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有时，林夕也像黄伟文
                ——《伤追人》
     这么多年来，听歌基本就是听歌词，歌词不好的统统不听，有了好歌词，歌似乎也能变得好听些。
     其他不多说了，开始。
     第一首选择《伤追人》，是因为说到这十多年的粤语歌词，林夕和黄伟文绝对是出现频率最高的两位，未来要写的歌词，也有许多属于他们，而这首《伤追人》，林夕所作，却有黄伟文的风格。
     黄伟文啥风格？絮叨，仔细，一字一句都在你的身边，爱用最直接的语言刺激你的神经。林夕呢？他天马行空，他的伤心，你得在脑子里转个弯才能体会到。
     可是，“电脑杂志旧信合照护照，尚有一个电炉，欠你这么多”，这样的歌词，却出现在林夕笔下。
     一直以为，分手时最刺痛的，恐怕就是“清算物品”这一项，一起的时间越久，要分的东西就越多，也越难分。无论是默默打包还是交至手上，都是电视剧里常见的伤心场面。
     除了絮叨“电脑杂志”等物件外，整首歌的风格都很有黄伟文的味道——黄伟文最爱写冲突，当年的《你没有好结果》就盼着“一刀插入你心”，越残酷就越快意。这首《伤追人》同样如此，二人分手要清算物品，女方还把新男友一起带来，以帮忙拿东西的名义，林夕写得好，“要他帮手也太绝吧，让我欣赏他怎羞辱我。”
     不过歌词里还是有林夕的巧，一般人学不来的巧，比如第一句，“本应打九九九可以求助，无奈你不是在持刀伤害我，我到底惊慌什么”，就是妙句，在我看来比点题的“原来伤懂追我不必去躲”更妙。
     最后说句题外话，这首歌我听过三个版本，古巨基的原版、杨千桦和张学友则各有一个翻唱版。论唱功自然属张学友的最佳，但歌神声音醇厚，听不出少年人分手的决绝味道，杨千桦能唱出那黯然味道，但我不爱她的声线，感觉上倒还是原版最好。
    
     附歌词
     伤追人
     本应打九九九可以求助
     无奈你不是在持刀伤害我
     我到底惊慌什么
    
     为了分居只好请你留坐
     谁料你竟胁持他当陪坐
     如像一巴掌掴我
    
     知了电脑杂志旧信合照护照
     尚有一个电炉欠你这么多
     要他帮手也太绝吧
     让我欣赏他怎羞辱我
    
     我最多把躯壳
     暂时就当不属我
     麻木去受你最后重击一趟
     怕什么
     我坚拒为情敌驳火
     原来伤懂追我不必去躲
    
     或者偷得必须炫耀
     无奈我的劫后余生都赔掉
     宁愿以后不见了
     给你大我辱我累我害我
     话我问我一切事情
     已了结清楚
     我只想祷告看命运
     还能想得出怎亏待我
    
     分开得够清楚


          忘了说，转自天涯

5、《下一站天国》
     我的天空失去你的海岸
     有人曾问填词无数的林夕，在他自己的作品中最爱哪几首，他给出了五首歌做答案，其中之一就是为黄耀明填的这首《下一站天国》。
     当年初听这首歌，恰好是现场版本，轻飘飘的弦乐，恰是我爱的悠扬。前奏过后，黄耀明一开口，便是一句“明日过后，我的天空失去你的海岸”，听罢，就此爱上这首歌。
     真的，只因这一句。
     后来有人曾经问过我，这句歌词是什么意思，甚至觉得不通，我却第一时间想到了温瑞安小说里的一句话——“你的失意是我的”。没错，你的欢喜是我的，连你的失意都是我的。天空很大，海同样没有边际，你带走你的欢喜和失意，就等于带走了所有。我想，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其实这首词于林夕来说，已算平实，大没有其他词里的语不惊人死不休，黄耀明唱起来同样写意恬淡，可我就是爱极了那淡漠里的伤心——伤心到了淡漠，才是真的伤心。“然后时候有限换来无限奢望，然后公园商店逛一趟，还可以平静地望透天边海角，我已很快乐”，看看这句，你有没有想到《再见二丁目》，有没有想到“原来我非不快乐，只我一人没发觉”，有没有想到“我也可畅游异国放心吃喝”？
     那些，都是林夕。
    
