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我和胖子站在灶台前面面相觑。
“胖子你再挤一挤脑子,真的没有什么头绪吗?”
“挤个屁,再挤你胖爷我就小脑萎缩了,我又不是广东人,你问粤菜找小哥啊!”
“张家那是香港不是广东,就算真是,会吃也不见得会做啊。”
突然,一道声音突兀地打断了我俩的对话。
“让让,我来。”
我扭头一看,黎簇插着兜,靠在厨房的门框边上。
“你会做?”
他气定神闲,说不会。
不会还瞎凑啥热闹啊?给我玩毛遂自荐呢,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可以上网查资料。”他说。
胖子说,“不是我打击你,你以为我们没有查过资料吗?什么冰糖几块啊,老抽几勺啊,又少许又适量的。也不知道当年那个秦始皇统一这么多东西,怎么不把这些也给统一了。”
我惊讶他居然还知道秦始皇,但转念一想,胖子以前摸了这么多墓,不知道反而才奇怪。
黎簇让我俩放心,毒不死人。但我听完这话之后,心里更加忐忑了。他嘲笑我胆子越来越小,我没否认,毕竟我是真的很喜欢这种放松的慢节奏的生活。站在观景台上,眺望着远处田里一大片色彩斑斓的各种蔬菜水果,偶尔和胖子闷油瓶唠一下在村口听到的八卦,轻松惬意。只是一张木制的小躺椅,就能让我在门口躺一上午,悠闲得仿佛时间不再是时间。只有店里客人多了时,才会稍微让我感到一丝紧迫感。
黎簇不太喜欢我现在的这副样子,我是知道的,但我也知道这家伙总是在有意无意打探我过去的事情。其实只要我想,黎簇什么都不会查出来,但我最终还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他的这种行为。
我和胖子一左一右探头,跟两个守护神似的,看黎簇熟练地给鸭子进行肢体摘除手术,进行温泉护理,接着是鸭身按摩,抹上防晒润肤露,最后在阳光浴中暴晒……
我往旁边挪了两步,看看黎簇,又看了看他正在给烧鸭摆盘的手,吸了口气。
黎簇好像有个外号叫鸭梨来着……不行,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以后每次看见黎簇做鸭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更想笑了。
吴邪,你要憋住。不能笑。
我想扭过头找胖子,却发现他也朝着我这边看过来,挤眉弄眼。
他给我做了一个口型,我眯眼瞧了一会儿,认出了那是什么——
鸭、梨、做、鸭。
以胖子的尿性,我很肯定他说的不是指做菜的“鸭”,于是连忙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闭嘴,然后小心翼翼用余光扫了一眼专心摆盘的黎簇,松了口气。
摆完盘的黎簇直起腰,第一时间就朝这边看了过来,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以为他已经发现了刚刚我和胖子的小动作,却见他只是对着我挑眉。
“吴老板,试试?”
语气莫名有点儿得意,话里话外,掩饰不住的炫耀。犹如狩猎归来的猎犬展示自己的战利品。很难想象,在外头冷血无情的黎小爷也会展露出这样一面。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没有提醒他不要在外人面前暴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
毕竟,这里是雨村。
我拿起筷子,刚打算夹一块,苏万的脑袋就从厨房门口探了进来。
“什么什么?鸭梨做了好吃的?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居然不叫上我。”
说着,苏万从兜里拿出了他早就准备好的筷子,眼巴巴看着我俩。
我有些好笑,苏万并不是那种贪口舌之欲的人,我推测,应该是和昨晚的那件事有关,于是挑眉看向黎簇。
黎簇顿了顿,笑了。
“想必吴老板也吃不下这么多,留着午饭没问题吧?”
我没什么意见,早吃晚吃都是吃,距离饭点也要不了多久。再者,过了一天晚上,欲望已经被时间冲淡了不少。
既然现在不吃烧鸭,那么就有时间进行愉快的种地活动了。我对他们说。
他们俩对视一眼,从他们的眼中,我仿佛看到了惊恐。
我想让他们帮我在田里种些土豆,可事实上,我的田里已经没有位置再种其他东西了,就连胡萝卜都是占了铁轨的生存空间。
于是我让他们去扎几个稻草人,回头我插在田里,虽然我的田里并不需要这种东西。这么做的目的不为别的,只是我觉得田里应该有这么一个东西。
真正的田野就应该是一大片金黄的稻谷,将田野分成一块一块的田埂,还有独立于金黄色海浪之上的骑士。
小时候也不知道是听谁说的,稻田是金黄色的海浪,稻草人是守护大海的骑士,完全没有怀疑为什么海上会有骑士。
黎簇和苏万扎稻草人的间隙,时不时还抓起地上的泥巴往对方身上扔,好半天才扎了两个。陆地巡洋贱和如隔三秋围着稻草人转了几圈,朝它汪汪叫,似乎是在盘算这到底是个什么鬼玩意儿,长得这么丑。
这两个稻草人一看就很粗制滥造,衣服穿了半边,脑袋还没卡稳,刚提起就掉了下来,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几下。要是个真脑袋,那得妥妥的恐怖片凶案现场。
我心说算了,也不指望他俩,扛起稻草人几步走到田里插了上去,远远还能听见他俩的叫喊。
“你哪找的土啊?这块的颜色怎么好像和地里的不太一样?”
“这就对了,这是牛粪,农民的好帮手……
卧艹,鸭梨你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我听着他俩边骂边打,不由觉得好笑。年轻就是好啊,看这多有活力,回头瞎子回来了,让他再跟这两个小家伙比划比划。
今天小花和黑瞎子一大早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出门了,我给小花发消息,说是给我准备礼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