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诗迷天下】◇10-08-13◆〖小说〗浮生一梦难寻（阳葵文第二

     虽然光线昏暗，但此洞却依然星光点点，顺坍塌的洞**进的光打在干净的地面上，寒云逸点上火折子，扔进身旁的长明灯里，内洞被照亮了一大pian【和谐】，两人抬头看……
     “怎么会有这么多星星！”寒云逸目瞪口呆。明明是在地下，何来星星？定睛一看，却是几十口悬棺底部镶嵌的夜明珠正怔怔的“看”着他们。
     “天哪……这儿，哪是密室啊，分明是宫殿嘛！”寒云兮瞪大眼睛，先不说满天星斗似的夜明珠，再看地下水道蜿蜒，里面满满的是反射光线的流动水银……并且，地面也不单单是挖掘的土地，而是经过精心铺之的青石板路，有十几个洞口与天上“繁星”相正对应。有的洞旁竖朱漆木柱直通天顶，正好将几只棺材拖住……
     龙葵走向前几步，才看清楚四周的环境，也不禁捂住了嘴巴。真的，这里分明是一个地下宫殿。
     只见寒云兮微微抬起头看向龙葵这边，继而就惊叹了一声，“哇！”
     引得龙葵也抬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头顶上居然有一副悬棺。
     龙葵回了下神，又望了一眼悬棺，一下联想到里面面目狰狞的尸体，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个地方……这么阴森……
     下一刻，冰凉的手却被一股暖流包围了。抬眸，就正好对上龙阳注视着她的眼神，于是所有的慌张和不安都散去了。
     继续向前走，突然就听见地宫里响起了若有若无的笑声。
     寒将军已经大声呵斥道，“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环顾着四周，众人都想找出那个笑声的来源，没有多加脚下地面的变化。
     这便成了深藏在黑暗里那人的机会。
     漆黑的地宫里，有一只幽灵般的手悄悄地牵住了龙葵的脚踝，不用生拽，龙葵就失去重心，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倒在地上，而是瞬间跌落进了地洞中。一切在电光火石间发生，等到众人回过神来看向龙葵，那笑声已经渐远，不辨南北，龙葵的呼喊声却丝毫不闻，而刚刚的那道地洞也已经浑然不见，只有原本平坦干净的地面，似是在潮湿阴森中暗暗窃笑着……
     “怎么会这样？龙葵呢？”寒云兮抓起眼前的吕落萌质问道。
     其他人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目瞪口呆了。
     “小葵……”龙阳定定地看着那道好似从来不曾裂开的地缝，只想要快点想到找出龙葵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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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葵……”扶上眼前的墙，龙阳仿佛可以看见龙葵近在咫尺的脸庞。
     用力地探了探那道墙，龙阳知道以它的坚固程度，别说是他，就算是以南宫雪的功力，也未必可以推倒或者捶碎。
     “王兄……”双手紧贴着眼前的墙，本来是冰凉的墙体，却不知为何，让龙葵觉得暖暖的。
     甬道昏暗，一双闪烁却带着寒意的眼睛正注视着两条不知凶险的岔道，“要怎么办呢？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呢。”
     吕落萌打量着甬道四周的布局，忽然眼前一亮，她记得他带自己来过这样一个地方，虽然不一定是这里，但是布局却是差不多的。
     “跟我走，也许我可以带你从这里出去。”吕落萌焦急地对龙阳说道。
     龙阳微蹙着眉头，似乎有些犹豫。
     这样一走，若是吕落萌不能带着他出去，也许他就很难再找到龙葵了，可是不走，他和龙葵之间就只能隔着这道墙，陷入这个无法摆脱的困局。
     但是，龙阳只是犹豫了这么一瞬间，便向着吕落萌的方向挪动了脚步。
     那边的龙葵似是意识到龙阳的离开，就沿着墙壁，一步步地，顺着依稀的脚步声，跟随着他的步伐。
     三人就这样走过两个弯，过了几道机关。
     龙阳和吕落萌却走进了一个八卦阵中，只见吕落萌在其中一扇门上拨了个仪盘，表盘迅速转动起来，在转速的带动下，墙上忽而裂开一条缝，缝隙逐渐变大，最终形成一个有规则的缺口。
     吕落萌掏出腰间的一块玉佩，那形状正与墙上的缺口吻合，她轻轻地将玉佩嵌入缺口，墙体竟再次愈合，“霍”的一声，石门猛然开启。
     龙阳心中暗喜，以为从那扇门出去便可以见到龙葵，可是当他和吕落萌跨进那扇门之时，不但没有看见龙葵的身影，却走进了一个巨大的石室，石门就在他们进入的一霎陡然关上了。龙阳和吕落萌在石室内转了一圈，找不到开启石门的机关，也找不到其他的出口。
     他们被困住了。
     龙阳第一个想到的依然是龙葵，“小葵，你还在吗？”
     “王兄，你们那里发生什么事了？”隔着墙，龙葵仍然听见了那个巨大的声响。
     “我们被困在了石室里，小葵，你看看你那边能不能找到机关。”龙阳说道。
     龙葵在墙壁上找了好一阵子。除了高处的基站烛火，她再也没有找到其他的东西。
     “没有，我找不到机关。我们现在怎么办？”
     龙阳心中更加讶异了。这个地宫的布局真的太奇怪了，如果说他和龙葵之间只隔着一道墙，为何他被困入石室以后还能够和龙葵对话呢？既然他们仍然可以对话，龙葵就应该可以看见之前他和吕落萌进来时打开的那个机关。
