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人留意过,《侠客行》里的太玄经究竟包括了多少种武功?我以前对于这个问题其实一直很疑惑,因为小说里写的有些不明白,书里是这么写的:
【“侠客行”一诗共【二十四句】,即有【二十四间石室图解】。他游行诸室,不识壁上文字,只从图画中去修习内功武术。
那第五句“十步杀一人”,第十句“脱剑膝前横”,第十七句“救赵挥金锤”,每一句都是一套剑法。第六句“千里不留行”,第七句“事了拂衣去”,第八句“深藏身与名”,每一句都是一套轻身功夫;
第九句“闲过信陵饮”,第十四句“五岳倒为轻”,第十六句“纵死侠骨香”,则各是一套拳掌之法。第十三句“三杯吐言诺”,第十八句“意气素霓生”,第二十句“喧赫大梁城”,则是吐纳呼吸的内功。】(新修版《侠客行》)
从这里可以看出,《太玄经》包括了3种内功、3种掌法、3种剑法、3种轻功,总共12种武功。
可是问题来了,从小说的描写来看,每一句都是一种武功(比如第1句“赵客缦胡缨”就是一种内功),总共加起来应该是23种武功,不应该是12种呀。(注:第24句“白首太玄经”是为打破大关之用,不是武功)
【石室中灯火明亮,他倦了便倚壁而睡,饿了伸手便取糕饼而食,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已将【第一图中的八十一笔内功】记得纯熟,去寻白自在时,已然不在室中。】(新修版《侠客行》)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而且为什么偏偏是12种,不是11种,也不是13种?第一个问题,我认为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另外11种武功不是太玄经作者自创的,而是别人的武功,所以要淡化处理。
之所以要把别人的武功加到自己创的这套武功里,有两个原因,一是它们一起可以形成一套完整的武学体系;二是要打通最后一句的大关非借重这些武功不可,因为每一句都有特定的经脉穴道运行线路。
《九阴真经》也是这样的,它里面大约一半的武功都是黄裳敌人的,这些武功也是真经的一部分,不可或缺。黄裳正是通过思考它们的破解办法,才领悟了武学最高境界,这些武功与最高境界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九阴真经》中有一部分是速成的武功,可惜给黄岛主另外两个弟子练错了,黄岛主心伤弟子之死,设法予以纠正,使得既可速成,而后患亦属有限。】(新修版《倚天屠龙记》)
那么别人的武功究竟都有哪些呢?几乎都难以考证,但有一种是确定无疑的,那就是乾坤大挪移,第3句“银鞍照白马”就是乾坤大挪移中的一种武功。(注:乾坤大挪移也是一个套装,里面包括了许多种具体的武功)
【两人的身重再加上这一堕之势,石破天双腿向海中直沉下去,眼见史婆婆又在左侧跌落,当下右掌急探,【在她背上一托一带,借力转力,使出石壁上“银鞍照白马”中的功夫,史婆婆的身子便稳稳向海船中飞去】。】(新修版《侠客行》)
史婆婆从悬崖上跳下来,石破天将她下坠之势转直为横,成功将她救下。从悬崖到海面,下冲之力何其巨大,金书里能做到这一点的功夫只有两种,一种是慕容世家的斗转星移,另一种是明教的乾坤大挪移。
斗转星移显然和太玄经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它早已随着慕容博的出家和慕容复的发疯而失传了,所以只能是乾坤大挪移。
