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波音【第一节 坠落与意外】
黑色海洋中群星闪烁,在广袤而难以触的边界,陌生的客人意外坠入这颗不知名的摇篮。
「太空轨道附近」在近地轨道运行的“天穹号国际空间站”是由多个轴转连接舱和上下两对粗壮巨大的圆柱平衡舱为主体,在轴转舱外部延展的六根通道与核心舱连在一起,组成六边形环,而太阳能板儿在延展的六边形外排列,每个边都有上下两个,有规律的调整受光面,变成了挥舞花瓣的陀螺。
在这个陀螺的三号舱内,名叫“卡拉”的科研人员摆弄着头顶的操作平台,向地面发出联络。
“地面收到请回话,这里是天穹号国际空间站,收到请回话”卡拉呼叫着。
三秒延迟后地面发出消息回应:“收到!这里是卡拉桑群岛航天中心地面分部,同志8个月未见,近来可好?”。
听到问候卡拉脸上露出笑容:“很好,听到你们的声音真好”。
双方互相问候几句卡拉拿起平板,显示屏上有简短的汇报目录:“好,我要开始汇报了,如有杂音和声音不同步请地面及时回复,我会再次重复”。
“地面收到,请说吧”地面通讯员回应道。
卡拉清清嗓子。
第一项:无重力环境下培育的昆虫与小型啮齿类动物状态良好,但并不排除其他身体异样仍在继续观察。
第二项:果蔬太空品种进展缓慢,但已有三个已达到要求分别是土豆,黄瓜,苹果,详细数据待会儿进行上传。
第三项:强太阳辐射材料吸收达到93%,可用于南方大陆洲强紫外线地区的能源应用与太阳近距离观测,但结构仍不稳定,还要再进行优化。
第四项:离子冲压引擎小型化测试有两次失败一次报废,前面两次分别飞行2km和5km随后爆炸,第三次没有成功启动,得出结论,能源输出方向以基于稳定,正在主攻材料承受方面,请地面及时派送所需物资以保证项目的进行。
第五项……
卡拉还没有说到第五项,隐约听到圆号的声音,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左右两个舱门,以为是其他成员的恶作剧,但前后的窗口并发现任何人来往。
地面见卡拉没有回复反复询问:“天穹!天穹!听到请回话,你这边儿有异常吗?”。
紧张的卡拉被地面的询问回过神来:“没事儿,我们继……”。
信号突然掐断,地面通讯员慌张地大吼不断重复着话语:“喂!喂!天穹回答!天穹回答!!!”。
其他同事被大吼声吸引过来,无数惊讶与好奇的面庞注视着那里,询问无果后通讯员对着整个控制室喊到:“天穹号失联了!马上联系世航局!”。
消息传出后他们开始通知其他的国家航天局,动用一切手段寻找天穹号,而有些人则打开所有频道,警告其他空间站做好避让准备。
整个卡瓦桑群岛航天中心地面分部乱作一团。
而在天穹号三号舱的卡拉,被突如其来的撞击翻滚着,他艰难的寻找着能够抓住的东西,旋转的舱内磕磕碰碰,撞击的痛感和血红的警报灯让他急促的呼吸着,通红的舱室宛如黄昏降临的红日审判,尖锐的警报则不再是警示,而是恶魔在此收割世界的话语,并在这狭小的空间当中重复着,卡拉感到害怕,但又很快镇定下来,他在面前胡乱抓取希望能够抓到什么东西能让他停下来,在抓取的过程当中,被裸露在外的仪器给蹭破和撞到,一次又一次的痛触产生强烈的求生欲望,他现在就像被海浪卷起不知所措的鱼儿,却硬要逆流而上,终于在舱口旁看到了把手,他用尽全身力气飘向那里迅速抓起保持平衡,这才从紧张和害怕的神情中渐渐缓和下来,不过很快全身的酸痛席卷全身。
“得亏还穿着衣服看不出来什么,这要是把衣服脱掉,身上肯定有许多的淤青”卡拉自言自语道。
保持平衡的卡拉望向两侧的舱体的窗口,窗口呈现着虚化残影的画面,卡拉才意识到空间站受到猛烈的撞击,并且隐约听见舱室漏气声,即使警报声音很大但他也还是能够听到,显然这个地方不宜久留,他抬头往上看自己最近的舱门,发现这个门儿早已变形根本无法转动打开,他又看了看脚下方的舱门儿,下方的舱门还算完好,这是他唯一的希望,可下方仿佛是深不见底的深渊,红色警灯一圈圈闪烁,像是深渊之中盘踞的红色恶兽等待着,但卡拉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这时撞击又一次袭来,卡拉被猛的撞到左舱壁,刚刚缓解的酸痛又回来了。
