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0
“……对不起……”千草跪坐在玲的塌边，扁着嘴小声道。
“真的没事啊小千草！”玲被千草掖住了被子，看着千草的表情，心中生歉，也同时想用自己强健良好的身体来抗议。
此时的玲已被列为西国宫殿重点保护对象，之前本还试图溜出去，结果被从天而降于面前的犬后那表面和蔼可掬内里阴森无比的笑容给吓得不轻，只得乖乖躺着——养胎。
“母亲在屋外设下了结界，暂时是不能到庭园中去了，院子也一样。”玲在心中打的小算盘在千草读心术面前暴露无遗，千草红晶石般纯粹的明亮眼睛看得玲心虚了几分。“你就好好休息吧，你要好好保护肚子里的小宝宝啊。”
“是……”玲揪住被角，有些失落地小声答道。
“噗……”千草笑了出来，放低了声音悄悄说道，“你别这样——这结界只是暂时性的，最多维持两天。”
“而且母亲已经派了信使叫琥珀回来了。”
“真的~？”玲抿着嘴眨巴着眼睛问道，语气间透出欢欣。刚说完玲自己也察觉到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琥、琥珀不是要和杀生丸大人和小桔梗他们……去打仗么？”
“玲比较重要一些。”千草点着头。
“……啊，怎么办？”玲突然想起了什么，“琥珀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责备我不小心……虽然他不会骂我，可是……怎么办呀~？！”
千草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正要开口安慰，一阵前所未有的慌乱突然袭上他的心头。
千草整个人都呆住了，眼神甚至无法聚焦。
“……小千草？”玲被千草突如其来的表现吓住，小心翼翼地唤道。
千草猛地攥紧胸前挂着的白穗，跌跌撞撞跑出了屋，跑过屋门的时候被狠狠绊倒，但他立即爬了起身。外廊地板上响起的急促脚步声迅速消逝，“咚咚”的声音敲击在玲的心上，让玲心中也莫名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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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变了脸色的离樱不能自已地提高声调，身后的杀生丸紧蹙了眉头。
“十、十三人……战死！”单膝跪在离樱面前的火鸟族人沉痛回答，音节是从齿缝间挤出的粗涩。两人的头都深深埋下，几乎抵在了膝盖上。
经了昨夜的血战，离樱在黎明便让兼石安排了空中战力最强的火鸟部众担任营地周边三百里范围的巡逻事务：每个时辰为一轮，每轮换岗人数仅限两人，于空中交接，时刻保证空中驻守巡查人数二十人。
而这二十人，一次竟被天变杀了十三个！并且营中数千只大妖怪，包括自己和杀生丸，竟一点都没察觉到！
昨夜血战以天变暴走释放三味真火，在重创东西军同时亦给南北军自身带来不小打击而告终。那样地使用妖力，天变短时间内都没什么战力可言了。可没想到，他现在竟然一举搏杀十三人，还是火鸟族人！火鸟族，神鸟凤凰亚种——火鸟的后裔，虽然经历了千代，但血液中依然流淌着神族的血液，在这个岛国上，应该算是最顶级的妖怪种族了！
十三人……十三只火鸟族人……
离樱按着额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其余人员有无受伤？阵亡者与天变交战过程如何？方位、时间？”杀生丸看了一眼离樱，代替他向两名巡查的火鸟族发令。“我需要准确的情报。”
兼石指挥六十名火鸟族升空，继续周边的巡逻。
听着幸存的火鸟族人的报告，杀生丸眉间沟壑愈发深重。天变出手如此狠重，但却无意于东西军营，反而有些想掩饰自己的行踪。出事的位置更是远离于此，接近于冥河那边。……他想做什么？唯一能肯定的是，他不会做好事，也不会做什么小事。
几道白色的长影从远处飘了过来，杀生丸视力绝佳，辨出那是数条死魂虫。
又是死魂虫！杀生丸心头掠过一阵怒意，正要抬手像上次一样粉碎它们，却突然想起桔梗还在身边。桔梗应是不喜伤了这些虫子的吧，杀生丸心想，未及伸出的手握紧在了袖中。
心中念及桔梗，杀生丸不由微微转头看向身边人，但却听到身后传来夏志的惊呼。

“桔梗！”
同时，失去意识的桔梗向前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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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志急忙上前想扶住桔梗，却被更近的杀生丸立即接住她，拥入怀中，然后冷冷看着夏志。
夏志伸出的手停在空中，但并不收回，以同样犀利的目光回视杀生丸。
其实两人对视也不过极短暂的片刻而已，很快两人的目光便转移到了昏迷的桔梗身上。
目睹此幕，站在一边的犬夜叉蜷紧了拳，锋利的指甲轻易刺入掌心——他以这痛楚抑制着自己想要上前的冲动。在桔梗倒下的刹那，他也想冲上去抱住她，小心翼翼查看她究竟怎么了；可如今的他有什么资格，又以什么身份，去那么做？
人们无暇关注犬夜叉的表情，谁都没有看到他轻轻别过头去的样子。
死魂虫们挟着一团团的灵魂，缠绕在桔梗的身边，轻轻地撞击她的身体，似乎在想将抱住的魂魄塞入桔梗的体内，似从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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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求你了！”千草跪伏在犬后面前，额头紧紧抵在冰凉的地板上。
“不行。”高高御座上的犬后俯视着千草，态度是前所未有的威严。“两军交战岂容儿戏！”
泪水“啪啪”打在地板上，千草心急如焚，却找不到任何可以说服犬后的话语。
“千草，汝向来重视桔梗，哀家知晓。此次战争事关西国之国运，全国都将瞩望寄之于他们，吾等亦该全心信任。”犬后见了千草模样，心有不忍，但此刻她也心软不得。“现在的汝，也帮不了他们，只能多添是非。”
纤纤素手轻抚上御座的扶手，妖力便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向外扩张开去。
千草一拳捶在地上，痛哭出声。
读心的天赋，让他已知犬后方才的动作——他当下被封了一身妖力，走出西国宫殿的概率趋近于零；而今犬后的结界，将这个可能性直接甩到了零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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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出乎人们意料，不一会桔梗就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我怎么……呵，怎么晕过去了？”
“桔梗，你有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夏志率先问道。
桔梗对夏志笑笑，摇摇头，靠着杀生丸的胸膛轻舒了一口气。随后，桔梗站起身来，向两位火鸟族人说道：“请您继续。”
听完两人的汇报，众人都一脸阴云。桔梗沉吟片刻，向两人问道：“请问，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情况？”
其中一人小声开口：“有……在那之前，我看到……这位副将的夫人，离开了大营……”
“什么？！”犬夜叉失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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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真是何等怪异的感觉。”天变哼笑一声。南北军营地大门已在眼前。
天变怀中的戈薇垂眼不语，脸上表情恬静，清丽的少女容颜波澜不惊。
“天变！！！”钢牙的嘶喊几乎要刺破天变的鼓膜。“你对戈薇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把她卷进来？！”
天变向后跳开一步躲过了钢牙的攻击，饶有趣味地看了气急败坏的钢牙一眼后，把戈薇向钢牙抛去。钢牙一惊，急忙跳起来接住戈薇。
“既然你对她这么有兴趣，就给你了。”天变勾着嘴角笑道，然后自顾回营。
“戈薇你没事吧？他有没有伤到你？”钢牙向天变的背影唾了一口，低头对戈薇说道。不知怎的，钢牙觉得戈薇有些异常。
戈薇突然死死抱紧了钢牙，钢牙正感意外，戈薇压抑着的低低呜咽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没有被吞吧= =