     莫非这个地宫中的甬道和石室内，根本就是一个套着一个的？


回复：1846楼
咔咔咔~~~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了~~~别以为换个马甲偶就不认识了……
我表示会等你滴

     “从先生和夫人忽然出现在岸边的时候，”龙阳解释道，“先生是和我们一同进入地宫的，照理说若不是知道秘密的机关，要通往地宫的另一边，也只能从水底的出口经过了，但是先生和夫人的衣服都没有湿，而当时先生却说是刚刚走到这边的。”就是小小的疑惑激起了龙阳的疑心，所以他暗示了当时也察觉到不对劲的寒云逸。
     纪言笑了，似乎有几分赞赏之意，“殿下果然心思缜密。”
     “可是臭小子你是怎么发现的啊？”寒云兮问道，若不是寒云逸告诉她，让她早有了防范，恐怕现在她也被迷晕了。
     “我也是现在才知道的啊，”寒云逸一边回答说，一边回视身边的龙阳，“只是我相信他罢了。”
     当时的寒云逸，对于纪言和楚君的出现，只是微微有些疑惑，然而龙阳暗示的眼神也没有给他什么答【和谐】案，只是他们之间只需要一个眼神便可以达成一种默契，以及一种信任，所以寒云逸便会配合起龙阳，暗中找寒云兮要了解药。
     寒云兮渐渐明白了过来，但是既然龙阳早就算好了，又为何唯独没有让龙葵服下解药呢？
     刚准备问，那边龙阳问纪言的话语就已经钻进他的耳朵，“不知先生答应了神秘人什么条件呢，迷倒我们又是所为何事？”
     纪言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是又不得不说，“若是要保住永州城，唯一的办法，就是以你的性命相交换。”
     龙阳似乎是早已预料到这个答案。还能有什么目的呢？吕落萌之前费尽心机，所求的也不过是他的一死。
     “那么就用龙阳一人的性命，去换取永州一城的百姓吧。”
     一语落地，寒云逸和寒云兮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你说什么？！”
     “只有我死了，才有机会见到神秘人，才有可能知晓他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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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地宫中的主墓室，冰冷得让人直哆嗦，因为好几块千年寒冰之下，封存着这座地宫的主人。
     银面人背对着纪言，一身锦衣此刻看来仿佛冰轮般的月华。
     “没想到你真的狠心杀了他。”其实这结局他早已预料到，毕竟要纪言在永州和龙阳之间选其一，他断然没有抛弃永州城的可能。
     身后的纪言平淡地说道，“如今你是否可以放我们出去？还有我们中间被你抓走的人，遗迹齐国太子的解药，你答应过都会交出来。”
     “我是答应过你，可是我的前提是你替我杀了龙阳，”银面人回过头来，脸上一抹笑意在面具的遮盖下更加诡异，“而如今他真的死了吗？”
     缓缓地转动墓室中的一处机关，银面人眼前的一扇门便缓缓打开了。
     一张石床之上，面无血色的龙阳仰面躺在那里。
     伸手去试探鼻息，银面人方确定他真的气息已绝。
     “现在，你可以放了外面昏迷的人了吧？”纪言说道。
     银面人冷然道，“他死了，他妹妹还会想活着吗？倒不如把她留在这里，好让他们在黄泉路上有个伴。”
     纪言心中一惊。若是龙葵留下，他们的计划恐怕就达不成了。
     “够了！难道你想要食言吗？放了她！”
     银面人却已经触动墙壁上的机关。不多一会，便有几个黑衣人带着昏迷中的龙葵进来了。
     “放下她。”银面人一声令下，龙葵便被放到了龙阳身边。


     “走吧，我们就静静地看着一场好戏就是了……”言毕，银面人走出了暗间，纪言也只好跟着走了出去。
     他不可以在这个时候露出马脚，虽然他知道银面人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试探龙阳是不是假死。
     纪言的脚刚刚踏出去，身后的门就豁然地关上了。
     但是站在外面，里面的动静却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迷丅药也是时候过了药性了。
     龙葵醒来，就发觉自己在一个四周都冒着彻骨寒气的地方。
     而让她的身体彻底冻结下来的，是她发现躺在自己身边的龙阳。
     他的身体已经冰凉了。
     “王兄，王兄，王兄！王兄！”叫唤了几声以后，她的心就开始剧痛起来。
     呼吸瞬间停滞，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是在做梦，一切都来得太快了。
     她只记得自己被迷晕了，而现在自己醒来，看到的却是……
     谁能够告诉她，这些都是她在做梦而已呢？
     胸口时如同撕裂般的彻骨的痛，她的眼泪不断地滴在衣襟上。似乎是一瞬间便结成了冰。
     “王兄……你答应过我，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把头伏在他胸前，龙葵轻声道，“小葵永远都陪着你，无论身在何处，无论是生是死……”
     目光轻转，她看见了他身边的佩剑。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她竟然轻而易举的举了起来，拔剑出鞘。
     佩剑抽空的声音传到门外的隐面人耳中，他的笑意中更添几分邪肆。
     纪言的心却沉了下去。