【张无忌看得分明,待他身子离地约有五尺之时,挺掌轻轻拍出,正拍在他腰里。这一掌中所运,正是乾坤大挪移的绝顶武功,吞吐控纵之间,已将他自上向下的一股巨力拨为自左至右。】(新修版《倚天屠龙记》)
而且从另外一点也能确定,因为“银鞍照白马”不光是借力打力,而且还是一种加持轻功的运劲法门。而斗转星移是纯粹的借力打力,与轻功没任何关系,而乾坤大挪移却同时可以辅助轻功,张无忌的轻功就是在乾坤大挪移的加持下。
【再细看马足下的云气,只见一团团云雾似乎在不断向前推涌,直如意欲破壁飞出,他看得片刻,内息翻涌,不由自主的拔足便奔。
他绕了一个圈子,向石壁上的云气瞧了一眼,内息推动,又绕了一个圈,只是他没学过轻功,足步踉跄,姿式歪歪斜斜的十分拙劣,奔行又远不如那三个老者迅速。三个老者每绕七八个圈子,他才绕了一个圈子。】(新修版《侠客行》)
【这时他体内九阳真气流转如意,【乾坤大挪移心法练到了第七层】,举手抬足,在旁人看来似非人力所能,虽然带着小昭,【仍身轻如燕】。】(新修版《倚天屠龙记》)
而第二个问题,我也认为只有一种解释,《侠客行》是金庸的第12部武侠小说,太玄经的作者就是金庸自己,12种武功代指金庸留给世人的12部武侠小说,侠客岛就是香港。
我大胆猜测,金庸写《侠客行》时就已经有封笔之意,他当时还没有写《笑傲江湖》和《鹿鼎记》的打算。因为《侠客行》是65年当年就连载完了,而《笑傲江湖》是67年才开始写,《鹿鼎记》还要更晚。
仔细对比一下《侠客行》和《倚天屠龙记》,《笑傲江湖》和《倚天屠龙记》,就会发现《侠客行》可称之为《倚天屠龙记》后传1,《笑傲江湖》可看作《倚天屠龙记》后传2(或者《倚天屠龙记》外传)。
既然太玄经的作者是金庸,那么在书中的化身自然也显而易见了,只能是张无忌。虽说各位男主都是亲儿子,但张无忌的待遇毕竟与众不同。
武功天下第一、医术天下第一、毒术天下第一;武林至尊、百万教众,连皇位都唾手可得;四位美貌与智慧并存的红颜知己,别人打破头都要抢的武学秘籍轻而易举地到了他手里(九阴、降龙等)。
最重要的是,张无忌是明教教主,金庸是《明报》老板。《明报》当初成立时就不叫《明报》,而是因为连载《倚天屠龙记》才改的名字。
金庸在《侠客行》里说太玄经作者不可企及,其实也是在说他在武侠小说上的成就无人能及,这一点显然并非夸口。即便没有后来的《笑傲江湖》和《鹿鼎记》,以1965年的情形而言,金庸确实无人能及。
或许有人会提到古龙,那时的古龙完全不能和金庸相提并论,因为古龙几乎所有的高质量作品都是65年以后写的。
在考证这些的时候,我还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首先就是赵敏,这位书法、绘画、唐诗爱好者亲自绘制了太玄经的图谱,写了将人引入歧途的注解,连诗句的创意都是她提供的。(注:太玄经由诗句、图谱、注解三部分组成)
很多人因为李白的《侠客行》一诗,尤其是其中的“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体现的杀伐果断,不符合张无忌的性格,而不相信他是太玄经作者。
抛开《侠客行》一诗的主角是信陵君魏无忌,而张无忌是金庸版的魏无忌不谈,“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理解恐怕就先值得讨论。
因为这两句的含义是说侠士武功盖世,具有十步杀一人的能力,千里之行无人可挡,和杀伐果断并没有多少关系。
这两句诗出自《庄子·说剑》,文中是这样写的:
【庄子入殿门不趋,见王不拜。王曰:“子欲何以教寡人,使太子先?”曰:“臣闻大王喜剑,故以剑见王。”王曰:“子之剑何能禁制?”曰:“臣之剑,【十步一人,千里不留行】。”王大悦之,曰:“天下无敌矣!”】
