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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列浓:年年春天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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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18、花蕾


IP属地:重庆1楼2024-04-17 11:47回复
    费列浓
    前面我们提到(不管哪里提到了)费列浓这位眉毛很黑,眼睛很黑,连肤色都趋于小麦的少女看起来并不具备完全中国大陆人的样貌,她手腕上有一串玉兰花编的手环,大概有驱蚊的功效,她的脚腕上也用青绿相间的细绳缠着一只小铃铛,她的头发也很长,似乎天生就更适合生长在酷暑的烈夏里。不过从闷热的室外来到清凉的房间一定要有点儿什么目的,她不知道这间房有没有人,大概帘子太厚了,现在她赤着脚,朝着房间最深处走过的木质地板上也泛起了一圈一圈的水纹。
    -
    陈靓
    陈靓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看见了这位不速之客,哗啦啦的水声熄灭之后,铃铛的声响尤为明显,他踩在费列浓每一步之后,银白色的头发潮湿着向后拢,发尖滴下的水都落进了她走过的每一步里。他呈现出的竟然是一种事不关己的松弛,丝毫没有房间被人闯入的警惕,陈靓甚至低下头凑近费列浓,幽幽地在她左耳边发问:“你都係嚟探險嘅?”换到右耳讲国语:“你也是来探险的?”陈靓的耳朵动了动,鼻子嗅了嗅,“那是什么味道,我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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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列浓
    这间套房影影绰绰,如梦似幻的介绍最开始还没有能令这位异国少女完完整整地明白它们的含义,她只是觉得,看不清楚的屋子那么我们就要掀开它对吗?现在看不清的人我们就要看清他对吗?小费的黑瞳仁特别认真地盯着陈靓,她对他一头亮晶晶的,但实际漂完这种颜色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毛躁的银发十分有印象,以至于她能很快地想起来他的名字:陈青见。字体放大间距拓宽版。她笑了笑:“我是来屠龙的。把公主还给我。”
    小费的脸蛋稍微转一下向,就能和陈靓的鼻尖贴在一起,她更小声地问:“是恶龙来了吗?”
    -
    陈靓
    剥开那些纷纷扰扰的纱帘,也剥开那些层层叠叠的声响,剥出费列浓的身形和倒映在地面上的影子,陈靓思考的是:到底什么才是宝藏?“嘘……”阻止她的转身也阻止面对面的目光,陈靓的手掌轻轻捂住费列浓的嘴巴,掌心贴着她柔软的嘴唇,正微微发痒。声音从费列浓的斜后侧响起来,目光自上而下地降临了:“公主在哪里,”陈靓笑了一下,鼻尖低下去戳了戳费列浓的脸颊,“没有宝剑你要怎么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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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列浓
    那么相应地:“你是恶龙吗?”这五个字的口型在陈靓的手心下似乎被扼禁的有些微小,直到最后一个「吗」字,她的唇瓣才很冒昧的贴近了他的肌肤。嘴唇是我们人体最接近常温的器官,这是常识,不过陈靓的手心现在有些超出常温的概念,因为是他刚好洗完澡,水汽和蒸汽把他烘得超过了25度这个界限,也就导致现在温度从高温过渡到低温,她现在变得和陈靓一样刚刚洗完澡了。小费用额头顶了一下陈靓的脸颊:“恶龙应该是黑色的头发,银色的只有圣骑士。我宣布你要和我一起找到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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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靓
