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顾秋翌与林梦寒
　　此时的顾秋翌，正被一群人堵在厕所里无法脱身。
　　就在林梦寒上了操场之后，在教室里做作业的顾秋翌就被一群看着就不怀好意的人围在了座位上。
　　顾秋翌感受着教室里有些压抑的氛围，感觉到有些害怕，于是起身装作去上厕所的样子离开了教室。
　　于是，顾秋翌就被那群孩子堵在了厕所里面。
　　“听说，就是你害的我们老大被退学了？”
　　顾秋翌看着眼前的孩子严厉地质问着自己，暗暗憋住了一口气。
　　看来这关，逃是逃不过去了。
　　顾秋翌并没有回答，但也无所谓顾秋翌是否回答，从堵到这个厕所里开始，他们就没有要放过顾秋翌的意思。
　　从带头的孩子一拳打到顾秋翌的小腹，把顾秋翌打得蜷缩在地上开始，六七个孩子就对着地上的顾秋翌拳打脚踢。
　　顾秋翌硬憋着，愣是没吭声，顾秋翌知道这个时候服软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多麻烦。
　　似乎是觉得打得没趣，随着领头的孩子手在空中一顿，大家都停止了对顾秋翌的踢打。
　　“老大，听说这孩子很害怕人群，我们要不把他丢到现在的操场角落里去吧？”
　　有孩子上前建言献策。
　　操场的角落是一小片小树林，距离教学楼隔着整整一个操场。
　　顾秋翌要是被丢到那里去，除了横穿嘈杂的操场之外，就只有等到今天的运动会结束，才有机会回到教学楼去了。
　　这样不仅不会对顾秋翌造成物理上的伤害，使得顾秋翌没有举报他们的把柄，而且也是最能让顾秋翌难受的。
　　领头的孩子听到这个建议，眼前一亮，默默地点了点头，说道：
　　“好，就这么办。”
　　于是他们就把顾秋翌从地上拉起来，强迫着顾秋翌穿过了操场，接着把顾秋翌丢在了那一片小树林里。
　　顾秋翌全程没有说一句话，他知道就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反抗不了这群人的。
　　所以他只能忍受这些痛苦，忍受着蜷缩在地上被六七只脚又踢又踩的痛苦，忍受着躲在小树林里对着嘈杂的操场瑟瑟发抖的痛苦。
　　此时的顾秋翌非常痛苦，他满心以为林梦寒会很快发现自己不见，会焦急地满操场寻找自己，他不会找不到小树林这种明显能藏人的地方。
　　可是顾秋翌等了半个多小时，却没有等到林梦寒。
　　顾秋翌就这样躲在树林里，吵闹的操场让他十分没有安全感，他努力把耳朵捂上，身体蜷缩成一个球，试图得到些许慰藉，却无济于事。
　　顾秋翌在这半个小时里反反复复地在心里重复着这样的问题：
　　林梦寒呢？他到底去哪里了？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他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不见了？他是不是就根本没有在关心我？
　　身体的疼痛只是最浅，吵闹的环境带来的压力也是其次，最让顾秋翌感到难受的，是自己失踪了半个多小时，却没有见到一点林梦寒的影子。
　　“诶，你听说八班那个林梦寒了吗？”
　　就在顾秋翌捂住自己的耳朵，试图逃避操场的喧嚣时，一个熟悉的名字落入了顾秋翌的耳朵。
　　顾秋翌忍不住挪开双手听了起来。
　　“听说了，跑五十米的时候摔了一个大跤，听说摔得可惨了！”
　　“可不是嘛，到现在还在医务室里躺着呢，听他们说好像还准备送到市医院去了，看起来真的很严重的样子。”
　　顾秋翌已经彻底从一开始的害怕和无助，变为了如今的担忧。
　　林梦寒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来找我是因为他受伤了？他伤的重不重？有没有危险？会不会以后都再也见不到他了？
　　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想法瞬间充斥了顾秋翌的头脑。
　　顾秋翌突然之间产生了一种念头，他想要去看看林梦寒。