chapter.167
“就算如此，泉，我们现在还算是被天变禁锢着呢。”雅美微微一叹，伸手按在结界壁上，与泉的手掌相印。“我们要再不想办法出去，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嗯，是呢。”泉点点头，撑着膝盖站起来。“雅美，你退后点——我再试试。”
“……”雅美见着泉的态势，尽管心中担心，却还是顺从地后退一段距离。束缚泉的结界太小，让腾蛇或玄武那两个没轻没重的暴力狂去破除的话肯定会殃及结界里的泉；而天一防御强却攻击不足，眼下也只有靠泉和自己的努力了。雅美心中盘算，一边也只能召出天一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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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快点去告诉犬夜叉！！
七宝四肢并用没命地奔跑。虽然有几十年寿命，但七宝还处于妖怪的幼年期，心智仍然还是个孩子；这样简单的头脑，即便是现在，他脑中的想法也就是戈薇要杀犬夜叉，只要他告诉了犬夜叉让他快些逃跑就可以了！
压根没想到更深的地方。
譬如他就这样到了东西军营，敌方的妖怪会把他怎么样。譬如犬夜叉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譬如，戈薇的变化。
“看来是我赌赢了。”七宝的身体突然悬空——不知何时出现的天变把他拎了起来。
极度惊恐的七宝转过头，正好对上戈薇满含失望和受伤神情的眼睛。楚楚可怜的神情和青春妍丽的脸庞，宛然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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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大概就是这个方位。”夏志环顾周围荒凉的山野。“一定是被天变用幻术隐藏起来了。”
夕阳的最后一线光明已掩没在地平线上，白夜抽出背上的刀，刀身开始泛起莹莹的苍蓝光芒。他另一手从怀中掏出一朵白莲高高举起然后放开，白莲缓缓下落的轨道虽然轻微但也足够明显地朝一个方向偏移。白夜迅速顺着白莲的指示一刀劈落，在白莲被斩为两半同时，白夜的刀芒也已劈中了虚空中的目标，一时间光芒大盛，刺得几乎眼睛都睁不开。
“真是……好坚固的幻境呢！”白夜略微讶然。不过既已确定了目标，白夜毫无气馁地又准备下一斩击。
而旁边的桔梗已开弓瞄准了刚才白夜攻击的空中的那一处，紫色的灵力迅速在指间凝聚成箭。
“
桔梗！”在射出的光之箭使得幻境崩塌时，桔梗也一阵摇晃，险些栽在地上。夏志急忙接住了桔梗，看着桔梗苍白得异常的脸，夏志担心极了。“没事吧？！”
“我……没事。”桔梗深呼吸了两口才缓过气来，冷汗从她鬓间落下，握着弓的手指也在微微颤抖。“也许灵力……使用过度了。”
不是刚才射击的问题。桔梗心中很清楚。在开弓之前，她就已经感觉到浑身的灵力突然散乱难以驾驭！连力气也在流失！
这种感觉，以前不是没有过……桔梗微微蹙了蹙眉。
“你不要太勉强了！”夏志斥道，“不要总是这样折损自己的身体！”
“无碍。”桔梗淡淡一笑，扶着夏志的手站起。“休息一下就好。……天变的幻术破除了，我们快进去，找你哥哥要紧。”
随着掩护的幻境的崩塌，出现在他们三人眼前的，是一座占地异常广阔的幽深宅子。


Chapter.168
“咳！”结界破除的同时，泉也抑制不住胸中翻涌的气血，一张口胸前便被染得猩红。雅美心都被狠狠揪起，急忙跑到泉的身边抱住他。
“大哥！”屋外响起夏志急切的唤声。
刚才在击溃幻境、看到显露出来的宅子时，夏志三人立即入内搜寻，里里外外搜了几遍后绝望地发现——这竟是座空宅！其实这是天变设下的双重幻境，要不是听到泉破除结界的巨响，三人险些就要放弃这里另寻他处了。
泉与雅美对望一眼，脸上皆是惊喜的表情，此时夏志三人已冲进屋内。
“大哥……都怪我，让你受苦了……”夏志连连查看着泉身上的伤势，说话声都带上了微微的颤。
“没事了，夏志，没事了……大哥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泉安慰着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弟弟，半晌才发现身边雅美的异样。泉抬头看去，在看到桔梗的脸时，也怔了怔。
这女人……不是前几天来这里而后又和天变一起离开的那个女人吗？怎么和夏志一起？
……不对，虽然脸一样，但是感觉上简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桔梗被看得有点莫名其妙，只好礼貌地笑笑：“我是夏志的友人。”
“她是桔梗。”夏志拉着桔梗的手对泉说道。“大哥你忘记了吗？桔梗经常来家里找我呢……小的时候。”
“啊，是么！”看着夏志略有赧色，泉温和笑道。笑容还未褪去，泉便失去知觉倒在了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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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东西军大营营地为中心，方圆二十里已被笼罩在一片白茫的雾气之下。
天变借助戈薇之力，已将天变馋涎了许久的冥河岸边数顷的障妖木林尽数收归己用（障妖木十分罕有，就算生长也是独木生存，天变极尽努力也只在南国宫殿种植了不到二十棵），同时暗中派遣南国军狐族众大将避开火鸟族的巡视，分别赶往天变划出的包围东西军营的巨大法阵的六处顶点，以障妖木为辅**妖力开始布置幻术。因了障妖木的特性，众狐族大将得以完全把行踪掩藏，没有被东西军察觉一星半点。
这样形成的幻境的规模是空前的，加之天变投入的障妖木的数量，他对覆灭东西军势在必得。
东西大军得到杀生丸入夜发动总袭的命令后，在黄昏时便已开始集结军队，待得夜幕降临，他们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脚面已被不知何时出现的白雾淹没。
先前的南北军夜袭，也是由南国大将们布置幻术先行迷惑，离樱与杀生丸还料敌军故技重施，当即下令众将士不得惊慌，由大将们驱除幻雾。离樱带领火鸟族腾空，却突然发现怎样也摆脱不了身边的雾气。
很快地，妖怪们相继倒了下去。
心之梦魇。
谁都逃不出这个幻境，杀生丸不能，离樱也不能，余下的那帮乌合之众，就给他们的主将陪葬去吧！
天变与戈薇走近幻境边缘。天变释放了妖力封闭幻境，完成了最后一处；戈薇抱着七宝的尸体，垂着眼帘，脸上悲伤的表情让人怜惜。
“你够了吧！”天变瞟了戈薇一眼，厌恶的情绪流露出来。“既然你把他杀了，就不要做出这副令人作呕的样子。”
戈薇抬眼看着天变，眼中冷得骇人：“七宝是我的伙伴。虽然他背叛我，但我一直都把他看作是我的伙伴。”
天变冷笑。
“你我之间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你有什么资格对我置喙？”戈薇冷哼，手中将七宝的尸体抱得更紧了，而另一只手却腾了出来，缓缓伸前，将灵力注入幻境。
“的确，相互利用。”天变笑中多了三分开心。
蠢女人，要说利用，这些纯粹是我对你单方面的利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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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的失去意识，令夏志和雅美手忙脚乱。桔梗有过行医经历，查看了泉的状态后便发现他只是虚弱过度失力而已。白夜嘲笑夏志和雅美大惊小怪，被夏志和雅美外加天一三人各自赏了个白眼。桔梗无奈地笑，提出建议赶快撤离此处，找个安全的地方让泉休养。
“桔梗？”夏志疑惑地摇了摇突然愣住的桔梗，桔梗涣散的双瞳猛然聚焦，捂着胸口剧烈喘息起来。
“你怎么了？”夏志惊道。
“没什么……刚刚有一些……不好的感觉。”桔梗按住额头，回答道。“军中可能有事，我要赶快回去！”
“我跟你一起去！”夏志立刻说道。
“不行！”桔梗斩钉截铁地拒绝。“你留下照顾你哥哥！”
“那让白夜和你一起回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夏志态度同样坚决。
看着夏志的态度，桔梗点了点头，迅速转身走了出去。白夜偏偏头，也跟了上去。
等安顿好大哥，我马上就来找你！桔梗！夏志在心中说道。
一直作旁观者的雅美哑然，他是看着夏志长大的，夏志这点心思他还是看得出的。
待到桔梗已和白夜乘着纸鹤离开，雅美终于道出心中疑虑。
“夏志，前两天有个女人和天变曾到过这里……”


修罗说这是传说中的番外（orzzzz..