    这位不知不觉中被更改了姓名的陈青见同学,他对温度的感知似乎十分迟钝,比如他不觉得自己的掌心太热,也不觉得费列浓的嘴唇太冷,他们俩的体温交汇在一处的时候,不是平稳地下降而是螺旋地上升。皮肤与皮肤的贴合容易产生高烧,陈靓和费列浓证实了这个命题,费列浓的声音不正是因为高烧而模糊不清的吗?“噢……怎么找?”她的手掌放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环在费列浓身侧的双臂,陈靓把下巴搁在她肩上,“怎么样才算找到?听你指挥……我是你的圣骑士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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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列浓
    小费要说不行不行不行啊,拥抱这样的姿势是阿爸和阿妈才能对她做的,呃,或者是他们彼此。他们的呼吸凑在一起,目光像冒险指南一样轻而易举地就将他们互相从迷雾纱林带出来,小费的外眼角被陈靓的湿发扎了一下,所以她没有再贴合陈靓的颈窝去圆满这个不算拥抱的拥抱,她的脸侧到远离陈靓银发的那一边,但是她的手环到了陈靓的肩膀上:“你把我抱到那张床上。那张水床上。你是我的圣骑士啊。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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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靓
    费列浓应该会发现,陈靓的确是实打实的行动派,当然这不代表他不会聊天,相反陈靓很喜欢聊天,聊无厘头的、前言不搭后语的、没头没脑的。一手揽过她的腰,另一手自她膝盖下穿过,陈靓很轻松地把费列浓抱起来,掂了两下,额头碰了碰额头,“好吧,可是我晕船,怎么办?睡在水床上就像睡在船上。”当所有纱帘制造的雾障被拨开,他们就该来到冰凉的水床上了,陈靓把费列浓小心地放到床上,自己坐在床沿,背对着她。伸手抓了两把潮湿的头发,转脸去问:“靓是什么称呼?要么叫我靓仔,要么叫我阿靓咯。睡在水上晕不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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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列浓
    现在被陈靓抱起来的费列浓难道就不在船上了吗?陈靓的手臂比她阿爸的手臂细多了,抱她起来的时候正坐在一只风浪下随波逐流的叶子船里,这位年轻的水手为了使他的朋友克服这种危险印象,还用额头上的晕船贴熏了一下小费,可是小费更晕了。这当然不是晕船这种生理性问题,丛丛围围的水纱反射出冷光的色彩,也许他们真的在河水上?陈靓是撑船的陆陆(小孩),一切香甜的水果载满在他的臂弯下。“我不晕船。你要和我一起睡吗?”小费躺在属于陈靓的水床上看着陈靓,过了一会儿她又坐起来,把脸靠在他的背上,“靓仔是什么意思?阿靓也是在叫陈靓吗?”她的手又悄悄摩挲到他的胸口了,手指在他的锁骨和喉结那一圈不停地打转。“随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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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靓
    痒。痒是陈靓的第一直觉,紧接着是热,空调调至二十六度,最适宜人体的环境温度,为什么此刻却生出烫水浇淋的燥热感呢?陈靓捉住费列浓作乱的手,认定那就是一切始作俑者,做错事需要接受惩罚,这是陈靓的观念之一。于是他把费列浓的手抓在手里,捏了两下,很突然地咬了一口她的手指。“说出的话不可以收回,这是惩罚。”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共枕与否,但陈靓转过身面对着费列浓,手掌心里仍然是她的手掌心,他盯着费列浓的脸看了一会儿,手臂揽过她的身体,两个人缓慢地倒在这张水床之上。冰冷的触感没有缓解燥热,费列浓的两缕头发盖上了陈靓的眼睛,陈靓就闭着眼拉来被子,闭着眼用鼻尖拱拱费列浓的脸庞,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咬下第二口,很愉悦地讲,这是奖励。
    ——


    IP属地:重庆2楼2024-04-17 1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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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意