　　这样的念头一产生，甚至连顾秋翌都有些震惊，但又是一种莫名的勇气突然之间驱使了顾秋翌。
　　似乎是在那么一个瞬间，顾秋翌突然不害怕这个喧嚣的操场了。
　　带着对去医务室看看林梦寒的渴望，顾秋翌从地上站了起来，开始向着操场的另一边走去。
　　之前对于整个操场的吵闹的害怕，似乎也在这样的渴望之中，变得不再那样可怕。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一种神奇的生物。
　　在我们不经意地某个瞬间里，我们自己可能都不会意识到我们发生了某些变化，但这些变化就是真实地发生在了我们身上。
　　直到有一天，在某一种特定的情境之下，我们才会偶然发现，其实我们早就在那个瞬间，成长为了我们期待中的模样。
　　一直到顾秋翌站在医务室门口，敲开那扇门看到江晴的瞬间，顾秋翌才意识到了这一点。
　　自己真的在林梦寒的帮助之下，克服了困扰了自己这么多年的自闭症。
　　“林梦寒他怎么了？”顾秋翌焦急地问道。
　　“目前还不知道，人还没醒，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问题。”江晴一脸严肃地回答道。
　　顾秋翌走到了林梦寒的病床旁，悄悄地喊了一声林梦寒的名字。
　　 “林梦寒？”
　　似乎是听到了顾秋翌的声音，也似乎是感受到顾秋翌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奇迹般地，林梦寒睁开了眼睛。
　　“嗯，我在。”
　　简单的三个字，却不知是为何忽然击中了顾秋翌的心脏，顾秋翌再也忍不住了，趴在林梦寒的身上小声地哭了出来。
　　“我穿过了一整个操场来找你，我真的好害怕。”
　　顾秋翌把头埋进了林梦寒的怀里，一边小声地抽泣，一边说道。
　　江晴看到这一幕，脸上先是露出了抑制不住的笑容，接着又很识趣地离开了这间屋子，还顺手帮着关上了门。
　　林梦寒则是在看到江晴走了之后，才伸手抱住了怀里的顾秋翌。
　　“没事啦，现在你不是回到我的身边了吗。
　　而且你做的已经很棒啦，穿过一整个操场，之前的你可一点都不可能做到呢。”
　　林梦寒一边安慰着顾秋翌，一边用手轻轻地抚摸顾秋翌的头，嘴角还有着些许抑制不住的微笑。
　　顾秋翌渐渐地停住了哭泣，但还是靠在林梦寒的身子上，享受着林梦寒的抚摸。
　　又过了好一些时间，顾秋翌开口道：
　　“摸够了嘛，哥哥？”
　　林梦寒闪电般地收回了手，脸色微红，带上了些许尴尬，但看到顾秋翌并没有生气的样子，于是调皮道：
　　“没摸够。”
　　顾秋翌抬头，狡黠地看了一眼林梦寒，开口道：
　　“那，想不想以后能一直摸下去？”

第11章 烟波湖畔
　　自从知道了周末可以和顾秋翌一起出去玩，林梦寒甚至是连课都不高兴认真上了。
　　不过好在有顾秋翌帮他补课，林梦寒的成绩倒是没有什么明显下滑。
　　很快时间就来到了周末，顾秋翌也和萧千芸说好了，这周末和林梦寒去吃最后一顿饭，然后就跟着她离开。
　　所以到了烟波湖风景区门口的时候，林梦寒十分开心，四处张望着湖边的山水草木，顾秋翌则一直盯着地面，眉宇间满是凝重。
　　轻车熟路地，周惠茜带着萧千芸和两个孩子一起，走向了湖边那片还未开发的，准备用来野餐的空地。
　　知道林梦寒和顾秋翌周末要来烟波湖野餐，周惠茜非常积极地安排好了地点，甚至打电话给了风景区的相关负责人。
　　负责人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十分热心地向周惠茜表示，只要周惠茜愿意顺便帮助景区宣传，这次四人的门票可以直接免费。
　　周惠茜自然十分欣喜地答应了景区负责人。
　　又因为这是两个孩子第一次一起吃饭，周惠茜从周五开始就忙里忙外，准备好了一切野餐需要用到的食材，甚至还带上了一个便携式烧烤炉。
　　林梦寒看到便携式烧烤炉的那一刻，激动的心情就没有停下来过。
　　一路上拉着顾秋翌聊天聊地，恨不得把顾秋翌的祖宗八代都拉出来一个一个地聊过去。
