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靖远二年六月十九
地点:越桂宫檀深
美人·时谧
[此刻时谧将红底黑字描的格外认真,似乎这样一对美目,都被埋进了此时的墨案中。因而她紧攥的贡笔似乎也彰显她对温简的情谊,似乎这样,就能将“情”之一字织如二人的缘里。窗外有苍郁的桂叶,似乎挡住了层层宫锁。时女将目光收拢,才能够忍下心悸,或许风太大,也或许头太昏沉,因此在闻氏进来时,她只是仍嘀咕着]“他会想我么?”
郁嫔·闻荷子
[圣恩化作荔枝泽被六宫,饶是自家喜不自胜,紧着“日啖荔枝三百颗”,亦不敌其量多且个头大,塞不下自家这麻雀胃,又恐糜费了皇家心意,由是思及越桂宫这位交好的。因与时女早有前缘,立下捧着食盒兀自入了里间,甫入内室即见相思女埋案苦写一片深情,本未敢出声惊扰以免惹来非议,而至其鹂声却先达耳畔,方才堪堪送来慰语]会的,也如你想他一般想你。
[虽不愿过分牵涉其中,然出于挚友怀忧,仍犹疑着将惑言相问]这“家书”,谧姐姐如今时常有所往来么?
美人·时谧
[听到熟悉的声音,时女忽得一颤,连平素写得很工整的小楷也被墨洇开大片。因此她很艰涩的扯出笑,将信纸翻至背面。才能够佯装很轻松,很松快的]啊?是吧,啊不,不是不是。只是无聊时候写写。
[她垂卧的发丝很轻的盖住肩颈,或许很羞窘,因而颊已很红,像随便添得晚霞。连最恭恳的仪态言语都错乱]郁嫔怎么来了,时谧还不曾备下好差点招待,是我有失礼数啦
郁嫔·闻荷子
[如水的翦翦秋瞳里淌着的是一段惋惜,或叹成文红笺平白为己所惊徒耗了心力,或怜一道旨意将时女锁在这樊笼中、至此与情郎两厢隔绝,自家凝睨于她渐染绯色的芙蓉面,又不愿分出过多悯、憾,以免徒增隐于阴翳之下的悲怆]是也好不是也好,姐姐只谨记低调行事,宫中最不乏眼舌,莫要惹祸上身才好。
[观其如瀑的青丝未曾挽起,俨然邻家小女情态,纵是自家也不免为这楚楚动人的模样而心仪。而至声询,适才将食盒置于檀案启盖,将来意示明]这些荔枝吃了好几日也不见底,我不愿教它奢费了,想着你兴许喜欢,边带来了些。
美人·时谧
[此刻时女已然将紧皱的眉展开,独留一场不知如何解释的陈词。因此她将手攥的足够紧,又很快松开,去扶她对坐。二人仅隔一张很小的方桌,最细微的情绪也能尽数体解。而在闻女怡然送过吃食时,她噙着笑的梨涡只是更深,却又更有难以描述的心悸。于是她终于做了一个很怪异的俏皮动作——将食指放在唇前]那更莫同外人说喔。
[将闻女的新荔收下后,时女便嘱咐最贴身的小奴取一对并蒂簪。她将这样的礼物奉上时,仍很端淑的]一点回礼,看看喜欢么?如今或许该我唤你姐姐呀…
郁嫔·闻荷子
[眼尖地捕见她罥烟眉间迅雷之势的愁情怅然,又深知点到为止,遂不再戳破这桩隐秘情事。因而精挑细选了颗模样娇俏的荔枝,以水葱似的指甲剥了半盛在壳中,递予对首姝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吃了这颗便不再提了。
[本是借花献佛的美意,不曾料想换来对簪相馈,成双的佳寓自家最是神往,然在这深闱当中却不敢染指奢想。取帕净拭纤指荔汁,郑重接过端详簪上工艺]喜欢…喜欢极了。你我之间情分在前,尊卑其次,再者规矩都是做给外头看的,私下里怎么方便怎么喊就是。
美人·时谧
[这样一颗震颤中的心,已经完全被此刻少有的温馨俘虏。或许是因为长久的惶恐与担忧,因而此刻,时谧觉得自己被一张很大的网罩住,但这网又很温和,不叫她那样惊忙了。因此时女便打趣道]好呀,郁嫔——
[时女此刻已经全然忘了,或说是暂时忘了方才被窥见的红笺小字。她笑的很温和,仿佛已经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娘子。因此她也很和适宜的说到]你平素也要多关注自己的饮食呀什么的,担心、忧心自己,切不要被小人缠上
郁嫔·闻荷子
[为这嗔怪耍笑的唤名稍稍一滞,接连顺势摆出半冷的面孔来,略别过身去撇嘴佯忿道]原是只有我心里头记着待选时咱们这份厚谊了,如今私下里也要这般唤我么?
[然那并不多的怨怼撞上这样一番叮咛时,也顷刻间尽数化为乌有了,又不妨人笑话地回转过来,颇为粲然地应下]姐姐也是。咱们初来乍到,尚未立足脚跟,万事低调谨慎,只求一份心安。
[再有不过闺中絮语梯己话二三,将食盒里头余下的荔枝分送过,便悠然而返不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