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囍┋【100813★原创】 趋向于光

   脑中那天好像就站在这个地方.这个位置.郑允浩站在楼下面.那时候他身后的围墙还没有开始斑驳.他没有跟我说话.只是笑的让我感觉雨是从他眼睛里下出来的一样..
   他妈一直喊他快点走.一声又一声.那声音真凄厉.在雨里面像恶毒的女鬼.她以前不这样的.她对我很好,会给让郑允浩给我拿好吃的.逢年过节还会再路中间画圈圈给我妈烧纸.可是后来不一样了.后来她讨厌我.她说我恶心.和我那个不忠的妈一样恶心.其实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她讨厌的是我喜欢她儿子.我沟引她儿子.她恶心我和我妈.是因为我和妈妈长了一样让她嫉妒的可以去死的漂亮的脸.是吧.是这样吗.一定是的.
    啊...对啦..我妈也是从这里跳下去的.四楼.不高不低.正好可以把一生走完.还记得当时她穿着米色的裙子从这里飞了下去.在下面往上看的时候就觉得好美.她的长发和裙摆飘扬的肆意.可是我低头看的时候觉得恶心.她就落在我的面前.染成红色的一切.分不清什么和什么.长长的发好像自动缠上我的脖子.顿时让我坠入血色的雾霭.无法呼吸.
我倒不是因为想到曾经才被吓醒了..这千百次的梦境早已练就我比吃了吗啡还镇静.甚至我睡觉都可以不用睡.想到梦魇,它可比一切都提神.咖啡因算个屁.只是此刻浑身的酸痛和半冷半热让我不得去留恋闭上眼的美好.
水壶还在身边.水全在我衣服里.被卡在三楼的楼梯上,大理石的地面弄得我有些冷.爬起来的时候骨头咔哒..咔哒的响.我只庆幸.还好.没有断掉.
用头抵着镜子.不一会儿镜子就烫了.我确定脑子快要坏了.有些鄙视自己.因为那种从心底渐渐浮上来的情绪.是开心.
快速的换上衣服.即使一瘸一拐.也要去医院,这就是我. 在我看来生命有限,.所有注定的事情都发生完了后.一生就走到了尽头.在此之前.我必须好好照顾自己.对吧?对的.
一定
真是好大的医院.霸气!.红色的十字能亮瞎眼,上面果然没有钉着耶稣.不然肯定会对我说"我会保佑你的.你不要怕,只要往前走就好".
        好吧.,我不怕.


.床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刻意压低的懊恼声.听起来很搞笑.睁开眼就看见一高个子淡绿色衣服的人背着我捏着输液管的针头.男的.而且一看就是个笨蛋.
"你不知道不能用手碰针头吗?当护工这都不知道?"
   "啊!!啊...你..你.."
"哦?戳破了?呵呵..没事..我没AIDS"
"你.你没有输液?"
"恩.昨天自己拔掉了.手在外面放的冷."
"可是你烧得好厉害.."这家伙果然是笨蛋.手都直接招呼上我的脑袋了.切.谁允许你碰我了.不过凉的倒是好舒服.
"哦.那你去叫医生来看我啊.好难受的 "
     "..那好吧."
"喂!叫郑允浩..医师来."高个儿回过头郁闷又不情愿的看我一眼.好大的眼睛.我对不上..
"噢.."
我知道他会来的.正如我确定过那么多事情一样.一定.可是我等了好久啊.久的整个房间都在转动.越转越快,然后越转越快.
.即使闭着眼睛也知道.他什么时候在我旁边.郑允浩在我旁边哦.只是手背上貌似又被扎了.冰凉的盐水弄的手指都麻了.我真讨厌这种感觉.看吧,郑允浩真的对我一点也不好.
不想那么多,我只想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他,然后我可以对他笑一下.但是我又在想.如果我晚一些睁开眼睛的话.他是不是就能多站一会儿呢.他担心我.对吧.
"在中.你醒了吗."   他的声音很好听.真的.到现在都这么觉得.
   ……
"...."


   "郑允浩..."
不得不睁开眼睛.想那么笑一下.或者帅气的问问他.你过得怎么样?但是却说不出口.他不笑的时候.就是很严肃的脸.会有些无法靠近.说实话这种想法有些心慌.很久没见他了.很久了.特别是他笑的样子.太久了.
   "醒来就没什么问题了.等烧退了就好了.那么.."
   
