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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江苏1楼2023-11-14 17:55回复
    雨并不大,可能就只有一滴,刚一抬头,就落在眼皮上,冰凉得人一激灵,还来不及说话,就得先流泪。我不习惯这样,好像把怯懦写在脸上,宫袖很窄,是用来方便干活的,张开的五指浅浅从鬓上一抹,那种湿漉漉的感觉就彻底淹在心上。
    这是宫中的规矩,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凌乱,不能污浊,光天化日,所有的失仪都被呈现赤裸的形态,于是我又擦了一下,用力的,仿佛水滴和灰尘是一样的重量。


    IP属地:江苏2楼2023-11-14 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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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时的天公总是喜怒无常,不过搅人清净的蝉鸣也静默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并不大的雨点里,吹来乌云的风灌入亭边的长廊间,被热烈的阳光晒得有些蔫蔫的草木仿佛重新被注入了繁茂与活力。
      我正到了亭下躲雨,扫去肩上积攒的几滴水珠,趁着还没有被浸深袍间,这时瞧见不远还在雨下干活的小宫女,先去出了声。
      :下雨了,先避避吧


      IP属地:安徽3楼2023-11-15 1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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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来不及看清,我先听到他的声音,那张随意的,松弛的,属于主家招待客人(显然我并非是客,)这时也生出一点飘飘然的轻松感了,还好这感觉只有一瞬,甚至比他落下的字眼还要快,来不及写,风一吹就散。
        我低着头,仍然不敢去看他,污浊的手要藏在身后。
        :谢过殿下。
        至于是哪位殿下,谁知道呢,只要挑不出错来,便是上佳。


        IP属地:江苏4楼2023-11-15 1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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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雨点开始落得密集,连鸟雀也躲去它们得身形,低矮处的阔叶被冲刷干净,原先被晒久了干燥的地面、被水压下合风成了热浪卷进亭廊间,我并不喜欢这些着土腥与灰尘的气息,微不可觉得往里挪了两步,又看向正好躲进檐下、不必顶雨干活的小宫女,也恰好把往身后藏手的动作落在眼底。
          :你在这儿是做什么的?手怎么弄脏了?
          说着顺手递了快帕子给她,自然的并不觉这有什么不妥,不管在北进还是长乐宫,我总会是这样的平蔼又爱说的对每一个人,又问。
          :你叫什么名字?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3-11-15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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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寂然的夏日,雨声会代替一种声音,墙角的泥土大概存在了千年,这时候被雨淋湿,发出一种蒙蒙的,足以蒙蔽人感官的气味,我一时觉得陌生,又一时觉得熟悉,在这样若隐若现的引诱下,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原来我曾经听到过他的声音——在长阳宫的某个宫殿内。
            :这条路的石子乱了,不美观,得摆好。
            回答他的话,并不让人感到畏惧,至于为什么,让我说不出来,还好,在这里不需要思考,思考任何事情都会让我没由来的生出巨大的恐惧。
            我发着呆,似乎又不是,但是我明白,我的心在发呆,只一板一眼的回着他。
            :奴婢叫月君。


            IP属地:江苏6楼2023-11-15 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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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论明宫的云、还是郊外的雨,都会一视同仁,浇落每一季都未尽的叶,和盛夏的火热,不过比先前更闷了,自南方吹来的风、不再如冬季结束时的那样温柔。
              我觉得禁宫的景象都差不多少,四四方方、又红墙黄瓦,或知白雪、枯叶、春花,只一茬茬的面容每次都会有新的。
              :很好听
              她似乎不爱说话,或者说他们都差不多,不敢也不愿,但总不爱待于有人却无声的雨季里,开始往后寻着话、等待这场忽临的雨结束。
              :你觉得这里好看吗?


              IP属地:安徽7楼2023-11-16 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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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姑姑们都错了,只是多年以来,从来不曾有人告诉过她们,在宫中的人都喜欢抬头望着天,不喜欢低头,所以他们分辨不出来那一枚石子美丽或丑陋,或许视而不见也是一种美德。
                所以,他理应,不该看到我,也不应该对我发出任何一种声音,这会代替驯服的教条,形成一桩新的惩戒。
                他让我开始感受到痛——虽然他一无所知。
                :殿下,奴婢不知道什么是好看,什么是不好看,如果一个人每天都重复一样的生活,那么,什么是好,什么不好,奴婢实在答不出来。


                IP属地:江苏8楼2023-11-16 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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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人们都爱将风霜雨雪写进诗词与歌赋,像叶尖滴落的水点、花苞垂首,也或是这样淅淅沥沥的从高跷得屋檐边落下,像被断了线的珍珠不停滚落,砸在已经积累的、浅浅的水坑上,是一瞬又微不足道的水花。
                  :所以日复一日的面对差不多的地方会厌倦的
                  但这样的道理并不对于书册名卷,它们会写塞北的风雪沉沙、江南的烟雨春景,水面映着山川、青松、白墙黑瓦马头檐,而这四方的宫院和它的规矩一样沉重,像她这样的宫人我也见过许多。
                  :你是不是在长阳宫?见过二公主罢?
                  其实我并不是很记得,或者说不知道有没有见过,只是这般随口问着。


                  IP属地:安徽9楼2023-11-17 1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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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是重复了我的话,但是重复的声音与我全盘不同,那并非是一潭死水,而是有一阵,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故而我才明白,他与我是全然不同的,他也未曾经历过真正的重复。
                    但是,那不正是理所当然吗,奴的一日日损耗,用逐渐拆解的零件,才能构成一个赖以让人赏玩的器皿。
                    :奴婢,正是在长阳宫当值,不过二公主,也不是轻易能见到的。
                    我应该是说了太多的话的一天,这短暂的几个字,就开始让人口干舌燥了,我自然是记得那位让人倾心的公主,也觉得日后,不会忘记落雨的今天。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3-11-17 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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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姐姐总是太端庄了,但她很漂亮,或者说公主们都很漂亮
                      在旁人面前还是会叫她一声姐姐,往常都爱以名去唤她,不止太平昭惠,我对于美丽的事物或人总会毫不吝啬的给予夸赞,但并不爱用华丽的辞藻去写出,若是实言说——是写不出的,再不过只能用笔墨送丹青。
                      :在宫中久了总能见到的
                      这样说着,辰光过得很快,也是夏日骤雨来去都急,很快这一场雨就结束了,金乌重新将炽烈的阳光透过重重乌云落下人间,只留下一地水渍在昭示方才的雨迹。


                      IP属地:安徽11楼2023-11-17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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