　　或许是因为太开心了，又或许是平常顾秋翌就不怎么回答林梦寒，林梦寒一路上都没有发现顾秋翌的心不在焉。
　　顾秋翌此时不经意间想起了自己刚来这里的时候。
　　那时候的林梦寒也是这样拉着自己，从学校的午饭聊到世界格局和国际形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记得那时候的自己也是像这样，林梦寒说什么都是简单回应两句。
　　可是那时候的自己还不认识林梦寒，那时候的自己与林梦寒之间还有许多未发生的故事。
　　而现在，两人终究是走到了故事的终点，再也没有了后续。
　　“诶，你说我们的友谊能持续多久啊？你这么聪明，应该能考得上县中的吧，那是不是到了高中我们就得分开了呀？”
　　林梦寒无意之间，突然想顾秋翌说出了这样的话。
　　萧千芸听到，本想转过身来和林梦寒解释解释，但看到了顾秋翌，想了想，还是把选择权交给了顾秋翌。
　　“不会的，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再说了，说不定你也能陪我一起上县中呢？”
　　顾秋翌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告诉林梦寒真相，只是这样搪塞了过去。
　　但顾秋翌其实也明白，再怎么躲避，自己即将离开都是一个事实。
　　与其说是给林梦寒一段快乐的时光，不如说，顾秋翌是给了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
　　顾秋翌也没有想好，应该怎样跟林梦寒说这件事情。
　　周惠茜可听不懂顾秋翌话里的意思，只热情地铺开了野餐布，并招呼着两个孩子坐下。
　　顾秋翌也是顺势就避开了这个话题，开始陪着林梦寒一起摆餐盘，摆食物。
　　“你们先等着哈，我去把便携式烧烤炉装起来，我去烤着，你们边吃这边的小吃，边吃烧烤。”
　　听到有烧烤可以吃，林梦寒自然是开心万分，而顾秋翌看着林梦寒开心的笑容，心中的迷茫感也稀释不少。
　　“嗯！你快来尝尝这个小面包，蘸着这个奶油超级好吃的。”
　　一边吃着小面包，林梦寒一边对顾秋翌说道。
　　说罢，林梦寒又拿起一块小面包，蘸上奶油之后递到了顾秋翌的嘴边。
　　“你快尝尝，真的超级好吃！”
　　被林梦寒这样喂到嘴边，顾秋翌也只好吃下了林梦寒手里的面包。
　　不得不说，确实是挺好吃的，尤其是在有林梦寒喂的情况之下。
　　顾秋翌如是想到。
　　“嘴角沾了点奶油。”看到林梦寒吃的忘乎所以，顾秋翌提醒道，顺势伸手帮林梦寒擦掉了嘴角的奶油。
　　“哦，嘿嘿。”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吃相不太好看，林梦寒也稍微收敛了些。
　　“来来来，你们心心念念的烧烤来啦。”周惠茜边喊着，边把考好的肉串拿到了两个孩子面前。
　　回顾着刚刚擦奶油时，林梦寒脸上柔软的触感，顾秋翌有些出神。
　　顾秋翌甚至有一瞬间，有了就这样留下来的冲动。
　　岁月静好，人亦美好，有什么不留下来的理由？
　　顾秋翌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跟林梦寒解释这件事情了。
　　林梦寒则仍旧是大大咧咧的模样，拿着烧烤就开始吃起来。
　　顾秋翌似乎也是被林梦寒这样的性格感染了。
　　能有烧烤吃，能有林梦寒陪在自己身边，不妨就好好享受当下。
　　如果是因为不知道如何交代离别，就恍恍惚惚甚至无法享受当下的美好，反而是得不偿失了。
　　顾秋翌于是在那么一瞬间释然了，与其心惊胆战浑浑噩噩，不如坦然面对，顺其自然。
　　这顿烧烤两个孩子都吃的非常开心。
　　林梦寒单纯是因为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吃烧烤了，再加上本身就是小孩心性，天生就对着烧烤没有任何抵抗力。