"郑允浩.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
"是么?呵呵.也许吧."他低着头.一边随意的说着一边在手上放着的报告板上圈写着东西.霎时间觉得被握在他手中的笔都是幸福的,像一个普通的病人般,他看完我.应该就会走出去了.
   "你现在,要去忙吗?"
   "恩?哦.是.要去别的病房看一下.怎么了吗?"
"没有."
    轻轻的摇了摇头,我看着他转过身走出去.就那么一直看着.穿着白色医生袍的郑允浩.就像大学时候在实验室里做实验的时候一样.一直很干净.很好看的样子.我喜欢他.很喜欢他.就只喜欢他.所以我现在希望突然转过头来.跟我说刚才故意的.是不是吓死你了.是啊,郑允浩.你吓死我了.你变的像陌生人了.尽管我知道.我们真的就是陌生人了.
    "对了,在中."
    "在中,我要结婚了."
    
     阳光好刺眼.毒辣的荼毒我的眼睛我的感官.偏过头不去看他.也不知道护士为什么安排我住进靠着西边的房间.也不知道为什么太阳这么早就升起来.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我的郑允浩.他真的长的很好.英俊帅气.沉稳温和.仅一双纤长白净的手指就能看出他有很好的涵养.他的爸爸妈妈把他生得这么好..如果我再狠心一点.我也会舍不得喜欢他.甚至不会告诉他.但是我很坏.又自私.
我们还都是学生时候.他还没有现在的沉稳.总是朋友很多.吵吵闹闹..夏天喜欢会穿着中裤和背心站在暴晒的篮球场上把球转的飞起来.而站在树下躲避太阳的我,只会偶尔专注于他指尖成串滑下的汗水.直到他叫我的名字.然后我们一起放学回家.那三年半.是我最珍贵的记忆.连大学城的每一颗树下每一个座椅,都有我们经过的痕迹.
     我没有奇怪的癖好.在遇到他之前我也从来没有认为我会喜欢上一个男生.可是当我开始讨厌他身边的每一个人.只能看见他一个人的时候,我慢慢对自己坦诚.那是奇怪又微妙.但是不难想通的感觉.几乎是没有犹豫的.我觉得我能承受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的感觉.当然也能有勇气告诉这个人.
秋天的大学城街道.法国梧桐铺成的遍地金黄.我在数不清第几个的林荫座椅旁.轻轻的抓住了郑允浩被风缠住的衣角.那时候来来往往的人都被拉成模糊的布景.我的心和正在落下的梧桐树叶一样轻盈.


   "知道么.我只和郑允浩一起上课.只和郑允浩一起回家."我想着那个时候说这个话的我.幼稚又胆小的脸上一定有着最骄傲的表情.是.我到现在都会这么觉得.对我来说.我是值得骄傲的人.我的世界只有我.也只配有我.
    "还有呢?"不过郑允浩则不同.零碎的阳光执着的绕过层叠的树叶落在他脸上.他微微眯眼,然后笑着和我对话的样子好看到不真实.
    "只和郑允浩说话."
    "哈哈.接下来不会是.."
    "只喜欢郑允浩.我."
     
    "...在中你真可爱哦.呵呵"连愣住都没有.他转过身.我只比他稍微矮一点.都差不多大.他却轻易的就能把手放到我的头上揉了两下.幅度小的几乎不会乱掉我的发.轻轻的笑.我知道,那不是回应.
我不追问只是看着他.但他却突然转过头不再认真看我的眼,而是把手放进口袋笑着往前面走去.几步而已.笑.然后跟上去.就是我那一刻全部的力气.
我对他不加掩饰的依赖和专注.在他默默的淡然中.被怂恿成更深的爱恋.,他对我则是一如既往的好.却永远回应我在朋友之间..
即使是这样.我也安心着.不过我想那时候的我.应该就像那些作者笔下的小说.盘踞一角.以为爱情只需要你知道.不是需要回报..