     龙葵啊龙葵，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啊！你这一剑要是朝着自己刺下去，你要龙阳如何伪装得下去？
     而暗室内，龙阳早就好似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龙葵凄凉的眼泪早就让他的冷静和沉着溃不成军，之前他之所以将计就计地让纪言迷晕了龙葵，就是不想看见这一幕上演，而如今……
     如今龙葵却正拿着他的剑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王兄，你等我……无论去哪里，小葵都会陪你的！”异常决绝地，龙葵用尽所有的力气，朝着自己刺出了龙阳的剑。
     不可以！他不可以让她做出这种傻事！他不得不阻止她！
     可是……可是他却被寒云兮点了假死穴！
     龙阳察觉自己就要真的不能呼吸了！
     然而电光火石之间，却有另一双手先拉住了龙葵。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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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葵依然不敢抬眼，那拉住自己的双手，是自己最熟悉的温和的力量。
     龙阳的手指猛然收紧，惊异于她的冷淡以及不肯抬眸看他一眼的固执。
     两人就以这样奇怪的姿态僵持着，她不肯抬头，他亦不肯放手。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了，那永远沉稳，深邃的眼中，陡然闪烁出不顾一切的光芒。
     “你不是没有用的，我也从来没有觉得你是我的包袱，你就是你，我不需要你成为任何人，”见龙葵还是好像麻木了一般，低着头不说话，龙阳的脑海中一片混沌，心早已乱了，他托起龙葵的脸颊，让她避无可避的看向自己，“只要是你，就算真的是个包袱我也愿意背！”
     龙葵瞥向别处的眼光不由地因为这句话收回了。
     而龙阳温如浅溪的眼光却正在注视着她。
     “对不起。王兄让你伤心了对吗？”他知道她今天的种种行为不是以为生他的气，只是因为伤心了。
     从以为自己死了时的痛不欲生，到发现自己唯独将她瞒在鼓里时的心灰意冷，再到此刻的自卑无助，他知道她只是被自己伤了心。
     想要抱住她，她却微微地挣扎着。
     “真的对不起，”龙阳在龙葵的耳侧柔柔说道，“原谅我好吗？”多了一份坚定，多了一份温柔，他放慢语速，仿佛是在轻轻地哀求。
     一句话化解了龙葵的挣扎，她根本就不会生他的气，又怎么会又怎么能不原谅他呢？那怀抱是她熟悉的温度，于是在被他抱紧的瞬间，龙葵眼中聚集的泪，自眼眶爆发。
     “王兄以后不要拿自己的性命来骗小葵好不好？我真的很害怕……”若这个世界没有她，她要如何安生呢？
     如果没有你，那幸福的可能，要由谁来定义？
     我知道，我的幸福，一直就在最近的身边。
     只要有你。
     龙阳抚过龙葵的黑发，“等我们回到姜国，王兄就永远陪在你身边，这辈子，我们会永远相伴着在一起。”
     仿佛一支烟花突然冲上天际，绽放出华美温暖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她的整个世界。那样的话语，每一个字，都让龙葵的灵魂为之颤栗。
     真的吗？还是她听错了？那个人真的在对她说着他们要永远在一起的承诺吗？
     她仿佛听到了，幸福轰然而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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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若君无路，候以清风
（一）撤离
     清风圆月，夜se【和谐】安好。
     喧嚣默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了。
     齐国太子服用过解药，寒云兮把过脉，已经没有大碍。
     然而有大碍的却换成了吕落萌。
     谁也没想要银面人会出手如此狠毒，竟然没有少用一分功力。
     一个芊芊弱女子如何受得了那样的一掌？
     不止如此，纪言派出的探子回报，永州城四面都有异动，看来想要乘火打劫的人并不在少数，毕竟是树大招风，更何况这乘火打劫的人之中还不乏诸侯列国。
     多方都在静观着永州城的异变。
     一触即发。
     吕落萌的房间里灯火通明，所有人都聚集在那里，包括之前围攻永州城的李将军。
     寒云兮正在替她施针，然而寒云兮凝重的脸se【和谐】已经让众人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
     “怎么样？”寒云兮施完针，楚君问道。
     寒云兮却只是轻轻地摇摇头，众人便已经心中有数。
     李将军一惊，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心中的猜测，“我要马上护送公主回齐国！我齐国地大物博，有的是能人异士，一定可以医治好公主。”
     “以她现在的状况，恐怕……”寒云兮心中忧虑旅途劳顿恐怕更会加剧吕落萌的伤势。
     “我要回去……”吕落萌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我要回去齐国……李将军，就请你护送我和王兄回去吧……”
