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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好久不见你这么狼狈的样子。”lmz靠坐在一把沙滩椅上，喝着果汁，一脸悠闲惬意，让路明非都不由得怀疑先前所经历的不过只是梦境。
“我……这是在哪？”看样子他们正在一座不知名的海岛上晒阳光浴，几只海鸟贴着海面飞，不时抓起条小鱼。
“你看你胸口。”lmz淡定得不行。
路明非垂眼看自己的胸口，一个血淋淋的洞出现在他眼前，还在不停流血，却并不感觉到痛。
“那并不是梦，相反，那是现实。”lmz好像他十二指肠里的蠕虫，慢悠悠地说，“在我们说话的时候，你在现实里已经死掉也是有可能的。现实世界里，你的胸口开裂，已经失去90%的血。在你死后，你亲爱的师姐也会被那条龙杀掉。”
路明非沉默地看着海浪翻涌。
“你在逃避么？”lmz走过来，“也许我能帮你呢。”

来了

“你的愿望，难道不是向整个世界复仇么？”lmz以诱人的声音蛊惑着，仿佛撒旦化身毒蛇蛊惑夏娃吃下禁果。
“复个屁仇，我看着像那种闲得没事要去报复社会的人么？”路明非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可以帮你，但是我有条件。”lmz咂巴着嘴里的话，轻轻地笑。
“什么条件？”路明非看着眼前的男孩不停地上下打量自己全身，就有些发怵。
“我要你的生命，每次你召唤我就会耗费四分之一的生命。”

诺诺睁开了那对瑰丽的红瞳，眼白里布满了的血丝让她看上去非常像一个女鬼，还是只漂浮在水里的女鬼。
如烟般的血迹似乎已经完全消散，身上的潜水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
胸口处的被龙尾刺穿的那道伤疤隐隐做痛，恐惧再一次如海潮般包围了她。恍惚间自己好像正撑着一叶孤舟，只有船头那点零碎的灯火散发微弱的光和温暖，风雨携滚滚怒雷，咆哮着把她沉入漩涡的中心。
“李……李嘉图！”在被深黑如墨的海浪淹没的刹那，脱口而出的还是这个名字。
———
原本的风和日丽被狂风暴雨打破，透过群山般的乌云，仿佛看到墨线勾勒的凌乱的线条蛇一样扭摆，起转承合组成一幅幅画面，巨大的龙在临海的山巅上展开双翼，世界树生发，树顶的雄鸡高唱，海中的巨蛇翻滚，惊涛骇浪中飘来的孤舟上，女孩孤单的眼神。
威风凛凛、孤独又纤弱。
他来不及细想那个女孩是谁，恐惧和犹豫在内心里交织缠绕，他怕那个给他十八年暗淡无光的生活带来光亮的女孩再也无法醒来，再也看不见明天的日出，可就是止不住地颤抖，好像一旦按下拍板就会有什么错误如铸铁成山。
lmz扁了扁嘴，伸手响亮的拍在路明非的掌心里，“成交！哥哥，这是我们的契约。”
———
黑云卷着闪电，攒聚着涌来，忽然一道白玉色的光芒划破了云层，快刀般撕裂了云层，天光尽情地倾泻而下。
诺诺忽然听见了两个那男孩之间的话语，也明白了手握刀剑所背负的代价是如何昂贵。

胸口处传来撕裂心扉的疼痛，那柄长剑不知何时也刺穿了她的胸口，把她和路明非串在一起。
疼痛几乎要让她在瞬间就晕厥过去，却强撑着不让双眼阖上，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从天而降，灌注在路明非身上。
“不要……死！”诺诺又听见他说。
诺顿愣了一瞬，旋即拔出那柄长刀，再次横刀挥砍，刀刃斩入肩胛处半分。
路明非一脚踹去，硬生生把龙首踢开，熟悉的记忆涌入脑海，仿佛这些招数他已经演练过千百万次。
“用七宗罪才能重创他。”lmz的声音飘忽在摇曳的水里。
漆黑的剑匣上镌刻着古希伯来文Deniqueubierit sanguisagladioregis
“用暴怒，对吧？”
“对。”
随着机件转动，暴怒被拔出，刀身内似乎寄宿了一条狂龙，嗡鸣着化为长达一米八的斩马刀。
路明非能感觉到它在渴望审判，渴望杀戮和鲜血。
“师姐，别怕，我会解决的。”路明非回头看了诺诺一眼，轻轻地笑。
我又怎么会害怕你呢？诺诺低头，原本她认为只要面前这个男孩站在自己身边自己就不会再害怕，管他什么望不见路的未来。
可她还是失算了，眼泪不自觉流下来，她没有想到这份让她心安的力量需要支付这样昂贵的代价。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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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顿挥手张开一片领域，隔绝了江水，卷起黑色烈焰，从四周呼啸着焚向路明非。
言灵·黑炎牢狱。
“nogleus，对手将无法再随意使用言灵，就是‘言灵·戒律’。”lmz说。
深黑的烈焰消散不见，像是橡皮擦擦去纸上的笔迹。
诺顿眼神凝重，巨大的龙躯飞身到路明非面前，龙掌握向路明非。路明非闪身不及，只感觉五脏六腑都位移了。
甚至能听见肋骨破碎的声音，有几根可能还插入了他体内的几个器官里。
“不要死……路明非……你可以的。”路明非透过明镜似的刀刃，一字一顿对自己说。
虽然他这样说，可心里还是打着鼓的，如果是正在船上的恺撒兄来卖命，那一定分分钟就拿下那个龙王了吧？
可又有个很微弱很微弱的声音不断呐喊着：想想潜水钟里的诺诺，你怎么可以随便就要放弃呢？
某种力量正玩命地修复身体的损伤，诺顿把路明非拿到自己人类的躯体面前。
明灯般的黄金瞳恍惚了一瞬，也就是这一瞬，路明非看清了密布的龙鳞下的那张有点喜相的脸。
老唐。

