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玫瑰如要来到皇都,东度玉门关先和月亮打照面。绊脚的叶尔羌河曾倾听过她的沉默,一直到凉州的风吹彼心膺,席卷黄沙阻隔在山隘以外,成就一场辽阔的梦境。外祖父的来信中写过太多大漠传奇,混入新奇、夸张的杜撰,拿来哄骗没有见识的小孩子最好。那么,目睹过漠北天苍咀月,炙火嚼狼牙的额娘,因何留了下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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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爱人的眼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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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垠的漠北,日月就是猎人最好的帮手,矫捷的猎物在光影中无可遁形。芃芃,在那时你要张亮你的眼睛。额娘曾这样说。颤动的荒草及沙地,不全因为风吹,猛兽伺机而动的贪婪,终究会变成束缚自身的缚网。你需要先看见,更不要让胆怯和惧怕从眼睛里流出来。于是我爱看人的眼睛,马儿的,玲珑塔的,然后便知“低眉顺眼”是如此形象的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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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下,我无法回避阿玛投注来的目光,外间雪片不休,这栋木栋屋宇曝露之下,我是无处可掩饰的小熊,只有讪讪地垂下眉毛,在阿玛沉静又慈睦的眼神中,小声“狡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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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玛就笑话我吧!您精心书画,女儿才不好打扰,只得与那只鹦鹉“神交”去了。它两只长得倒是漂亮,什么时候阿玛赏得腻烦了,不若留给女儿顽吧!裕王叔家的观音保秋天里得了几只信鸽,我拿两只学说话的鹦鹉,准比他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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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摆经过那尊珐琅炉,三步五步走到书案旁。但见一面妍丽仕女跃然纸上,眉眼娟秀,不沾一纤一毫脂粉气,才显真洒脱飘逸!我立时张大了眼,再一瞥自己笔下的女子,难免显得工巧过重,仪态靡丽轻佻。抬头向阿玛看去,语气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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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玛画的真好!不输古人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