     “是，末将立刻就去安排，并且飞鸽传书给大王，为公主挑选国内最好的大夫！”说罢，李将军就退了出去。
     寒云兮却劝道，“你的身体根本不可以舟车劳顿，若是途中有什么变故，恐怕……”恐怕就更快一命呜呼了。
     只是那最后一句话，寒云兮怎么也不认说出口。
     吕落萌却明了寒云兮的意思。
     “我的状况我自己最清楚，我知道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所以我更要回去……咳咳……”话说到一半，吕落萌却咳嗽起来，“我总不能让自己死在这里吧……”她微笑着，眼神却莫名的哀伤，那种哀伤，无人可以抚慰。
     房里顿时静的可怕，众人心中都有太多疑问想要在吕落萌这里寻找答案，但是此刻谁也清楚是不合适的时间。
     然而吕落萌却开口说道，“你们一定都想问我……咳咳……问我神秘人的身份……”吕落萌的眼神飘得很远，似乎是看见记忆中的一幕幕，“那是多久以前呢？那一次我私自出工去玩，就在集市上遇到了他……而那一次他正好是出使齐国，于是……于是在王宫里……我们又机缘巧合地见了面……可是父王早就有意将我嫁到姜国……而他也早有打算迎娶别国的公主……”
     这么说来，那个神秘人应该是某诸侯国的王子甚至是太子？
     吕落萌的眼光忽然飘到龙葵身上，“曾经我也以为只要一直默默地守在他身边，就能换取他对我的爱，所以……所以我为了他……不惜用尽办法接近龙阳殿下，好借机除掉他……这样我就不用嫁去姜国，也替他，也替他除掉了心头大患……”
     龙葵看向身边的龙阳。要到此刻她才明白，原来吕落萌所作的一切也是为了一个“爱”字。这样比较起来，龙葵忽而察觉到自己是何其幸运。


     “可是，就算我为了他做再多的事……他也从来不曾把我放在心上，他的心里，只有他的天下……”吕落萌的脸上显出凄凉的微笑，对龙葵说道，“所以，我是多么的羡慕你……多么的嫉妒你……所以我才想要毁掉你，才会把你迷晕，送到姬羽手中……
     要到这一刻，吕落萌才肯承认这件事，然而她却没有半点悔意，甚至还有些失望和鄙夷，“可惜姬羽太不中用，我都把你送上门了，他都没能得逞……你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也许是气急攻心，吕落萌的嘴角不断流出鲜血来。
     这个可怜却又可恨的女子，在生命的尽头也终是情成空，爱成烟了，唯独心中的怨恨和妒忌固守着不远散去，也只能徒增她自己的痛苦罢了。
     苦苦寻觅的爱怜，原是如此薄情。
     生生鲜活的生命，竟这般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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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天边才刚刚泛起白se【和谐】，李将军便备好了车马，拖着还没醒来的吕落萌和齐国太子回去齐国。
     一个还没有清醒，一个命在旦夕。寒云兮替他们准备了能够想到的所有药材，只求他们能够安全的返回齐国。
     望着齐国的车马渐渐远行，众人心中无限唏嘘。
     那个神秘人到底是谁呢？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才能够让吕落萌至死也不肯透露他的真实身份？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才让一个女子因爱生恨，却在恨之尽头仍然固守爱恋？
     他甚至从来没有露面，从来没有真正出手，却已经将永州城，将永州城里的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龙阳和纪言他们所面对的，是怎样可怕的敌人呢？
     暗里的敌人已经如此不容小觑，明处的敌人却已经聚集到了眼前。
     吕落萌他们刚刚离开，立即就有人来向纪言禀报——永州城正在被重重包围，为首的正是杨国。
     如同纪言之前预料的一样，该来的终于都来了。
     所谓墙倒众人推，纪言无论是在江湖，还是在诸侯国，都难免开罪过一些人。所谓侠士，所谓枭雄，在功成名就的那一刻，就注定要付出一些代价。纪言所要付出的代价，终于在多年以后此刻到来了。
     “密道还需要多久才能完工？”面对着前来回报城外局势的人，纪言问道。
     “已经接近出口了，最快还需要一天时间。”
     “立即召集永州城内所有的百姓。喧嚣默里的人全部留下。”孤注一掷的时刻也终于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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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过后，永州城已经是一片死寂。
     只有城头上那些视死如归的士兵依旧把守着最后的防线。
     他们深深望了一眼身后的路，亲人们就要离去，他们的留下是为了亲人们的离去。
     没有人愿意死去，然而这些士兵们却独独选择了留下。
     倘若永州城的百姓在一天之内全然消失，连城头上巡视的士兵也没有了，定会立刻引起敌人的注意，倒是恐有纰漏，那么再多的努力都白做了。
     每个士兵的脸上都带着淡淡的微笑，他们很重要，他们知道自己重要到承载着全城百姓的性命。
     浩浩荡荡的百姓拖家带口，步子却沉稳而坚实，或许是每个人心里都已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就算逃不出去，也要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