      投降带来的表层战栗即将全部停止在他毫无意义的研究里了:尽管腿脚用于站立和支撑(像货架一样忠诚,但费列浓也站着还挺辛苦的)、两手不是很自由,缠绕过费列浓的脖子乐意就知道自己的审美观是多么片面了。他的眼睛严肃地盯着这道弹力很可观的彩带,忽略自己是那个紧绷的元凶,已经开始责怪起来:为什么饥不择食地选择费列浓的脖颈?直接说出她可能不穿衣服更好看也是一样,这是乐意的学习生涯里比较高级的称赞,衣物用以遮挡作品肌理的瑕疵,但费列浓已经不需要你了,乐意分开两指,用彩带丈量了一下她平面内的一点尺寸,为了抹除勒压的痕迹腾出手——彩带就在他齿间咬住,难道这就是指认嘴巴的好处?从出发到现在,每一件因费列浓发生的事情都慧眼独具,乐意没理由不听从这剩余的一件与许多件。他很明显察觉到费列浓没有一点投降的意思,因为这世界上鲜少出现因为投降而兴奋的人,那么她大概是胜利了,不清楚是胜利在脱逃、说服还是单纯地爽过,乐意正属于最后者,他从十指交握变成托住她的大臂,用短暂的时间紧紧贴住费列浓,又退回原位用牙给他们的双手打了个绳结,他知道这不是正确的位置,所以才慢吞吞地模拟了一下,至于欠缺摸索的其余地带,绑起来是很难脱离开的,他的汗被冷气吹得无影无踪,莫名其妙地为胜利者费列浓的语气热了一下:“这个意思,所以我要把这个带回去,因为我是不会脱离你的,我要把它全部系在你身上。”这难道是一种威胁?也不尽然,这是一种绝对的倾慕啊,巧克力天生是赤裸的,费列浓天生是精美的,她自愿做巧克力的时候都值得佩奖,这叫乐意。
      -
      费列浓
      不会脱离的言辞似乎太过凿凿了,乐意说这些话就好像乐意不认识(也有可能是确实看不清)情趣内衣一样,薄若蝉翼细比蚕索的布料在售卖这种物品的成人自助屋里被冷气吹得直打晃,就在之前,这块在手里压根看不出来什么形状的布团被乐意撑开了一角,这才如影随形地显现出一点儿足可窥豹的可信度。现在他们的手腕和手腕绑在一起,这压根不关手指的事情,所以他们还是严丝合缝地紧贴着,成人售卖、无人自助、情人需求,三种关键词冻凝得他们全身上下只有手心在出汗了,有一点小费在中文课上看得情比金坚流连忘返的梁祝和思凡了。她最开始还不知道说点儿什么,因为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因为「脱离」把人显得很机械,机械的意思就是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离开你,要么融为你。之后她发现她应该说点什么,不是为了人际、同学、朋友这种虚无缥缈但是确实值得去维护的关系去说,而是全然出自一种我十分乐意的态度,当她想到这里的时候发现她竟然又把乐意的名字当成了形容,喜欢乐意是一个病句,但喜欢乐意是一个真实在发生且将时刻发生的句子。“好吧。那我们约定,绑带是机器上好的发条,即使生锈都不要脱离。”她动了动绑在一起的双手,才发现蕾丝和绸带竟然也可以把关系缠绕地如此紧密,减价大促的折扣商品值得被哄抢,而冠军的奖牌因为是巧克力内芯,才让组委会放弃行使归还奖牌的规章。现在它们都在乐意,和费列浓的手里。
      ——
      乐意神明


      IP属地:重庆5楼2024-04-17 1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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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列浓
        坐在教堂的一定是耶稣吗?是小费和方程不可以吗?这个点儿对于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重庆人民来说有点太晚了,但对于灯红酒绿柳暗花明的重庆人民来说又有点太早了。礼拜的人几近散去,小费对工作人员说完:我们晚上不住宿,只是来看看这里。就把方程的手扯起来一路狂奔。路过西西弗斯还是维纳斯还是宙斯都已经不重要了,踩在月亮已经隐没下去的花丛中正是小费这位偶发灵感的少女所想要的,她边跑边对旁边的方程说(不喘气,因为她身体素质很好,体育生...。):“我们能跑过爱因斯坦说的光速吗?跑得超过时间,超过空间,来到春天第一朵木棉花开的时候?”
        -
        方程
        通往教堂与玻璃的路径是倏忽的草籽夜驹(风影)嚼口是夏夜下重庆人民淘汰的蔫豌豆尖。马扎磕碰声里是川渝一家亲的宣称以及明天上哪儿烫火锅,玛利亚圣父上帝啊,是龙给盘着是虎要卧着!历史教授或许会从哪个小道子里晃身出来交着手?关于办公室里那叠路易十四和王弟的踢踏舞研究史料?研究生开题谈王弟因为身高大哭一场的趣闻?他看到了医院(四川:肛肠科欢迎)的灯火,划掉了鸭肠。医院,教堂,尖窗口,白刷漆,绿丛林,木犀花与酒瘾,生活与浪漫之必要,方程从铛铛的单车行里过,跑得快疾思想就怔忡导致胡言,“其他方法:在墙上写天才基本法里的公式(主角穿越法),或者在月亮背面的洞海攀岩,好躲过被重力不断拉扯前进的时间,也避免被太阳与日晷光顾、逃脱地球上计时的花荫……”醒神,看丛里天然的香气,花色淡淡的月魄白,玻璃鱼缸的氛围感,不曾改变长短的影子在鞋底,所以确定:“跑得过:你是专程,光速不是。至少它从未细腻意识过这里有花吧?”