十一月初一 雪
啊啊……今年的雪来得有些早呢，不知不觉地，所有的事物都被雪盖起来了。
夫人亲自带了杀生丸小少爷前往试炼场进行教导，我们都暗地里高兴着——杀生丸小少爷终于正式踏上西国继承人的成长道路了~~
当夫人抱着杀生丸小少爷行走在雪地中时，有着同样银发的一大一小两个白色身影仿若与雪融在了一起，很安静的感觉，很美。
夫人是西国最美的——就算打喷嚏的样子，也很美！
啊……继承了斗牙王大人和夫人力量的杀生丸小少爷，拥有着夫人这般惊世美貌的杀生丸小少爷，将会是一个多么耀眼的存在啊！
……话说回来，夫人和杀生丸少爷还没回，看样子试炼很辛苦呢，真心疼杀生丸小少爷。
然后，明天要做的事……OOXX（省略流水账数百字）
十一月初二 雪
没想到夫人……竟然也是个路痴……
【这一天没有记第二天要做的事，也许是织姬童鞋太过震精了吧……】
十一月初三 雪
身体一向健朗的夫人居然真的生病了。服侍着夫人的我们竟然都没有发现，真是惭愧。
“真是太不会照顾自己了。”斗牙王大人搂着夫人轻声责怪，“会迷路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最近听说南国的妖怪不断侵扰西国边境，前几日斗牙王大人就亲自带了几位大人前往察看，但是一收到夫人生病的消息，立即折返回来了。
“一夜雪冻不死。”夫人吸吸鼻子，声音闷闷的。“哀家可不想把整个西国宫殿都夷平。”
呃……我突然想起了上次迷路的杀生丸小少爷拆房子的事情。
“倒是夫君这样就回来，没关系么？——南国犯吾边境之事。”
“无碍，我已将一切向红银嘱托妥善。”
啊，红银大人么？也是个很温柔的人呢……不像荻大人，总是副高傲的样子。
斗牙王大人陪着夫人坐了一天，聊了许多话，夫人的精神看起来也好了很多。
屋子因为斗牙王大人布置的结界，非常温暖，即便是在外廊，我也一点都不觉得冷——斗牙王大人实在是个非常善良的人呢，就算对我们这样地位的人，也常有照拂。
最后夫人靠着斗牙王大人睡着了，斗牙王大人便这么一直拥着夫人，动都不动——是怕惊醒夫人吗？
祈望夫人早日康复。
对了，明天要做的事……OOXX（省略流水账数百字）


Chapter.184
从云端直直摔在甲板上，千草觉得一身骨头都几乎粉碎。
强自睁开双眼，烈日刺得眼睛生疼，过了半天视野才渐渐聚焦清晰。
桔梗……桔梗有没有摔坏……？千草勉力撑起身体，对周围渐渐密集起来的人视若无睹，朝桔梗那艰难爬去。
“这是什么东西？”
“白发……红色的眼睛！妖怪啊！！”
”这个女人……是死人……！！“
“鬼！果然是恶鬼么！！”
……
“蠢货！胆子怎么小得跟条虫似的！！就算是恶鬼，我们这帮身处地狱的海贼又有什么怕的？！！”海盗头子呵斥手下，“拿弓箭来！射死他！！”
此前船上的护卫寡不敌众败下阵来，也因了千草生出的这一突变，令得倭寇分了心神，只拿绳索捆了丢在角落，幸免一死。听着倭寇们大声嚷嚷着听不懂的话，众人心中不由慌乱。丫鬟翠儿口中的那朱姓青年相对来说较为安定，暗地里打量四周寻思着逃脱法子，却注意到原本艳阳高照的天气不知何时黯淡下来，平静的海水也开始躁动。
桔……
千草伸手去拉眼前的桔梗，脑中嗡嗡作响，胀痛得似乎要爆裂开来。
好害怕……要快一点到桔梗身边去，只有在桔梗身边的安宁，才能平复体内这股狂乱的叫嚣，才能让自己自小便时时战栗不已的未知的恐惧感安定下来！
“噗。”向桔梗伸去的手臂就这么被羽箭穿透，钉在了船板上。白衣虽已脏污，但还是被艳红的颜色凶狠地蔓延覆盖。
趴在窗上偷看的翠儿忍不住掩口低呼。她自是能从眼前这少年的装束模样看出他非人类，但是心中生出更多的是怜惜之情。
千草见了自己被射穿的手臂，脑中竟似懵了一般，伸出另一只手一把将臂上的箭拔了出来，血立即喷溅出来。
……我只是想到桔梗身边去！！为什么要阻止我？！！
又一支箭射了过来，这一次准头偏差，箭擦过千草耳边，钉在了桔梗铺散开来的头发上。
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捏紧，千草红瞳骤缩。
倭寇们见试探性的一箭如此轻易便得了手反倒愣住，但这帮凶徒很快反应过来，欢叫着将更多的箭支射向千草。
翠儿吓得闭上眼睛蹲了下去，紧紧捂住了耳朵，但还是挡不住凄厉的惨叫声漏入耳中。


Chapter.185
这是西国宫殿的正殿，巍峨宏伟，西国至上王权的象征。
只是……这庞大建筑之中，容下了什么？
曾经空旷肃穆得慑人的殿堂，如今被琳琅的宝物珍品充斥着，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个空间塞满。
“参见殿下。”柏叶步入正殿，恭敬叩首，以示对御座上那人全心的尊敬与忠诚。虽是一个女人，但却有不输历任西国妖君的韬略与气魄；而其强大的妖力，甚至只是解放的程度，便能震慑得人不由自主臣服在其脚下！
柏叶不能自已回想起那日震撼战场的一幕。
绛色的光芒撕裂开战场上空之时，犬族的嫡系大将们眼中是满溢的恐惧；而她，亲手折断了发狂暴走的儿子的四肢，把儿子丢进了这个犬族最为可怕的试炼秘境。
随后，轻描淡写一句“不需俘虏”，宣判了全场北国残军的死刑。
清剿之后的土壤吸满鲜血早已呈饱和状态，踩一脚都会有血花溅出，连风都好似染了淡淡的红。
浅浅绯色的风中，那道银白身影纤细无比，却让柏叶的内心深处都忍不住在战栗。
“吾——西国！定穷尽国力，剿灭南北二国余孽！”
“不论族群！不论老幼！凡此二国之妖，杀无赦！”
这是……领导西国于霸途上前进的女人啊！
倚在御座上假寐的犬后微微张了眼，犬族上位者的嗅觉敏锐地捕捉到了来者身上重重沉淀的血腥气息。
不需犬后说什么，一个眼神便让长久侍奉王族的柏叶心领神会，开始汇报战绩。
由于两国妖君尽丧，西国军有恃无恐，加上得知桔梗身亡、杀生丸被犬后封印绛境的消息，愤怒驱使下的西国妖怪将缘由归咎于对南北之战，个个杀红了眼。三天，柏叶带领的西国军横扫了北国近一半疆域，所经之处，没有任何妖怪存活；远征南国的荻那一方也是频频捷报，屠戮工作异常顺利。
此时巳碧也上了殿，向犬后叩下。犬后抬手止住柏叶的话语，挥挥手让柏叶退了。然后看向巳碧。
“末将无能……愧对殿下期望！”在天变的幻境中，巳碧被荻砍了一臂，如今虽然伤口愈合，却是独臂了。“追寻不到……任何千草大人和桔梗大人的气息……”
跪坐在一旁擦拭刀身的织姬不由停了动作，蚀刻了桔梗花纹的刀银亮如新，再也看不出一丝丝的血迹。虽心中生怯，但织姬还是忍不住去看犬后——犬后脸上如织姬意料之中的毫无波澜，而因此让织姬心中更加揪痛。
“继续去找。”
“……是！”
织姬将擦拭好的刀放置回御座旁镶金嵌玉的华丽刀架上。架子上还放着桔梗那嵌了紫晶石的弓和杀生丸的天生牙——这些都是犬后不知何时一把把捡回来的。
“洛新妇。”犬后开口道，打破了窒人的死寂。“退下。”
织姬一怔，这才发现殿门口安静地站着一人——离樱。