     城外究竟是怎样的局面呢？无论是龙阳龙葵还是寒云兮寒云逸，甚至是寒将军和楚君，都不清楚，因为他们都在密道之中，他们走在队伍的最前端，一面帮助前面的人开挖剩下的密道，一边照应身后众多的百姓。


     密道的路很长，长到甚至让人以为这真的是通到地府的黄泉路，一直没有尽头一样。
     然而这条路的尽头，会不会也埋伏着催命的人呢？
     龙葵停下来看看身后的人，再看看眼前的路，忽然有些心慌了。这次是真的破釜沉舟了，要是走不出去呢？这么多人，都要葬身在这里吗？
     龙阳却已经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小葵，怕么？”
     不知为什么，龙葵心底忽而燃起一股莫名而来的勇气，她回头看了看浩浩荡荡的队伍，猛地摇了摇头。
     “怕什么？就算前面是黄泉路，敢出来拦路的还不是也在路上，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前面的寒云兮倒是慷慨激昂地回答了龙阳的话。
     听到这话，寒云逸搭着寒云兮的肩膀，挑了挑眉毛：“姐姐这是给自己壮胆呢？”
     寒云兮白了寒云逸一眼，指着前面微微一笑：“走到前面要是遇见了鬼，你姐姐我要是没胆，可就是你来扛着哦。”语毕，她径自挑头向前走去。
     “禀报夫人，前面就已经是出口了，我们是否此刻就挖出去？”最前面挖掘密道的人跑回来问楚君道。
     楚君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前面就是出口了吗？只要挖出去，这密道中所有的人就可以成功逃脱，到时候混入临近的诸侯国中，有谁知道谁是永州的人呢？只是，这外衣挖出去要面对的是埋伏起来的敌人，这一大堆的百姓，恐怕难以全身而退。夫君啊夫君，你是否已经将敌人都吸引到了城门口呢？
     不能再犹豫了，越是拖延，危险就越大。
     楚君紧紧攥了攥拳头，沉声道，“继续挖，立刻挖出去。”
     “是。”前面的人接收到命令，立刻便开始行动。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龙阳暗暗抓紧了龙葵手，就算要面对的是惊涛骇浪，他也要护得她安全。
     人说世事无常，一转身可能就是另一个世界。
     随着最后一睹挡在眼前的土石被掘开，地道终于彻底打通了。
     阳光透进来的一刹那，众人居然都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你们都留在此处，我先出去看看。”寒将军走到洞口，对身后的人说道。
     “爹，我和一起去！”寒云逸已经走上前，若是当真有埋伏，寒将军一个人又如何应付得了？
     “我也去！”寒云兮也冲上前。
     楚君拉过寒云兮，“云兮，最应该去的人应该是我。”
     “你们留下，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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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覆灭
     “你们留下，我去，”龙阳对争着要出去的寒云兮和楚君说道，“你们留在这里照应，我和他们出去看看。”
     “王兄。”龙葵在身后叫住龙阳。
     龙阳转头，温柔的目光停留在龙葵身上。
     “我和你一起去。”龙葵奕奕的目光之中满是期待。
     片刻的犹豫之后，龙阳点点头，拉起龙葵的手，走向洞口。
     跟在龙阳身后，龙葵盈然地笑了。就算外面真的是龙潭虎穴，她也要在他身边。
     走出洞口，看见的便是和永州城里完全不同的景象。
     此时已是黄昏，暮霭沉沉，山岚弥漫，一轮如血的残阳映照着群山，而在那群山环抱之中，便是一座孤城——已经被重重包围的永州城。
     龙阳四人一边走着一边注意四周围的动静。
     身在一片树林之中，虽然深秋的黄叶翩翩而落，但是茂密的树叶还是掩盖着整个树林，让人辨不清藏在其中的事物。
     一阵冷风吹过，空气似乎瞬间冰凉下来。
     越来越压抑，身后似乎有什么在逼近。
     寒云逸和寒将军握起了手中的剑，而龙阳则拉紧了龙葵。
     这当口，数十条人影已经从茂密的树冠上直扑而下。
     暗器、宝剑、弯刀同时攻来。
     龙阳拉着龙葵，挥剑打落射过来的暗器。暗器呼呼地擦风而过，剑刃哐当的相撞，密集的剑气笼罩下，几乎看不清来人的瞧不清面容，更加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寒云逸正被五六个人包围着，而他有条不紊的招式如墨般潇洒地铺洒开来，他的功夫伶俐，不出片刻，眼前的人已倒下了七丅七八八
     寒将军在空中飞跃而起，躲过暗器的瞬间摘下了数片树叶。
     树叶脱手，眼前数个持宝剑者的手已经鲜血淋漓。
     身形闪动夺过宝剑，屏气注视着一个个杀气腾腾的黑衣人。
     手中宝剑突然化作一道白龙，那三个倒地的人几乎还没有看清他的招式就已然断气。
     剩下的八九个人不禁手心冒汗。
     一旁的龙阳也有些讶异，没想到这寒将军使起剑来竟然如此可怕。
     刀光剑影在斑驳的夕阳反射下格外凄凉。
     只是一炷香的功夫，树林里已蔓延着鲜血的味道。
     然而此时，从树林深处又冲出更多的人直扑而上，更远处，突然现出十来条黑衣大汉，每个人手里都挽着张强弓，每张弓的弦都已拉满，箭已在弦。
     龙阳的剑气更加凛冽，连挽数朵剑花向着身后追赶的敌人而去，想不到那些人的剑气依然如利风般丝丝渗透过来。