　　顾秋翌则是因为想开了。顾秋翌明白既然没有多少时间与林梦寒相处，那就应该享受每一刻美好的当下，享受与林梦寒最后的相处时光。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顾秋翌和林梦寒也吃饱了饭，两人并排躺在野餐布上就这样看着天空。
　　萧千芸也知道顾秋翌想要干什么，于是就找了些借口，把周惠茜支开。
　　偌大的野餐布上于是只剩下了顾秋翌和林梦寒两个人。
　　看着周围没人，林梦寒偷偷地侧过身来，将头埋进了顾秋翌的臂弯里。
　　“唔，还是这样舒服一点。”
　　林梦寒嗫喏道。
　　顾秋翌看着怀里的林梦寒，又看着萧千芸和周惠茜离开的背影，知道是时候和林梦寒说清楚一切了。
　　“林梦寒。”
　　“嗯，怎么啦？”
　　“有件事情，我想和你说一说。”
　　“嗯？”
　　听到顾秋翌如此严肃的语气，林梦寒从顾秋翌的臂弯里抬起头来，用充满天真和可爱的眼神看着顾秋翌。
　　“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第12章 车站与离别
　　“离开？什么意思？”林梦寒有些无法理解地问道。
　　于是顾秋翌一五一十地向林梦寒解释了一切。
　　比如自己的父亲在美国的生意正在起步，需要一直在美国待着。
　　比如萧千芸决定带着自己一起，去美国陪着顾眠。
　　再比如，机票是明天上午的机票，退学手续已经办好，屋子和行李也已经收拾得八九不离十了。
　　“所以，今晚我就要离开啦……”
　　顾秋翌一边摸着把头埋在自己臂弯里的林梦寒，一边说道。
　　此时的林梦寒眼中已经满是眼泪，但由于把头埋着，顾秋翌并没有看见。
　　“就……就不能不走吗？”林梦寒闷闷地说道。
　　“我……”顾秋翌沉默了。
　　“可是，可是你才答应了我，你会和我一起上同一所高中的，你怎么……”
　　林梦寒说着说着，声音也渐渐地变小。
　　尽管不想要顾秋翌离开，但林梦寒心中也明白，无论自己说什么，离别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
　　“就……真的没有机会留下来了吗？”
　　林梦寒有些不死心地问道。
　　“我也很想留下来呀，但是我留下来那谁照顾我呢？要是我妈也留下来的话，我爸一个人在美国也会孤单的呀。”
　　顾秋翌摸了摸林梦寒的头，解释道。
　　“唔。”林梦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顾秋翌用手肘撑着直起身来。
　　林梦寒也把头抬了起来。
　　顾秋翌这才发现林梦寒已经红了眼眶。
　　略微发红的眼睛刺痛了顾秋翌。
　　林梦寒把头埋进自己的臂弯，只是为了掩盖自己发红的眼眶。
　　一股心疼的情绪蓦地在顾秋翌产生，顾秋翌一把抱住了林梦寒，也再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头压在林梦寒的肩膀上哭了出来。
　　豆大的泪珠从顾秋翌脸颊上无声地滚落。
　　顾秋翌庆幸于上天的安排，这辈子能遇到林梦寒，却又苦于上天的安排，要在这样一个时刻与林梦寒分开。
　　感受到顾秋翌的伤心，林梦寒也反过来抱住了顾秋翌，并不断拍打着顾秋翌的后背。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顾秋翌渐渐缓了过来。
　　擦了擦眼泪，顾秋翌对林梦寒说道：
　　“去我家吧，我还有点东西想要留给你。”
　　林梦寒略微疑惑地抬起头，心中的难受被好奇取代了些许。
　　顾秋翌带着林梦寒走过萧千芸身旁，说道：
　　“妈，我们先回家吧。我还有件礼物要送给林梦寒。”
　　萧千芸见状点了点头，将众人野餐的用具稍作收拾之后，就带着两个孩子回家了。
　　一路无言。
　　到家之后，萧千芸拉着周惠茜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而顾秋翌则拉着林梦寒来到了自己的卧室里。
　　“还记得这里吗，我第一次和你敞开心扉，跟你介绍我的过去的时候，就是在这件卧室里。”
　　顾秋翌笑着向林梦寒回忆道。
