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惊愕过后,杜甫很快平复情绪,像自言自语,又像在问那只
沙鸥:“原来是一只鸟。天地造化,万物有灵啊……鸟儿,莫非你也
可怜我这把老骨头?”
那沙鸥落到船舷上。近处看,竟比平常沙鸥大许多,通体雪白,双目炯炯。它略微扇一下翅膀,说道:“世间万物皆有命数,现今诗歌国度,孟夫子、李太白、王摩诘、王昌龄、王之涣都已西去,独你杜拾遗一根余脉,切不可妄自菲薄,有违天命啊。”
见沙鸥一口气说出这些诗人,且都是自己平生崇敬的诗友,杜甫更觉奇怪:“你是谁?”
沙鸥庄重低头,双翅合抱,缓缓答道:“我是诗国的信使。”“诗国?…信使?老夫写了一辈子诗,从不曾听说有诗国,更不曾听过有信使?”
“杜拾遗不必疑虑,等以后到了那里,自然会知道。”
杜甫不禁笑了,并没有把这只小鸟的话放在心上,还打趣道:“那你且说说,找我做什么?”
“给你带路。”沙鸥语气平静,又补充道,“去诗国的路。
“你怎么知道我会写诗?”
“还记得去年秋天吗?夔州,你站在山上,望着长江感叹你飘零的一生。”
夜风吹来,杜甫清醒了许多。
他向西望去,沿着脚下的长江逆流而上,拐过无数道弯,就是他居住了两年的夔州。鸟儿说得没错,去年深秋,他穷病交加,登高望远,确实写过一首诗。只是他平生写诗无数,大多时候,写完就随手一丢,很多诗就这样消散在时间的尘埃里。
但那首诗,他很满意,也记得真切,是一首七律。想到这里,甫不由随口念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