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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繁繁吃青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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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广西1楼2024-04-03 18:56回复
    (天街小雨淅淅沥沥下了三四日,连绵至今晨才肯停歇。好似清明自古便该心事重重,连湿漉漉的石砖,也比往常更加深沉。信步慢走在街头巷尾,鼻尖挥不去随处可闻的潮湿青气,一如头顶的阴霾漫天,都带着不可言说的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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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淹没在人群里,左右皆是没有情绪的面容,或疾步匆匆,或徐步姗姗,向着日复一日的轨迹重蹈覆辙。便像他们炙鸡絮酒以祭的祖先们一般。这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呢?坐拥堆金积玉的富庶,云集酒圣诗豪的人杰,亦有羸形垢面的黎烝,和风餐露宿的艰辛。我已在京都待了十余年,曾以为吞花卧酒,簪盍良朋,便是一生。书中的“苗疏税多不得食”、“已分忍饥度残岁”皆与我无干。是,高门贵胄,何处不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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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偏天公不愿我纨绔一生,要塑一身病弱,哄我驰马试剑,又骗我仗剑天涯,叫我看见茨棘之间、筚门蓬户。便不再喜金玉,只觉愧对于谁。也为求心安,常混迹于衢市,给晨起晚归的小贩多添一笔生意。长此以往,也能认得熟几张饱经风霜的脸,唤得清几个横僿不文的姓名。正如眼下——)王婶儿,今儿怎么又出摊了?不是说再歇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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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惯爱叫我一声“贵姐儿”,只因如何藏匿行迹,也与这粗陋一隅格格不入。但他们又这样热肠古道,任是谁,也都臻至相迎,却比盛宴之上的口蜜腹剑,亲切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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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来两个清明团子罢,您这儿的,比我阿娘弄得好吃。她也爱学,到底没有江南的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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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藕青团本出自吴门,但近年来尊主重文墨,引南边的楚璧隋珍集于此地,为朝廷所用。久了,便也将南北乡情交融,满蒙中人亦要踏青插柳,团艾草,祭先祖。不知镌刻在宗祠牌位上的草原雄鹰们,瞧见了而今满汉不分的盛况,会作何感叹?)


    IP属地:广西2楼2024-04-03 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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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时节的帝京忽续起绵绵阴雨今晨终于转晴,少女带着几分希冀与期盼看向自家阿兄——苗阿繁略微潦草的前半生未到过太多地方也未有什么见识,来到此地便对对京畿的一切都新鲜好奇。这是离开故里后来京所遇的第一个清明,清冷小雨自是浇不灭苗阿繁的好奇心,所幸阿兄今日派给阿繁的任务便是……出门走走,见识见识京中风俗。于是早起梳妆将盘发打散编成长辫垂在肩头一侧,发尾用五彩绳绕紧还缀了一枚小小月牙玉坠,特地换了身白衣蓝裙的旧衣,不过仍是白族传统式样,也实在是如今的苗阿繁还无法适应那身旗装,怎么看都是别扭的。】
      【出门前特地去了一趟雀园瞧小漂亮,小家伙现在有了宽阔地界施展倒是益发安逸了。前几日接到阿高自川西转寄的家书,说是不久会让人再送些越鸟入京与小漂亮作伴,今日想起便将这话说给小漂亮听了,它与苗阿繁一般欢喜。】
      【同借住雀园的小盛夏交待一番便出了门,雨后的京城被濯洗浇透,湿润的泥土里透出春生味道。若是还在苍山洱海,这会儿该与族中哥姐们去山上捡菌去了。】
      【而我一人溜去了京中繁攘街巷,遇上了眼前这个正咬下一口绿色糕团的姑娘。】
      :咦,这是什么吃食?怪……好瞧的嘞……
      【一缕淡金光纹自云间溢出,斜斜倾洒像舒展的绢帛,有片羽垂落在她肩头,映得眼前人银盘若玉。在那一刻苗阿繁眼中瞧见的便好似画中景致一般,她也好,熙攘往来的人群也好,无一不是令人眼前一亮的存在。】
      :冒昧打扰,想问你吃的这个还能买到吗?