今日休息

“为什么……是老唐？”路明非声音颤抖，与他鏖战过好几个不知所谓的夜晚的老唐，怎么就突然成了所谓的龙王？还恨不得把刀子捅进他的胸膛里。
“什么为什么，他自始至终都是龙王，青铜与火之王中的诺顿。”lmz说。
诺顿咆哮着飞向路明非，“君炎”随手发动，被烧焦的手臂愈合又再度烧伤，疼得路明非掉出眼泪来。
“诺顿是真想杀了你，毕竟是你杀了康斯坦丁。”
———
潜水钟里，诺诺玩命似的用一把扳手砸被黑炎焊死的舱门，地上散落一地的工具。
舱内的水渐渐排尽，顶上传来锁链运转上升的响动，有人在拉动潜水钟。
———
“你别怕，我会罩你的。”言犹在耳，路明非狠下决心，想起哪本鸡汤杂志上说的。
“翻墙的时候把帽子先抛过去，这样你就没有退路了。”
兵书上把这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能不能来点售后服务？”路明非喊。
“乐意效劳，你可是我亲爱的vip客户啊，哥哥。”

路明非眼皮一跳，身体似乎不受自己掌握，抬手一挥，抹除了某些路明非看不到的东西，诺顿凝结的领域瞬间溃散。
如果路神人有好好修基础元素理论的话，就会知道这个领域内的元素结构随着这一挥手而被拆散了，就像一块块散落的积木。
水如泄洪般涌了进来，火元素被江水驱散殆尽。
路明非看见自己俯身握紧刀柄，摆出了《侍郎》里橘右京的经典招式——居合，耳边似乎还有风声呼啸而过。
言灵·刹那。
刹那直接从7阶开始，128倍的神速，但这还不是极限，刹那一阶一阶地攀升。8阶、9阶！512倍的神速！
路明非看不到任何东西了，眼前只有蒙蒙的光，他的身体朝着记忆中诺顿在的位置冲去。
冲破水中高于空气数十万倍的阻力，他在水中突破了音障。路明非只感觉身处一片雷雨云中，音爆如雷鸣般绵延不绝地炸响，刀光所过之处连江水都被斩开，甚至在那一瞬间处于短暂的真空之中！
史上从无这么快的斩击。
诺顿的黄金瞳快速地左右转动，试图寻找着路明非的位置，可刀光伴着音暴来到了他的面前，轰隆声灌入他的耳中。
名为老唐的灵魂的记忆随着音爆入侵到他的思维里，在纽约布鲁克林穷人区的那间小小的脏乱的出租屋里，在轻轨驶过的时候也会有这样的声音，所以每天晚上他睡觉都要关上窗户，但出租屋的隔音效果很差，每天轻轨照旧呼啸而过，久而久之没有这声音他都睡不着觉，在那间该死的狭小的出租屋里，似乎还留有一丝家的味道。
他又想起了那些扣着脚趾喝着酸奶，和跨越半个地球的兄弟打星际的日子。
无法否认，这些记忆已经刻入了他的脑海。
可是。
“几千年里，只有你和我在一起。”威严冷硬的声音在心底的最深处响起。
他是青铜与火之王诺顿！
诺顿全力横过断刀抵挡，暴怒震碎断刀，劈开鳞片，横着斩下诺顿的手臂！刀内寄宿的灵魂癫狂着，心跳如鼓点，震动得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有力。

又来了

诺顿嘶吼着，凭借强大的血统治愈着伤口，在激荡的水里稳住身形，强行在水中驱动君焰，周身的江水沸腾，滚向路明非。
路明非心下一凉，想完了这下不会毁容了吧？
可水流汇聚在路明非周围，形成球状的漩涡水壁，抵挡过君焰加热的沸水后爆射开来，在诺顿身上留下一个个伤口。
言灵·涡。
诺顿冲向路明非，将手中的断刀狠狠刺入他腹部。
他以不顾身上的伤势，冷冽癫狂的声音自嘴里说出，“汝毕以血，偿还僭越。“
他高高地挥起暴怒，明明没有方才那一刀的神速，却带着豪龙万军之势斩下，刀刃没入诺顿肩胛三分，刀柄震得路明非虎口发麻。
他们拥抱在一起，在江水中翻滚，不知道将要去向哪里。
路明非想起他们本该坐着租来的灰狗，漫无边际行驶在芝加哥远郊的公路上，去不知所谓的地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墨色的血交融在一起，像一朵盛开的大丽花，弥漫在江水中。
龙王诺顿，或者说老唐，脸上暴怒的黄金瞳仍然瞪着他，只是没有了神采，渐渐地暗淡下去，他在最后拔出了那柄断刀，松开了手，他是想加重路明非的伤势呢？还是不想要路明非就这样死去？
路明非想，没有人会知道了。
路明非也松开了手，他不知道应该现在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大概很难看吧？他只知道自己难过得想哭。
“对不起……我是说……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老唐慢慢地下沉，铅灰色的瞳孔和他对视，肩胛处插着黑色的斩马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