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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31◇◆‖贤觅_长篇‖贫民窟里的少年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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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崔庚大队长
日期:2009-07-12
原帖地址:http://tieba.baidu.com/f?kz=608715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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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圭贤轻笑,闭起眼睛,在脑海中描绘着情人的容貌,“那时候他,很阳光,很帅气,笑起来很很清爽,很温暖,又很可爱。”  
“咳咳……”始源呛到一口咖啡,惊讶地看着圭贤,迟疑地说道,“这么说他也是……”  
“对。”圭贤悠悠睁开眼睛,平静地看着始源,“虽然,都是男生,从小一起长大。但是我却,爱上他。”  
“那么他呢?”  
“他爱我。我肯定。”  
一段沉默过后,始源试着打破这种局面,手指敲打着咖啡杯,有点无聊,有点心急。  
“崔总,抱歉,我在想些事情。”  
“哦,没关系,慢慢说,对了,别叫崔总了,很生分呢,就叫始源就好了。”  
“还是叫哥吧,始源哥。”  
“嗯,好,不介意的话,我愿意倾听。”  
“也好,如果,如果始源哥,真的愿意帮我……”圭贤开口有点犹豫。  
“当然,不计付出,不计回报的帮。”  
从这一刻起,圭贤多了一个哥哥,始源多了一个弟弟,两人分享了不为人知的秘密。圭贤放下心防,凄苦并幸福地回忆着那些过往。  
2  
“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始源端着咖啡,小小的抿了一口。  
“什么时候?很早,很早以前,在还不懂爱情的时候。”  
“等等我……咳咳……”周觅脸色苍白,喘着大气,跑不动了,不得不停下来,双手撑着膝盖。穿着过大的,破破烂烂的衣服,瘦小的身体微微地发抖。  
“周觅啊,我说你快点!下次不带你了!”长得比较高比较壮的男孩不耐烦地吼道,站在原地等周觅跟上。  
“周觅哥,”头发自来卷的小男孩急忙跑过来,搀着周觅,焦急地问,“你有没有怎么样?能不能坚持了?”  
“咳咳,圭贤,我没事。”周觅气息稳一些后,靠着圭贤的小肩膀,勉强站着,又有点内疚地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对着前面的大男孩问着,“强仁哥,能不能……休息一会儿?”  
“休息?你今晚不想吃东西了是不是?再晚一会儿什么都没了!”那个高壮一点的,被唤作强仁哥的大男孩怒气腾腾地大声喊道。  
“对……对不起……我只是……”周觅带着愧色,一个劲的道歉。  
名叫圭贤的卷发小男孩,抱着周觅,转头对强仁说道:“哥,让周觅休息一下吧,万一累坏了,还要去医院……”  
“哼!”强仁重重地哼了一声,大步走了过来,不高兴地说,“休息吧,休息吧,你这个病西施,总生病,一去医院就花好多钱,好几天的饭都没了!”  
“谢谢强仁哥。”周觅虚弱地说着,由圭贤搀扶着坐在路边的石头上。  
三个孩子都是这片贫民窟的野小子,从在这里生活开始,就是没爹没娘的孤儿。虽然是贫民窟,也像个小社会一样,分三六九等。有家的孩子,就算家里再穷,再破也比他们高上一等。在这种弱肉强食分外明显的地方,成年人总会比小孩子更容易填饱肚子,而他们,周觅,圭贤,强仁,要在夹缝中生存,互相扶持。强仁年纪最大,虽然说不清楚是多大了,因为他也不记得自己生日,看起来他们都是十多岁而已。但是强仁胆子大也敢闯,人长的又高又壮,圭贤和周觅挨人欺负都是他给出头。而周觅,一直体弱多病,感冒抗不过去就会发烧,不得不去医院,这样几个人辛苦好几天攒下的伙食费就全没了。但是其他两个人绝不会因此放下周觅,一直不离不弃。圭贤虽然最小,但是总跟着强仁想尽办法赚钱,又要照顾周觅,显得成熟很多。  
周觅休息了一会儿,虽然还是脚发软,但他勉强站起来,不想耽误了大家的“经济来源”。强仁瞥了一眼周觅,自顾自地站起来,急忙忙向前赶。圭贤扶住周觅,小声问:“还行么?不行别逞强。”  
“我没事的,再不去,就真的有事了。要不这几天都没东西吃了。”  
“快点走吧!”强仁抢先起来往前走去。  
三个人急急忙忙地往大垃圾场走,这一天是贫民窟的盛会。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在这垃圾山上,挑剑可以卖钱的废品。捡到的越多,能卖越多的钱,至少这几天能吃饱了,而且夏天很快过去,最好买几件厚衣服,不然等天气变凉又是一个难熬的冬天。强仁和圭贤身体好,冷一点也不怕,最担心周觅不抵寒冷再生病。  
几人赶到的时候,垃圾山上满是四处挑挑拣拣的人。强仁一见不敢耽误,急忙跑上去,周觅圭贤跟在后面。  
“你放手!”周觅死抱着怀里的东西不撒手,几个脏兮兮的孩子粗鲁地抢夺着。  
“周觅哥!”圭贤见状跑过来,推开拉扯着周觅的那个大个子。  
那几人也不示弱立刻和圭贤推搡着打了起来。强仁顺手抄了一根铁棍,挥着就跑了过来,几个人打做一团。小孩子下手不知轻重,一通胡打,不断地发出尖叫声。一会儿这几个孩子家里大人赶来,帮着他们赶跑了强仁几个。   



2025-05-25 21:4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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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仁一瘸一拐,圭贤脸上也挂了彩,周觅有他俩护着伤得最轻,但是胳膊疼得直发抖,泪珠挂在脸颊,干成一道道泪痕。圭贤拉住周觅,跟着强仁一路拼命地跑。逃离了垃圾场,周觅扶着强仁坐在一条小胡同的墙根底下,圭贤去了附近的药店。这下估计几天之内都要挨饿了,周觅心里着急,这么一想,没来就空空的腹中感觉更饿了。  
圭贤买来了纱布棉球和一些消炎药,包扎涂抹妥当之后,三个人颓然地坐在墙下。强仁愤愤地丢了一块石头,啐了一口痰:“呸!有什么了不起?!等我当了老大,饶不了他们!”周觅抱着膝,头埋起来,闷闷地说:“都怪我……”  
“周觅哥,不管你的事,都是他欺负人!”圭贤立刻应声道。  
“行了!说这些没用的还不如想想办法!”强仁大声喝道,说完,站起来,拍拍尘土,头也不回克走向胡同口,留下一句话,“好好在这等着,别惹事了!”  
