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烟云缭绕,黄昏时分太阳发出的光已不再耀眼,显出些许橙红色彩,并着漫漫云海勾画得满山苍翠隐隐约约,而使得它们变起来。远处偶有飞鸟振着翅膀没入雾岚,不觉让人生出担忧,猜想它们会否迷途。
“去看看那边怎么了。”
红衫云髻的少女爱抚地拍拍立于她肩头的青雀,唇边随着小兽张开羽翼的动作散开一个柔和的笑。她的裙角安静的触碰摩擦着崖边略显青苔的石上。
“好像有人呢。”
她弯下身去,掬起一捧流云,然而它们自然留不住,从她指缝间分成几股支流散失重回深谷,如同小溪奔汇大海一般。
“真是稀奇。”
不多时,青雀悠游地划过天空飞了回来,重新立上她肩头,叽叽喳喳一番。少女似是听得懂,惊讶地看看青雀。“真的?”小兽顽皮地啄一下她的耳廓,红衣少女笑了,摸了摸它绒绒的小脑袋,望望远处云霞,“那我们去打个招呼好了。”
青雀再次振翅而起这回却徘徊在她上方不远处,等她跟上。少女笑眯眯地展展衣袖,流光绕上她周身。
“你还真乖。”
还未到青雀指点的山崖,便听得一阵悠扬的笛声,然而清越婉转中却带了一股萧条凄凉。红衣少女停在离那奏笛之人十步开外处,听他吹的入神,只安静地立着,享受这罕见的凡音。
这支曲子不很长,笛音停歇时,男子兀自不动似是眺着远方出神。少女并不打搅他。少顷,他仰头凄厉地发出一声长啸,震动山谷,又奋力将那支笛抛了出去。少女正疑惑着,却听他惨声说:“世上早没有你,要它何用。”
“好好的笛子,扔它干什么。”
大抵是蓦然听得身后人声将那男子从出神间拉回来,他猛然回头,耳边飞快地掠过什么东西,眼前见的却是个明媚红衣少女。
“你是何人?”这深山野林中他自是警觉,下意识瞬间运气功法真气充盈全身,只提防着此人为敌。少女看他如此紧张,却仍是笑意盈盈不改,“我是谁?”她歪歪头,相遇到了难事费力思索,“青雀叫我姐姐呢。”
男子听她答得甚怪异,不觉皱了眉。这时一只鸟儿衔着他那方才舍弃的竹笛飞了回来,少女伸指让它立上歇着,接过器乐好奇地看了看,又问了一遍。
“好好的笛子,扔它干什么。”
男子见她态度温和,举止不似凡间,一怔之后自嘲地笑了笑,放松下来,抿唇鞠礼:“在下秋潇。这支笛子与姑娘没有交情,为何姑娘要捡它回来?”
少女顽皮地笑了笑,递还给他:“方才我在那边听的笛音袅袅,悦耳的很。现在眼见它被弃,自然心疼咯。”
秋潇却似是不敢接,双目中渐渐露出凄清之色,如同盛了回忆的湖。他喃喃道:“这支笛我只为她奏,她不在,它也不该再响了。”他静默了半晌,复又抬头,刻意地收尽了情绪一般礼节笑笑:“若姑娘爱笛曲,天下吹笛高手不在我一个,这支笛子也不是什么珍奇物事,就让它寂了吧。”
少女歪头,似懂非懂地把玩一阵那物什,只觉质地温润触碰着甚是舒服。然而她恍若未闻那男子的话,见他不接只是将笛子收回衣袖,向他笑道:“相逢即是缘。公子保不准那天后悔,到时来找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