其次,张无忌只是不喜欢杀人,真正需要杀人时下手也毫不含糊,比如下面这处。
【只听得嗖嗖数声,几枝箭向他射来,张无忌从教众手里接过一枝长矛,一一拨落来箭,手臂挺振,长矛便如一枝箭般飞了出去,在一名元兵百夫长身上穿胸而过,将他钉在地下。】(新修版《倚天屠龙记》)
只是,如果没有赵敏,张无忌大概不会想到用《侠客行》作为自创武功的载体,而赵敏从出场就体现了这种爱好和气魄,这从她手写的唐朝诗人元稹的《说剑》诗便可见一般。
【左壁悬着一幅大字,文曰:“白虹座上飞,青蛇匣中吼,杀杀霜在锋,团团月临纽。剑决天外云,剑冲日中斗,剑破妖人腹,剑拂佞臣首。潜将辟魑魅,勿但惊妾妇。留斩泓下蛟,莫试街中狗。”诗末题了一行小字:“夜试倚天宝剑,洵神物也,杂录说剑诗以赞之。汴梁赵敏。”】(新修版《倚天屠龙记》)
另外,赵敏出场除秀了一把书法和表明了自己气魄唐诗的喜好外,还展现了绘画方面的才能。她临摹了一幅赵孟頫的《八骏图》,等待张无忌的评价,奈何张教主对绘画一窍不通,压根一句没提。
【赵小姐亲自领路,将众人让进大厅。群豪见大厅上高悬匾额,写着“绿柳山庄”四个大字。中堂一幅赵孟頫绘的《八骏图》,八驹姿态各不相同,匹匹神骇风发。】(新修版《倚天屠龙记》)
熟悉《倚天屠龙记》的朋友都知道,赵敏和殷素素的很多描写都是相似的,而殷素素当时也是要张翠山品评自己的书画的,不过张五侠在绘画方面的造诣比儿子也强不了多少,也一句没提,只品评了书法。
【那少女道:“伞上书画,还能入张相公法眼么?”张翠山于绘画向来不加措意,留心的只是书法,说道:“这笔卫夫人名姬帖的书法,笔断意连,笔短意长,极尽簪花写韵之妙。”那少女听他认出自己的字体,心下甚喜,说道:“这七字之中,那个‘不’字写得最不好。”
张翠山细细凝视,说道:“这‘不’字写得很自然啊,只不过稍见少了点含蓄,不像其余六字,余韵不尽,观之令人忘倦。”那少女道:“是了,我总觉这字写得不惬意,却看不出是什么地方不对,经相公一说,这才恍然。”】(新修版《倚天屠龙记》)
张无忌虽然在倚天书内书法不行,仅随朱九真练过几天字,但人家最后是决心继承父亲绝艺,好好练习书法的。所以在太玄经诗句书写方面,就不用赵敏代劳了,自己完成。
【他和赵敏安排好行装,诸事办妥,这日无事,想起父亲外号“银钩铁划”,于是拿了一本碑帖,习练书法,盼能传承父志。岂知毛笔在手,笔毛柔软,虽运起九阳神功加上乾坤大挪移手法,也难以控纵。】(新修版《倚天屠龙记》)
为什么要提这些呢?这就牵扯到一个问题了,自创武功的保密性,就是要让武功留存在世上,但是不能让一般人发现武功的存在,只能给真正善良正直的有缘人。为此,赵敏设计了四重保护体系:
①以经脉穴道运行线路的形式
一般武功都是以文字的形式记载,高手通过阅读文字,理解其意来修炼,然而太玄经不是这样的,它是直接通过经脉穴道的运行方位。
【木岛主喟然道:“原来这篇‘太玄经’也不是真的蝌蚪文,只不过……只不过是一些经脉穴道的线路方位而已。唉,四十年的光阴,四十年的光阴!”】(新修版《侠客行》)
②同时以诗句、绘画为载体
太玄经并没有全部在诗句里,也没有全部在图画上,而是两者各占一部分,这样显然就减小了被识破的可能性。比如,第二句“吴钩霜雪明”就是在诗句里,而第一句“赵客缦胡缨”是在图画里。
【这些剑形或横或直,或撇或捺,【在识字之人眼中,只是一个字中的一笔,但石破天既不识字,见到的却是一把把长长短短的剑】,有的剑尖朝上,有的向下,有的斜起欲飞,有的横掠欲堕,石破天一把剑一把剑的瞧将下来,瞧到第十二柄剑时,突然间右肩“巨骨穴”间一热,有一股热气蠢蠢欲动,再看第十三柄剑时,热气顺着经脉,到了“五里穴”中,再看第十四柄剑时,热气跟着到了“曲池穴”中。热气越来越盛,从丹田中不断涌将上来。】(新修版《侠客行》)