强仁走后不久,圭贤挪过来,挨着周觅坐着,轻轻地拍了拍周觅的肩膀,说:“别难过了,不如去看《巨星》吧!”  
周觅抬起头看着圭贤亮晶晶的眼睛,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低声说着“好”。于是圭贤拉起周觅的手,两人走上北街的一家电器商店,蹲在一台电视机不远处,歌手比赛《巨星》已经开始了。  
周觅和圭贤两个聚精会神地看着,直到主持人宣布本期节目到此结束,两人还是意犹未尽。保安大叔已经过来踱着步,嚷嚷着:“快走啦,该走的快走啦!”  
两人冲着保安大叔一笑,然后快速离开了商店。这一天是以为和蔼的大叔值班,才能等节目结束才被“提醒”离开,要是另一个凶巴巴的大叔当班他们早就被赶出来了,说不定还挨上几棍子。  
圭贤跟周觅都兴奋地讨论着这次比赛的选手和所唱的歌,学会的就唱上几句,忘了饿着肚子,忘了艰苦和贫困。说着,笑着,唱着,仿佛享受着这个年纪普通孩子应有的一切。即便是回到了贫民窟最里面的破桥洞下,躺在捡来的草席上,彼此脸上任然是开怀的笑。这个桥洞,是三人的“家”,还是当初强仁和一个乞丐打架打赢了才占得的。  
又饿又累,两人很快就挨靠在一起,进入了梦乡,梦里没有严寒酷暑,没有嘲笑怒骂,没有饥饿痛苦,有的是绚烂的灯光,甚至是辉煌的舞台。直到一阵阵香味勾的空腹中馋虫蠢蠢欲动,周觅和圭贤咽着口水醒来。面前竟是强仁捧着一个油纸包。  
“拿去,吃吧。”强仁淡淡地开口,把这包东西扔给他俩,然后转身背对着他们坐在桥洞口。  
圭贤打开了纸包,兴奋地叫起来:“烧鸡!真的是烧鸡!”  
周觅也凑过去,两人开始狼吞虎咽。简直是做梦一样,居然能吃一顿烧鸡!最后,俩人把一只鸡吃的连骨头都嚼碎了。还舔着手指头,连一点油星斗不放过。  
“太好吃了!”周觅唆着手指,一脸满足又似贪婪。  
强仁转过头来,不以为然又有点自得地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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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你们那个大哥,是做什么的?”  
圭贤不看始源,只是盯着冷掉的咖啡,淡淡的说;“做老大……”  
“走开走开!”几个赤膊的,身上刺着纹身的壮汉,手里提着棍子,凶神恶煞地驱赶路上周围的人们。  
强仁,圭贤,周觅蜷缩在破屋一角下。周觅面露惧色,而强仁严重冒着冷静的光,那种令周觅赶到不安的光。有时候这种眼光,总让周觅觉得安心,有再多的苦也不用怕,但是,最近强仁的神情,却让周觅觉得不安。  
“他们就会欺负人!”圭贤挨过他们的棍子,因为他们要抢走他手里仅有的一点钱,那是留着给周觅买药的,圭贤当然不肯,就挨了打,钱也被抢走了,那次幸亏强人哥有办法,又攒齐了钱治好了周觅的病。  
“嘘——!”强仁强硬地瞪了圭贤一眼,警惕地说,“小声点!让他们听到就完了!”  
圭贤不服气地瞥了一眼在街上横行的那几个混混,不再说话。周觅只是在一旁拉了拉他的衣袖。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低下了头。  
“我以后一定比他厉害。”强仁冷冷地说道。  
周觅圭贤顺着强仁的眼光看过去,那正是一群小混混中,气质和地位明显不同的人。染金的长发,冷冽的眼神,高挑的身材,完美的肌肉,霸气的纹龙,这人就是这一带黑社会头目,人称金九爷的金在中。那张有着阴柔美的脸庞之后,是一个心狠手辣,狡黠奸诈的魔鬼。嘴角浮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使这张脸无比动人,却又让人心生恐惧。  
周觅完全看呆了,这个人有着与众不同的气质,和贫民窟里的人一辈子也不能拥有的魄力。这时金在中眼光飘过,几个人都不自觉地连忙低下了的头。而金在中一队人走进街区里面一座废弃仓库。几分钟之后,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好似松了口气一样,刚才都是大气都不敢喘。  
当晚,金在中手下放出消息,要送一些会唱歌的孩子去上学,去那种教人唱歌的学校。听到这个消息,周觅和圭贤眼睛一亮,一种惊喜之色飞上眼角眉梢。互相看了一眼,对方眼神里也都是跃跃欲试的兴奋。强仁虽然有点半信半疑,但是那种承诺太诱人,会唱歌就可以上学,去学校,将来会出人头地,过上梦想中的生活。  
三人赶到那个废弃仓库的时候,好多十多岁的孩子都集中在那里,有一个肩膀上纹了一只蝎子的胖子指挥着他们排队,一个一个地叫到铁门里面,其余的人在一旁等着。周觅挨着圭贤坐下,紧张地手心全是汗。  
“别担心,你唱歌那么好,一定行的。”圭贤握住周觅的手,安慰着。  
“你也一定行,”周觅反握住圭贤的手,笑着说,“我们要一起上学,一起唱歌!”  