“夫人……”织姬讷讷轻道，一向对犬后言听计从，但此刻她却怎么都移不开步子。她不知道，也不敢去猜，夫人到底坚强到何种程度；夫人是西国的支柱，可是她还能不能……支持？谁又能……支持住她？
不想走开……至少陪在夫人身边……
“下去吧。”犬后语气有了些不耐。织姬咬咬牙，终于退了下去。
“小樱，炎重君召汝回国，汝可是来辞行的？”犬后走下御座，向离樱笑道。
离樱缓缓点了点头算是默认，可依然杵在殿门旁。
“这几日杂事纷扰，实有怠慢汝等了，别放心上。”犬后不以为忤，径直走到离樱身旁。
“没……没有……！”离樱急忙打断犬后。如此急切的反应，离樱自己都有些惊讶，于是干脆直言心中所想。“阿、阿满……这样真的……好么？”
“这是小樱的意思……还是炎重君的意思？”犬后云淡风轻笑道。“这么多年……汝还是不了解吾的脾性呐……”


“阿满……”离樱忧心忡忡。“路，总不能走太绝的。”
“小樱，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汝时，被只杂碎妖怪欺负得狠，而后居然也不想想来者何人，就一头撞进别人怀里哭哭啼啼。”犬后看着远处苍蓝碧空风卷云舒，仰起的侧脸与离樱几百年来牵挂中的面容重叠起来——寿命漫长的大妖怪，面容总是变化不太大的，虽然当时她也不过是个人类六七岁模样的孩子。“当时，吾还真将汝错认成了小姑娘，呵……”
是了，当时自己尚且年幼，力量薄弱得很。被那山魈折磨得几乎去了大半条命，正好碰上一人救了自己，哪里还顾得上去想这人是好是坏？结果还被这人刻薄奚落得差点羞愤自尽。那一刻，她也是如这般漫不经心仰望天空，但是夺去了离樱眼中所有的色彩，封存进了他心底最深的地方。
“话说，汝小的时候，相当地胆小呢……”犬后挑着嘴角笑起来。
“阿满……”
你不知道……那时的我是怎样地仰望你……怎样地喜欢你。这份感情，从未改变。
“小樱，那时汝一直唠唠叨叨，说要成为强大的妖怪。汝可知，真正的强者，不在于力量的强大，在于心。”犬后神情有些恍惚，不过只是昙花一现。“那个人……常常说这种话呢……”
阿满，你是我的信仰。给你一个依靠……这只是，我可笑的妄想吧？最软弱的人，一直都是我。这样的我……怎么能让你依靠？
“何时动身呢？”犬后突然话锋一转。
“东国军……已整装待发。”离樱低声道。
“那就请离樱君将此物转交给炎重君。”犬后从袖中取出一份信札递给离樱。“算是……谢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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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老爷！他他他醒了！”翠儿坐在床边，见着千草醒转，急忙叫来老者。
千草头疼欲裂，按着额头坐起身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躺着的好像是床。身上也被换上了奇怪的衣服。
“啊……公子醒了，这可太好了！”老者高兴地走到床前，“公子救下我一船人的性命，老朽感激不尽！！……不过公子被那些倭寇弓箭所伤，老朽虽已让大夫治疗，却不知公子……”
“桔梗呢？”千草打断老者的絮叨，劈头就喊。“桔梗呢？？！！”
“是那……那位、姑娘么？”翠儿怯怯接话道，“在隔壁舱……”
翠儿话没说完，千草就从床上跌了下去，踉踉跄跄奔出舱。
一开舱门，扑鼻而来的血腥味便让千草忍不住伏下身子干呕起来，几乎把脏腑都要呕出。船工正在清洗甲板和桅杆，这已经被大量的血染成红色，绳索上甚至还挂着破碎的肉片；看到千草，船工们胆中生寒——这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白发少年，就在约莫一盏茶时分前，他掀起无数水龙，把那群倭寇生生绞成了肉碎！
不过，这一船人因此得了救也是不争的事实……既然老爷都让船医去给他治伤了，他们这帮下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稍稍平复一些后，千草赶紧跑进隔壁舱，将桔梗抱在怀里，砰砰的剧烈心跳才渐渐平稳。


Chapter.190
“你疯了。”陆兆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晓德专心看着溢彩的蓝鳞融进桔梗体内，这才转了头，淡然一笑。
“你到底想要如何？”陆兆急步上前，忍不住低声叱喝。
晓德虽唇色有些许发白，但面上不以为然：“时日无多，总是要安置妥当些。”
“你也知时日无多！”陆兆恨声道。“如今你剩的这点道行，到时九天玄雷落下来能捱过几道且不用我说——今天剜鳞，明日你是不是就要把你那麒麟角一并折了奉上？！就这么恨不得搭上你这条命？”
“言重了。”晓德笑笑，“两片鳞也抵不了甚么事。”
“当初那夫诸与玉衡结识因我所起，之后也是我带着天将去缉拿他们二人；那时你被长生帝君囚在昆仑，这事始终都与你沾不上半点关系！你自责这些年也足够了！”陆兆拂袖道，“他固然系玉衡所出，但你莫要忘记，他也流着夫诸的血——这一族生性顽劣，为祸还少么？！”
“陆兆，往事已矣。”晓德轻按了按胸口，剜下鳞片之处痛得灼烈。“我做的这些，并非你想得那般无私。”
陆兆静了片刻后转过头去，不置可否。
“最自责的……何尝又不是你？”晓德垂下目光停了停，继而又言。“都道陆兆上君极是刚厉直正……可三人之中，你却是最维护玉衡与我。”
“陆兆，我之前是恨你的。但我又有何资格怨怼？其实我自己也有所知觉——冷漠、怯懦……麒麟麒麟，委实可笑。”
陆兆皱了皱眉：“你万不可自轻。”
“若有可能，我真的期望你能好好待他。”晓德看向陆兆眼底。
微风渐起，梅枝簌簌轻摇，摇落了枝端梅瓣三两片，飘然落地。
“做什么？别好像托孤一样成么？”陆兆冰霜似的脸现出一丝暖色，却还多是沉重。“……我可做不到，将他当影子来看。”
“影子么……”晓德脸上晃过一阵迷蒙。“最初……也许是吧。”
想起在西国宫殿中宣告自己是珞虞的夫君时的情景，晓德自嘲地笑笑。那时，真是昏了头，就这么把这话说出来了，也不知是何处来的冲动，完全悖了自己一贯的作风。
“拿去。”陆兆抽了负在背后的伞向晓德抛去。晓德接在手中，通体幽黑的伞上透出的气息让晓德有些不悦。“鬼界之物？”
“这便是那梵罗金刚伞，冥帝那年的天劫便是它挡下的。”陆兆答道。“不过历那一劫，这伞损毁得严重，对冥帝也再无甚用途，但庇你一刻倒是够了。”
“谁说无用，冥帝用这伞还你一人情，怎么看都是挣了大便宜。”晓德挑了嘴角，“冥帝可比公明兄会做买卖。"
陆兆终于笑开。
“多谢。”晓德道。声音极是淡然，却又透出无比郑重。
“好生分。”陆兆笑斥。“我尚有些事务待着，先走了。你且注意些。”