      IP属地:贵州3楼2024-04-04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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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油绿的团子夹在油纸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青草气,咬开又是粘糯的甜软。相比稻香村师傅做的细沙红豆,王婶儿总爱在馅儿里留下豆粒儿,别有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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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巷的手艺人向来实在,未有那个本钱去琢磨华而不实的食匣,只将每一寸功夫都用在刃处,非得自己都觉得好,才肯拿出来贩与旁人。用隔壁摊子给人补衣裳的刘奶奶的话来说,那便是——街坊邻里的,稍有些不好,哪儿还有脸再见呢。可惜不耕而食、不织而衣的贵胄们显然不知这句话个中的紧要,只管最为华美、最为体面,最能恰到好处地比过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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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应了清明的景,熙熙攘攘的一群人都围过来买清明团子,挨肩并足的,挤作一起,细闻甚至能嗅到码头打杂身上混杂了江水的咸腥汗味儿。纵是再私藏了怜悯之心而游走于凡间的我,也要忍不住要呕。趁着尚可忍,连忙头一低,屏气含住半口青团,矮身钻出人群,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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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潮湿的气息瞬时又盈满口鼻,是风雨留下的痕迹。仰面又望天,阴云密布仍不散,便也懒得再远行去寻青山绿水来伴,只歪倚在路旁石碑上,细细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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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未来得及下口,耳边传来一句轻幽幽的探寻,有别于商肆贩夫的嘈杂,引人不住回首去探——原是个年岁与我相仿的姑娘,蛾眉曼睩,皓齿星眸,令人见之忘俗。再观其衣妆,似是氐羌头面。也不知她真是僰人,还是有什么奇装异服的癖好——这在四海云集的京畿也实在司空见惯。但又察其言语中的生涩,直觉当真是打南诏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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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素来怀有仗剑天涯的豪情,而今又远方客,自要解衣推食,倒屣迎宾。便将方才多买的一颗递给她,又朝着人头攒动的街边一角努了努嘴,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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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喏,那边买的。但你这会儿才去排,恐怕是买不着了,你吃我这个吧。本来我也吃不完,本着好事成双,才买一对儿的。


        IP属地:广西4楼2024-04-05 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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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说着好事成双却将其中一只油绿青团递到苗阿繁眼前,若是如此那阿繁算不算得她今日“好事”?向来最怕麻烦事的少女,鬼使神差接下油纸,触及硬脆纸面方回过神来,看着手里多出的东西,抬眼再瞧眼前递来东西的人,她已收回了手,另一只手上捉着的青糯团子咬了一半,牙印浅浅甚是可爱。】

          【她所予的善意苗阿繁不会错认,近来与太多高门出身的世家小姐打交道,来来去去令不善交际的少女险生出疲于奔命的压迫感。皇城嘛,跺跺脚都能震出八九个高官勋贵,也不知她是不是。苗阿繁且当她不是吧,今日委实不想挂上一副端庄面孔谨慎小心的,寻常市井里与人靠在一处吃个糕团点心,最难寻便是这味人间烟火气。】

          :谢谢你。

          【真心实意同她道了谢,学她这般靠着,先嗅了嗅那团油绿点心有些不大明显的青草味儿阿繁觉得是好闻的,好奇的伸出一指戳了戳,留了些浅印,摸着是软乎乎的,约莫也像清明粑粑一样是糯米做的?只是戳完觉得指尖有些油物附着不太舒服,遍寻身上确信自己今日是又忘了带手帕。都怨阿兄寻来的那位教习阿嬷,领着我练了好几日满族礼仪不停挑刺儿,眼下我瞧着那些长帕都烦得慌。】

          【别想啦苗阿繁,现在没有讨厌老嬷,有的是帝都独一份的烟火气,还有身边人美心善的好姑娘。脸上神色几变终于阴郁转晴,唇边绽开笑意,也不知是对谁,自顾自的点点头,兴致勃勃咬下第一口,豆子的香气瞬间盈满唇齿,内馅不似之前阿兄买的艾窝窝那般细腻带着些若有似无的饱满豆粒,苗阿繁吃得很是满足,只……那沾了油污的指头一直举着,来往路人看了颇觉好笑,她自己却是不察的。】

          【没多会一枚团子下肚,捧着空空油纸笑得有几分傻气。瞧,小地方来的就是这般没出息和见识,一枚青团子也吃得眉开眼笑。许是呢,只有单纯对上淳朴才能真正通透人间欢喜,而苗繁确信眼下便是。】

          :这也是京城的吃食么?我来这几个月却没有听过。

          【少女带着探究好奇慢慢伸出了撩帘的手,像是流浪许久的小猫嗅到丝安稳气息,于是尝试着勾了勾对方的裤脚。是的,这一次她想做主动揭开纱帘与人交心的那一个。】

          :有食无饮好似终究少些什么,我请你去信远斋吃酸梅饮吧!

          (767)