“嗯”圭贤答应着,看着周觅的笑脸,那笑容有魔力一般,感染得人全身都温暖起来。  
这时,铁门打开,一个很瘦很矮的少年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看了看外面等着的人们那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脸一红,哭着跑了出去。惹得一些调皮的孩子们咯咯地笑。又有几个孩子陆陆续续地赶来,排在强仁等人之后。时间一点点过去,有的孩子进去后哭着哀求着,还是被赶了出来,有的孩子就直接留在了里面。外面的人都用一种羡慕甚至嫉妒的表情回忆着那个进去而没有出来的幸运儿。  
强仁之前,是一个高高壮壮的男孩子,比强仁年纪大一点,一身蛮力,以前和强仁起过冲突,现在是相看两厌。很开轮到了他,于是很嚣张地对着强仁示/和谐/威一般做了一个必胜的手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过了不久,竟没等那男孩出来,胖子就传话叫下一个,也就是强仁进去。这说明他被留下了,成为了一个幸运儿。强仁不甘示弱,心里燃起斗志,一定要好好表现,一定要赢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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圭贤从阁楼下来,几乎是落荒而逃,然后怎么走回柜台的,都没有知觉。拿着一本黄刊的强人,抬头看见圭贤红着脸,满头汗,魂都不在的走过来,笑了出来,调笑道:“这么长时间,没少看吧?哈哈,行啊小子,长大了,不用哥哥教,自己知道偷看了,哈哈!”  
圭贤像没听见似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强人见圭贤这副模样,觉得是不是自己玩笑开大了,圭贤面子薄,可能不乐意这么开玩笑,自己觉得没趣,又低头看杂志。  
“强仁哥,”圭贤自顾地开了口,声音中含着一种莫名的忍耐,但是又深沉的让人心里发毛,“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救周觅?”  
“嗯?”强仁也放下了杂志,调笑的表情收敛起来,很认真的说,“快了,就快了,等事情都安顿好。你知道,咱现在是走不开也不能走了。”  
圭贤眼睛失焦地看着登记簿,说不出话来。  
“又在担心他?我也担心他,我想他应该……不会死的……”强仁说出那个字,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圭贤仍是没有话,这种折磨人的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吸入的空气都令人愈加烦躁。幸好莉莉出来退房,打破这种沉默。但是两人心里却更加沉重,透不过气。莉莉走后,又是一阵沉默。。不久,男孩和老头也出来退房,或许圭贤就是在等待这个时候。  
“小帅哥,我走了哦。”男孩风骚地对圭贤挤眉弄眼,还对强仁投去挑逗的笑容。强仁似见怪不怪地回以调情似的媚眼。  
待他们也走出旅馆,圭贤故作轻松地,若无其事地笑着问道:“呵呵,强仁哥,你说,一个男孩和一老头子开房间能干什么?呵呵……”  
强仁不理会圭贤的干笑,不以为意地说:“嗨,这有什么的。以前在金九的夜总会看场,我见过不少卖屁股的男孩。”  
听着强仁的口气,圭贤僵住,压抑着一种莫名的怒气,说:“看来,哥知道的事真不少啊。”  
强仁听出圭贤的话不对头,严肃起来,看着圭贤说:“你没跟哥这么说过话,你到底怎么了?”  
“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救周觅?”圭贤不理会强仁,依然平静地问着。  
“你放心,他死不了!”强仁也烦躁地发起火来。  
“你怎么知道!”圭贤怒气爆发出来,大声喊道。  
“你这是跟哥说话呢吗?!”强仁也火了,重重地摔下杂志,站了起来。  
“哥,你瞒着我什么?”圭贤软下口气,但那股执著的劲头依然在眼睛里跳跃。  
“哥没瞒你什么,你别想那么多……”强仁也冷静下来,温和了口气说话。  
“那天在火车上……”圭贤又自己说起话来,“你就说周觅不会死的……”  
“是……”  
“你还说,”圭贤顿了顿,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他,挺,漂,亮,的。”  
“是……”强仁知道圭贤想到了什么,没了底气。  
“是?!”圭贤突然大声起来,所有的愤怒,恐惧爆发出来,“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  
“够了!这样不是很好嘛!”强仁也吼了出来。  
“好什么好!?”圭贤止不住愤怒上前双手揪住强仁的衣领,吼道,“你知道你的弟弟可能会被逼的做那种事,你居然还这么安心?!你是哥吗?!你是吗?!”  
“够了!”强仁掐住圭贤的手腕,大声喊,宣泄着多天来自己心里的自责,恐惧和悔恨,“你以为我想吗?你以为比你担心的少吗?啊?!起码这样他能活下来!不然呢?!死掉吗?身体被切开吗?!我们现在回去又有什么用?!得罪了金九,还要得罪不夜街吗?现在我们没得选!你去救他啊!你救出他来怎么办?你能给他好的生活嘛?!”  