        -
        费列浓
        这个时候小费就想:我们其实是在夜晚奔跑的路上吧,这条路上有中欧建筑,圣剑筑的屋顶,还有十字架教唆地工人把阁楼修成了最尖锐的三角形,宗教跟艺术沾边吗?基督教不仅出燎烧震天、举世闻名的火刑,也有几位传代的建筑师吧。宗教跟理学沾边吗?前面提到的火刑正是驱逐哥白尼的不才区区在下。圣斗士星矢不太属于这个文化体系了,他们拔腿跑过的一家家窗坎下堆放了好多粉色的、黄色的、紫色的,其实更多还是红色的花朵盆栽,他们奔跑的身形其实还没有人家的窗户高,偶尔踩到了教堂空房间外的一架生锈的废弃衣杆,会发出“吧唧”的一声响,当最近的一户人家推开窗去观察时,还要对家人说一句:噢,没事,是猫。
        费列浓就拉着方程从春天的第一朵木棉花来到了夏天的最末尾的木棉花,穿过光斑扭曲的最盛夏夜晚,穿过圣斗士星矢和水兵月的童年,穿过宗教和理念的秩秩长廊,穿过方程口中「重力」、「日晷」、「光速」的科学枷锁,他们现在蹲在教堂最深处的一株白色茉莉花前,身后是落锁的教堂正厅。小费说:“你看。跑过来了。从春天来到夏天,把方程从很多人的面前带到只有费列浓的夜晚。小数学家,我们在和客观的公式教条对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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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程
        岁月横流在纸本是词,跃到生活里具象化莽撞的风以及双肩包里书本沉甸甸的呼啸声。方程为陈金转行练的长跑在这个被费列浓拽飞的夜晚,就像萤虫之于夏月那样渺茫,整个人晕头转向时总要喘气的,但是肩膀轻,顶得过满星的流落与盛夏的花类明信片。他记得那首深渊长诗里颠沛的浪漫,回忆要离奇很多:隔窗午休时老师教鞭戳到他收在抽屉里的大明宫词复印剧本,边讲三体?然后掏出来嘶牙说三体也行啊起码德国科幻星云奖,这算什么。方程煞有介事:金扫帚。然后那本书被甩木头桌面上打磕,纸张簌动,方程分不清眼前是晕滞产生的白还是年少的藏书再度在狂奔后的脱离重现,谁写陈红的鬓花,写薛驸马的纠葛?写德国星云奖,写基督禁欲耶稣与犹大,写动画、天顶画与紫罗兰花园?思维混乱地漂浮,但意志绝对明晰清醒,所以:“…你想潜入落锁的正厅吗?”方程眼睛被浸在月光里显得尤亮,亮得发痒,同小费的视线交等在花上亦然。因为珍惜露水、花与月亮与狂奔后的自由,或许彼此呼吸都轻密得像萤火虫的振翅,“丁点没错,或许还带到了一朵花开的最佳时间、或面前。巧克力同学,作为同谋,我该不该说自由、灵活……”方程准备好击掌的姿态与动机的好奇,但太响怕破坏气氛,他觉得轻快悄然地敲击像小鬼探头那样最好,但未征得同意前绝不动手,所以他仅触了下花梗与短影,“与浪漫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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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列浓
        「潜入」这个词容易不怀好意,还容易把附和上这个词的所有人都比为不轨之徒。我们讲斑竹下的月光,月光像水一样,水像这个国度里最自由的生物一样,自由就像费列浓和方程。水光和月光把一排排的木屋照得湛亮,松油和历史的洗刷将木屋的表面研磨得绮美亮丽,小夜灯闪亮在每一处水上走廊的檐下的,在这里,水也可以是悄悄潜入的,在这里,每一个人都喜欢河水,上游的河水通常为白房子琉璃瓦的富人们所掌有,下游的水昏黄、浑浊、迷蒙,它们裹带着最神秘的河水传说潜入了一簇一簇的,一丛一丛的水上人家。河水是不轨之徒吗?河水在不怀好意吗?小费的眼睛是下游河水里洗净的最清澄的宝石,天然的矿物石还没有被冰凉规律的机械打磨成规整的八棱或者上流社会最推崇的十六棱蛋面:所切割的棱数越多,宝石所折射出来的光辉就越璀璨。也很缭乱对吗。这颗尚未被打磨的宝石将所有迟钝的光采都交付给方程,刘海和卷发不可使它们的光路减弱。她为悄然潜入的,温暖的河水的里说:“我可以翻窗进去。