     附歌词：
     下一站天国
     明日过后
     我的天空失去你的海岸
     余下今天足够我向往
     阳光正仁慈地滑过睡床
     然后时候有限换来无限奢望
     然后公园商店逛一趟
     还可以平静地望透天边海角
     我已很快乐
     改天再访若你仍盼望
    
     请吸一口气证明你开心
     (请挥一挥手证明你开心)
     (开开心心请不要试验我的恻隐)
    
     请牵一牵挂试验爱的残忍
     缩短了永恒增长了皱纹
     于天国再会亦能拾回前尘
    
     请紧紧拥抱证明你贪心
     请轻轻一吻证明这个不是路人
     请紧紧拥抱证明你贪心
     (即使贪心请给我证明我不是路人)
    
     抚摸过雪人苦恋过圣人
     从来未遇过你声音多动人
     从来未遇过你声音
     (多么伤感的笑声)
    
     明日再会
     我的身躯搜索你的身影
     如下一站不会到天国
     来沾湿我眼睛做个记认
     然后然后各自梦游余下生命
     然后彼此都要更高兴
     如果再无然后踏过天路历程
     你我可约定
     将于哪天在哪儿畅泳
     请勿回望请勿回望请勿善忘


7、《一家一减你》
     宁愿你推搪说疲累
      有些歌很奇妙，录音室里的版本平平无奇，演唱会版本却动人心魄，现场气氛、重新编曲可能都是导致动人的因素。达明热衷于每次演唱会都重新编曲，确实也是聪明的选择。许志安这首《一家一减你》，正常版本就是一首标准的上世纪90年代港式情歌，但某次演唱会上的电吉他版却一举将我俘获——至于哪一场演唱会，原谅我吧，我很偶然下载到的，我也不知道……去百度、酷狗的同学们，需要运气了。
     这个现场版本，我大爱至今，怎么也听不厌。其实许志安的情歌，如《男人最痛》，失之于直白，毫不含蓄，我心不喜，倒是《一家一减你》这种能让我喜欢。其实直白的歌词，只有黄伟文能写好，撕心裂肺的痛可以刹那倾泻，其他好的词人，都以含蓄取胜，写《一家一减你》的是梁芷珊，嗯，就是那位写《四叶草》的，一说大家就知道了。她写这首歌的时候，还是专业填词人，后来就成了专业作家了，《四叶草》更是让她跻身于香港一线作家行列。
     歌词的第一段，其实就是各种场景的描述，恰是梁芷姗所长，“在你不肯抽空参与的晚会里，仍独个故作最快乐模样”，22个字写下一个晚上的情致。高潮段里还有一句“若要公式的说谎，你已经不必再讲”，语感把握很好。
     最后说个搞笑的，其实十几年前最初听这首歌，留意的是两句，“宁愿你推搪说疲累，宁愿不哼一句”，嗯，我承认我想歪了。
    
     附歌词
     一家一减你
     遇变迁不知怎去处理   下意识找些方法逃避
     无论你多不高兴   故意挑剔生气
     沉着气为了等新的转机
     在你不肯抽空参与的晚会里   仍独个故作最快乐模样
     为你解释只因太忙   掩饰真相
     我在笑   相当勉强
     宁愿你装起骗人面具   宁愿你推搪说疲累
     宁愿不哼一句   我也不想知道   其实你另有一位爱侣
    
     在你不肯归家的这数天里   宁愿四处逛逛半夜游荡
     独对家中的几扇墙   真空感觉
     你别去   我不知去向
    
     只有我在呆望这家里每个角落   尤如围城冷漠
     即使你没有讲出走真相   若要公式的说谎
     你已经不必再讲
     面对家中的几扇墙   没有家的感觉
     如若你别去   我不知去向
    