只是这样也还是改变了.冬天到了的时候.他买了新的脚踏车.脚踏车上多了一个后座.后座上多了一个女生.
         他问我 雅拉是不是很漂亮.
            我说 高雅拉真的很漂亮.
是当身边的同学开始讨论政法系的系花和医学系的系草浪漫又深情的恋情时,我才注意到.原来他们真是美好的一对.男才女貌.特别是郑允浩骑着的单车上特意加上的后座.真的是...碍眼极了.
从此我都没有再走那条曾经一起回家的路.即使是拐很多弯,倒很多车次.都在所不惜的执着.
可是有时候,我又觉得他们并不是那么好.郑允浩总是比我早到家.而且周末也几乎都在家.变态的想过,他们为什么不去约会.想完了我又感叹自己白痴.
"哎.在中,你在想什么啊?"
薄被下的腿被拍了下,然后床就有吱吱嘎嘎的声音.是那高个子.这家伙这是护工吗?谁允许他坐在病人床边儿的.不礼貌.没素质.
"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问完我就知道自己白痴.不用看也知道,床尾上面一定有个标签.上面有金在中三个大字.
"郑允浩说的啊."果然白痴,要结婚就结婚吧.真当我不知道么.非要说之前还叫我名字做什么,又不是跟我结婚.切.这家伙可千万别知道我明恋着郑允浩呢.我还没可怜到连一护工的同情都要赚.


"麻烦叫我金在中.护工"
   "什么护工!我是沈昌珉!你有点礼貌哎."
   "管你叫什么,不过是护工.给我出去.我想要睡觉了."
   "你.."
   "出去."
    
    护工年纪应该也不大吧.年轻气盛,门摔得叫一个响亮.气到撇嘴的脸.看上去会觉得有一些可爱.只是我生命里真的不需要记得一些人.特别那些只是路过的人.更不该记得.倒是有些同情我的手背了.扯了两次的吊针已经微微的泛紫.左手用力去按了一下.眼泪都快要掉了.没出息.这怎么能哭.


   感冒就不严重吗?感冒就没有危险吗?感冒就能不重视吗?什么烂医院,门被关上,除了来来往往的人影和嘈杂的声音,连鬼都不进来.还有那个护工.什么素质.到现在都不来照顾我.
      
难道真的到时间我该回家去了吗,摸摸自己的头,好像真的没有那么热了.但我下次生病是什么时候呢.也不知道会不会在郑允浩结婚之前.
就算看在曾经邻居那么多年.同学那么多年的份上也该下班之前看我一眼吧.就算未婚妻多么漂亮.爸爸妈妈多么严厉.也该看在我明恋他这么久的份上和我打个招呼再走吧. 我这么想着的时候.真的..房门就被推开了.但是..
   "喂,金在中.你快穿衣服哦.护工我去帮你办出院你就能回家去了!"
   护工一手撑着门一手放在裤子袋子里面.眼睛看着别的地方,语气也不是很好,可我却管不了那么多.我要走了.就这么走么?那我是来做什么?
   "谁说我能回家了?我还病着呢"
"哎.这里是医院哎.生病好了当然要回家的好吧.而且你只是感冒嘛..根本不需要..劳烦我嘛.."
    "我不要走"
       
    "为什么???有你这样的吗?"个子高真吓人.腿长手长的.刚才还在门边,这会儿一窜就过来床边了.
    "郑允浩说我可以走了吗?"
   ".....哦..恩..他说了.病好了就可以走了.你."
"我."
    "对,就你.真是.."


       护工拿着那些账单,抱着手臂站在那里晃的样子真的很欠.可是我也知道.没有别的办法.身体有病.只要不是癌症.都会好的.就算癌症也会好的吧.可是心里呢.我心里很多病.这里也痛那里也疼.这是治不好的.很多东西,面前这个趾高气扬,脾气坏.长得能算得上帅哥的护工是不懂的.正如我突然从床上爬起.拉着他穿过整个走廊.从盥洗室端起一大盆的水从头上一直淋到脚趾.生生的一盆冷水.不仅是在这里的病人家属.路过的医生.还是这个护工.都没有声音了.
         这个天气还是偏冷.我忍着不要发抖,用乌青的手在脸上抹下一把水.然后看着沈昌珉.冷笑.
        "这样行了么"
        不行都不可能.我好歹也算半个医生.这盆水起码可以让我还能在这儿呆个三天.
       只是让我意外的,护工没有骂人.也没发脾气.他浅浅的吸了口气.走过来抹了几下我的头发.水啪嗒啪嗒的落到肩膀.他看了我一眼.那一眼我不明白什么意思.可是我终于还是被一个护工可怜了.
  
         他弯下腰抱着我的腿.我下意识的伏在他肩膀.他就这样扛着我走了出去.我的肚子搁在他没什么肉的骨架上不是一般的戳人.这家伙却变得严肃的让我不敢要求我下来走.