圭贤愣愣地攥着强仁的衣领,手腕疼的没有知觉,脸上的泪早就流的满脸,突然,圭贤推开强仁,痛苦地抱住头,蹲下嚎啕大哭,哭喊声和旅馆外的雷雨声混在一起,说不出的悲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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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利地走进车厢,找到座号,安稳地坐下。周围嘈杂的一切,都随着火车的启动,缓缓地化作背景,然后呼啸着遗留在过去。这单生意,是圭贤和强仁为了多挣钱,额外自己接的,不料买方却隐瞒了实际情况,对方是敌对帮派的一个小头目,不是什么欠钱不还的赌鬼,反而是个放债的吸血鬼,那日清晨也不是独自一人豪赌归来,而是一群兄弟彻夜狂欢,走进胡同的时候只是刚刚分手,一声哨响就召回数十人。如今一刀下去生死未卜,两边帮派肯定都不会放过强仁和圭贤二人。迅速的逃跑,是唯一的办法,这事跟谁也不能说起。  
经过漫长的黑夜,伴随着曙光的照耀,火车驶进了那座充满回忆和噩梦的城。下了火车,强仁立刻找到了圭贤,两人不再耽误,立即会和按照记忆迅速钻进人群,挤出站台,寻找着那条灌木丛中的捷径。干硬的树木枝叶划在身上,留下疼痛的感觉,有没有划痕与伤口,无暇顾及。  
那片贫民窟依然如故,消失的两个少年没有给这里带来任何改变。尽管这里恶臭残破,充满了辛酸的过去,无望的未来,屈辱的回忆,但是,当经历了几多生死,再次看到这里时,还是不禁红了眼眶,鼻头发酸,一种既温暖,又酸楚的感觉笼罩心头。   
  
静固的时间仿佛很长,仿佛很短。待强仁和圭贤回过神,迈着渴望又迟疑的步伐靠近贫民窟。以防万一,两人悄悄地绕开可能碰见人的地方,第一站,便是那个不是家的“家”。桥洞下显然有了新的房客。大眼睛的小女孩惊恐地看着面前两个风尘仆仆的来访者,身旁那只瘦弱的流浪狗,也从梦中惊醒过来,半睁的眼,迷茫而无助。然后摇晃着站起来,伏在地上做出戒备的状态,绕到女孩身前,对着圭贤和强仁,显出敌意,欲把侵略者赶出领地。  
无声地退出那女孩和狗的“家”。圭贤懊恼地蹲下,骚挠着头发,痛苦无声,无从发泄。强仁烦闷地摸着身上的口袋,MD!居然没带烟。暴躁地骚了骚头发,心里一股无名的感触撞击着。   
当圭贤和强仁东躲西丄【和谐】藏地在久别的“家乡”街道上小心翼翼地逛着。期盼着也许能找到周觅的下落。凡是看见混子模样的人,圭贤和强仁尽量躲避。万一金九仍念旧仇,被人认出一定是身首异处。  
逛了几圈,仍然毫无头绪,没有任何线索能提供周觅的下落。沉落谷底的心,预知不祥般抽痛着。圭贤停下脚步。看着街角那个披着一条麻袋充当衣服和被子的乞丐,脏兮兮的面孔,蓬乱的头发,瘦弱的身躯,病怏怏地给路过的每个人磕头,一直磕,直到分不清有没有人走过,一直重复,重复着。  
圭贤走了过去,恶臭扑鼻,他在乞丐面前蹲下,没有说话。乞丐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圭贤,脏兮兮的脸上闪过惊讶,羡慕,懊悔甚至难辨感情的表情,错愕,呆滞。  
“你发财了。”沙哑的嗓音,不再是少年般的稚嫩,甚至是沧桑残破的。  
圭贤没做声,掏出一张大钞,塞给了他。  
“你们真走运。”那落寞的沙哑透露的不明的感慨。  
看着当年那个壮实的小男孩被割了器官以后,流落到至今这潦倒凄惨的地步,圭贤心里也是五味具杂。不仅身体被破坏,而遭受了一身病痛,反而被利用这残疾的身体乞讨,每日讨得的钱都被收走,不过吃点剩饭维持生命,越是病重的时候,越被逼迫着去乞讨。  
“你们快走吧,他们就在附近盯着我。”  
“嗯。”圭贤点点头,“你……知道周觅在哪里吗?”  
乞丐男孩低头,轻轻摇着,低沉地说:“你还是别找他了。”  
“为什么!”圭贤激动地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惧怕那个灰飞烟灭的答丄案。  
“他没死。”乞丐低声说,“你找到他也没用,金九不会让你带走摇钱树的,第七街。”  
说完,乞丐不理会圭贤渐渐滑落的手,继续对着忙碌的街道,头磕在地上,一声声响,响得叫人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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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圭贤……”周觅开了口,但从刚才开始,圭贤刻意回避的态度,让周觅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似乎窃喜圭贤的尊重,似乎担心更伤心于圭贤的歧视。
“嗯?”闻言转身看着周觅的圭贤,尽量地控制着自己,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烧着一把火,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点着了,烧伤了周觅。但此时的周觅刚刚沐浴过后,身上淡淡的香气,柔顺的头发乖巧地垂在脸旁,眼睛里仿佛柔情万种。
慢慢地两人之间距离的在缩小,两具年轻的身体,两个火热的心,慢慢地贴近了。当彼此的呼吸扑到对方的脸上,火热的气息要将一切热情都点燃。周觅凝视着近在嘴边的双唇,泪水已湿了眼眶,哽咽着,小声说到:“我……是干净的……真的……”
圭贤一手搂住周觅,一手握住周觅的手,仿佛要把所有的话都用力量传达到周觅心里。
正当此时,房间门打开,两人吓了一跳,一看是强仁回来了。此时的强仁带着一身霸气,脸上是因胜利而兴奋的红晕。
“强仁哥,你回来了。”圭贤站起了,有些不好意思地。
“强仁哥。”周觅也是两片红晕。
“我是老大了。”强仁无不骄傲地宣布道。
“什么?”显然圭贤和周觅都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事情。
“现在,我是老大了!”强仁说着抬起了周觅的下巴,兴奋而霸道。
似乎所有人都意识到什么了,圭贤想要拿开强仁的手,却被强仁大声呵斥:“你出去!”