我经常在大半夜翻出窗,游到窗外的河水里去。”之后我会摆动我的双腿,就像拥有着七彩鳞片的鱼儿那样,让你也潜入到我们的河水里。“之后我从里面给你开门怎么样?”说到怎么样的时候,这位巧克力同学伸出了她黏糊糊、湿哒哒(融化的巧克力要有这种自觉吧)的手,月影和香味从稠密的空气里流走,她把方程的手抬起来对了一个掌:“因为我们现在自由、灵活。修士抓不到我们,连夜晚也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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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程
        某天凌晨。那些书架打哈欠海棠被速食火锅辣得跳起来,进而带着困倦与烘懒拱起一个带露水晨曦的时刻,用来装点门面的北岛《波兰来客》(玻璃杯里的还未碎的梦,穿越世界的行句特别贴)杂志里对乌镇流水的述写,微博上的短句之幸福是苦难里的一个喘息或一个间奏点,除了四月裂帛外方程唯一知道的、简嫃的《烟波蓝》……老朋友现在重新泛生: 洇进黑蓝眼珠的鲸鱼逗恋地、湿润地在夏风里碰手,慢慢给他身份认点。方程现在想吃的有培根煎蛋拉面,和更多的贝虾,他觉得海马也不是不能入口——因为不再是人类,神智上以鲸鱼的身份,这里碰碰,那里触触。孤独庞然,没道理自由实体化后不能是生存鲸鱼的汪洋大海。琐碎地问:“真好…会大半夜捉住月牙细碎的残尾,然后发现那其实是蜷缩静睡的磷虾吗?或者游跑到湿漉漉的空绿里,像刚刚看花,过后拉走蓝鲸看飞鱼。其实茉莉花有点透明的瓣色和飞鱼的翅膀很相似。”窗内没有灯光的夜晚天顶画蒙着珍珠的淡色,像是潜水仰看日月的朦胧感,但窗户实质上是不高的。深蓝外套使方程作为鲸鱼的角色感更明显,握住巧克力同学润润的手(或许是汗),觉得更像蹼进化后的体感,还是别说为妙。“好啊。”窗户下同样有花簇台棱,高大,馨然,洁白,圣洁得有点值得爱,绝对不认识,可以当阶梯。方程不害臊,毕竟夏夜氛围信证:开始坦诚奇幻冒险的人是可爱的,踩踏教堂,抢夺夜晚,赤裸无缚,让绮想如海倾泄。他问费列浓:蹬不蹬蓝鲸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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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列浓
        潜水的不一定是人鱼,还可能是费列浓。我们都知道湄公河很长,唐古拉雪山到来的天赐无私伟大地传教到了东方各国,翡翠玉石、珍稀红叶、滴蜡油脂,多瑙河的命运降临在它的河冠上,可是它并不清澈。泥土和沉砂容易堆积,在它斡旋又停摆的界国分割外容易堆叠成三角洲,而曼谷就在其中之一的三角洲上。小费在想磷虾、蓝鲸和飞鱼,那些夜光莹美、体态肥浑的生物们容易把河水也濯洗得很透彻:黄浆变成白开,混悬物滤成纯净水,易拉罐塑料袋白色垃圾容易割伤费列浓的鱼尾巴,但橡胶缩片枯杨树皮是她独一无二的鱼鳞。也可以不把这团河水想象得精灵洁白,因为浮世空舟使人徜徉白鲸歌鸣,飞鱼六翼的奇迹般梦幻,叶页槐花,环保废物也叫世界坠入真实。小费光是回想了一下,就再也舍不得在寒暑假回到曼谷之后沉进浑浊的河水中了。“也可能是一片奶奶洗衣服之后留下的缠发丝巾,在水岸傍晚,黄昏容易把人焦得看不清视界。把丝巾从水里扯出来,上面绣得竟然是中文。阿爸经常在我耳边哼,据说是中国一位十分有名的女歌手唱的,叫: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小费念(也有可能是唱,总之调调都很柔婉地)出来的时候月光的圣纱刚好照到他们的脸上,半月形的,从高高的鼻梁那里不知道被谁咬了一口,光影之间的分界线显得粗糙又可口,歆甜的两餐食物互相对视了一眼,在白色教堂和白色茉莉花的孜孜不倦中,这句话竟然被听众认为十分神圣。以神圣之名对教众做任何事都是值得被原谅然后被歌颂的吧,小费一脚踩上白色的砖块,鞋底的茉莉花泥救拨了一下这位白砖圣徒,那么方程呢,受不受洗礼:蹬!