【他在第二室中观看二十四柄剑形,发觉长剑的方位指向,与体内经脉暗合,这第一图中却只一个青年书生,并无其他图形。看了片刻,【觉得图中人右袖挥出之势甚是飘逸好看,不禁多看了一会,突然间只觉得右胁下“渊腋穴”上一动,一道热线沿着“足少阳胆经”,向着“日月”、“京门”二穴行去】。】(新修版《侠客行》)
③用注释诱导进入歧途
因为一般武功都是通过文字理解来习练,所以注解就成为一个很好的手段。然而这里就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写注解的人不但要在文字一道上有极高的造诣,也要有很高的武学修为。
既能骗过那些江湖人(赵敏连那些能考上进士的读书人都骗过了),也不让他们练伤。或许有人又说了,那赵敏的武学修为怎么够?书里她武功并不太高呀。
小说里的赵敏,悟性很高,生性好武,已经是一流高手,比练速成九阴前的周芷若高得多。让她练速成九阴,她也能和周芷若一样厉害。
【丐帮众人都不识得张无忌,只知明教教主是个二十来岁的少年,武功极高,见赵敏避开掌棒龙头这一抓时身法轻灵,确属一流高手,均以为确是明教教主到了,无不凛然。】(新修版《倚天屠龙记》)
她才十八九岁,再练十几年九阴九阳,变得武学修为极高那可以说是毫无问题。
【龙岛主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原来这许许多多注释文字,每一句都在故意导人误入岐途。可是参研图谱之人,又有哪一个肯不去钻研注解?”
石破天奇道:“岛主你说那许多字都是没用的?”龙岛主道:“非但无用,而且大大有害。倘若没有这些注解,我二人的无数心血,又何至尽数虚耗,数十年苦苦思索,多少总该有些进益罢。”】(新修版《侠客行》)
④在地图上留线索
龙木岛主之所以能发现侠客岛,就是因为先意外得到了一幅地图,通过研究地图才发现某个岛上有一份惊天动地的武功。
【龙岛主说的是:“四十年前,我和木兄弟订交,意气相投,本想联手江湖,在武林中赏善罚恶,好好做一番事业,不意甫出江湖,便发现了一张地图。从那图旁所注的小字中细加参详,得悉图中所绘的无名荒岛之上,藏有一份惊天动地的武功秘诀……”】(新修版《侠客行》)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煞费苦心地设置多重防护,其实也和黄裳的用心一样,担心武功落到坏人手里,危害苍生。
【他忽然想起,此经倘若落入心术不正之人手中,持之以横行天下,无人制他得住。但若将这章阐明最高武学的毁去,总是舍不得,于是改写为梵文,却以中文音译】(新修版《射雕英雄传》)
【中土人氏能通梵文者极少,兼修上乘武学者更属稀有。得经者如为天竺人,虽能精通梵文,却不识中文。中华人士如能通识梵文,武学又高,此人就不至为奸恶小人。他如此安排,差不多等于不欲后人明他经义。因此这篇梵文总旨,连重阳真人也不解其义】(新修版《射雕英雄传》)
这一点其实在倚天书末已经有体现,张无忌担心《九阴真经》落到玄冥二老手里,无人制得住。
【张无忌哼了一声,心想:“这玄冥二老武功已如此了得,若再练成芷若的阴毒武功,此后作恶,只怕连我也制不住了。”】(注:这里的阴毒武功指的是《九阴真经》,在正式翻看九阴前,张无忌一直以为九阴是阴毒武功)
还有一点挺有意思,那就是赵敏所手写的《说剑》诗作者元稹也写了一首《侠客行》,对标的就是李白的《侠客行》,这首诗是这样的:
【侠客不怕死,怕在事不成,事成不肯藏姓名。我非窃贼谁夜行,白日堂堂杀袁盎。九衢草草人面青。此客此心师海鲸。海鲸露背横沧溟,海波分作两处生。海鲸分海减海力,侠客有谋人不测,三尺铁蛇延二国。】