“强仁哥!你在做什么!”圭贤感到愤怒,心慌,一身冷汗。
“我说我是老大了,你们所有都是我的,还有你,是我的了!”强仁揽过周觅,对圭贤说道:“你出去。”
“你疯了吗?你要对周觅做什么?强仁哥!你……”圭贤还没说完,强仁手中的枪已经顶在他的头上。
“别再让我说一遍,你现在出去一下。”
周觅轻轻按住强仁握枪的手,走到两人之间,对圭贤摇了摇头,眉宇间无尽的担忧与关切。圭贤还是被推出了门外,“咣当”门被重重关上,就在圭贤面前,门那边传来重重一声,强仁已迫不及待地将他压在门上,然后耳边全是周觅细弱的抽泣,无力的求饶,和痛得撕心裂肺的叫喊。
圭贤发疯般跑出旅馆,沿着街道茫然走着。再一次,弄丢了周觅。竟然还是那样没有勇气救他。也许,他和强仁哥,才是故事的结局,强大的足以保护他的人,救命恩人,从小照顾他哥哥,或许没人比强仁更完美地适合照顾他,适合陪伴在他身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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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始源感到有些惊愕,故事向着预料也是期望的那样发展着,英雄救美,青梅竹马,眼看着就要接近幸福的结局了。但是……
“但是,我却将他拱手送人!”圭贤充满了悔恨。
“你们就这样了么?”崔始源显然面对这样的关系甚至觉得尴尬起来,很难想象圭贤在逃亡的日子里如何面对这样不幸的事实。
“不,比那更糟,”圭贤语气开始无力,甚至沧桑:“我真的,弄丢了他。”
圭贤双手交叉,彼此握紧,无论如何也没有那人手中的温暖,这双手竟软弱无能地任由他的珍宝离他而去。调整了一下呼吸,圭贤继续缓缓说道:“当我回到旅店,他们都不见了。”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下不堪入目的痕迹刺痛着他,证明了三个少年从此注定的道路。那个时候,所有生机和力量抽离了圭贤的身心,唯有心口处隐隐作痛。
“不见了?”崔始源眉头间的川字更深,似乎在思考着这个离奇的失踪,“他们完事后,就撇下你,离开了?”
“如果只是这样,”圭贤气促地呼气起来,痛苦地闭上眼,“总好过现在的结果。”
崔始源越来越觉得这事有意思,甚至曲折离奇,看来那次分离后,周觅和圭贤又见过面了。
“那么你们后来在什么时候见面的呢?”
“就在最近。我从那之后,一直躲躲藏藏,靠这一点积蓄到外地去打工,做过很多事情,摸爬滚打了几年,现在在乐器行做销售,也有机会触碰到我一直心爱的乐器,还学会了调试钢琴。前不久,我遇到了开着跑车到店里面购买钢琴的强仁。”
“是他?”崔始源对强仁和周觅后来的故事也充满了好奇,当年的强仁枪杀了金九后去了哪里?强暴了周觅之后又带他去了哪里?为什么甩下了圭贤?而如今,他是如何开上了跑车?又是为何要买下一架价值不菲的钢琴呢?
“是他。”圭贤淡淡的说,但是他的眼睛里生气一种厌恶的情绪,他对那个儿时大哥的感情早已变化。



2025-05-25 21:4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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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泪湿润了周觅的眼角,刺痛了眼角上青紫的伤痕。周觅匆忙戴上墨镜,转身进了别墅。圭贤随同店里的伙计,把钢琴抬进别墅的客厅内。
“大家先回去吧,我来清理和调音就好。”圭贤对一同来的伙计说。
“嗯,圭贤调音的技术越来越好了,呵呵,那就拜托你了。”
“大家再见,一会儿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正好在这转转。”圭贤礼貌地送走店里的伙计,拿起擦布细心地擦拭这架钢琴。他的眼帘低垂,目光随着周觅移动,那漫不经心的脚步,其实已经换乱不已。
“你,快走吧。”周觅走到圭贤身边,用轻得如浮云般的声音说着。
“可以,”圭贤站直身体,坚定地说,“你和我一起。”
周觅的声音有些发颤:“不,不能了。”
圭贤自然地牵住周觅的手,一股力量在两人指尖流淌,时空阻不断的牵连。
重重的推门声,打破了凝固的空气。两人的手触电般分开,周觅赶紧低头走向进门来的男人。
“特哥,你回来了。”周觅低声温顺地说着,从旁搀扶着带着醉意的男人。
被称为特哥的男人,眉宇间透着一种敏锐感,令人不安。扫过圭贤和钢琴的那种阴狠的目光让他想起了金九。
“钢琴给你买了,高兴吗?”男人笑中带着嘲讽的意味,抬起手,大拇指抚摸着周觅青紫的眼角,慢慢地用力起来。
“唔……”周觅吃痛,却不敢出声,极力忍耐着。
“弄痛你了?”男人明知故问,又对着周觅痛处轻轻吹了吹。然后醉酒般地哈哈大笑起来。
周觅乖顺地扶着男人坐在沙发上,然后走到吧台倒了一杯水,一直低着头,听话得令人痛心。他偷偷抬眼看向圭贤的双眸中,有着柔柔的水,深深的遗憾。
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圭贤,双拳悄然握紧,指甲深深陷进皮肉,周围的一切灰暗无光,只有周觅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将一切与幸福有关的记忆都笼罩起来。知道带着醉意的、有些粗鲁的男声叫住了他:“小子,还不快滚。”
圭贤深深低头,僵硬地说:“钢琴要调试一下。”说着拿出调音工具,开始调音。
对于这样的声音,男人显然很不满,发泄似的打开电视机,看见出现的电台播放着唱歌比赛节目《巨星》,怒气冲冲地瞪了周觅一眼,粗鲁地换台,故意大声的说着:“以后别看这种无聊的东西!叫他快点!受不了这噪音!”