     那些人似乎在身后形成了阵势，一直身处右后方，各人手中持着一柄又细又长的剑，快如骤风暴雨，虽然被龙阳护在身后，龙葵还是感觉如万道流星围绕在身边，如萤火纷飞一般，让人几乎连眼都瞧花了。
     就在这时，寒云逸飞身而出，持剑过来接应龙阳。
     空气中数道剑芒相撞，一时间犹如狂风暴雨。
     眼看着几人和敌人陷入了缠斗，刹那之间，只见万箭齐发，铺天盖地而来，不留一点空隙。
     龙阳和寒云逸父子二人只能撤开对敌的兵器，逐一击落射过来的暗箭，但是敌人仍然在一步步逼近。眼前的局势渐渐对他们不利了。


     龙阳抓着龙葵的手更紧了，他的剑穿梭在她身边，那些射过来的剑未能靠近她半分。
     就在这时，有一道银se【和谐】的光芒从天而坠，隔在龙葵龙阳和那些络绎不绝的暗箭中间，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丽，竟然生生地隔断了目不透风地射过来的弓箭。
     “南宫大哥！”龙葵认出那一袭雪缎和那一道银se【和谐】的光芒。
     攻上来的黑衣人听见龙葵的叫唤，似乎也猜到了来人的身份，不禁恐惧得后退了几步。
     南宫雪已经拿出身上的暗器，一瞬间就已经出手。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谁都知道南宫雪的暗器一出，就断然不会在自己面前留下活人。
     所以，南宫雪的暗器才发出两枚，就有人器械而逃了。
     从一个人到十个人，再到所有人，所用的不过是南宫雪再次亮出暗器的时间，眼前的黑衣人就全部散去，只留下让人顿生寒意的几具尸体。
     龙阳刚想走上去开口，却被南宫雪的话生生截住了，“我并不是来帮你的……”
     龙葵却扬起了嘴角，“那你一定是来帮永州城里的百姓的。若是如此，就和帮我们是一样的。”
     南宫雪对着龙阳冷冷地脸se【和谐】不禁舒缓下来，没想到这个小姑娘总是捅破他冰冷的面具。
     “看来秋儿说的没错。”南宫雪皱起了眉头，幽幽地道了这么一句。
     难怪秋儿说背离阳光生存的人，就不可以再靠得阳光太近，因为太温暖，会把他们灼伤，会融化掉他们坚硬的外衣。
     龙葵和龙阳对视着，显然是不明白南宫雪这句话的意思。
     “这里的敌人都退了，你们可以让藏在密道里的人都出来了，”南宫雪依然用着淡淡的语气，“不过你们真正要担心的，恐怕应该是还留在永州城里的人……”
     龙阳脸se【和谐】大变，知道南宫雪既然这么说，永州城内恐怕是大事不妙。
     “永州城中目前状况如何？”楚君的问话远远地传来。原来她刚从洞口走出来，刚好听见了南宫雪的话。
     见南宫雪久久都没有回答，楚君心中再也平静不下来。
     然而接下来，却从永州城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响，巨大的震动让众人的脚下都一颤。
     “我要回去看看！”楚君知道永州一定发生了大事。
     “不必了！”楚君刚要向着永州的方向跑去，却见纪言被人搀扶着而来，衣襟之上竟然沾满了血迹，他仿佛伤得不轻。
     “夫君……”楚君缓缓走过去。
     “夫人，恐怕从今以后，你要随我远走天涯了。”淡如地笑了笑，纪言对楚君说道。
     楚君也笑了，可是却发觉自己脸上热热的，竟是有眼泪流了下来，“只要夫君你没事，我愿意随你去天涯海角。”
     当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足以成为天地间最美的一道风景。
     龙阳的眼神却看见随着纪言而来的木冉秋。
     “永州城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其实龙阳心中已经可以猜得到。
     “等到城中所有的百姓都进入密道以后，纪先生也遣走了城里的所有士兵，包括他自己所有的门客和喧嚣默中所有的下人。”龙阳的心头一震。这么说，纪言是孤身一人面对得千军万马？他究竟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木冉秋自然知晓龙阳想要问什么，“自此以后这天下再也没有永州了，也再也没有叱咤一时的纪城主，更加没有与世无争的喧嚣默，有的只是一座被炸平的废墟而已。”


     “那么，纪先生他……”
     木冉秋却已经转过身去，似是不愿再提起，“兴衰不尽系人谋……”
    
     三日之后。
     永州城百里之外的树林深处。青坡之上。一座新坟前。
     龙阳、龙葵、寒云逸、寒云兮、寒将军在墓碑前各放了一束鲜花，大家都神情肃穆，双手合十而立。从这个地方放眼望去，正好可以看见昔日里安逸平和，如今却已经死寂的永州城，龙葵早已经泪盈于睫，而龙阳亦满面悲伤。
     纪言以自己一人的性命换回了永州城所有的百姓，甚至是那些本就立誓和永州城共存亡的士兵。
     站在那里的人，除了把纪言救出来的木冉秋，没有人知道纪言究竟是如何以一人之力面对千军万马的，但是谁都知道，那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更多的是胆魄，视死如归的胆魄。
     或许很多年以后，当人们再次提起永州，会将它当成一段传奇。但是又有多少人真的明白，所有的传奇，都是用血泪书写的？
     书写永州这一段传奇的，是纪言的鲜血，然而楚君的眼泪，却强忍着不肯落下。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在纪言入土以后，楚君便消失在了众人眼前，只留下一张写着“勿念”二字的字条，以及屹立在纪言的坟墓边的，楚君一直随身的佩剑。
