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我们走下而又不走下同一条河,我们存在而又不存在
颜奚其实也像那些有少女情怀的女生一样,她曾无数次的想象过他和简影会在怎样的场景怎样的时间碰面,可这一些也的确是虚无缥缈的胡思乱想而已。
那天她穿着白色收腰T恤走进迷迭见到简影的时候,她的惊讶与欣喜是无法用空洞的文字或无力的言语来形容的。
迷迭是一家酒吧的名字,很不一样的酒吧。是的,她是在那里见到他的。
那天她走进去的时候里面人还少,而那个有一双琥珀色眸子的人正在吧台里擦拭着一个酒杯,动作小心翼翼的。见到还穿着浅灰色校服的颜奚,斜睨了她一眼,口气轻蔑的问:“你成年了没。”
颜奚看着那张熟悉的容颜,他似乎不认识自己了,她和那是的确差异很大。冷漠的吐出一句:“我高二了。”然后自然地走到吧台前坐下。简影有一瞬间的错愕,抿了抿淡红色的唇,也走回了原来的位置。简影的侧脸很好看,密密的长睫毛在颊上投射出一片小小的阴影。他调酒时的表情很认真,琥珀色的眸子里散发出淡淡的却掩盖不住的光。
“你是Bartender?”颜奚接过他递来的Suze尝了一口后问道。简影笑着耸了耸肩,身上那件衬衫白的很刺眼。
中指和食指夹住杯沿,举高再往嘴边送。瞥了一眼手腕上那只表,颜色是淡雅的浅灰,产自瑞士:Flik flak。分针与时针呈一个突兀的锐角,颜奚不假思索的走出了迷迭。
推开那扇门的时候一股久违的热浪扑面而来,与里面制冷器一直25°形成了一个强烈的对比。
5月是春天和夏天衔接的一个链条,理应不会这么热的,可这个沿海的小城市在这是却已经看见了夏至的苗头。
闷热的雨季,使人有密不透风的窒息感。
空气中也是说不出的湿润,爬山虎喜欢这样的天气,它的生长速度匪夷所思,晨霭弥漫的早上你还看见它们盘踞在二楼的窗户上,傍晚三楼的住户在家中肯定能看到那些绿色的身影。
飞虫们的翅翼也变得沉重,一个不小心从空中跌下来,可怜巴巴的躺在地上苟延残喘。触角耷拉下来,宛如京剧舞台上的将官们背上插的旗帜,,颤颤悠悠,仿佛摇摇欲坠。
城市包裹在咸湿的空气中,每一片树叶每一盏路灯都凝着半透明的水汽。这是被太多工业废料污染之后,变得像磨砂玻璃一样暧昧的城市的呼吸。钢筋和木材都在这种稠密的湿气中缓慢的腐烂,从坚不可摧到不堪一击,完成它们由辉煌到衰亡的可悲命运。
梧桐树已经过了漫天飘絮的季节,树叶从巴掌大长到了碗口大,偶尔听见几声蝉鸣,也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颜奚的行踪是很奇怪的,她从酒吧出来又去了咖啡店,她常去的那家,还是坐靠窗的位置。
雨又开始下了。
雨水在窗玻璃上恣意流淌,一道一道水帘流出不同的轨迹,行色匆匆,庄严地奔赴一个神秘约会一样。
莫名忧伤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