“去吧。”晓德颔首。
陆兆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停住了。
只见竹林中走出的千草正从山脚下走上来，仰了头盯着陆兆，鲜红的眸子寒光切切。
陆兆心底冷冷哼了声，反倒不急着走，站定了等千草上来。
看着陆兆轻视的表情，千草怒火撩心，足下一蹬便疾速跃向陆兆。
陆兆脸色一凛，右掌一张一合之间已握住凌空现出的一柄长剑朝面前自下而上挑去，架住了千草当头劈下的长杖。
“连纵云杖都能使了！哈，好能耐！”陆兆大笑道，眼中杀意大盛。“……不知好歹的孽障！”
“我和你不共戴天！”千草嘶吼道。纵云杖为历代夫诸族长所有，乃是由其全身血气凝聚而成的灵物，直通心灵收发随意——此刻响应着千草的情绪，杖体上血纹翻腾，煞气浓烈。
凶戾之气侵染进陆兆的长剑，陆兆右腕发力逼退沿剑袭来的煞气，同时挥开左手，蕴出浩然正气直直拍向千草。
万丈金芒迸开，炫目的光褪尽后，只见晓德执梵罗金刚伞横陈二人之间，陆兆的左手正按在伞上。
“你！”陆兆蹙紧了眉。
“陆兆，这伞的确结实。”晓德闲惬言道，说话之间弥散周围的杀伐气息仿若沉入静水，消散无踪。“珞虞，这是你娘与我的好友，司武宗的陆兆上君。”
“你还袒护他！”陆兆怒道。
“哼，我知道。”千草敛了狂暴，冷笑道，“当初他去捉我父母的时候，也威风得很啊！”
言辞如刃，刺进心中。就如被冰水兜头浇下，陆兆迅速冷却下来。
“陆兆。”晓德低声唤道。其中所含的恳切之意，陆兆了然于胸。
看了看晓德，最终陆兆目光停在了千草脸上，话却是对着晓德说的。
“……我，不会再管。”
言毕，陆兆向后一踏，足下腾云飞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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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长发从梅枝间泻下，在微风中飘舞。指尖的冰冷，将希望牢牢地锢住。
“这佩在桔梗身上也没什么用了。”晓德随手化出条丝络，将从桔梗身上取下的瑶光镜缚了，挂在千草脖颈上。“你好好收着。”
“这……”千草摩挲着镜缘，低声说道。“这上面，蓄着你的修为，我都看见了。”
“无碍。”晓德笑笑，伸手撩起千草额前白发看了看，问道。“今日头还疼么？”
千草摇了摇头：“不了。”
“在想什么？”注视着千草微微蹙起的眉，晓德轻声问。
“反正你也能看见。”千草低声答道。
“回来以后，我就陆续失了观天命与听心音的能力——现在，我和你一样的。”晓德眼睛弯成弧度，“不，如今我还不如你。”
千草诧异地抬起头：“……为什么……”
“没什么关系……这种能力没有了，未必不是好事。”晓德道。
“我……”千草望向晓德，又很快低下头。“刚才，抱歉。但是，我控制不住。”
“陆兆就是那冲动的性子，你莫挂心才是。”
“晓德，那日你虽封住我灵视，但我血中历代夫诸的记忆已然觉醒，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我全都看见了！”千草忍不住大声道。
“夫诸的记忆可随血脉历代传承，我确曾耳闻过。”晓德只点了点头。
“我不明白，晓德，夫诸可以说是睚眦必报的性子，可是，为什么……父亲的记忆里，对你半点怨恨都没有？”千草转开目光，“你说过……你和我母亲是……是……”
晓德安静地听着千草的话，面上和煦依旧。
“原来，你、你才是最有资格去怨恨的那个人……”千草看着晓德的表情，越说越小声。
“怨恨么。”晓德垂了眼，沉吟片刻才回答道，“也不是那么重要的东西。”
“……晓德，谢谢你！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好好报答你。真的……”说着说着，千草不由咬住下唇，鼻头泛酸。
“呵呵，好。来日方长，你会有很多时间的。”晓德笑言，看的却是桔梗的方向，眼底闪过悲悯的颜色。
千草咧嘴勉强笑笑。
你为了我做了那么多，我要怎么还？对不起……我没有时间了，我还不起……
“明日我将带桔梗去瑶池，再等几日便能复生。蓬莱这处虽不比天庭那般，一天当得地上一年，但你来的这些天，下界却也过了好几月了。那些人……应很是挂念你们，你和桔梗回去，他们想必会非常欢喜的。”晓德抚了抚千草的脑袋，和声劝慰。
“我……我如果到时候不回去，你帮我带桔梗回去，好吗？”
晓德有些意外，但想了想，终究是点了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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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洲只是蓬莱一角，其实还是很小的。”并肩站在阳洲山顶瞭望而去，晓德察觉身边千草的惊羡表情，不由笑道。“三山四海，五岛十洲，以昆仑最为巍然，上承天门。对了，那瑶池也是在昆仑之巅。”
“昆仑？没印象。”千草垂目，“夫诸实在不招待见，我见的那些记忆中，都是在被追杀——昆仑这种重要的地方，可能连靠近都做不到吧。”
“想去昆仑的话，我可带你去。”晓德接过千草的话头。“阳洲上，也有道天门，不过不可通往来随意，仅仅通向昆仑罢了。”
“我一点也不想去。”千草沉声道。“那里肯定都是陆兆那种人，眼神很讨厌。”
“那我们去别处看看。”晓德点点头，轻轻转移开话题。
下了山顶，越过梅坡，穿了竹林，绕开晓德的洞府，两人慢慢走着到了山阴一侧。
“神君，小仙君~”攀杏伫于一眼涌动的碧泉旁侧，见了两人便兴高采烈地挥手。
“攀杏在这做什么？”千草好奇地问。
“王母娘娘的蟠桃宴不是刚过么，仙酿用了不少，天宫的仙娥姐姐来要这醴泉去做酿造，我先准备准备。”攀杏笑吟吟看了晓德与千草两眼，“神君与小仙君可在泉边坐坐，我还有别的事忙，先走啦~”
千草见着攀杏飞也似地跑了，疑惑地看看晓德。晓德失笑，径自先走到泉边的石台边坐下，随后伸手入水面，收起时指尖已提着一樽白玉壶，满满盛了碧泉，而另一手边不知何时也出现了两枚白玉酒觞。
“这是酒？”千草接过晓德递来的杯子喝了口，奇道。
“这泉水有酒味罢了，本质上还是水。”晓德回答，“不过，喝多了还是会醉的。”
“喔……”千草捧着杯子，愈发惊奇。“以前，母亲和桔梗都不让我喝酒。杀生丸也不准我喝。”
说着最后一句，千草无意之中还撇了撇嘴。
“幼年时候，玉衡也常常以姐姐的身份管束我。”晓德一饮而尽，复又倒了一杯。“小孩子心性傲，我便总是不服她，结果那次自己掉进醴泉里，险些溺死。”
“尔后一腔郁闷迁怒他者，将那一坡的梅树糟蹋了个遍，最终和玉衡大吵了一架。”
