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天魔舞】
山林的早晨是从野雁的一声啼叫开始，笼着峡谷内浓翠淡青的白雾直至日出也不见消散，要等到午时，等到叶片上最后一颗露珠坠入土壤，天地才能酣畅地清明起来。龙府，永顺府或是京师的龙府都不是这样，窗是“月洞玻璃”的，透亮却不够真正亮，只因还有个窗屉与纱帘半遮半掩，是不能轻易揭的，要等婢女来仔细揭开，一道一道，像剥开花苞般，任天光透进来，照见窗外过客的簪上银痕。对汉话到底不太精熟，须得沉吟咀嚼着含义。得了答案，脂白的腮颊一偏，耳边坠的不再是山里带来的银耳饰，而是一串米珠，晃不起动静，圆润流着光泽。
“来自异域，就能讨皇上喜欢？我从湘西来，那儿也很远呢，要坐船再换马车，走上几天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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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默不是一桩难事，深山幽潭，常是窣静无音的，又或是行猎前，你要捉一只白鹇，要它雪白的尾羽作饰，就得耐心地将自己伏在草叶后，任山中窸窣的风声覆盖住你的呼吸，再磨卸去它的耐性与戒心，那时你的弓箭才能对准目标拉满，在它彻底飞起之前令它从半空跌落。我全神贯注地听着风声里的字句，缓缓张开了弓，只待满弦的时刻。长眉是天然的纤巧，不须修整，就如新叶甫抽生，嫩生生地挑出向鬓的弯弧来，眉与眼比邻，又是近邻，像船近水，水边才能傍生繁茂的葭苇，映着飞峦峻峰的沱江水汇聚在眸底，澈清又湍急地奔淌着，潮流涌向每一个被眼波睇望过的贵人，潮生潮涌是万水朝宗之理，自然无需怯惧，任意攀折一枝新桂般，欢欣地由柔软舌腹托出讨索的言语。
“还请娘娘赐臣女一枝桂，臣女恰有一对簇桂形的银吊挂，正与它相配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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