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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纪委员与月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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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开贴后开戏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23-06-13 22:00回复
    凡有五陵少年做东道主,我都愿作陪去风月场上走一遭,是以不过数旬,俨然已成为挥金笑骂的红尘老手。只不过多数时候挥得是别人的金罢了。
    王郎豪阔,这日请了师行首奏乐。据传一手琵琶可媲美苏袛婆的娇娘,美则美矣,乐声却使我如牛嚼牡丹,便只杂坐四五人间,时而应和,默然饮酒。
    直到日暮酒阑,唯留一客一伎而已。灿金余辉中,缃色长风吹荡,拨弄得珠帘叮当作响,仿若屋主的逐客令。壶中仙慢悠悠地合拢残液,尽饮几盏,这才举杯拨开珠帘,似醉非醉地望向西座,嗤笑。
    “你还不走?弹得再悦耳,我也没钱赏你。”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23-06-14 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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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1 00:2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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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霞光裁出迤逦的影,投在白绢屏风上,便徒添了几笔墨画。云幕上的肩臂随话音停摆,玉珠走盘的乐声随之断绝,但却接连递出了留人之语。
      酒杯把玩在两指间,颇为玩味地瞥去。此时此地此刻,于王谢退场之后,我只察觉出自己的这般用处。
      “娘子要和我谈生意?”
      美姬邀约,没有却之不恭的道理。懒散地从鸡首壶中杓满杯酒,起身拨帘而过,步伐行得歪斜,却极稳当地未将这青州从事洒落半滴。我这酒徒业非好色,故当巫山神女从云山雾罩的屏风后露出真容时,眼神只是流连滑过,便仰颈饮去杯中物。
      酒入愁肠,晃晃金光亦在俯仰间洒入眼中。一时目眩,屏脚使个绊儿,便教人歪身跌坐在竹簟上,酒盏脱手,伶仃滚落了好远。
      醉眸星目,交易前的友情提醒却未忘,一壁坐正身子,一壁开口。
      “五石散虽好,却不适你。”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23-06-17 2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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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明是秋杀季节,脊背却登时泛起细密寒意,它窜爬而上,悬绕在颈,又拴成细线。
        “寒鸦栖于北。”
        两厢对过暗号后,我回答她,脸上仍浮着笑,几分酒意的样子。浑身却竭力控制着想要后仰的躯体,仿若在突如其来的对峙里,退让即意味着信不由衷,胆怯心虚。于是,那双近似琥珀的眸子里,淌着军谋司的裁度,倒映着一个被审查的宴坐的像。我已学着不动如山。
        鸦,我又于心里反复咬嚼着兰息中的意指,一声代号真似前世冤孽,缠缠绕绕,要此生剖尽血肉去还。我必要以忠字来对。复直身而起,随着墨青袖袍垂落,抬起的臂上显露出几道新疤痕尾,鼓藏的暴力并不施予面前人,拇指与食指并力,掐住她的下颌,不费什么力气却也毫不客气地轻抬向上。懒散的面目横冷起来,随之俯压,几乎是额对额,鼻对鼻。
        我们彼此相看,却隔着不知几道墙。若是恩客,投在屏风上的将会是鸳鸯腻水。可惜一方似寒潭,不愿那流泽乌瞳来揣测,于是上一句横亘下的片刻沉默,又由己不紧不慢地打破。
        “但首先要活着。五石散让人的骨头变软,你,我,都不适。轻裘缓带,便是日后羔羊。”
        外面连天漫地烧成一片,似火红锦缎。眼神盛着讥讽的笑掠视向下,落在同样红艳的唇上,拇指左探右抹,将口脂点荡她眼下。好似傩戏巫女,又似点亮北魏蛛网中的一节。
        “我们这些人,最紧要的永远是先隐,若只为几次不听宣令,断不至于你来出面。升南署的金丝雀,是想要唱哪出戏?”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23-06-24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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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抵霞光的龙雀从桎梏里挣脱,瓷白的下颌敛回,收作跽坐玉人。不知是什么铸就的骨血,撑起她的腰背,连烹茶的一举一动都自带闲雅。可这份非贵胄世族、权力金玉堆砌起来的清贵,却是朱紫王公豢养偏爱的玩趣,一身官皮便能轻易折辱践踏。
          况且还在间军司滚过一遭。那锦绣长衣的皮囊下,又会藏着多少尘秽与珠泪?
          位势不因上下而逆转,戏弄面前这位私堂里的审判者,犹若钻冰求火,没甚意义。可我好奇,好奇她那颗卫护罗网的心房,是否真如磐石一般,不可转也。
          盘腿趺坐着,似有些乏倦。神情摊平成一纸画像,目光却力透纸背,像日光下无处不在的浮尘,明目张胆地笼罩着她。
          “这里是南地,不是北方。我在侯府,不在鱼目混杂的外城。”
          “我是这条单线中的线头,如何避免成为握在廷尉手中,连根拔起的露馅儿的藤蔓,比什么不明确的指令更重要。你们太急了,元年初的血,留得还不够多吗?”
          同我那新鲜的欲望无法言说一样,我亦无法轻易地脱身而去。而即使忠义与自我,是无法两全的同炉冰炭,我也想在南辕北辙中寻找到安全的法门。
          青釉茶碗落在荷叶型盏托上,一并呈置在案上。酒浆混沌着心绪,却也不想饮,目光垂下去,透过这名贵器物,从一端跳到另一端。
          “中正评议早成正轨,许氏再想以一己之力影响用人,已是不可能。若想要借此挽救许氏衰落之势,或联手其他高门,进一步控制选官,握紧手中中正品第的袋子。”
          “萧氏就要头痛了。”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23-07-02 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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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壳被烧干,黑夜迅速高升。月光突破边界,越过绢纱做壁的洞开的窗,却朗照不出诗人骚客眼中的空明。这里灯火太盛,这里人心不古。
            一场朝堂之上的权利角逐,如风过万物,利爪就要连荡起无数血的褶皱。向来是执棋者劳心治人,棋子劳力奔波,稳坐庙堂的朱紫,他们焉能体谅血肉耳目的悲欢期冀、死中求生?那惊雷的讯号传递至丝线末梢,率先敲下一记惊堂木,令签却留而不发。是威慑远大于制裁,是法度尚压揣测一筹,是舍不得萧氏长子门客的微妙位置。
            我不语,忠义卡住脖颈。管弦丝竹吞没细碎人声,我只管听。听来听去,我关心的轻轻揭过,打一棍还要人继续舍身效死。
            “是不少。”
            酒化入千回百转肠,茶烟滚作雾帘,脑中眼中似乎变成一片混沌。我雾里看花,她清明的眼、沉稳冷峭的骨,连同此处被华灯突破的黑幕,都与我不适其时。夜承载我的伪装,我不该多留了。
            起身,“我尽力而为,但结果不见得能称人心意。”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4楼2023-07-13 1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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