“想一想……小时候我确实很任性妄为。你幼时却非常乖巧，不知是随了谁。”晓德略略沉思，又饮了一杯。
“你是不是喝醉了？”千草看着晓德的模样有些不对。
“没有。”晓德支起下巴托住面颊。“……只是……念起些旧事。”
实在不知如何回答晓德，千草低了头专心研究衣袖上的纹样。
却再无声响。
许久，千草才恍然回神，伸了头去看晓德，发现他竟维持着那姿势已经睡着了。
蓦地，松了口气。
阵风掠过，吹得衣袂飘摇，阳洲本是仙境，气候宜人，在这泉边却也有了丝丝寒意。千草看着渐暗的天色，准备动手把晓德扛回去；可靠得近了，才发现晓德口中在低低说着什么。
“……休想将我羁住……逆天命……又如何……”
千草终于咬紧牙无声哭起来。
原来，死还是比想象中要可怕上那么一点的。


阿诺撒~~~今天翻前文，突然发现191节里有个超级大笔误\(^o^)/~
修正~：杀生丸被封入“绛境”而不是“绯境”哟
嘛，捉虫什么的最麻烦了……嗯，分隔线也好麻烦昂=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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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92
三月的天气逐渐还暖，春滋万物，生机盎然。
已入樱花盛开之期，无论山野还是街市都笼罩在纷纭粉雪之中，即便是西国宫殿也无例外。
“大蜘蛛，麻烦你把鼻涕擦一下。”狸幻无精打采地坐在屋檐上看着院中开得热烈的樱花，却是向廊下的织姬说话。“哭得太难看了。”
“闭嘴，臭狸猫！”眼泪从织姬的三只眼睛中源源涌出，“……只是花粉之症罢了！”
西国正殿。
“自开春以来，我族频频遭遇阴阳师的袭击，且规模有壮大之势。”
“吾等谨尊殿下旨意，一直未敢惊扰人类，可如今反被人类追击，这些人类实在可恶！”
殿中犬族的大妖怪们你来我往地说着，以表心中之愤。
去年夏，妖怪四国精锐尽出，发动了妖怪的四国之战。可是，最后决战之时，狐族的南国妖君背弃盟友北国妖狼族，将南国军尽数遣回南国。失去盟友的妖狼族的北国与独自留下的南国妖君，被犬族的西国与火鸟族的东国围攻歼灭，全军覆没。东国全军在决战胜利后撤回东国，西国执政犬后则发布绝杀之令——将南北二国境内所有妖怪全部剿灭。
这已是十个月前的事了。
最近，西国军突然开始遭遇人类军队的攻击。人类军中有一定比例的阴阳师，这使得即使妖军取道人类看不见的隐里之途，也能被人类军发现。
“人类的军队中让如此多的阴阳师随行，简直闻所未闻！”遇袭的一名大妖怪将领汇报了最新的情况后，将存在于大多数妖怪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就像专门针对妖怪一样。”
“不识好歹！”荻骂了一声。
犬后正坐在御座之上，容色平静地听任座下各将激烈讨论。御座旁是放置着桔梗与杀生丸在战争中遗落的武器的刀架。
“巳碧。”犬后向一语不发的巳碧道。“言汝所想。”
“是。”巳碧恭敬答道。“末将以为，此事应为玉藻所起。”
短暂的静默后，大殿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妖狐玉藻。”犬后慵懒的声音压下了众将的交谈。“确是如此。”
“那条魅惑君王的狐狸吗？！”荻惊道。“不过，她不是在数百年前被人类驱逐了么？”
不！……即使被驱逐，也能再度回归。
“玉藻，又混入了当代天皇的宫中了么……”荻皱眉道。
“那条狐狸也会有维护族群的时候吗？”柏叶轻笑。“煽动人类介入，真是狐族一贯的狡猾呢。”
“殿下，吾等当如何行事？”巳碧抬起头，向御座上的犬后问道。
大殿瞬间死寂。
犬后曾下令清剿动作避开人类，其不想伤害人类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而今没有犬后的示意，谁也不敢妄动。
“呵。”片刻，犬后轻蔑一笑，“こ……”
“三次。”冰冷低沉的声音在殿门响起，打断了犬后的话。
“这个声音！”众将惊惶地齐齐看向门口。
春风徐动，银发飘然。虽浑身血污，遍体狰狞伤痕，却丝毫不掩卓然之气。
“杀生丸大人！！！”荻失声叫道，眼前已然模糊。
在众人或紧张或激动的目光注视之下，杀生丸从殿门径直走向犬后，步子不大但相当稳健，然后停在御座之前。
“人类的侵袭，将被容忍三次。”杀生丸微微仰头与御座上的犬后对视着，继而转身面向殿上众将。“之后，将由我杀生丸亲自踏平人类居所。”
明明就是毫无感情和声调起伏的话语，却震慑着每一个人的心。
如此自然而又逼人的贵气，这是凌驾一切之上的孤傲。
“杀生丸啊，拜汝所赐，绛境以后都不能用了~~~”犬后不悦地乜斜了杀生丸一眼，随后摊手无奈状向众人道。“嘛，就按汝等……”
“……君上所言。”
“！满、满月殿下？！”巳碧惊道。
“臣下，以吾之忠诚在此盟誓！”荻向杀生丸深深叩拜，就像去年夏天在天变的幻境中那样；从来都是挺直的背脊如今弯了下去，微微发颤——这是源自内心的喜极而泣。
“竭吾之血！”
渐渐地，震惊过度的众人反应过来，加入荻的立誓。
“以吾之躯！”
庄严的誓词愈来愈响亮。
“为君上铺筑霸道！”
这是随着犬族每一个人的血液代代流传的、烙刻于犬族灵魂之上的忠诚之誓。
“吾等，定燃尽星微之命——为君上——”
“——照亮霸道之途！”
树木发了新芽，深绿的老叶终于从枝上脱离，打着圈儿落下。
树下抱着刀垂首佝偻着身子的石像身上，已积了一层的枯叶。
感情，就如流动的时间一般，时时刻刻都在变化着。
但是，绝不会消失。


Chapter.194
“母上早已料知结果，何必吃惊。”微风抚着桔梗草轻摇，杀生丸的目光也随之微动。
心之锁，心念衍之。念越深，锁愈重。
“为母想着的可不是让汝去做这蠢事。”犬后刻薄地反击，一口饮尽手中的酒，将酒盏顿在一旁。
“母上，那是不可能的。”杀生丸阖上眼睛。“放弃……我杀生丸……不会做那种事。”
犬后转开头。却又听到了极其微弱的一声。
“……也做不到。”
所以干脆放任心中的执念。
到底要怎样的执念，竟能反而突破心之锁的束缚，甚至连偌大的绛境都无法承受，倾塌殆尽？
这些都不是犬后关心的重点，她只知道，稍有偏差，就是个死，死得连渣都不剩。
犬后至今也未想通自己为何要跑去绛境告诉杀生丸心之锁的事。是想劝服杀生丸放下对桔梗的执念，好从心之锁的束缚中解脱出来？说实话，犬后对此没抱半点希望。
呵，自己都无可自拔，有什么资格去让别人放下？犬后在心里自嘲。
“话说回来，杀生丸，为母来此，是将秘境钥匙交接于汝的。”犬后拢起袖子，“汝已通过最后的试炼秘境，成为新的秘境主人了。”
“哦（そう）。”
“承接钥匙后，汝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再创造一个更强的新秘境。”