周觅为难而小心地说:“一会儿就好了。”然后放下水杯,拿起茶几上基本钢琴谱,转向圭贤,走到他身边,把琴谱放在钢琴的琴谱架上,低声说:“快一点吧。”
圭贤抬头看看周觅忍住内心感情的样子,斜眼偷偷看了看沙发上半躺着的男人,刻意用陌生的语气说:“很快的。”
“过来!”男人没好气地吼道。
周觅匆匆走了过去,坐在男人身边,陪他看着血腥的斗牛场面。那只健壮的牛已经没有力气攻击那些挑衅的红色妖怪,背后插着几根尖锐的箭,鲜血一股一股地不满了公牛的脊背。悲凉的气氛只有被困在牢笼里的败者才会体会吧。
圭贤偷偷注意着周觅那边,暗自拿出怀里的一支签字笔,那是让周觅签收时,他触摸过的笔,于是悄悄留了下来。现在,圭贤用这支笔在琴谱扉页上犹豫不决,本来只想留下寥寥几个字,可是心里却有千言万语,提笔之时,脑子里又空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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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那你,没留下什么话给他吗?”崔始源问道。
“留下什么,都可能被那个男人发现。会害了他的,”圭贤痛苦地把脸埋在手里,“我本来就没能保护好他,不能再莽撞地害了他。”
“那个男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我只听见周觅叫他特哥。”
“你等等,”崔氏敲醒了休眠状态的电脑,在键盘上一阵敲敲打打,然后脸上带着遗憾和愠怒,“我刚问了问一些朋友,果然有人知道的,你说的强仁是最近才崭露头角的江湖新人,那个特哥,在黑道上混的,有些势力,入道以后名字叫利特,强仁正是他的手下,是他一手扶植的,外界传言,强仁把自己的小情人送给利特,之后迅速上位。”
“不能原谅……”圭贤的双手骤然抱住自己的头,攥紧了头发,痛苦的摇着头。
“强仁……”
“我自己!还有我自己!不能原谅。”圭贤的声音忍不住带着哽咽。
深夜,宁静。
韩庚舒服地躺在在始源身边,抱着他的手臂,始源躺着垫高的枕头,指间夹着香烟。袅袅的烟雾,像幸福一样,飘渺,朦胧,还能呛得人眼泪直流。
“始源,我们好幸福。”韩庚闭目,表情很平静,对此时的温馨浪漫无比珍惜。
“呵呵,”始源闻听,抽出手臂揽在韩庚的肩头,轻轻抚摸他的肌肤,“是啊,好幸福。”
“希望好多人也能幸福。”
“嗯,”始源轻笑,找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开机之后,拨通了一个号码,“喂老同学!呵呵……晚是晚了一点,还好不太晚……我做的都是正经生意啊,我说你这行干久了是不是都有职业病啊,逮着谁怀疑谁……是,是,是,开玩笑嘛……不过我送个买卖给你啊?……也不是什么重要情报,只不过提醒你注意罢了……每天下午6点左右,注意火车站,你盯着的那伙人要是出现什么动作就借题发挥咯……不是什么大活动,我只是说可能啊……呵呵,就当我拜托你了,也能帮你个忙嘛……好了,好了,拜拜。”
始源挂了电话,搂紧了韩庚,笑着说:“这下,算能帮他们一忙吧?”
韩庚不解,一双能说话的眼睛望着始源,暗黄的灯光下,那脸庞无比俊俏,始源知道这个时候可不能卖关子了,就讨好似的说道:“圭贤在琴谱上留了暗号。”
“什么暗号?”
“他说他在第六页折了一个角,还在一个曲名里有‘火车’的曲目标题上,圈下了火车两个字。他每天早晨六点前和下班后下午六点前都去火车站等着,这两个时刻每天都有发车,只要周觅出现,立刻上车私奔。”
“可是,这么多天了,都没去,他是不是没有明白圭贤的意思啊?”
“不会的,我想他们的默契应该能懂,就是一般人看了,也能想到这个意思,只恐怕周觅有什么顾虑,或者没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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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之间,《巨星》决赛之期已到,电视台大楼外大批的粉丝早已排队等候,大声呼喊着自己偶像的名字,高高举起闪亮的灯牌。
圭贤出现的时候真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现场一度混乱。某媒体动作快的娱记抢到了采访机会,首先就是问圭贤今后演唱事业的打算,他将签到哪家公司是众所瞩目的焦点。圭贤却抛下一句令人震惊的话:“继续参加海选。”
好不容易来到休息室,圭贤坐下来,深呼气,表情是平静甚至呆滞的,内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激动和紧张,决赛,他知道周觅会在电视机前,用那双柔情似水的、饱经风霜的眼眸凝视着他,他也知道,他的歌声将占据周觅的全部听觉,将化作温暖的怀抱把周觅紧紧地笼罩在他们两人的世界里。
整个比赛过程,是激烈的,残酷的,全场时而全神贯注地聆听选手的歌声,时而掌声雷动欢呼不断,时而弥漫着哀伤和不舍,人人脸上泪水横流。圭贤冷漠地看着一切,仿佛世间百态嬉笑怒骂具与己无关。而他在乎的人,仍在海角天边,也在他自己的心里,只有这个地方,最牢固,最安全,谁也夺不走。
最后,圭贤以一票之差位居榜眼,另一位甜美女歌手夺得桂冠。虽然这个结果引发热议,众多媒体、论坛、粉丝群落表示圭贤是当之无愧的冠军,现场许多歌迷为此痛哭不止,弄得手捧金杯的女孩子站在台上手足无措。圭贤有好淡定的微笑,让她安心了不少。圭贤侧头,看见崔始源有些歉意地站在后台的帷幕里,一时,似乎明白了这样的结果。能站到最后的舞台,对圭贤来说就足够了,尽最大的努力,尽量多的让周觅看到他,这就是目的,崔始源是商人,只有捧红另一个选手才能给他带来利益,况且,称为著名的歌手对那女孩来说也是很重要的梦想吧。
一番激烈的角逐之后,一轮比赛落下帷幕,另一群新面孔即将走进人们的视野,圭贤依旧在早六点和晚六点等候在火车站。依靠在柱子后门,看着人来人往的车站,见太多匆匆过客,依依惜别,圭贤麻木的眼中搜寻着唯一牵动他心跳的人。没有,还是没有,见证了每个日出和日落,内心的期盼像曾经平民窟里荒凉的野草,割了又长,反复着孤寂。
终于,那个纤细颀长的身影,款款出现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圭贤的眼睛瞬时明亮了起来。他看见周觅紧张而期盼的脸,他看见周觅因为奔跑而喘息,他能听见周觅内心里对他的呼喊。
周觅茫然地看着潮水般的人群,夕阳的霞光还没有染红天际,周觅脸上却透着红晕。在那!人群之后的圭贤,两人的目光交汇,仿佛有美丽的光束照射在对面那人的身上,将他们牵引,拉近。圭贤和周觅遥望着对方,奋力拨开人群,朝着对方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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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周觅身后几辆轿车飞快开来,停在人群以外,强仁和一群小混混从车中跳下。圭贤大惊,那种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折磨令他几乎崩溃。圭贤顾不得人群拥挤,也不管踩到了什么,推到了谁,直直向周觅跑去,边跑边喊:“快跑!”
