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陶萍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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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已经裹成了可怖的白色。饶是陶萍萍,也没有见过这么萧条的、寥落的白,更何况这样的颜色是出现在坤宁宫呢。她总是要想起写甯,想起她在坤宁宫影壁后面的笑、再想起她高高扬起的一个巴掌,打碎了陶氏,捏成了宜嫔。陶萍萍应该感谢她。如果不是写甯,她应不能够变成承乾宫的娘娘吧。
陶萍萍带头跪在大行皇后的白幡前面。白纱灯笼在她眼前不分昼夜地滚燃着,看着那根跳跃的火丝儿,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是为着写甯真的流下滚烫情真眼泪,还是为着她和孩子们更深而茫茫的后路忧愁呢。又或许她什么都没想,只是流泪、只是和紫禁城里许许多多的人一样,将掉落的眼泪看作是她又一份不能够马虎的事儿。
旭日东升,但紫禁城一半儿的太阳在今天落下去了,明天也不能再升起来了。
迎着朝朝的辉光,坤宁宫的琉璃瓦重新显露出昨天的绚丽。那么灼灼,像要把人快快地吞噬掉。从前的瑱儿,如今的写甯,紫禁城终于再一次露出了餍足的笑容。陶萍萍微微地转头,她从坤宁宫望出去,看到高高的檐角,看到数排的吉兽,她想,她平静地想,写甯终于在这一刻比肩了瑱儿。
一个皇后,只有当她化作一幅被觉罗家后世香火奉养的画像后,才算是功德圆满、此生足矣。
功德圆满,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