它讲的是汉景帝时期,景帝打算立梁王为储君,结果遭到大臣袁盎反对而作罢。梁王记恨袁盎,因此派人去刺杀他。刺客在白天光明正大完成刺杀,并机智地从容撤退。
为什么要提这个呢?因为张无忌的使命就是随时准备成为刺客,去刺杀朱元璋,一旦朱元璋残害百姓的话。(在倚天书内,张无忌都打算刺杀元朝皇帝了,不过被彭莹玉及时劝住了)
【但若有人一旦手掌大权,竟然作威作福,以暴易暴,世间百姓受其荼毒,那么终有一位英雄手执倚天长剑,来取暴君首级。统领百万雄兵之人纵然权倾天下,也未必便能当倚天剑之一击。徐大哥,这番话请你记下了】(新修版《倚天屠龙记》)
【韩林儿在张无忌耳边低声道:“教主,让属下扑上前去,一刀刺死了这鞑子皇帝,也好为天下百姓除一大害?”张无忌道:“不成,你去不得,鞑子皇帝身旁护卫中必多高手,除非是我去。”张无忌左首一人忽道:“不妥,不妥。以暴易暴,未见其可也。”】(新修版《倚天屠龙记》)
好了,我所要说的应该就是这些了。
【“侠客行”一诗共【二十四句】,即有【二十四间石室图解】。他游行诸室,不识壁上文字,只从图画中去修习内功武术。
那第五句“十步杀一人”,第十句“脱剑膝前横”,第十七句“救赵挥金锤”,每一句都是一套剑法。第六句“千里不留行”,第七句“事了拂衣去”,第八句“深藏身与名”,每一句都是一套轻身功夫;
第九句“闲过信陵饮”,第十四句“五岳倒为轻”,第十六句“纵死侠骨香”,则各是一套拳掌之法。第十三句“三杯吐言诺”,第十八句“意气素霓生”,第二十句“喧赫大梁城”,则是吐纳呼吸的内功。】(新修版《侠客行》)
从这里可以看出,《太玄经》包括了3种内功、3种掌法、3种剑法、3种轻功,总共12种武功。
可是问题来了,从小说的描写来看,每一句都是一种武功(比如第1句“赵客缦胡缨”就是一种内功),总共加起来应该是23种武功,不应该是12种呀。(注:第24句“白首太玄经”是为打破大关之用,不是武功)
【石室中灯火明亮,他倦了便倚壁而睡,饿了伸手便取糕饼而食,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已将【第一图中的八十一笔内功】记得纯熟,去寻白自在时,已然不在室中。】(新修版《侠客行》)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而且为什么偏偏是12种,不是11种,也不是13种?第一个问题,我认为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另外11种武功不是太玄经作者自创的,而是别人的武功,所以要淡化处理。
之所以要把别人的武功加到自己创的这套武功里,有两个原因,一是它们一起可以形成一套完整的武学体系;二是要打通最后一句的大关非借重这些武功不可,因为每一句都有特定的经脉穴道运行线路。
《九阴真经》也是这样的,它里面大约一半的武功都是黄裳敌人的,这些武功也是真经的一部分,不可或缺。黄裳正是通过思考它们的破解办法,才领悟了武学最高境界,这些武功与最高境界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九阴真经》中有一部分是速成的武功,可惜给黄岛主另外两个弟子练错了,黄岛主心伤弟子之死,设法予以纠正,使得既可速成,而后患亦属有限。】(新修版《倚天屠龙记》)
那么别人的武功究竟都有哪些呢?几乎都难以考证,但有一种是确定无疑的,那就是乾坤大挪移,第3句“银鞍照白马”就是乾坤大挪移中的一种武功。(注:乾坤大挪移也是一个套装,里面包括了许多种具体的武功)