          IP属地:贵州5楼2024-04-05 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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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节气,年年都有,但每年也只有一回。著柳条,食青团,不知何时起便同除夕守岁一般,成为约定俗成的默契。错过了便要等上一年,徒留下今岁的遗恨。于是家家户户的门扉上都别着一条长堤的丝绦,来来往往的高步阔谈都得问一声,吃团子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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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粘糯的食物并非心头之好,但巴巴地绕来皇城角买上一份,一则是存了怜悯,二则大抵也是习惯了这种习惯——何况阿娘的手艺实在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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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团子,巴掌大一个,三两下便卷入口中,直至细密的糯米皮将唇齿也粘连,才懊恼地想起忘带水囊。再觑那羌女打扮的姑娘,如水纯澈,拘谨又乖巧地细细咀嚼,面上时而露出迷惑的神色,好奇地探究手中之物。只觉可爱又惊异,原来还有人没见过贫富皆食的青团么?骤然才悟出,果真她是爨僰中人,或许还来自未被汉家浸染的边陲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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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我向来只从书上闻,不知氐羌在何处,也不知汉人的习俗教化尚有漏网之鱼。在这五方杂厝的京都里,凭空生出这样一个未被汉家教习浸润的、怯生生的小女儿,便如同狼圈里倏然钻进了一只冒失的羊羔,很难不惹人怜惜。便也乐意与她方便,从怀中摸出一方棉绢,往她眼底递了递,才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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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说四海之物尽归京都,这确实是京中所食……但溯其源头,应出自江南人家。你是从南边来的,对不对?你去过江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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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梦入江南烟水路”,何其向往。却也不是向往江南,而是耽于幻想京畿之外的风土河山。我见识过许多江南造化,苏罗吴绫,碧螺雨花,却独独因是女儿身,两度不可随父调遣地方,将这一生都锁在这里。便是逃,也无处遁形,再将你送进内廷,硬生生磨成认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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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她生来似乎便有我所追求的,不谙世事、不通礼教,从遥远的南边来,看尽风光。或许她是慕京都之盛极而来,短暂停留便会离去,只留下绮丽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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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万千思绪涌上心头,直至那方帕子又递归至眼底,才醒过神来,听到后半句。不假思索地冁然应道)好啊,我很喜欢信远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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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少不更事,欢喜就愈纯粹,连陌生到熟识也只需一句话。这样就算朋友了吧?思及此,心口又舒展,指了指自己,颇为热忱地起自报家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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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采菱,何处扁舟唱采菱的那个采菱,咸亨十六年秋生。你呢,咱们谁比较大啊?你看着好小,应该我作姐姐的。


            IP属地:广西6楼2024-04-05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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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远迢迢,原是同苗阿繁一般千里万里涉水翻山远道而来的南夷客么?似也不对,那是烟雨江南,被历朝历代诗词传咏留下无数漂亮文章的鱼米之乡。她的阿高也许去过,带着他的商队沿澜沧江口始发,蜿蜒水脉连结着大好河山,一地一地淌过去,从熟识的铿锵乡音渐作他乡柔软吴语。】

              【阿繁曾经问过苗昌,能不能将她捎带上,她想学做生意像阿高一样厉害。她的阿高却摇摇头,两幅极为相似的眉眼贴近,额头抵着额头。苗昌的眼似狡黠猎鹰般与她咫尺相对,他扶着阿妹的冠帽笑得恣意洒脱。苗阿繁觉得,那是她短促不值一提的小小前半生里听到的最难听的话。苗昌对她说:走商养家是哥哥的职责,那是男子汉肩上要扛的。阿繁只须安心在家绣衣待嫁,做苗家最漂亮的新娘。】

              【澜沧江盈盈水波在夕阳映照下泛着浅淡金色,折在她阿高脸上斑斑驳驳。着实可气,苗阿繁当即伸脚将对方踹进了水里去。苗昌在水里笑声明朗,仿佛只是与自家阿妹讲了一个无伤大雅的顽笑。似是云淡风轻日子一天天照常数过,可是为什么阿繁会耿耿相记这般久呢?】

              :不曾去过,东南与西南离了好远,阿高……哦,我哥哥说不愿带我。

              【精亮的眼眸霎时暗淡垂落,约莫像她小时候偶然遇见的一颗闪烁流星,眨眼又恢复了无波无澜的平和。原是有心向往的,后来与她的阿高赌气便也不想了。也许小猎鹰并没有真正劝服小孔雀,只是因为小孔雀未真正学过飞的本事,她无法真正的起飞也恐惧无法降落,自始便未能踏出飞向真正自由的那一步。遗憾吗?自然是的,瞧瞧如今苗繁在帝京的待遇与所受磋磨,怎么能不教她大呼遗憾呢?】

              :采菱姐姐!

              【少女阿繁脆生生唤出这样一句,她眼前仿佛瞧见齿轮滚滚向前推进,裹挟着靠在路沿石碑上聊天的姊妹,下一瞬便被一齐卷入了滚滚洪流里。可人生,大差不大终归于此。苗阿繁轻轻晃了晃脑袋回到眼前这一刻,她从善如流,顺势接过她采菱姐姐递来的话头。】

              :头条胡同苗府,阿繁,繁星点点那个繁。若你在苗府寻不见我,一准儿在京郊的雀园能遇见。

              【她同她讲着雀园驯养的孔雀小漂亮是如何聪敏,小侄子养了只不听话的笨狗大脚板又如何蠢笨……一路穿街走巷相携往远处去了。】

              (768)


              IP属地:贵州7楼2024-04-05 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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