“哦（そう）。”
“哦什么哦！”犬后不满道，“试炼秘境本就珍贵，汝这样就毁了一个，从来都没人如此浪费过！”
“哦（そう）。”
“……”犬后一口气提在嗓子眼上下不得。
“母上。”杀生丸终于转过头来看着犬后。“她还在。”
犬后直视杀生丸琥珀金色的双瞳，两人之间一时沉默，静得可以清晰听见院子里树叶婆娑声。
“……她从未离开过。”半晌，犬后的目光终于黯淡下去，轻轻说道。
“母上误会了。”杀生丸站起来，转身离开。“这不是儿子的臆想。”
杀生丸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一切又静了下来。
纤纤素手执起了酒盅，盅口碰在酒盏边缘，发出“叮”的一声轻响。酒液向盏中汩汩倾出，同时，清亮的液体滴滴答答落在酒盏旁的地板上，溅开一点又一点的斑痕。
——————————————————
你说，你会保护我。
你说，你会用你的生命来守护我。
我们不是要一直在一起，一起走向明天吗？
犬夜叉，你说过的，怎么可以忘记呢？这些话，你怎么可以忘记呢？
我们的明天……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冬天残留的最后一点寒气，在春日的明媚阳光下被驱散。
眼下正是农忙时节，村民全都在水田中忙碌；弥勒一家也闲不下来，春季也是妖怪复苏的季候，所以陆续接到了许多除妖的委托。
而且，家中还需要有人照顾珊瑚。
好在去年冬天，琥珀带着玲和孩子回来了，这使得家里稍微轻松了一些。
“舅母。”雪爱掀起门帘，提着水走进来。玲背着熟睡的孩子，正站在灶台边上揭开锅盖，热腾腾的白气拂上来，把玲热得额头沁出了密密的细汗。
“啊，雪爱，辛苦你了。”玲赶快上前接过雪爱手中沉重的水桶。“好重……！雪爱真是帮大忙了~”
雪爱帮着玲将水倒进水缸，然后朝玲笑笑：“舅母才是最辛苦的。托您的福，不然家里根本忙不过来。”
“哪里，从小到大都干惯了的。”看着雪爱疲惫的面容，玲心疼地伸手将雪爱鬓边散落的头发替她别到耳后：“好孩子。”
雪爱摸了摸玲背上睡得正香的孩子的小脸蛋，轻声问：“……母亲，怎么样了？”
玲往里屋看了看：“刚睡下不久呢……”
“这样么。”雪爱弯了弯嘴角，“辛苦舅母了。……对了，好像母亲的药快吃完了，我去山上多采些回来。”
“快要吃午饭了呢，吃完再去吧！”
“没关系，反正也不远。”雪爱道，“而且也没什么胃口……”


“那，稍微等一下。”玲转身到灶台上麻利地包了两个饭团，塞到雪爱手里。“去吧，早些回来，。”
“嗯，知道了。”雪爱把饭团放在篓子里，提起篓子出了门。
玲叹了口气，忽然闻到微微的糊味。
“啊！糟了！”
“■■下来吃晚饭了哟~”妈妈在楼下喊着。
“是~！”猛地从梦中惊醒，急忙答应道。
看着面前草稿本上凌乱的公式，脑子有些迷糊。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的练习题根本连三分之一都还没写完，可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就这样睡过去了！！
完了完了！明天周日，这个周末又毁了TUT……
“姐姐，好慢啊！”小小的脑袋从门中探出。
“就来了~”赶紧把书本收起来，先吃饭再说。
“■■最近气色不是太好啊，来，带上这个护身符——这可是鲇鱼须编成的哦。”满面皱纹的爷爷讨好似的飞快掏出所谓的护身符伸到面前。
又来了爷爷……心中无奈地想。
但是，更多的是满心的温热。好奇怪，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就像久违之后的重逢，就像……失去一切后的，重获新生。
幸福，而又缥缈。
爷爷继续喋喋不休：“你啊平时好好注意一下，以后神社还要靠你来继承啊！”
“……桔梗。”
手中的碗掉了下来，在地上摔得粉碎。
桔梗。
桔梗。
桔梗。
桌对面的三个人面容已然模糊，脸上唯一清晰的只有张张合合的嘴巴，不断地重复着这个词，越来越响，刺得鼓膜生疼。
声音忽地飙至一个顶点，倏然消失。
睁开双眸，入眼的是林中的鸟语花香。
戈薇坐在食骨之井的井沿上，愣了很久，才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离开，行动迟缓得竟像个枯槁老人。加上那一头灰白的发，这与她那宛若二八年华的少女一般妍丽的脸显得相当违和。
不知不觉，走到了御神木下。
躲到山里的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戈薇也陆续出来过几次，最终发现自己无处可去，只能一次次在食骨之井与御神木这两处地方徘徊。
在御神木树脚的石像前蹲下，戈薇伸手一片片拣去石像上的枯叶，然后擦拭着石像。擦去厚厚的青苔，石像开始显露出真实的样子，每清晰一分，戈薇眼中的泪水就更加汹涌一分。
犬夜叉，你到底是有多恨我，才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我？
你知道吗？我才是最爱你的人。
你怎么可以就这样丢下我？我们之间的一切，对于你来说竟然如此的微不足道吗？你曾经说过的话，已经忘记了吗？
犬耳少年的石像栩栩如生，抱着刀，佝偻着缩在御神木下，紧闭着双眼的表情平静如水，就像真的靠在树下熟睡一般。
时光跨越了千万个日夜，被羽箭封印在树上的少年那沉睡的脸与此重叠在了一起。
哭了许久，戈薇终于哽咽着离开犬夜叉的身边。
在朝枫之村方向的路上踌躇了许久，终于还是转过了身。在即将离开的刹那，戈薇远远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雪爱。
两人目光相接片刻，雪爱掉头就走。
“雪爱！等等！”戈薇慌忙追上去。
听到身后的动静，雪爱开始奔跑起来，跑得越来越快。戈薇一边呼喊一边紧追着雪爱，一个不慎被绊倒摔在地上。
戈薇的惨呼声传入耳中，雪爱跑出几步终于忍不住停下，回身大喊：“你到底要怎么样！！”
戈薇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一瘸一拐走到雪爱面前拉住她的袖子：“雪爱，听我解释，求你了。”
雪爱深吸一口气，这才说道：“有什么好解释？”
戈薇急道：“雪爱，弥智的事我很抱歉，但是当时不是我——当时的我……不是我……”
雪爱看着戈薇。
戈薇继续说道：“当时，不知道是什么占用了我的身体，是她……是她杀的弥智，不是我！雪爱，你要相信我！”
雪爱仍然不发一言，但眼中开始有些微微的湿润。
戈薇紧张地轻声道：“雪爱……你不相信我吗？”
雪爱挣开戈薇的手：“你说完了？”
戈薇微微睁大眼睛。
雪爱绕过戈薇：“以后你不要再来了。”