       "你冷不冷."
       "不冷."
       "你冷不冷"
       "不冷"
       "你冷不冷."
       "不冷"
       "你冷不冷."
       "...."
       我很冷.冷的全身都在抖.我知道这样做.即白痴又可耻.像我这样的人.会有一天为了看一人,开心自己生了病.像我这样的人,会因为想多看那个人几眼.而自己把自己弄生病.像我这样的人.为什么变得这么卑微而可笑.
      我喜欢的那个人.他现在坐在离我可能都不到几十米的地方对某个病人微笑着.而我为了也能得到那样的.哪怕不是笑着面对我的眼神.去牺牲了我的仅有的对自己的尊重.他不会因此对不起我.因为对他而言.我最多算一个病人.治好了就可以不管不问.可是对我而言.他不仅仅是一个医生.他是这个世界唯一,一个能治好我所有病,让我解脱于伤痛中的人.
       即使这样我也从不允许自己因为这个人哭.不是他不值得.而是我明白.我是男人.我的眼泪.每一颗.都珍贵.除了救他的命.除了救我的命.都绝对不能少一颗.
      "金在中,如果你冷的话.就去找一个能保温的人.太烫的.总会受伤."
      护工放我下来,贴着我的温度立即散开.我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只能装作没有听清.面前高大的人影偏开.这里不是我的病房.是个办公室.我隐约的明白着..所以不问.
      护工只陪我等了一会儿就走了.我想咒他没良心.却不是真的觉得.


          从椅子上站起来.打开了书柜.很多书.大小不一的排列着.手指一一划过,想着,如果我是他的男朋友.就会帮他整理好这些…..椅子旁边的衣架上还挂着黑色的外套.是他的吧.比起我小心的触碰它们.其实我更想把它们抱在怀里.穿在身上.天知道我多想念那些吹过橘子树叶的风的味道..
         他的书桌.呵呵.和想象的一样.并不是那么整齐.枯燥的几个老年人用的摆饰.朝着太阳的地方,还有一个相框.我走近了些.想要看见那相框里.谁挽着他的胳膊.谁靠在他的肩.
"在中?"
"郑允浩."白色的长袍没有系扣.穿在白色衬衫的外面.我有说过吗.郑允浩的时尚感啊审美啊什么的..真不怎么样.不过因为穿在他的身上,看上去却也不是很糟.
"你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为什么没换衣服?"
"...哦..不小心把水弄翻了."
   多久了..我都开始怀念了.,我到底成了什么样的精.
郑允浩曾经也用这样的语气问过我.他担心过我.就像又回到以前一样.他骑着脚踏车,载着高雅拉穿过学校那条林荫大道时,我一个人一步步的走过树下每排座椅.他们谈笑风生.我看的失魂落魄.他们骑得慢了.就像给我走的快了的机会.尽管恶心的我不想再听一声.却被嫉妒不知不觉的蒙住双眼.跟的太急.走的太快.所以当另一辆车撞上我,也变得不是意外.
撞到我的同学.立刻从书包里拿出了纱布我才知道那是我同系同班的.只是我现在也想不起他叫什么名字.他惊呼我腿上鲜血流的惨烈.我还一味的迟钝.难道我从那时候起就喜欢自己受伤然后博取同情引起注意么.也不对.就算我再狠一点.也不过是想要郑允浩一个人注意而已.
     
   不过结局还算好.围观的太多.导致了远远的郑允浩一看就把车跟美丽的高雅拉一起撇下.那时候他走过来的样子感觉背后都开始散光了.


    "我送你去换衣服吧.这样肯定又要生病了.不是快要好了么.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吗?"
    "..恩"
    他跟在我后面往我的病房走.一路上絮絮叨叨的.却是我想听的声音.暖的我一直用手狠掐自己的腿不敢出声.快要走到门前.手突然被干燥的真实的温暖包裹着.
    "在中,你过的好么."
   "哦.挺不好的."
    "...."
    "很有负担么?嘿嘿.其实都是因为你没结婚.所以我才过不好.一直有着盼头呢.所以你快结婚吧.结完了我彻底翘翘了,就会好的."一直盯着他握着我的手的手指.没有一点长指甲.真好看.真的好看.我说的都是真的.
   "别这么说.等你好了.我常常去看你好么."
    "别,你记得吧.以前导师给我们讲过一个故事过.一只熊的那个.本来嘛受伤了自己舔舔也就算了.真要舔舔没好,时间一长也行了.但是这时候谁没事找事过去安慰一下.疗伤一下.熊就受不了了...有依赖的..呵呵,我是人,感情可比熊丰富多了.你别找事儿啊,哦..对了.你要结婚还是导师说的呢..恭喜什么的.说了我该多虚伪啊..恩..那什么什么的..你过的好就行!"
    ".....在中啊.."
   "..别这么叫我..."就是这样的声音,才会让我心慌.才会让我抵制不住那些潮水般涌上来的湿润.
   "以后别生病了吧.恩?"
    "恩.这次好了就不会生病了"这次病好了.他该结婚了.
    "那就好..去换衣服吧."