（8）《明年今日》
     但愿能认得出你的子女
     记得有段时间，《十年》颇流行，身边许多小女生很是喜欢它的歌词，我很不识趣地嗤之以鼻，有人反问我，难道“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这样的一段歌词，不让人感到沉痛吗？
     我只能回答，黄伟文坚决不填过于歌词是正确的选择，即便天才如林夕，填起非其语境的国语词来，也平庸絮叨，乏善可陈。
     《十年》就是一例，上面所说的那段所谓沉痛的歌词，其实在粤语版的《明年今日》里，只用了一句话就表达得更清楚，而且更沉痛。
     哪一句？“离开你六十年，但愿能认得出你的子女，临别亦听得到你讲再见。”
     相比之下，《十年》是多么的絮叨，又多么的平庸。昔日恋人街头偶遇，互相问候，那是三流言情小说里都会有的场景，恐怕只能糊弄小女生了吧。可是，分手多年后，他们相遇，所希望的仅仅是能认得出对方的子女，以及一句再见，那又是何等的悲怆？
     那种沉痛，已是不知痛。
     粤语的填词人去填国语歌词，往往拖沓且不畅，林夕填《红豆》，可谓神来之笔，但还是那句话，谁过年不吃顿饺子呢，填了那么多，总有拿得出手的，但总体而言，林夕填国语词，整体质量远低于其“母语”系的歌词。
     说回《明年今日》，其实起首三段都不算出彩，像那句“例如学会承受失恋”，绝对的三流做派，但高潮段落里，却出现了歌词中的精华，除了上面提到的“但愿能认得出你的子女”之外，还有一句我极爱的，“或在同伴新婚的盛宴，惶惑地等待你出现”，这一句，你挑不出一个赘字，像极了我爱的那些简洁明快的专栏体文字。
    
     附歌词
     明年今日
    
     若这一束吊灯倾泻下来
     或者我已不会存在
     即使你不爱
     亦不需要分开
    
     若这一刻我竟严重痴呆
     根本不需要被爱
     每晚在床上发梦
     余生都不会再悲哀
    
     人总需要勇敢生存
     我还是重新许愿
     例如学会承受失恋
    
     明年今日未见你一年
     床褥都改变如果有幸会面
     或在同伴新婚的盛宴
     惶惑地等待你出现
    
     明年今日未见你一年
     谁舍得改变离开你六十年
     但愿能认得出你的子女
     临别亦听得到你讲再见
    
     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
     竟花光所有运气
     到这日才发现
     曾呼吸过空气
    


9、窗花不可幽禁落霞《喜帖街》
    
     说说去年大热的《喜帖街》吧，这首歌最讨好港人的一点，就是当中挥之不去的香港情怀。
     当香港人说自己懂经济、懂管理时，我总是嗤之以鼻，我反感那种自以为是和高高在上，如果要给他们的肤浅找一个类比，那我能列举出来的恐怕只有“90后”了。但香港作为一个城市的价值，却不容抹杀，它的历史和多文化融合，才是这个城市的真正价值所在——尽管，这是许多人，包括香港人自己都会忽视的。
     我爱读欧阳应霁的关于香港饮食的书，我也爱读其他一些香港专栏作家的小情小调，他们是真正的香港一代，生于此、长于此，尽管他们也有偏见，也有误读，也有肤浅之处，但他们却在某种意义上读懂了这座城市。
     黄伟文也能读懂，他的悲天悯人，不只关乎爱情。《喜帖街》的主题是香港的利东街区拆迁，这个话题，我们再熟悉不过。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老城情结”，你最怀念的，也许就是孩提时的街巷老楼，你可以漠然面对生活中的一切，但却很难对老街巷的消失无动于衷，因为它总能勾起你的回忆。
     ——人老了，就爱回忆，越老越爱。
     没错，“筑得起”的建筑，“都有日倒下”，你今日能见到的千年建筑，稀罕且多是废墟，可在你的生命中，你目睹它的消失，那又是一种怎么样的滋味？
     黄伟文写这首歌，只凭一句便可谓经典，那便是“窗花不可幽禁落霞”，那是束缚不住的诗意与激扬。
     也恰恰因为这一句，我总觉得这首歌也是有激情的，感伤也遮不住的激情。其实我一直觉得，激情不是慷慨激昂瞎嚷嚷，平淡语句中的一句峰回路转，才真的动人。
    
