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乔
李南乔是从宫里被送出来的,这段日子里她一直住在宫里面,今日出嫁,虽为侧妃,却也是以大齐公主之礼出嫁的,是以排场倒不比那正经的越王妃差到哪去,甚至因为平阳公主这个身份,和其艳绝西夏的名头,甚至隐隐有盖过之势。
南乔今日是被宫中嬷嬷认真装扮过的,一路行来之时,不少人都不由得向她看去,就连嬷嬷们也都夸赞着她的美貌,她今日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
“公主如此美貌,想来越王殿下必然对您见之不忘呢。”
见之不忘?她从前看见精巧之物时,也会见之不忘,可是到后来,等新鲜劲儿过去了,不还是将其丢之脑后,最后更是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虽说大齐待她以礼,可后宅之事,哪怕是皇帝也不便插手。况且这礼,不过是虚名罢了,西夏终究是战败之国,割地赔款方才求得一时安稳,她记得西夏后来,钱都已经凑不出了,只能将她送至大齐,充作礼品,她也从公主之尊沦为大齐奴隶,她如今只想活着,哪怕是像个牲口一样,她也得活着。
南乔自然是美的,白皙的脸庞配上如水般温柔润泽的眼眸,这种美是纯粹的,是细致到脸上的每一处细微的地方,描绘到最后毫无瑕疵的艺术品,宛如无暇的美玉待放的玫瑰,却又带着几分沧桑,惊为天人。她抬头望向天空,不知想到了什么,最终她还是低下了头,任由宫人为她盖上红盖头,将她带了出去。
轿子晃晃荡荡,一路将她带到了越王府,越王妃先她一步进去,南乔随后,周遭尖利的笑声刺入她的耳膜,那些游离在她身体之上和盖头之上的眼神令她不适,可她不敢说什么,也不敢表现出自己有分毫的不满。毕竟在这大齐,她什么都不是,她只是大齐皇帝用来表现自己仁德良善的道具,那些强加于她身上的礼仪和光环都不过只是虚名罢了,从始至终,她都不过只是一件为人增添谈资的玩意儿。
端坐于床上,哪怕周遭并无人在,她也不敢有何动作,南乔从始至终都是知晓的,比起那位据说与越王情深似海的王妃,她这个所谓的侧妃并不能算什么。甚至于,因她今日排场过大,与正妃同一日入府,甚至会招来正妃敌视,她攥着自己的衣裙,身子不由得颤抖,从前看到的那些手段,后来看到的那些对待女人的玩意儿,哪怕只想一想,她就怕的不行。
几滴眼泪濡湿了衣裙,她不敢哭出声来,只能默默垂泪,这时窗外传来脚步声,南乔慌忙擦拭了眼泪,惴惴不安地坐于床上,提心吊胆许久,那脚步声渐渐远了,她才松了口气。
不管是在大齐或是西夏,婚礼当天,落泪都是不吉利的。
南乔小心地将盖头掀起一个角来,房间里有一面镜子,她轻手轻脚地挪至镜前,认真端详着自己的妆容,方才地眼泪没使她的妆容花掉,南乔这才放下心来。若是被人发现她的妆容不好,怕是会被责罚,南乔不敢碰到房间里的物品,毕竟现在,她是不该下床走动的。
小心翼翼地坐了回去,南乔放下盖头,依旧端坐。
她在这异国他乡,纵使......唉,也到底是孤苦无依的,今后的日子里,这位越王,会如何待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