他突然的松开手推我一把.手上的温度散的很快.连留恋的想法都没有来得及.
    "这么急着下班吗?郑允浩.这次我出院了.以后可不会再来了."
    "所以呢."
    "陪陪我.几天而已."
    "好."
    "常来看我.只是几步路而已."
   "好."
    "等我睡着了再走吧.就今.."
   "好."
    如此爽快.我吃惊的反应不过来.他靠着门看着我笑.眼神真的叫柔和的一塌糊涂,我傻帽般的觉得.真值.不管过会儿我烧的是要昏死过去还是怎么.他都在旁边吧.那也没什么好担心了.
    洗完澡换好衣服.头开始重也是正常的.可是直到头碰到枕头我也只是稍微相信.坐在旁边守着我的人是我的郑允浩.
   就这么怂恿我一次也好.我快速的拉住他的手.然后坚决的闭上眼睛.我怕他会挣脱.可是他连挣扎也没有.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只是一会儿听见他说.
"睡吧.好好睡觉.睡着了我会给你盖被子."
小时候我爷爷才会说的话.不得不承认.当这种消失在我身边太多年的语气被我喜欢这么多年的人讲出来时.会担心.我酸了的鼻子,会不会红到被郑允浩看出来.


    这辈子我最羡慕的人.应该是郑允浩的女儿吧.如果他会有女儿的话.
    她一定也会这样被他轻拍着睡觉吧.或者还能听他低低的唱歌.还会被抱在臂弯里允许撒娇.每天睡着了之后也会像我现在一样被小心的拨开挡在眼睛的发丝吧.那是多幸福的事情.不用担心睡着后的噩梦.也不用担心醒来后身边没有人.
    这一定就是我们之间最近的距离了,只隔着一双薄薄的眼皮.闭上了,看不到.睁开了,就能看到.听着被调成震动的手机嗡嗡嗡的频率越来越高.我当做睡梦中无意识的松开了手.虽然我自私是真.但是他却有选择的权利.我也在相信.不是信他.是信我自己.难道躺在这里的我.会赢不过区区几通电话.
            好在,郑允浩是个善良的人.从来不舍得让我输得彻底..
   最后一瓶盐水挂完,大概快要清晨.我听见了外面走廊的灯被关掉的声音.然后他才小心的撕掉手背的胶布.慢慢的扯出针头.感觉不到疼.
   他把我的手放进被子.拉高了被角,用最低的脚步声走出去..虽然我很想怀疑.但我却明白.不过是幻觉.他不会和我在一起的.无论是爱与否.
所以他也一定没看见我悄悄的笑.他该看见的.我的感谢.我的满足.还有我的不挽留.
天彻底亮了的时候.换了病号服.这衣服可真够难看的..我一直坐在床上等着那护工,但是等到太阳变成反光的大盘子也没见他来.真是..奇怪的家伙.
我出去找他.哪有这个道理.一个病人却要去到处找他的护工.可我还真这么做了.我问了一个又一个人..没见着就算了.还说不认识.看来我的护工真是太不讨人喜欢了.不负责任.不讲道理.超级大牌,讨人喜欢才怪吧.
穿着我来时的衣服.我走的不太轻松.特别路过了下昨天的办公室.门紧紧的关着.我想本该在里面的郑允浩医师现在应该在家里洗澡换衣服.
门的把手.一片冰凉.反复的抚摸着.就像无数次郑允浩的手也在上面停留过一样..他答应我今天会去病房看我.会找我说话.会陪我的.这样就够了.贪心是无底的洞,已经在洞边了.我不能掉下去..拿开手.我举起来挥了挥.郑允浩.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