     附歌词
     喜帖街
    
     忘掉种过的花
     重新的出发放弃理想吧
     别再看尘封的喜帖
     你正在要搬家
     筑得起人应该接受都有日倒下
     其实没有一种安稳快乐永远也不差
    
     就似这一区曾经称得上美满甲天下
     但霎眼全街的单位快要住满乌鸦
     好景不会每日常在
     天梯不可只往上爬
     爱的人没有一生一世吗
     大概不需要害怕
    
     忘掉爱过的他
     当初的喜帖金箔印着那位他
     裱起婚纱照那道墙及一切美丽旧年华
     明日同步拆下
     忘掉有过的家
     小餐枱沙发雪柜及两份红茶
     温馨的光境不过借出到期拿回吗
     等不到下一代是吗
    
     忘掉砌过的沙
     回忆的堡垒刹那已倒下
     面对这浮起的荒土你注定学会潇洒
     阶砖不会拒绝磨蚀
     窗花不可幽禁落霞
     有感情就会一生一世吗
     又再惋惜有用吗


12、《大雄》
     我要与你游尽可爱的天下
    
     林夕为古巨基填的词，我一直最偏爱《任天堂流泪》，爱那妙绝的构思和歌词里的伤心惨淡。那段时间，他与古巨基的合作，多从漫画、游戏入手，套路一致却又不致让人审美疲劳，今天要说的《大雄》，同样如此。
     前段时间在天涯上看到一个关于《叮当》结局的帖子，虽不知真假，但也惊心。若是真的，那是怎样的悲剧？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陪伴了你数十年的快乐，却是这样的结局，那快乐越真切，悲剧也越真切。
     回头细想，谁的人生又不是悲剧呢？日式卡通里常有末世情结，比如《新世纪福音战士》，比如这个不知真假的《叮当》结局，可它们所表达的一切，我们都可以从现实中找到影子。
     说回这首歌，倒没啥末世情结，只是借用永远长不大的大雄，告诉大家爱一个人就要勇敢说出来（多老套的主题）。
     “我要与你游尽可爱的天下，奉送你叮当的一堆笑话”，不真切的梦想，却感人。
    
    
     大雄
     自问是未满分自问是没信心
     实在是未够本事
     我却要发威一次
     太抱歉你未同意
     我要这世界知我对你有几痴
     一想起都觉自私
     宣布吧爱上你
     可笑是你刚刚至知
    
     我要与你游尽可爱的天下
     奉送你叮当的一堆笑话
     你想过容纳我但有点怕
     是吗认啦
     头上就绑着竹蜻蜓飞过尘世吧
     为你献花爱吗爱啦
     日后发奋的我
     难令你会有富贵荣华
     难令我变了绝代情人你受吗
    
     自问是大懒猪自问是未够班
     但自愿被你欺负
     世界对我太可恶爱上你却极顽固
     我也有我法宝我永远对你好
     可不可演你丈夫
     不怕令你厌恶不会令你一刻吃苦
    


《多谢关心》
      今天突然想起张智霖的《多谢关心》，嗯，就是它了。那是1995年，第二季，ZEN的《I REMEMBER YOU 》和张智霖的《多谢关心》，我的大爱啊！前者听到今天，仍是车上的常备，后者却听得少了。
      查了一下填词，又是林夕，林夕啊林夕，你让我说什么好？
      撕心裂肺的时候，他的词也撕心裂肺，不撕心裂肺的时候，他的词还是撕心裂肺。
     “都不敢奢望用沦落来换你不安”，这样的词只有林夕写得出。其实这首词没啥特别，但典型是林夕的质素。作曲的是张宇，呵呵。其实这首歌描述的场景又是很戏剧的那种类型，旧情人相遇，女方拼命问“你好吗”，“摆出这关注眼光逼我倾诉近况”，谁都知道，这种关心如步步紧逼，最令人无所适从。
    