     龙葵珍珠般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这是她生平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一场生离死别，以这样惨烈的一种方式。
     “王兄，你说楚君会去哪里？”如今纪言不在了，天大地大，何处才能是她的家呢？
     龙阳扶过龙葵的肩膀，不知该如何回答。
     “王兄，楚君姐姐和纪先生好不容易才可以在一起的，为什么到最后还是要分开？”她终于开始明白，这天下最伤痛的不是生着分离，不是死后分别，而是一生一死，
     龙阳沉默了。要他如何回答她呢？这世间聚散匆匆，也许每一天都在上演着这样的故事。
     寒云兮也在一旁悄悄抹掉了眼泪，“好了，如今永州城的事情完了，我也该回去向师傅复命了。”
     “云兮姐姐你要走吗？”龙葵问道。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也要去走我的路，就不能和你们一起了……”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寒云兮突然怀念起以前和师傅闭关时的日子。
     寒将军也开口告辞，“我和云逸也要回去杨国了，毕竟对于殿下的死，我们还要回去向大王交代。”
     “那么，我和小葵也要回去姜国了。”
     龙葵黯然地低下了头。终于到了回家的时候，然而她心中的悲伤却远远大于欢喜。
     原来聚散从来都不给任何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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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回家的路
     “木子，你和我们一起回姜国吧。”龙阳如是问道。
     抬起头看向他，木冉秋觉得自己仿佛被清晨的阳光晃了眼。
     于是撤回眼光，冷冷地开口道，“我会回去的，”在南宫雪向他投去诧异眼神的一瞬间，她补充道，“我回去，只是为了祭奠亡父。”
     姜国，她似乎已经离开很久了。在那里发生过太多她此生无法忘却也无法释怀的事。
     陷入回忆是一件虐心的事情，所以她拒绝继续，幽幽地转过身，那阴影落入龙阳的眉眼间，竟是是幽黑的一片。
     “那么我们就就此别过吧。”寒云兮说道，语气中多少泄露了不舍。
     漫无方向的风扬起龙葵额前的发丝，扑向她的脸颊，她的目光投到身边的寒云逸身上。
     “云逸哥哥，这些日子以来，多谢你对龙葵的照顾了。”
     “龙葵，你要幸福，一定要好好的……”寒云逸的声音有些迷离。仿佛是浅浅的叹息声绕在龙葵的耳边，她抬头，寒云逸秀气的脸近在咫尺地映在她的眼瞳中。
     他伸手向她，手指穿越了菲薄的空气，轻轻拍拍她的头发。这是长久以来，他对她做出的最亲密的动作，“如果你王兄欺负你，记得告诉云逸哥哥，云逸哥哥去替你教训他。”一直以来，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就如同一个大哥哥一样吧，只是他这个哥哥永远也无法取代她的王兄。
     于是他只能退到这样有些尴尬的“哥哥”的位置之上。
     那一刻，寒云逸笑得很好看，笑得那么纯粹那么纯白。
     但他的心，却像一张被揉皱的纸一般，无论如何想要重新平展，都注定会留下细碎的皱痕。
     龙葵感觉到放在自己发际他的手指有些冰凉清凉，同时有些微的颤抖，她张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所言。
     他对自己的好，她当然知道，可是她的心中只能装得下那一个人，早就被那一个人填的满满的。
     “云逸哥哥也要很幸福啊。”龙葵发觉自己的语气惨白无力，终于明白自己是最没有理由这样祝福他的人。
     寒云逸却抽回手，立刻恢复了往日有些不羁的潇洒笑容，“你放心，云逸哥哥一定会找到一个比你更可爱的女孩子，到时候你不要怪云逸哥哥不疼你了哦。”他真的希望自己有这一天，然而这一刻的他却不确定会不会有这天。
     “云逸，多多保重。”龙阳抬起手，对寒云逸说道。
     寒云逸也伸出手，和龙阳一击掌，“多多保重啦，兄弟。”这“兄弟”二字要说出口是多么的不容易，撇开他们各自的身份不论，日后再见，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是否会处在对敌的位置。
     似乎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重，大家都沉默了下去。
     深秋的阳光淡薄，风也清冷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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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葵抬起头，阳光刺眼得不像话。最近一连多日，都是这样会让人觉得温暖与美好的天气，他们离姜国也越来越近了。干净又空灵的天空中偶有候鸟飞过，它们都是南飞着去寻找栖息地过冬的。
     龙葵还记得他们来到喧嚣默时的情形，那时候他们也是这般微服赶路，但是那时候有寒云逸和寒将军，也有紫儿和姬羽，可是等到如今返回的时候，后两者都已经不再了。
     怎奈世事难料呢？到如今她都不明白紫儿为何是杨国的人，为什么在她身边潜伏了这么多年。