“怎么……这样……”戈薇失声喃喃。“……为什么！！”
雪爱径直往前走着，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都说了不是我杀的！！！！”戈薇终于无力跪坐在地上，痛哭大喊。“为什么你们就要认定是我！！我们明明是最亲近的人不是吗？！！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对我！！！”
“啪！”
饭团砸在戈薇头上，随后散开掉落在地，沾满了灰尘和草叶。
“够了！”雪爱大口大口喘着气，胸膛因此而剧烈起伏。“你怎么还能说出这些话？你不觉得羞耻吗？！！”
雪爱疾步上前，一把抓起戈薇双手：“桔梗大人的事已经听琥珀舅舅说了——那天，这双手，还杀了桔梗大人是吧？！这双手杀掉了弥智哥哥和桔梗大人！！”
又是桔梗，又是桔梗！！
戈薇紧紧抱着头，声嘶力竭地哭叫。
“拜托你稍微有一点愧疚感行不行！！”雪爱呵斥，“弥智哥哥死了！！！你到底有没有在乎过这个！！！”
“那又不是我做的！！！我有什么错？！！！”戈薇忍无可忍地反驳。
雪爱紧紧咬住颤抖的下唇。
“我到底错在哪里？！告诉我啊！！”戈薇大哭道，“我错在不该来这个时代，不该去救犬夜叉……或者根本就不应该出生在这个世上！！对不对？！”
你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理由到底是什么！！你有没有好好想过？！
桔梗的话语在脑海里响起，像钢针一样扎进脑中。
“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戈薇垂首抽泣，“你是想告诉我，我的存在，就是被利用作为你的替代品……所以现在，你要夺走我的一切……”
“为什么是你！”雪爱哭了出来，“**控也好怎样都好，杀死弥智哥哥的怎么可以是你……不然母亲不会变成这样的……”
“桔梗……都是你……”戈薇低声自语。
“你去死！”看着面前的戈薇，雪爱愤怒地骂道，转身跑了。
头疼欲裂，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一样，好难受。
“不会向你屈服的……”戈薇忍痛抬起头，死死盯着前方土坡上出现的一蓝一白两道人影。“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桔梗！”
晓德低头看着戈薇，依然是淡淡的悲悯神色；与晓德同式装束的桔梗立于晓德身旁，直直望着远方的眼中无悲无喜。
忽地，桔梗木然的双眼动了动，转头看向一边的树林。
在同时，戈薇从地上爬起来飞快地跑掉。


Chapter.195
晓德叹了口气，但目光自始自终动也未动。
同时，杀生丸从树后走了出来。
向桔梗缓缓走去，一步一步，突然杀生丸莫名地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越向前走，反而离得越远。
脚步缓下来，却连自己都未有察觉。
面前的桔梗，头束玉冠，身着和晓德一样的奇怪服饰，正直直看着自己，漆黑的双瞳空洞得映照不出任何事物。
虽然是桔梗的气味，但是哪里好像不一样了。
这是……桔梗吗？
晓德仿佛这才发现了杀生丸的存在一般，向着杀生丸处转过头。
桔梗已朝停住的杀生丸走了过去，直走到他面前，抬起一手轻轻按在杀生丸左胸口处。
杀生丸的心狠狠地疼起来。
在他里衣那处，贴身藏着昔日桔梗练刀时被不慎削断的那束发丝。
脑中倏然重现桔梗被刀贯穿躺在血泊中的场景，血淋淋，清晰无比。
仍然记得目睹此景的一刻，自己仿若从高处跌落下来、粉身碎骨的感觉，似乎连灵魂都摔得支离破碎。
那瞬间是真切地感到了恐惧——因自己的无力而生的恐惧。
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将这分恐惧压抑下去。至此之后，在冥道，在绛境，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怕。怕了……信了，就成真了。
而眼下，死死压抑住的这分恐惧猛地被牵引出来。
杀生丸一把拉过桔梗，按入怀中。
是温热的……不再是那几乎能刺穿心脏的冰冷，并且，可以清晰地感知从另一胸膛中传来的平稳心跳。
杀生丸闭上眼睛，半晌后才缓缓睁开，沉声对身后走来的晓德发问：“桔梗怎么了？”
“灵魂尚未回归罢了。”晓德答道。“方才失了时机，眼下又要多待上几日。”
晓德轻描淡写的语气让杀生丸不由回头看他，却在目光接触到晓德暗淡无光的双眼后微微愣住。
“……你，眼睛……？”
“看不见罢了，无碍。”
“千草在哪？”
问题之后便是长久的静默。
“千草在哪？！”杀生丸下意识地收紧了抱住桔梗的双臂，再度问道。
晓德垂眸，依旧是毫无回应。
“……贺茂夏志……又如何了？”杀生丸不知自己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你既已都知觉，何必问我。”晓德突然低声答道，声音竟是如铮铮铁石般强厉。
桔梗安静地伏在杀生丸怀中，侧脸贴在杀生丸胸膛上，睁着漆黑发亮的双眼，乖巧得像只猫。
“杀生丸，活在世上，得失离合总会经历，此为自然之法。”晓德道，“桔梗也是，你也是，就算是这个我也是——天道持衡，谁都不是例外。”
“这并不能做放弃的借口。”杀生丸接过晓德的话。“正因如此，才会去守护。轻言放弃，弱者所为。”
“弱者吗？”晓德笑道。“杀生丸，人生多变，我希望，未来不论如何，你都能将今日所说之话一直贯彻下去。”
杀生丸看着晓德，不过却没有回答。
某些事情，不是用言语来执行的。
“走吧。”晓德说道。“去将桔梗的灵魂取回。”
“取回灵魂？”杀生丸微微蹙眉。
“不取回灵魂，如何复生？”晓德不解反问。
“桔梗的灵魂在哪？”杀生丸疑道，一边在心中暗暗诧异——晓德，他连读心能力也失去了？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得多。
“在戈薇身上。”晓德回答。“桔梗死前，用自己体内那部分的灵魂封印了她。”
那个女人！
杀生丸忆起刚才空气中被自己忽略掉的气味，浓冽的杀意漫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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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擦黑，军营中陆续燃起篝火火把。
安倍雅美在营地周边随意巡视着，一抬头便看到几道白色影子扑棱棱从营中飞出，朝远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