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24岁,百乐门明星
1919年2月14日,下午3点50分,师宅
新一版报纸叠盖在旧报纸上,日期永远崭新,生命也如同一张纸,每经过一点,就被剪碎一段。宝珠盯着西西弗日报上所印,指腹贴着粗糙的纸页蹭过去,堪堪压在卢太太、三姨太送来的请柬上。宝珠捉摸不透很多:人心、编织在一起结成牢固蛛网的关系、那些潜入深水之下难以看见的眼睛,终究从这张写上单薄邀约的纸上,宝珠什么也读不通。日光乘着矮窗溜进了屋,那件苹果绿的旗袍被熨烫平整挂在了衣架上,裙摆被照得盎然起来,室内仅走漏了这一道狭窄的线,它不经意地流过宝珠的眼孔,扎向旗袍所镶嵌的白珍珠——她很快就会成为衣架、成为物什?她不知晓如何形容自己,在被她捏起、举高的请帖之下,宝珠早已无处遁形。
当请柬上用墨写就的「师」成为牌匾上的「师」时,宝珠需仰头看,大抵连空气都窒闷起来。交付那页请柬,黄玲似乎从上看见了李宝珠留给她的字。于是她又一次地义无反顾!这次是走入师宅,黄玲要盘清前方每一步的落子,即便她不会下棋。
她并非是为师植夷而来了。她是为自己、为活下去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