【两人的身重再加上这一堕之势,石破天双腿向海中直沉下去,眼见史婆婆又在左侧跌落,当下右掌急探,【在她背上一托一带,借力转力,使出石壁上“银鞍照白马”中的功夫,史婆婆的身子便稳稳向海船中飞去】。】(新修版《侠客行》)
史婆婆从悬崖上跳下来,石破天将她下坠之势转直为横,成功将她救下。从悬崖到海面,下冲之力何其巨大,金书里能做到这一点的功夫只有两种,一种是慕容世家的斗转星移,另一种是明教的乾坤大挪移。
斗转星移显然和太玄经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它早已随着慕容博的出家和慕容复的发疯而失传了,所以只能是乾坤大挪移。
【张无忌看得分明,待他身子离地约有五尺之时,挺掌轻轻拍出,正拍在他腰里。这一掌中所运,正是乾坤大挪移的绝顶武功,吞吐控纵之间,已将他自上向下的一股巨力拨为自左至右。】(新修版《倚天屠龙记》)
而且从另外一点也能确定,因为“银鞍照白马”不光是借力打力,而且还是一种加持轻功的运劲法门。而斗转星移是纯粹的借力打力,与轻功没任何关系,而乾坤大挪移却同时可以辅助轻功,张无忌的轻功就是在乾坤大挪移的加持下。
【再细看马足下的云气,只见一团团云雾似乎在不断向前推涌,直如意欲破壁飞出,他看得片刻,内息翻涌,不由自主的拔足便奔。
他绕了一个圈子,向石壁上的云气瞧了一眼,内息推动,又绕了一个圈,只是他没学过轻功,足步踉跄,姿式歪歪斜斜的十分拙劣,奔行又远不如那三个老者迅速。三个老者每绕七八个圈子,他才绕了一个圈子。】(新修版《侠客行》)
【这时他体内九阳真气流转如意,【乾坤大挪移心法练到了第七层】,举手抬足,在旁人看来似非人力所能,虽然带着小昭,【仍身轻如燕】。】(新修版《倚天屠龙记》)
而第二个问题,我也认为只有一种解释,《侠客行》是金庸的第12部武侠小说,太玄经的作者就是金庸自己,12种武功代指金庸留给世人的12部武侠小说,侠客岛就是香港。
我大胆猜测,金庸写《侠客行》时就已经有封笔之意,他当时还没有写《笑傲江湖》和《鹿鼎记》的打算。因为《侠客行》是65年当年就连载完了,而《笑傲江湖》是67年才开始写,《鹿鼎记》还要更晚。
仔细对比一下《侠客行》和《倚天屠龙记》,《笑傲江湖》和《倚天屠龙记》,就会发现《侠客行》可称之为《倚天屠龙记》后传1,《笑傲江湖》可看作《倚天屠龙记》后传2(或者《倚天屠龙记》外传)。
既然太玄经的作者是金庸,那么在书中的化身自然也显而易见了,只能是张无忌。虽说各位男主都是亲儿子,但张无忌的待遇毕竟与众不同。
武功天下第一、医术天下第一、毒术天下第一;武林至尊、百万教众,连皇位都唾手可得;四位美貌与智慧并存的红颜知己,别人打破头都要抢的武学秘籍轻而易举地到了他手里(九阴、降龙等)。
最重要的是,张无忌是明教教主,金庸是《明报》老板。《明报》当初成立时就不叫《明报》,而是因为连载《倚天屠龙记》才改的名字。
金庸在《侠客行》里说太玄经作者不可企及,其实也是在说他在武侠小说上的成就无人能及,这一点显然并非夸口。即便没有后来的《笑傲江湖》和《鹿鼎记》,以1965年的情形而言,金庸确实无人能及。
或许有人会提到古龙,那时的古龙完全不能和金庸相提并论,因为古龙几乎所有的高质量作品都是65年以后写的。
在考证这些的时候,我还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首先就是赵敏,这位书法、绘画、唐诗爱好者亲自绘制了太玄经的图谱,写了将人引入歧途的注解,连诗句的创意都是她提供的。(注:太玄经由诗句、图谱、注解三部分组成)
很多人因为李白的《侠客行》一诗,尤其是其中的“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体现的杀伐果断,不符合张无忌的性格,而不相信他是太玄经作者。