        小费推开教堂上面的四方的木窗户,不过还没有翻身下去,她骑坐在窗槛上,运动鞋把白墙蹬出几个黑印子,可疑的茉莉花在这个时候只能成为罪证,不过没关系。小费伸出手,肌肉的线条在汗水和月光的互动下凝成真正蓝鲸的手臂:“方程。我才是河水游鱼。”
        -
        方程
        夏月亮瘦得像被谁撑破了因而迅速地瘪起来,与钟声滴答滴答成某个露水凝重的夜晚,挽起尖顶俯看。或许是因为她常作为东西方文学里常得垂幸的少女象征,便也如同现代某些女孩子般感染上苦夏的症候?而教堂从草稿纸到竣工之间,凝聚了蔡孝一口气锤炼下来的三十年岁月,无论怎样,三十岁,还是值得从容悠闲地听故事的年纪。“听起来丝巾,歌声和这座教堂的年纪一致——教堂竣工三十年,就拿它当三十岁吧。那位歌手是宋祖英,蜚声歌坛,名字里也带花,英是花的意思,她跟重庆也很有缘分……”这样想就能带着一种仰视的惊叹里把心脏安稳地放在胸膛里: 波光粼粼彷若又燃烧着的手臂,他甚至是怀着对力量与美的敬畏(觉得费列浓就是巧克力丝绸口感和坚果爽脆的结合)。但是这种敬畏很快在蹬窗未果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方程控握费列罗手腕时对蓝鲸干脆的认同,不自觉滑脱而衍发的惊讶与狼狈。那时鞋负隅顽抗地蹬墙,他看了看小费的眼睛(仰视),脸颊,鼻尖(这里有融化的奶白样的颜色,不能判定是不是墙灰),延展到手臂上落下的花泥与灰扑扑的鞋印,在刚刚听到的茉莉花余韵里复而灵捷地蹬上窗棱,那下就把圆润的眼珠和鼻尖的白在倏忽一眼里看得清晰,说:不是失修造成的墙灰啊。同时:“她唱过辣妹子。”哼截半调,他们骑坐在教堂的窗户上看蓝汪汪的阴影和所有,方程从这里模糊间看到“丝巾”的流带:蓝鲸跃入她的乡海。方程安静了一下,转向看费列浓的眼睛,自然而绝不轻率:“蓝鲸接下来去哪里?”骑窗的靴子可以落地,也可以不落地,在这里悬滞也可以,都没问题。
        ——


        IP属地:重庆8楼2024-04-17 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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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意
          说起来镜子里的这副样子应该令他十分熟悉:一个自发的差生会在模仿上下非常功夫,笔帽被摁下去、剧本被合起来,穿白大褂会不会有点太死板?乐意将头发顺到脑后扎了起来,摸出一副毫无用处的眼镜戴上,有点分不清是老师的好意还是恶意。外面是白天,但窗帘被拉得很严实,顶光下镜片后他的眼神很平淡,看自己和看一棵树、一朵花应该有什么区别呢?这答案只能从谁的脚步声里找,乐意把衣袖规整、将窗户打开一隙,热浪和冷气相撞,他很难得没有半点瑟缩,就隔着简陋的布景看费列浓。这应该是一次出色的模仿,医生就是那种失败成千上万次还是期待着疗愈的天然形象,所以他有一点殷切,歪了歪头:“不舒服吗?因为什么?”