他撑着酸痛的身体调整好姿态,头朝下方舱口,深吸三口气身每一口气都是如此的急促,当深吸第三口气的时候,笔直的扎入下方,在舱口漂浮着大大小小的物件不断阻挡着卡拉,他只能靠伤痕累累的双手拨开,但是大的物件可就不行了,只能进行躲闪,躲不了的话把他抱起当垫脚石冲过去。
舱口之间的距离很短,但对卡拉来讲却无比的遥远,好在他顺利的来到了下方的舱口准备要转动,当他转到一半儿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臂因为数次撞击发生了抽筋,卡拉疼痛难忍不断的揉搓着自己的右臂,想要缓解这份痛苦,好不容易缓解了想要再次尝试,可右臂已经没有力气,一用力这种抽搐感还会回来,卡拉只能用左臂艰难的往上翻转把手,但推到一半就很往下必须用双臂才能转下来。
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卡拉看着四处漏气的白烟,心却不再感到害怕反倒有的了一丝宽慰,他艰难的握着把手疲惫的靠在舱口旁,他正想着留点儿什么,平板儿识趣地飘到自己的身边,卡拉一把抓了过来调到录音界面酝酿了一会儿说到:“亲爱的!你还好吗?在星球和家庭选择我选择了前者很抱歉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
随后关闭了录音键保存,但想了想太短了,于是又按下了录音:“我现在特别想与你团聚,也想再次见到我们的小花朵(孩子的爱称),真的!我现在有些后悔,因为上太空这件事情和你大吵了一架离开了这个家,年轻的我拥有了你和孩子但却没有深刻的理解到太空和人之间的关系,固执的认为你不理解我,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我……好想你,但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这时卡拉的语气变得低沉,他关闭了录音按钮保存了下来之后随意的丢掉,平板飘向杂乱的器物之中。
卡尔的身体漂浮在空中,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宣判,在这期间他除了能够听到的警报,还能听到连续而又深沉的圆号,这声音不断地放大,像是在为他的哀悼歌颂着,可下一秒舱门紧急打开的声音把卡拉拽回现实。
“你没有事吧!”芳看着卡拉早已湿润的脸的说道。
“我还好”卡拉哭腔的说道。
芳把卡拉拽了过来,二人在四号舱颤颤巍巍地飘着。
“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卡拉问道。
“去六号集合”芳回应道。
“我们去六号舱什么呀?”卡拉疑惑的问道。
芳对这个疑问感到哭笑不得:“你这是哭傻了吗?不去六号舱拿宇航服难道还要穿着这身衣服直接憋死吗?”。
卡尔这才反应了过来苦笑道:“啊,我们走吧”。
二人搭着肩另外两只手摸到墙壁拖着滑行,他们快速穿过四号舱来到了五号舱门口准备转动进入,结果刚要转开撞击再次袭来直接撞到了五号舱上,二人被巨大的力量推到了右侧,芳紧紧抓着卡拉,用自己的身承受伤害,撞击过后卡拉看着芳的头溢出几道血迹晕了过去,卡拉奋力抓着昏迷的芳,费劲的进入到五号舱口附近与另一位接应的同事进入到六号舱。
此时的天穹号被这突如其来的三次撞击,脱离了原先的轨道,上下高速翻转着。
「立央复兴共和国—北陆省—天瑶市」广阔浩瀚的蓝天与镜面无暇的湖上,一位穿着白色裙和红丝带扎起马尾的女人赫然在这平静的湖面站立这,她用脚趾触碰着水面观察着渐渐远去的水波纹,每一次脚尖触碰所产生的巨大波纹以自己为中心扩散着,所走的行径产生一个又一个波纹,先出来和后出来的水波纹,在接触的时候会掀起很高的水峰而后归于平静,没有接触的波纹则会一直扩张直到消失,女人观察着现象继续摆弄着。
也不知是出于无聊,还是想到了什么奇妙想法,轻盈的脚步开始变得急促,步伐的频率逐步加大飞奔起来,这一次接触水面的不是脚尖,而是整个脚掌,强大的压力让平静的湖面产生阵阵水波纹,伴随的声响并非是海浪拍打的声音,而是类似摇铃和铁三角击打的空灵声,女人看到了听到了声音,挥舞着双臂,舞动着双腿,在水面跳起了舞,行径过的地方形成了曲折蜿蜒的水波线,它们互相抵消又出现更多的这样的声音,女人不满足于此,在某个还未消散的圆水波当中跳动,先是跳动的行径为6,随后又舞动到了原先所产生的圆又变成了8,再又从8向外扩展变成了一圈圈圆形交织的水花纹,她不断地起舞、旋转和绕行,这些不断产生的水波纹互相接触抵消,出现更多的声音,刚开始还是有些嘈杂无序,但在女人有序着的步伐下,达到了每一个声音协同的节奏,这回声音不在是混乱而空灵,反倒是变得恢弘而神圣。