     附歌词
     多谢关心
     谁都知不可一次放低是旧情人关系
     谁不知这一转眼已经跟你失去默契
     一声声好吗多么虚伪
     真相却不想提
     失恋者孤单的身世你无须估计
    
     如果不舍得失去对方
     旧日为何不讲
     何必摆出这关注眼光逼我倾诉近况
     我有我痛苦
     即使真的多好看
     都不敢奢望用沦落来换你不安
    
     无奈说一句多谢关心
     但这关怀谁当真
     似是欠缺爱情的拥吻
     只显出背后伤感
    
     仍愿意讲句多谢关心
     但这口如何对心
     再做有过爱情的好友
     关心都只当怜悯
     谁需要怜悯


《假如让我说下去》
     我当时未怕累
     《假如让我说下去》，未算大爱，可能是因为杨千桦的缘故，但当年第一次听，被秒杀，无可救药。
     “但如果说下去，亦无非逼你一句话，如今跟某位同居”，这句绝对是秒杀的一句。
     还是那句话，做人得识趣。
     虽然我不爱杨千桦的声音，但却承认港乐的商业化确实有独到之处——一个歌手，她最适合唱什么类型的歌，需要研究也需要包装。杨千桦就适合唱这类情歌，命贱如纸，然后发现自己得识趣，最后“抬起我的头来”。对这类歌的感觉把握最好的，目前只有杨千桦，无飘逸感，只有市井味道和俗气，有普通人的悲欢。
     “陪着我像最初相识，我当时未怕累”，也是我喜欢的一句，那情境如在眼前。
    
     附歌词
     假如让我说下去
    
     任我想 我最多想一觉睡去
     期待你 也至少劝我别劳累
     但我把谈情的气力转赠谁
     跟你电话之中讲再会再会谁
    
     暴雨天 我至少想讲挂念你
     然后你 你最多会笑着回避
     避到底 明明不筋竭都力疲
     就当我还未放松自己
    
     我想哭 你可不可以暂时别要睡
     陪着我像最初相识 我当时未怕累
     但如果 但如果说下去
     或者
     傻得我彼此怎能爱下去
     暴雨中我到底怎么要害怕
     难道你无台风会决定留下
     但我想如楼底这夜倒下来
     就算临别亦有通电话
     我怕死 你可不可以暂时别要睡
     陪着我 让我可以不靠安眠药进睡
    
     但如果但如果说下去
     亦无非逼你一句话
     如今跟某位同居
    
     我的天 你可不可以暂时让我睡
     忘掉爱 尚有多少工作失眠亦有罪
     但如果 但如果怨下去
     或者
     傻得我 通宵找谁接下去
     离开不应再打搅爱人对不对
    


、《那个下午我在旧居烧信》
     面对旧时看岁月燃烧
      喜欢达明的歌已经很多年了，听达明是会上瘾的，好多人这么说，并送精神鸦片之名，我则已是无可救药的瘾君子，而且越听越难自己，经历越多，越能听出弦外之音，颓唐悲凉。
      当年听达明，感觉是一首首情歌，多年后回望，爱情已然无踪，只剩下悲天悯人。如果每首歌是一个预言，那么它们正与现实交织，原来每个光影都伴随着音符——达明的音符。
     我很理解他们的解体，那是一种高处不胜寒，能做得他们都做了，想做其它的，唯有分开。但刘以达后来的一句话还是让人听了感慨——“人生就是如此，当初以为只是分开一阵子的，回头已是一辈子了。”
     《那个下午我在旧居烧信》是何秀萍填的词，也是公认的她写的最好的词。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会把《迷恋》和这首歌混在一起，仅听前奏还分不清——其实前奏是完全不同的。后来还是从歌词上来区分，发现何秀萍和陈少琪的风格迥异。这首歌的旋律也极美，“茫茫如水一般日子淌过，如风的呼吸记忆於我”最好听，同样也是点睛的一句。
     下面，摘一段某达明迷的乐评吧，写何秀萍的，我很喜欢，写得极好——“和迈克一样，她只为达明填过四首词，算得是低产了。这位达明唯一的女同伴，最让人欣赏的是其从始至终的低调，像是打着哑光的金属，像是磨沙的琉璃，连迈克都写下《石头记》好让人恒古不忘，她却无意做奇绝，而像是纯粹的友情演出，只为全心衬托出友伴，自身是无谓出众的，千万不好抢了风头。也惟其如此，她的词往往予人一种清新却高深莫测并飘渺的感觉。”
     一言即中啊！我爱读这首歌的词，前两段以“从”字开头，屡有叠字，很堪玩味。
     1996年，达明重组，她写了贺信，里面有一句“不求什么，但愿我们于每日终结前都尝过一点点甜就够了。”
     真是奇女子。
    