          -
          费列浓
          这间病房外面有贴是什么科室吗?如果是外科的话,她需要装成哪里骨折哪里摔伤哪里崴到了吗?如果是内科,内置的各种微创镜会需要在她身上定点一个模型吗?小费从一个空调房来到了一个新的空调房,这个房间的温度似乎要比其他的房间更低一点,因为都是雪白的冷色。如果口罩的效用是让她更像一个患者的话,那么刘海、鼻尖、纺纱绵三个点就构成了医患的新开端。她没有拉下来口罩,就像这个房间在她进来之前也没有拉开窗帘。医生还没有进入患者的领地,口罩就跟窗帘一样拥有着绝对的防御机制。她抬起头,从画蛇添足斯文尔雅的镜片下看他:“医生,我的脸过敏了。”
          -
          乐意
          光线从他身后源源不断涌向费列浓,不,乐意不应该知道这是谁。光在患者的口罩之上就卡住了,所以亮的眼睛更亮,卷跳的头发把深色装点得很显眼,剩下的就是说话时口罩的褶皱,深、浅,这背后以什么生物理解来看就是湿了、干了、呼气、吸气,因此医生有权利把整个诊室的深浅色都理解为水泽与干燥的区别,他把视线下移一点,他最熟悉的患者身上就应该又发热又润湿,至于皮肤属于什么颜色?那是病历上的中间地带,从抚摸这里开始诊断,直到他或深或浅。患者小姐,或者费列浓毫不费力地与光同游,就像这间诊室天然是为观看她而服务的;窗帘却不断拍打在医生的椅背,赶走他之前,不失职听起来是个万能留守答案,医生和诊室其实只有一员在失职,恪守在这立桌前,他其实从来没坐下去吧?医生早就被赶走了,现在的只是,乐意隔着口罩摸到了她侧脸的轮廓,下句话前就能感受她开口时的颜色了,但乐意只是问:“嗯…你的名字?”
          -
          费列浓
          ……她的名字。患者应该有些什么特殊的名字吗,剧本,或者不应该说是剧本,因为这只是一堂所谓的角色扮演的人际能力课,当堂课本里没提到患者的名字,甚至连病因都是这位女学生自己杜撰的,想到这里,小费把唯一袒露在外的眼睛瞥向这位医生,波光在瞳光里流转了一会会,她的眼睛从睁大又缓小,最后趋向泛着光亮的平和,意思是你怎么可以问出这种问题呢,实操和勘探才是医生a角该进行的下一步行为嘛。小费仍然坐在观察椅上,无端地想到还好这里不是牙科,泡白的大灯不可以袭击她的双眼,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咧在张口器下的表情会把她变得很狰狞,她不想在乐意(是乐意,不是医生)面前变得很丑。而乐意的手现在正撑在她的面颊外面,蓝色的无菌口罩里外都被污染了,于是小费揭开了一边的耳绳,无纺布跟高温跟呼吸已经把她的脸闷得嫣红,就烫在左边眼睑的下面,逐渐生长在她说话鼓起来的苹果肌那里,现在看起来真的有一种过敏的迹象了:“我叫乐意。我现在左边脸颊有点过敏,很痒很红,亲爱的医生,可以帮我看一下吗?”