                    第十六章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一）去日苦多
     细雨如丝，延绵不息，淅沥着飘趟在整个姜王宫里，多日的奔波以后，龙葵他们终于回到了姜王宫。
     然而整个宫殿里的气氛却和他们离开时完全不同了。
     朝露阁里的那一大片葵花，依旧没有经历住这个深秋，已然凋谢了。
     杨国出兵进犯姜国，姜王领兵出征未归。
     姜后身染风寒，在寝宫中休养。
     偌大的王宫中冷寂无声，空渺得让人害怕。
     雨后灰蒙蒙的天空似乎染着悲哀凄凉，空风穿堂过，如同一声声绵长孤寂的叹息。
     龙阳坐在大殿外面的台阶上，眼看着不远处的黄叶，被冷风吹得一片片凋零，那风雨飘摇的景象，和如今的姜国是何其相似呢？手中还握着自己的佩剑，于是下意识地举到眼边，银银的剑光显示着它的锐利光洁，虽然自己从小习武，但是这把剑却从未上战场染过鲜血，然而这一次，它是注定要被染红了吧？
     可是这一切都是那般的无可奈何，纵然他厌恶战争，厌恶杀戮，只要姜国需要，只要父王一声令下，他便会毫不退缩的披甲上阵。
     他注定要背负着整个国家的命运。
     宝剑回鞘，龙阳听见了身后熟悉的脚步声。
     龙葵走到他的身侧，出神地凝望着他。
     他的眉头紧锁，深瞳里有淡到不易察觉的哀，她知道他要担忧的，他要承受的，远远比自己想象中的多。
     “龙葵 ，你说如果我们是一对出生在普通百姓家的兄妹。每天随着爹娘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 那该多好啊 ！ 如果我们生活在和平年代 ，那又该多幸福啊！”龙葵坐在龙阳身边，注视着他少有的凄凉面se【和谐】，听着他充满无奈和伤感的语气，“父王常对我说，想要远离战场，首先就必须勇敢的去面对，因此我自幼习武，梦想着有一天能和父王一起并肩作战，凯旋而归，让天下所有的百姓，都过上快乐安宁的生活。可是我慢慢发现，战争是永无止境的， 因为人的欲望永无止境，就算我拼近全力，甚至付出惨痛的代价，也只能换回暂时的安宁。”
     “国家处于多事之秋，龙葵不能为王兄解忧，龙葵真的很没用 。”黯然地低下头，龙葵说道。
     龙阳的眼神转向龙葵。
     不忍心她因为自己的忧愁而担心难过，龙阳拧紧的眉头舒缓下来，“妹妹，这与你无关， 所有的一切责任，就由王兄一人来承担吧。”
     “王兄，姜国不会有事。小葵相信父王，也相信你。”龙葵清甜的微笑了，想用那样的笑容抚慰龙阳折皱的心。
     “小葵，若是杨国真的兵临城下了，你怕吗？”龙阳问道。
     不是他懦弱，不是他胆怯，只是他太清楚两国兵力的悬殊。
     温热的眼睦，印出娇涩的勇敢，龙葵静静地靠上龙阳的肩膀，“无论身处何地，你在，我就不怕。”他的肩膀很宽，很温暖，让眼前偌大冷清的宫殿也显得温馨了。
     无论身处何地，你在，我就不怕。
     冷寂的长阶幽幽地回荡着龙葵的这一句话，似乎是想牢牢地将它记住。
     只是，你听懂了吗？
    
     秋雨冷清，秋风瑟瑟，秋景飘零。
     三年，三年没有踏上这片土地。


     木易将军拿出了玉溅草，这种可以摧残人命亦可以见血封侯的毒药。
     那是他们为自己的尊严做的最后的抗争。
     服用下这种毒药的人，体内的毒素会扩散到十米以外，吸入毒气的人俱可在十日之内毙命。
     为了不备将军府内蔓延出来的毒气所伤，带兵的统领下令火烧将军府。
     那些还没有来得及毒发身亡的人，或是被大火烧死，或是被浓烟呛死，将军府内无一人幸免。
     下令扑灭大火的人却也是姜王。在他听说木家人全部以死明志之后，终于下令收兵，但是亦已太晚……
     这些，便是很久很久以后，轻易地从南宫雪的口中获知地真相。
     那时候，他只是以为她不会如当日一样，冲动着去为自己的全家复仇，却从未想过她那般的淡然自若，仿佛听说着与己无关的一个故事，那种冷漠和冰凉，连一向无情的第一杀手都为之一振。
     他只是不知道，心死了，人就彻底地不会痛了。
     那一年，她因为陪同太傅和龙阳出外游学，才幸免于难。
     但是对于独自活下来的她来说，这命运却比死亡更加凄厉。
     “爹，你有恨过吗？”视线变得模糊，木冉秋看着那墓碑喃喃问道。
     不然为何他会选择那样凄凉而决绝的方式抗争？
     这冤屈要用什么来洗净？那罪孽要用什么来偿还？
     木冉秋跪在地上，额头抵住掌心，手背被粗糙的地磨得鲜血淋漓。
     崩溃般的哭泣，清浅的泪痕蜿蜒而下，她似乎是想宣泄尽这么多年来一直留存在体内的悲伤。
     “你始终不是没有心的……”
     木冉秋抬起头，看见的是那个白衣翩翩的身影。
     “那时候还以为你真的已经冷如冰了，现在看来我却是错了，”南宫雪淡漠地继续说道，“错在当真以为你扼杀了自己的感情。我只但愿你不要一时心软，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木冉秋站起身来，脸上的泪水未干，挂在决清的脸上，更加显得毅然。眸子深不见底，却又明亮的像寒星，“在我做完我要做的事情之前，我一定会好好地活着。”替所有死在这里的人，好好地活着。
     豁然地转身，木冉秋似乎有恢复了清冷果断。然而南宫雪却更加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了。
     她要做的事到底是什么？
     “只是你不要忘了，我们才是一国的。”望着那道消失的背影，南宫雪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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