周觅见圭贤大惊失色的样子,心中不安,匆忙回头,果然看见强仁追赶到此。周觅不敢耽搁,也向圭贤一样跑了起来,他要朝着圭贤跑过去,那里有温暖的怀抱,美好的未来,没有欺骗,没有伤痛。
就差一点了,圭贤尽在眼前。突然,周觅肩膀吃痛,左右两边手臂都被追赶而来的人抓住,钻心的疼。就在圭贤眼前,周觅被拖住按倒在地。强仁大吼:“别弄伤了!”恶狠狠的目光指责着圭贤。然后头也不回地带走仍在挣扎的周觅。两个小弟正要围上圭贤给他点教训,强仁看见周围几个警察闻风而至,眼见事要闹大,厉声道:“快走!别管他了!”
一伙人快速地把周觅打昏装上车,圭贤都没来得及打上一架,就眼睁睁看着周觅被带走,心里痛得呼吸不了。圭贤追上前去,只赶上汽车发动的一阵尾烟,像命运的玩笑抛给他无情的嘲笑。圭贤怒喊着,疯狂地追着越来越远的汽车,直到双眼模糊,直到精疲力竭,虽然载着周觅的汽车早已经无迹可寻。
圭贤失去了魂魄一般,眼神放空,面容恍惚。他开始放弃一切事情,没日没夜地在火车站等候着。干脆用积蓄买了吃的喝的,晚上就睡在候车大厅。他还有希望,他知道周觅还会出现。
利特的别墅今晚格外热闹,以往冷清的客厅已布置成舞池,一大群青年男女在迷幻的灯光下,狂乱的音乐中,尽情舞动。利特微笑地看着舞池吧台热闹的人群,满意地点着头。人群里和利特目光相对的人,都讨好地打着招呼。强仁在舞池和吧台来回走动着,合着音乐摇动身体,给舞池添加更活跃的气氛,穿行一会儿,强仁见大家玩得尽兴,悄然走到楼梯,上了二楼。
和楼下歌舞升平相比,二楼的一个房间偏僻,安静,周围暗着灯,里面没有声息。强仁掏出钥匙,开了门。里面的人被惊动,吓得跳起身,躲藏到椅子后面,一脸的惊恐。强仁叹口气,朝屋外左右看看确认无人注意,关好了门,默默坐在床边。
周觅站在椅子后面,冰霜般的面孔,泛起愠怒的红晕,眼睛里,流动着厌恶与陌然。强仁把手里的一串钥匙放在了床上。
“走吧,哥欠你们的。”强仁的声音低沉、无力,听不出情绪。
周觅惊讶地睁大眼睛,目光在钥匙和强仁之间留恋。 强仁埋着头,闷声说:“动作要快,一会儿特哥有笔生意要做,看你们的造化了。”
说完,强仁起身就走。周觅复杂地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也许,所有怨恨都抵不过一时的感动吧,所有罪过,在这一刻都能原谅了吧,所有回忆,都是曾经少年时的搀扶与呵护吧。强仁走后,周觅颤抖地拿起那串钥匙,握紧,圭贤坚定的面庞在脑海中浮现,自由和幸福,已经很近了吧。
客厅里嘈杂剧烈的音乐支配着人们尽情狂欢,利特身边的小弟俯身在利特耳边轻声说:“特哥,时间到了。”利特点头,表情没变依旧轻松地微笑着。一行人悄悄地从侧门离去。今晚,乌云遮云,黑压压的夜幕沉重而难测。
正当利特一行人从侧门而出,准备秘密赶往交易地点,车库里汽车发动的声音,引起了他们的警觉。强仁的配车从车库开出。即使在黑暗中,借着车灯,也能看清绝对是强仁的车。利特阴狠的目光直刺向强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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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把车借给一个朋友,他要泡妞,出去兜个风。”强仁目光闪烁,说得既不流利,心里为周觅着急。
利特怎么会不明白,使了个眼色,强仁两旁的小弟靠前一下压制住了强仁,嘴上说着:“强哥,得罪了。”强仁装作茫然,立刻辩白:“特哥,这是什么意思,我……”利特不等强仁再说什么,示意手下将强仁压至室内关起来。一旁小弟上前,指着周觅开着的方向低声问道:“特哥,那他……”利特冷酷的声音带着杀气:“追上……”说着做了一个手势。
“小的明白。”三四个人跳上了一辆汽车,沿着这条路飞驰而去。
利特眼眸里怒火已燃,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周觅开车驶向火车站,他不知道圭贤现在在不在,只是心里有个直觉,圭贤在那里,等着他。没多久,周觅发现了车后尾随的车辆,那种不怀好意的气势,让周觅心惊胆战。不会被发现了吧?那强仁会不会有危险?要不要开到火车站?会不会连累圭贤?周觅脑子里一下全乱了。慌乱中顾不得交警和闪着红光的指示灯直直地冲过了深夜的十字路口,值班交警立刻鸣笛示意,立即开车追赶,这时,追杀周觅的车辆也冲刺而过,却正好被警车拦下。这点宝贵的时间令周觅信心大增,心里只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做到了,当他看见火车站大厅里憔悴的,和衣而睡的圭贤,不禁鼻头一酸,眼圈红了。青青的胡茬,蓬乱的头发,憔悴的睡颜,周觅的眼角涌出的泪滴顺着苍白的脸庞流下。
圭贤是被脸上冰凉的触感和轻轻的抚弄唤醒的,当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还以为是比以往更真实的梦境。但是他仍傻得不分真实和虚幻地抓住眼前的手,放在嘴边吻着,痴痴地说:“周觅,周觅,你来了,我带你走……”
“圭贤……”周觅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跪在地上抱住了圭贤,埋在他的肩头痛哭不止。
圭贤惊醒,他激动有些不敢相信,用力地抱住周觅,好像抱住了生命的全部。越过周觅颤抖的肩膀,一个满脸凶相的男人从大门走进来,举起了右手,手里有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周觅的后背。
