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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北京1楼2024-03-23 20:48回复
    嵩哥哥,你听过宗女和秀才的故事吗?【我抽开神思,决意不再凝神在一滩无用的徽州纸上。我想它委屈极了,原本清清白白不曾蘸过一星尘埃,却被我强行用金狻猊镇压在青檀案上。这尚且不是最屈辱之事!在我悬笔未落的间隙,几滴黑墨像雾又像雨,淅淅沥沥地在纸上打了个滚,而我却在那凌霄花上移不开眼神。】

    【那花并不生发在哪一杈枝桠上,它生长在笔尖,盛开在与我相同无二的纸上。旋开、再旋开,我瞧着那双骨骼分明的掌,又看向他隽秀的鼻,清澈的眼。我想,故事中的秀才大抵也有这样一副好容貌,他只需静静坐在某一处乌黑的房檐下,眼前一定要有着艳光冲天的满树凌霄花,这样便足可引得年轻宗女的青睐。琴瑟和鸣从来都是形容眷侣的溢美之词,他们定能相互唱和、思想同频。】

    【而我呢,我在肖想什么?与眼前学富五车的周净嵩共剪西窗烛、还是揽镜画娥眉?周尚书自是不许府中贵女文墨不通,是以周丽好每日都要去女学上足三个时辰,归来也是神情恹恹不爱讲话,倒蹙着山眉去补觉。我却落得轻省,甘心做一个绣花枕头,因为我不配。】

    【我吸了吸发酸的鼻腔,想将眼泪虫逼回属于它的苦穴中去,我不配,我知道的。但我天生的孱弱是把柔情的水刃,以退为进割破许多困阻。这会儿,我将细长的眉愁做八字,眼眶中也蒙着一层淡淡的水雾。轻轻两步行,效仿那经风弯腰的垂杨柳,几乎是要栽进他怀里。】

    我不想学写字,你教我画凌霄花如何?


    IP属地:北京2楼2024-03-26 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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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3 20:4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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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多回等闲瞥眼,透过书斋绮窗,我在那株松萝树后睇见过阿丽塔。她也任凭我看她,抑或仅是我的昏眊错睹。】

      【近夏的午漏,连风也一同死去了。缃叶四合投下的阴翳却在她的雪靥尚未褪去,柔桡的身段在夏日波动、震颤的阳辉中,变得忽焉似有、再顾便无。若他并非老眼昏花,那就也犯了痴想,总归是病了某一样。她的名字,连同分外澄澈的瞳池都裹挟着异域的神秘,在周府此等规重矩叠之地显得格格不入。愚初用着拗口的官话、混着徽南的语调,踉踉跄跄地于唇腔间张了又张,他咬字牵缠、吐词更是迂缓。阿丽塔,这样念来也不知道重音应往哪儿落,即使我已让她教我许多回,总不得其法。愿你原谅。】不曾。你讲给我听吧。

      【任何览过的半吊子古国史章堙灭于无闻,幻化为她又很实质地立于我侧。再欲细览时,倒显别有用心。也许尘世早给了年青的墨客一万种赦罪的缘由——因为年青,他大可不必扮崇儒重道的至人,除却倥偬累案的文牍,也能写一些平铺直叙的咏言诗,讲愁萦、讲离情,哪怕只讲樽前咏月嘲风,也不会被量责。什么束住了他?没有生趣,只留一个空洞洞的韧躯。他也不能、不敢定论。】

      【毫尖浸饱汁液,却在她的纸张上病歪歪地敧斜下来;他矗在那里,颏略低,只瞩墨中的造物,在喟然中下了判词。】阿丽塔,你没有用心。

      【他本好问“为何是凌霄”?却在斜阳脉脉的一瞥中,察了阿丽塔容色有异。犹豫了须臾,才张声改言。】教你画花,你便会好好学吗?


      IP属地:上海3楼2024-04-08 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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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走神了。】

        嗯...

        【多少次噙泪、多少次悒郁。我在闯不开的杨花阵里被噎住声响,只敢让洇洇泪痕弄湿秋香色的袖,颅顶上只有一片浓重的积云,想来如墨积怨的囚笼是不会被他人瞩目的。好像正是我的五味杂陈,衬托这座府邸难能听闻的欢歌笑语,受众星捧月的周氏长子,即便身上不曾挂系象征雍姿的汉白玉带,单凭眉眼间意气风发的少年轩昂,便足以腾云驾雾驱使雷雨掌司。所以他所在的一方地界,永远都是丹阳炽热,青苔不生。那么那份多余的曙光,能否来祛除我身上的霉斑,和那湿重腥臭的水藻。】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饮一口醇厚的酥油茶,又像天山融水落在青稞田地上的滴答声。周丽好总笑我的比喻不着边际,可我一向都爱就地取材,就譬如屏风上那团团簇簇的桔梗花,就像极了我纯白无暇的蕾丝领口,随着我的心肝一同荡漾在爱情萌芽的秋千上。】