随着女人不断摆动的舞步,以她为中心水波掀起巨大的海浪,一层又一层的接触抵消产生声音,洪亮的演奏让女人跳的欢脱,直到舞步太快了一个不小心栽倒在水面上,周围的水波失去了女人的舞蹈也渐行渐远的停止了,恢宏的声音也随之落下了帷幕,躺在水面上的女人的不断的大喘气看着宽广的碧蓝天色,缓缓抬起手臂五指张开想要触碰蓝天,很快又无力的砸到水面上喘着气,她心跳加速着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剩下的余音,直到彻底消失睁开眼睛。
突然出现的银色环体在上空盘旋着,女人缓缓起身,对着这突然出现的东西抬头观察,脚沿着阴影行走着,从一头又走回另一头转了好几圈,最后女人垫起脚抬手触摸着银环,当手指触碰的时候,银体的表面也做出了像波纹一样的形态,发出了悠长的圆号,刚刚平静下来的女人满脸笑容的想再一次触摸结果视线突然变黑。
闹钟响起女人从床上迅速关闭,回到了自己的被窝,一时惊起的兴奋又恢复成疲惫,过了好一会儿她拿起手机瘫软的起来,意识不想让她再次起来,但手机上的时间又让她一脸无奈的再次起身。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道:“你好世界!又是新的一天”。
咙……叮!“蔡伦”看着加热饭菜的微波炉,又迷迷糊糊的走向的客厅打开电视,电视缓缓开启,之后出现早间新闻字样,蔡伦拿起遥控器把音量放大,去厨房寻找咖啡粉冲一杯。
各位早上好,欢迎来到国家新闻卫视,我是你们的主持人“唐克”,在播报今日的新闻之前,我以严肃与缅怀的心情向那些保卫国家的卫士默哀一分钟。
主持人起身头微微垂下,演播室的音乐也随时变的低沉,就这样持续了一分钟之后缓缓坐下,双手摆在胸前调整姿态,用轻柔的声音说道:“一路风雨走来,这一走过了86年岁月,而在86年前丰收的季节,出现了不合时宜的灰雪,满天的灰雪降落在肥沃的土地上,干枯的黄色夺去了这片生机盎然。辛苦一年的农民发出着悲凉,那一年国家大部分地区面临着四年无法种出粮食的危机和周边国家的入侵,但即使是么极端而绝望的情况下,仍然有人站了出来用他们的心血和强大的意志,撑过了那个最为黑暗的时期,我们由衷的感谢着那些伟大的人……”读到这里主持人哽咽了一下,眼泪从脸颊中流出,鼻子也泛起了红。
她抹了抹眼泪,调整了自己的气息继续说道:“在这个86周年白磷暴雪事件的亲历者和后代们,请珍惜自己的亲友和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主持人低下头又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道。
“因为过去的悲伤苦难,才换来了希望曙光,好了,哀祷结束继续今日的新闻播报”。唐可播报员翻动着手中的新闻稿。
蔡伦端着咖啡冷漠的看完了默哀过程,遥远的时间和未曾身处的经历,让她无法产生共鸣,除了家庭离异这事才她能流露出一丝哀伤。
蔡伦自12岁那年离婚后感情出现了微妙的变化,虽然在平时的生活和工作中举止行为没有任何反常,但逐渐对身边和外界没有多少激情,这不是对社会的消极行为,而是一种相对封闭不愿随群体的心态,甚至在国家大事和人民共情的情况下,也只是附和一下不愿过度深入。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蔡伦自言自语道。
脑中突然闪过思绪,虽然自己许多的事情提不起性质,但仍然有两个事引起了她的注意,一个是称得上好友的同事时不时来烦人提神以外,还有就是父亲所在意的事情了。
叮的一声微波炉的饭菜热好了,蔡伦取出了昨天吃剩下来的饭菜,撕开了保鲜膜拿出了筷子,架起手机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