“不!”圭贤大吼一声,迅速抱着周觅一个反身,同时巨大的枪声轰动了整个大厅。周觅眼前天旋地转之后,只见血雾弥漫,圭贤的后背上正汩汩地流出鲜红的血。
枪声引来大厅里乘客的混乱,恐惧的叫喊响彻大厅,也引来了火车站周围的警&察,几个人见情况大乱,迅速逃跑,一场警匪追逐枪战在街道上爆发。
周觅的世界里,一切都不存在了,他跪在血泊之中,抱着满身血污的圭贤,任由眼泪毫无节制地流下,却发不出任何喊声,一切的一切哽咽在心头,喉咙里堵着千言万语。
圭贤虚弱的,颤抖的手,抱住周觅的腰,吃力的说着:“我……终于……保护了你一次……”
“带我走……带我走……”周觅呜咽着重复着这一句,泪和血融成一片,多像破桥洞下,我们一起看过的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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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5-25 21:3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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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利地走进车厢,找到座号,安稳地坐下。周围嘈杂的一切,都随着火车的启动,缓缓地化作背景,然后呼啸着遗留在过去。这单生意,是圭贤和强仁为了多挣钱,额外自己接的,不料买方却隐瞒了实际情况,对方是敌对帮派的一个小头目,不是什么欠钱不还的赌鬼,反而是个放债的吸血鬼,那日清晨也不是独自一人豪赌归来,而是一群兄弟彻夜狂欢,走进胡同的时候只是刚刚分手,一声哨响就召回数十人。如今一刀下去生死未卜,两边帮派肯定都不会放过强仁和圭贤二人。迅速的逃跑,是唯一的办法,这事跟谁也不能说起。  
经过漫长的黑夜,伴随着曙光的照耀,火车驶进了那座充满回忆和噩梦的城。下了火车,强仁立刻找到了圭贤,两人不再耽误,立即会和按照记忆迅速钻进人群,挤出站台,寻找着那条灌木丛中的捷径。干硬的树木枝叶划在身上,留下疼痛的感觉,有没有划痕与伤口,无暇顾及。  
那片贫民窟依然如故,消失的两个少年没有给这里带来任何改变。尽管这里恶臭残破,充满了辛酸的过去,无望的未来,屈辱的回忆,但是,当经历了几多生死,再次看到这里时,还是不禁红了眼眶,鼻头发酸,一种既温暖,又酸楚的感觉笼罩心头。   
  
静固的时间仿佛很长,仿佛很短。待强仁和圭贤回过神,迈着渴望又迟疑的步伐靠近贫民窟。以防万一,两人悄悄地绕开可能碰见人的地方,第一站,便是那个不是家的“家”。桥洞下显然有了新的房客。大眼睛的小女孩惊恐地看着面前两个风尘仆仆的来访者,身旁那只瘦弱的流浪狗,也从梦中惊醒过来,半睁的眼,迷茫而无助。然后摇晃着站起来,伏在地上做出戒备的状态,绕到女孩身前,对着圭贤和强仁,显出敌意,欲把侵略者赶出领地。  
无声地退出那女孩和狗的“家”。圭贤懊恼地蹲下,骚挠着头发,痛苦无声,无从发泄。强仁烦闷地摸着身上的口袋,MD!居然没带烟。暴躁地骚了骚头发,心里一股无名的感触撞击着。   
当圭贤和强仁东躲西【和谐】藏地在久别的“家乡”街道上小心翼翼地逛着。期盼着也许能找到周觅的下落。凡是看见混子模样的人,圭贤和强仁尽量躲避。万一金九仍念旧仇,被人认出一定是身首异处。  
逛了几圈,仍然毫无头绪,没有任何线索能提供周觅的下落。沉落谷底的心,预知不祥般抽痛着。圭贤停下脚步。看着街角那个披着一条麻袋充当衣服和被子的乞丐,脏兮兮的面孔,蓬乱的头发,瘦弱的身躯,病怏怏地给路过的每个人磕头,一直磕,直到分不清有没有人走过,一直重复,重复着。  
圭贤走了过去,恶臭扑鼻,他在乞丐面前蹲下,没有说话。乞丐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圭贤,脏兮兮的脸上闪过惊讶,羡慕,懊悔甚至难辨感情的表情,错愕,呆滞。  
“你发财了。”沙哑的嗓音,不再是少年般的稚嫩,甚至是沧桑残破的。  
圭贤没做声,掏出一张大钞,塞给了他。  
“你们真走运。”那落寞的沙哑透露的不明的感慨。  
看着当年那个壮实的小男孩被割了器官以后,流落到至今这潦倒凄惨的地步,圭贤心里也是五味具杂。不仅身体被破坏,而遭受了一身病痛,反而被利用这残疾的身体乞讨,每日讨得的钱都被收走,不过吃点剩饭维持生命,越是病重的时候,越被逼迫着去乞讨。  
“你们快走吧,他们就在附近盯着我。”  
“嗯。”圭贤点点头,“你……知道周觅在哪里吗?”  
乞丐男孩低头,轻轻摇着,低沉地说:“你还是别找他了。”  
“为什么!”圭贤激动地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惧怕那个灰飞烟灭的答案。  
“他没死。”乞丐低声说,“你找到他也没用,金九不会让你带走摇钱树的,第七街。”  
说完,乞丐不理会圭贤渐渐滑落的手,继续对着忙碌的街道,头磕在地上,一声声响,响得叫人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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