　　往日的场景一幕幕显现在林梦寒眼前。
　　林梦寒不得不承认，时间确实过得很快。
　　顾秋翌将林梦寒拉进自己房间，向着林梦寒敞开心扉，似乎就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而今天顾秋翌依旧站在这个房间里，却马上就要离开了。
　　也许很久之后还会再回来，也许就不回来了。
　　顾秋翌打开了卧室里床头柜的一个抽屉，从中拿出了一副简笔画。
　　“呐，这是我专门花了两三天时间画的，送给你留作纪念啦。”
　　顾秋翌把画递给了林梦寒，说道。
　　林梦寒把顾秋翌手里的画接了过来。
　　画上用着十分简单的笔触画了两个小男孩，手牵着手站在阳光之下的土地上。
　　左上方是一个用橘黄色填充而成的太阳，脚下则是褐色的油画棒画成的土地。
　　至于两个小男孩，则一个穿着白色的T恤衫，一个穿着蓝色的短袖，脸上用着很简单的线条画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林梦寒记得。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顾秋翌和林梦寒穿的衣服。
　　感觉到鼻头一酸，止不住的眼泪又从林梦寒的脸上落下。
　　林梦寒哭着哭着又笑了，尽管眼泪还是不停地往外涌，林梦寒仍然笑得很开心。
　　哭是在哭两个人的离别。
　　笑是林梦寒相信，两个人终有重逢的那一天。
　　“这幅画我还留了一半没画。”顾秋翌突然开口说道。
　　林梦寒也注意到，虽然画面的主体是人，但土地还是显得太空旷了。
　　“这里本来应该开着许多的花，长着许多的小草，花草代表着生机。”
　　“但现在我改主意了，我并不想现在就把这幅画画完。”
　　“一定会有这样的一天的。等我回来，我再完成这幅未完成的画。”
　　“等我回来，我一定让这片土地长满花儿和小草。”
　　“这是我许给你的承诺，我将来一定会回来把它画完的。”
　　顾秋翌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在一旁听着的林梦寒则早已泣不成声。
　　“嗯，”林梦寒擦了擦眼泪，看着顾秋翌说道，“我相信你，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把这幅画画完，等着你回来继续我们的故事。”
　　“嗯，一定！”
　　林梦寒也不记得那天下午剩下的时间，两个人是怎么度过的了。
　　似乎就是在很短的时间里，两个人还什么都没有做，时间就已经来到了傍晚。
　　“时间到啦，顾秋翌，我们该走了。”萧千芸打开了卧室的门，提醒道。
　　顾秋翌点点头，站起身，似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也好像卸下了千斤重的负担。
　　该哭的眼泪都已经哭完了，是时候该去勇敢地面对现实了。
　　顾秋翌什么都没有说，头也不回地上了萧千芸的汽车。
　　他知道自己不能回头，再回头可能就再也没办法狠下心离开了。
　　两个家长此时在做着最后的告别，萧千芸坐在汽车的主驾驶座上，而周惠茜在车旁和萧千芸说着再见的话语。
　　林梦寒望着天边的夕阳，愣愣地出了神。
　　他只记得，那天的夕阳美轮美奂，将自己眼中的整个世界都染成的橘黄色，天边的云彩，屋外的瓦砖，一切都浸润在夕阳特有的温柔之中。
　　汽车发动，萧千芸载着顾秋翌逐渐远去，逐渐沉没在了夕阳的余晖之中。
　　随着夕阳慢慢下落，林梦寒的影子也越拉越长，空旷的街道上，年少的孩子第一次理解了什么叫做离别。
　　“‘有一天，我看了四十四次日落。’小王子说，‘你知道的，每当伤心的时候就特别适合看日落……’”
　　“‘你看了四十四次日落的那天，一定很难过吧。’我说。”
　　“小王子默不作声。”
　　安静的夕阳下，林梦寒就这样一直站在原地。
　　就这样一直等待着，等待着……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