          -
          乐意
          那么视线里出现了没办法定义的颜色,医生稍稍转了转自己的脚步,手维持原样地全遮住了患者小姐,光线和窗帘都拍在椅子或者桌角,没办法赶走黏得过于一体的人,医学考核里有自我切除这个级别的案例吗?一定要比他所学效的更加艰难且情难自禁,过程是下流的,结果是专业的,这不是做医生的守则,只不过是患者变为费列浓的守则而已。仿佛是为了促成现状而规避结果,能够近而更近的都是有温度的人与物,其余什么也不剩了。这间空空如也的诊室里只有两手空空的医生,前一瞬间他担忧或者臆测过会迎来一个周身空空的患者,又很快被填色的干湿游戏吸引了目光,在她主动揭开口罩边前乐意正以绝对公允的角度界定她的眼睛,医学上哭起来就算湿润,瞳仁会变得更加黑深,他至今没获取这份样本,因为现存的对患者的检验大都不适合巧克力,谁会愿意融化她?乐意这不学无术的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坦诚地说:“这个不是从小就学过吗?”他煞有介事地托了一下镜框,凑过去咬在她的脸颊上,这确实是人人交口称赞的消毒办法,当要舔下去的时候眼镜就丢了,乐意的眼前没太大变化,手指勾住口罩边,他摸到一点费列浓脸上可信的水渍,于是问:“右边呢?”到口罩和眼镜差不多摇摇欲坠时,乐意补充:“你的名字是,巧克力。”所以才强迫你融化的。
          -
          费列浓
          右边也需要过敏吗医生。好了,现在小费同学的这门角色扮演课很明显的可以不及格了,在医生的问询下她显然质疑了自己的病因和病灶,在医生稍微揭开了一点口罩布的时候她把眼睛望向了医生。小费的瞳仁很黑,想必医生低下头来的时候会看到他自己的剪影,如果照镜子会让自己的动作和行为更流畅更被自己悉知的话那小费也应该凝视医生的那两颗黑眼珠,所以小费把仅有的,还剩的,没有更多的目光都投放在医生的眉毛、眼睑、鼻尖和即将进行医疗手段的嘴唇上。很奇怪,照镜子的目的是为了检视自己,她却实在太关切医生的一举一动。当医生将一条软濡濡的舌头放在她的左颊时,她首先是感觉被烫了一下,酥痒和疼痛是可以同时出现的,所以现在小费既感到过敏更严重了的那类细细密密的痒,又觉得靠近那团水渍的地方泛化蒸发成一滩空洞,她眨了眨眼,发现镜子里的自己也在眨眼:“哦,巧克力。”她发现现在只要一说话就能亲吻到医生了,不过她还要思考:亲吻这种行为是可以属于医患关系里的吗?或者是可以纳入保险代偿的治疗手段里的吗?显然小费不学投资,这门课程在最开头她就已经不及格了。她其实没移动很多,只需要头和锁骨稍微抬起一点点,就能压上医生的嘴唇,无纺布扫到了一下医生的睫毛,她轻轻说:“早知道说牙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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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重庆9楼2024-04-17 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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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列浓
            费列浓的“角落”是未知的蔓延,在她的航线里有橡木叶做的书皮封面,陶瓷古董叮当响和橡胶水管滋啦黏的玩偶娃娃,有三根木骨头支棱起来的大风筝,丢了一只黑眼珠的毛绒小羊,剌手的伪劣绢布折扇,还有捡回来的蝴蝶标本、松针果肉……啊!还有很多很多张紫色草莓(草莓为什么是紫色?!)的冰箱贴被她加塞在了行李箱的密码锁旁边,潮湿昏黄的河风并没有将它们吹散,夜灯和风铃从木质的水屋上一下一下回音在这些“角落”,滇朴的棕榈叶,海棠,扑簌簌的金链花蕊,从门外推开的一声好像野鸭或者鸳鸯的吱呀,催响了这间屋子里漫长又久远的男声和童声一起在唱: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当费列浓走过这些“角落”的时候,正是她从江北机场走到悦榕酒店的长长路途。天气很热,导航很慢(因为一起考试的同学有告诉她千万不要相信重庆的每一处实景导航),行李很重,我们知道在八月的重庆已经是盛夏了,如果在更南一点儿的地方,那里的人会脱掉他们厚重又闷热的鞋子,光着脚踩在水筏上,鸭黄色的木地板被深一脚浅一脚的行人们走过去时,会留下很多团墨水糊开的图案,往往这个时候的河水会涨得跟水岸上的木屋一样高,他们离开时也为水面留了恒久不散的涟漪。那么费列浓往悦榕庄一步步走来时,也为她留下来恒久不散的心下涟漪。这些涟漪浑浊又柔软,它们年年春天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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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场


            IP属地:重庆13楼2024-04-17 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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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点受不了了被吞的好厉害,,我再也不r18了行吗


              IP属地:重庆14楼2024-04-17 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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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日哈哈哈哈哈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4-06-07 1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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