院，暂时应该是安全了，但研究所的人可能还会追过来。尽管目前还不清楚研究所的影响力是什么程度，无法排除他们借此立刻发现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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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先以活下去会首要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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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先走到巷子外面看一下情况吧。虽然他们身上有纽带限制着，但走出巷子并寻求帮助应该是足够的，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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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郎冰试图挪动身体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移动已然变得困难起来——弟弟的消耗比自己想象的要快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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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的虚无感开始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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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下头，凝视着弟弟脏兮兮的毛发。他以前从来没有机会这么端详着自己的血亲，即使是现在，他还是觉得弟弟比他心里想的模样可爱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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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好像不是该思考这个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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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已经没办法再迈出下一步了。残酷的现实是，郎冰即将被强制拉回到郎焱体内，而受伤昏迷的郎焱由于消耗巨大也将死于今晚的雨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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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现在的弟弟可能是自己看到的最后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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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最理性的选择应该是他立刻回到郎焱体内，然后把希望交给未来。但，与其对赌这样的渺茫，他更希望在最后的时间里，好好记住弟弟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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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还有什么愿望没有实现的话，那可能是再听弟弟叫他一声“哥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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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的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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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冰并不是神，他的判断与选择也并非完美。尽力，然后失败，或许才是普通人的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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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思维变得迟钝，郎冰维持着最后的动作。他睁大的瞳孔不停回放着两狼短暂的交集，似乎时间可以为他们停留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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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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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外的电灯如玩笑般短路，熄灭了他们最后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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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他们自由了，哪怕这是自由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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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冰这样想着，无怨的接受了黑暗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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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故事迎来了终……
………………
一束光亮从巷子外探了进来，两狼的身躯再次被温暖的光亮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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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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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冰用尽最后的气力朝那里望去，他看见，一只披着黄棕色雨衣斗篷的大胖熊猫举着手电站立在巷子口。他身上的装扮看起来像是一个电器检修人员。或许，那盏灯的熄灭将他引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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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伸出一只爪子，语气友好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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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帮助吗？”
【完】

鉴定为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