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瘫倒在地捂住半面哑然,惊悚、愕然如何都不得言表。
男人折住了他行刺的手,低闷的胫骨扭曲声捶打他残余的意识。
他发了疯般爬到他身边,掌心磨破渗出鲜腥的气味。
碎乱的长发掩了他的面容他从侧面不能看见表情,隐约觉察他因疼痛扭曲的眉头,还能清晰地感知他的喘息。
他不甘心……
金基范死死瞪着双眼,跪在男人衣摆下拽住他咬牙连不成句,颤抖地哀求:“放过他……放……了他……”
男人丝毫未理会,粗暴地哼了一声,将珍基手中匕首一把夺过狠狠地摔他在地。
又随即抬起脚恶毒地踹在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换气的他小腹上。沉闷的踢打声灌入他耳中,撕心裂肺的心疼。
他竭尽力气抱住那只正在施暴的脚,死死地瞪着男人,威胁道:“你再敢动他我立即反悔。”
男人放声大笑,眯着眼拧起他下巴,手中力道愈来愈凶狠疼得他忍不住用手想去挣脱开。
猛地一下,男人将他的脸朝边上狠狠一摔,他便轻易地就趴到在地,无比虚弱。
倒在另一端的他愤怒地要蠕动起身,可几番努力都只是徒劳,只得眼睁睁看他遭遇蹂躏,心如刀绞。
基范艰难地支起身子,愕然撑大眼睛直视男人,连自己的威胁也对他构不成任何分量吗?
男人呸口唾沫骂:“小贱丄人。威胁我?连你哥的城都差点归我了还有什么不是我的?”
说罢男人转头瞄向在地面蠢蠢欲动地珍基,邪恶奸佞的笑又在粗烂的脸皮上推波开来。
“我不敢动他?”男人踱步径直珍基,居高临下地俯视。
突然,男人一把揪起他的头发凶狠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他的眼珠……挖了。”
身后立即走上三两将士,蛮横地架起他的双臂将他拖下。
男人表情狰狞扯着嘴角等待见证一场残酷恶心的刑罚。
他已经被拖走,地面是空落落地印迹。
他难以置信怔怔慢慢消化正在发生的事,碎念着:“不……不……不……”
忽然尖叫着回过神踉跄地滚爬向他的去向。
“放开他!! ”他嘶喊着,声音变得沙哑。
“拦下。”男人阴贱地再次发话。
此时他才觉到自己如此弱小,强壮的士兵捏住他纤细的胳膊,竟然没有可以足够反抗的力气……
看着他被拖出越来越远,他只能在原地挣扎。
然终究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跟蹦跶在旱地的鱼儿一样无力。
尽管拼命呼着腮,不停翻扭挺直身躯却始终无法找到生的希望,逐渐涣散目光,最后绝望。
他无力地被士兵架着然后扔倒在地。此时他竟不晓得有任何想法,唯一要做的就是在看看他。
他在哪儿,好像听到了他在哭泣。
基范啊,别哭,我现在还不能为你擦眼泪。
利器锵锵地摩擦,之后还剩下什么声音,是不是有人悲鸣有人惨叫有人哗然有人掩面抽泣……他听不见。
耳朵里灌入一声长久凄惨地嘶叫,是基范……
金基范惊悚地死咬着唇,破皮出了血,润了枯槁的唇瓣晕开殷红。
血肉模糊的那个人面容是谁,空当当的凹洞怎么老是流出鲜腥……
他垂死在层层落叶的遗骸上,他仅靠胸口的起伏证明还在苟延残喘。
拦着他的士兵觉到恶心松了手,他终于挣脱趔趄向被扔倒下的血人。
他看着他,只能看着他,不会再思考不会再有举动。
身旁廉价地瘫睡一把破烂的古琴,暗淡无光……
“珍基……”他声音细微如虫鸣,试着叫唤。
他抽搐地倒吸一口气,妄想奇迹会降临。
再睁开眼时他一定是安生地躺在床上正在熟睡……现在一切都只是惊魂一梦。
醒来吧,摆开梦魇。
他反复想让自己清醒振作,可愈是清醒血淋淋的画面反倒愈是真实地硬生生闯进视线。
居然是真的……
“啊——!!!”一只莺鸟轻盈一踮树枝在天际划过,掠出悲绝的轨迹。
他尖叫着若诈尸般惊悚,向后踉跄几步。绝不可能……呵…呵呵……这是幻象……
他直挺身体在秋风寒意里默默地变得冰冷僵硬,嗅到死神逼近的气息。
脸颊的液体开始慢慢凝结冷却。
这是怎么了?身体竟然轻飘起来,放松许多。
原来背负一副人模躯壳是这么劳累。他想开口让他不要靠近,自己丑陋恐怖的嘴脸会给他带来噩梦。
但他已不能做到,他的意识在流失,疼痛到已经没有可以感触的余地。
他多想流泪,可……
他觉得世界安静了,听到了山中风吹枫鸣,还有自己眷慕的弦音……
坐在亭阁内面容枯槁惨白的是他吗?还是身着茜色缎面长袍,烈焰蓬勃的色彩怎么憔悴呢?
亭中的人回眸自己……为什么眼神惊惶绝望啊。
他心疼地忍不住伸出右手去触摸他脸颊……
“基范呐……”
微弱的召唤掺和在凉风中穿进他耳中。
他看见他竟吃力地渴望地伸出右手,他忙跌跌撞撞地跑去抓住这只手,腕上一模一样第的丝线多么刺眼。
一次感受不到他的温度,与自己一样冰凉。
基范贴近他胸口,心跳寂静了。他最后听见他悄悄地说:
“基范……我带你逃走……”
舒缓轻柔的话音如同睡前呓语,熟悉的声线让他安心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