        【可是...早在我躯干中盘踞、如同烈焰蓬勃的怯与妒,为这棵才冒尖儿的嫩绿新芽涂上银红的毒,烧干在我眼底,灰芥也开始发烂。我忍不住在揣度:他是在命令我吗?难道我是供人取乐的说书女郎,指东我不敢往西,闯南我不敢走北嘛?想到这儿,我生生将分享欲截断,换作落寞的一眼。】

        我不想讲了。

        【自由的南墙被我钉死在心槛,我浑然忘却的是,我的阴晴、我的喜怒,原来都由我自己掌控。那我还是自由的吗?不,牵由这些的人环绕在我的周遭,一句话、一声吭都足以让我百思万思。如同巍峨俊山的嵩哥哥,我多么渴求你能将我救赎,再赐我一个诰命夫人的好名位。】

        我的心真真儿的,你看不见吗?【似是在喃喃自语。】我会的,只要是你教的,我一点也不敢忘。


        IP属地:北京4楼2024-04-11 0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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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比六月更不可捉摸,令人忆起「旦为朝云,暮为行雨」的巫山女。】

          【于他而所居的庠塾里,酸丁文士总是多儳的。他们在一张张口舌中,今日笑侃秦楼楚馆,明日编排兰闺美妾。若从秾艳场中试来,还守镇定之操的能赞之为拔俗之士;如于纷纭境勘过,哪怕跌了个仰巴跤的亦是可堪回首的浪子。这世间仿佛仅有这两种男人。愚初还总是懵懂,泰因出身缙绅之门,加之他的躯壳中淌的是觉罗母亲的血脉,他对这皇权、慈诲的敬慕习惯了去恪守不渝——他同样自恃其才,无可厚非地以一种相对善良、拙直的姿态立身于世。】

          【可再转念的晃神,一点醉墨趁愚初不备跳下竿尖,从而洇透素宣,与她笔下的对照,倒像是早早说定的、近乎狎昵的相肖。也正是此时,他向来纹丝不动的妥帖、臻美,像白玉上显眼的一块瑕璺,陡然也能叫旁人觑见了。这样的失误令他无措,亟需一个豁口,将丑陋、扭曲、莽撞等一切不应与周愚初有关的,统统丢掷进去。所以,他转而向她,极低地太息:「阿丽塔,我不免要流俗地归罪于你。」】

          【淑影仅是伫在面前,杏的腮、水的眼,贞柔又像暗含一种秽匿(当然只来自我的臆想)。悟晓到此,愚初竟生一种古怪的释怀。我与我所唾弃的那类贪惼并无不同。】

          为何?【他很快地处理好一切顿悟,从懵懂转至佯装不明、欲盖弥彰,男人在此事上亦是天赋异禀。他启扣,问得泊如自在,收拾出一场雨歇云收的静谧。】阿丽塔,我惹你生气了吗?

          我勿有读心之能,只能见你纸上景象。我曾教你点画俯仰、重浊轻清,真的记得吗?【转而言之,又像一种奈若何地让步、鼓洽。】我也偏爱凌霄,爱它擢秀登云、爱它融然远寄。下次,我教你,好吗?但这次需好好练字。


          IP属地:上海5楼2024-04-13 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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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鸭蛋青的纸张若是借来黄莺的唇喙,一定会来攀咬我的罪过:既然不肯落笔,又何必悬着粉白色的手腕,任由墨点子洒落一场痛雨。我无情地不理会,你的痛光明磊落,而我的痛是细细密密、与我的脚步牵扯交织,与西洋钟声许下默契的步调。】我没气。

            但我不能生气吗?【罕见地去反驳。我很想质问他,周愚初的缄默向来是引诱我向他靠近的法门,那么此时此刻,你那似颦非颦的山眉,是在斥责我的不通情理,我的不用心?还是在遗憾我的翰墨空空,为何我不是京畿中任何一处的名门淑女呢?】

            若我可以选,我不愿成为凌霄。【他的字字句句语气很轻,生怕吹气间伤着我纸皮儿薄的脸。可在我看来,这是一道道霹雳巴掌。不允许我行差踏错,不允许我生出旁的念想,连我想画的物件儿,也是他想推脱便推脱的。】

            这是你允诺我的,你得言出必行。不然....【声音渐渐弱小,但斩钉截铁。】愚初哥哥,我再不会理你了。


            IP属地:北京6楼2024-04-14 0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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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疏窗蔓影的偃动之中,我却能平心静气下来,很端细地去睇视案几上两张——那些不受控的墨汁融汇成一滩青铜色的沼泽,思怨的寂寞、浪漫的郁灼、或是那些对于掌控的绑缚都在渊潭。未长成的少年、少女渴望迷失,故而太容易被此吸引。愚初在此时业生了一种豫料,但这种有类于命定的预感与他擦肩太亟,抓不住,便引驾向北。】

              【他目睹自己被牵制,可被抽割、被剥削者又弗是我。今日第一次笑,语气淡得像是哄骗小孩。】答应你的事,我哪一次又反悔了呢?


              IP属地:上海7楼2024-04-14 2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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