     附歌词
     那个下午我在旧居烧信
     从头重认束束书信
     从头重认这“你”字
     从层层叠的箱子里
     从从来没细认面前即倒的故居
    
     从头重拾身边琐碎
     从头重拾某印象
     从重重叠的光影里
     从从来没有两样
     那花香的记忆
    
     茫茫如水一般日子淌过
     如风的呼吸记忆于我
     面对旧时听往日声音
    
     如水一般日子淌过
     面对旧时看岁月燃烧


我会一点一点慢慢来。。。。。。

      《似是故人来》——梅艳芳
     记忆中的她，总是坚定、硬朗、沉着的，宛然大姐大的模样。是的，在80年代，香港歌坛女歌手中便是她的天下，年度的最佳女歌手无人能出其右，风光无限。得罪媒体、唱片公司的话别人不敢说，她却敢做出头鸟，其豪爽意气的性格令男儿皆自叹不如。也正是如此，她在众人的眼里便是决不肯做绕指柔的百炼钢，只在转身时才泄露出一丝不为人知的倦意和脆弱。
     “台下你望台上我做你想做的戏/ 前事故人忘忧的你可曾记得起/ 欢喜伤悲老病生死说不上传奇/ 恨台上卿卿或台下我我不是我跟你”。舞台上的她艳光四射，芳华绝代。褪了华服，看到的，却是镜中一双落寞的眼。暗夜冥寂时，她可曾软弱得想找一双宽厚的肩靠一靠？在一次次被伤了心之后，可曾叹着年华老去，那些懦弱的男人却担不起她一生的幸福？
     外表坚强的女子，内心却最是脆弱。
     “执子之手却又分手爱得有还无/ 十年后双双万年后对对只恨看不到”。最后一场演唱会上，她穿着白色婚纱，徐徐走上舞台中铺满红地毯的阶梯，一步步地迈向为她而开的教堂大门，长长的裙摆随着她远去的步伐逐渐拉长。这落幕的一刻在我的记忆中定格，永恒。
     我知道，这是她希望的结局，不要眼泪，不要欢呼，只要记得，曾经，那个叫梅艳芳的女子，那把低沉浑厚的嗓音，还有那个孤绝倔强的背影。

《没结果的一些感情》——黄凯芹
     那个冬日的下午，阳光暖暖地透过玻璃，将窗棱的影子映在水泥地面上。我蜷在那把老旧的大藤椅里，膝头放着一本书，却不曾翻过一页。这样暖和的午后，没有风，只有阳光，无遮挡地洒下来，熏的人头脑沉沉的想打盹。这样慵懒的午后，身体倦怠得仿佛挪不动，时光分明已经静止，只有浮灰在光影下漫舞。身边，黄凯芹厚沉柔润的声音无痕无迹地流动着，与这个凝固的空间合为一体，曾在尘世中磨砺得坚硬麻木的心也逐渐逐渐地软化起来。第一次感觉，原来，忧伤也可以这么温暖。
     一直觉得自己喜欢的是那种书生气的男子，黄凯芹就是如此。干净略带腼腆的模样，笑起来的时候让人的心头一暖。他的歌也如他的人，哀而不伤，象是在冬日夜里一盏漾着黄晕的灯，给人小小的抚慰。
     有些歌，之所以会打动我们，只是因为它在适当的时候触动了你心底一块柔软的地方，让你想起曾经的那个人，那些情景。以后，每次听黄凯芹，总会想起那个冬日的午后，那些静好的时光。

2010 10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