抛开《侠客行》一诗的主角是信陵君魏无忌,而张无忌是金庸版的魏无忌不谈,“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理解恐怕就先值得讨论。
因为这两句的含义是说侠士武功盖世,具有十步杀一人的能力,千里之行无人可挡,和杀伐果断并没有多少关系。
这两句诗出自《庄子·说剑》,文中是这样写的:
【庄子入殿门不趋,见王不拜。王曰:“子欲何以教寡人,使太子先?”曰:“臣闻大王喜剑,故以剑见王。”王曰:“子之剑何能禁制?”曰:“臣之剑,【十步一人,千里不留行】。”王大悦之,曰:“天下无敌矣!”】
其次,张无忌只是不喜欢杀人,真正需要杀人时下手也毫不含糊,比如下面这处。
【只听得嗖嗖数声,几枝箭向他射来,张无忌从教众手里接过一枝长矛,一一拨落来箭,手臂挺振,长矛便如一枝箭般飞了出去,在一名元兵百夫长身上穿胸而过,将他钉在地下。】(新修版《倚天屠龙记》)
只是,如果没有赵敏,张无忌大概不会想到用《侠客行》作为自创武功的载体,而赵敏从出场就体现了这种爱好和气魄,这从她手写的唐朝诗人元稹的《说剑》诗便可见一般。
【左壁悬着一幅大字,文曰:“白虹座上飞,青蛇匣中吼,杀杀霜在锋,团团月临纽。剑决天外云,剑冲日中斗,剑破妖人腹,剑拂佞臣首。潜将辟魑魅,勿但惊妾妇。留斩泓下蛟,莫试街中狗。”诗末题了一行小字:“夜试倚天宝剑,洵神物也,杂录说剑诗以赞之。汴梁赵敏。”】(新修版《倚天屠龙记》)
另外,赵敏出场除秀了一把书法和表明了自己气魄唐诗的喜好外,还展现了绘画方面的才能。她临摹了一幅赵孟頫的《八骏图》,等待张无忌的评价,奈何张教主对绘画一窍不通,压根一句没提。
【赵小姐亲自领路,将众人让进大厅。群豪见大厅上高悬匾额,写着“绿柳山庄”四个大字。中堂一幅赵孟頫绘的《八骏图》,八驹姿态各不相同,匹匹神骇风发。】(新修版《倚天屠龙记》)
熟悉《倚天屠龙记》的朋友都知道,赵敏和殷素素的很多描写都是相似的,而殷素素当时也是要张翠山品评自己的书画的,不过张五侠在绘画方面的造诣比儿子也强不了多少,也一句没提,只品评了书法。
【那少女道:“伞上书画,还能入张相公法眼么?”张翠山于绘画向来不加措意,留心的只是书法,说道:“这笔卫夫人名姬帖的书法,笔断意连,笔短意长,极尽簪花写韵之妙。”那少女听他认出自己的字体,心下甚喜,说道:“这七字之中,那个‘不’字写得最不好。”
张翠山细细凝视,说道:“这‘不’字写得很自然啊,只不过稍见少了点含蓄,不像其余六字,余韵不尽,观之令人忘倦。”那少女道:“是了,我总觉这字写得不惬意,却看不出是什么地方不对,经相公一说,这才恍然。”】(新修版《倚天屠龙记》)
张无忌虽然在倚天书内书法不行,仅随朱九真练过几天字,但人家最后是决心继承父亲绝艺,好好练习书法的。所以在太玄经诗句书写方面,就不用赵敏代劳了,自己完成。
【他和赵敏安排好行装,诸事办妥,这日无事,想起父亲外号“银钩铁划”,于是拿了一本碑帖,习练书法,盼能传承父志。岂知毛笔在手,笔毛柔软,虽运起九阳神功加上乾坤大挪移手法,也难以控纵。】(新修版《倚天屠龙记》)
为什么要提这些呢?这就牵扯到一个问题了,自创武功的保密性,就是要让武功留存在世上,但是不能让一般人发现武功的存在,只能给真正善良正直的有缘人。为此,赵敏设计了四重保护体系:
①以经脉穴道运行线路的形式
一般武功都是以文字的形式记载,高手通过阅读文字,理解其意来修炼,然而太玄经不是这样的,它是直接通过经脉穴道的运行方位。
【木岛主喟然道:“原来这篇‘太玄经’也不是真的蝌蚪文,只不过……只不过是一些经脉穴道的线路方位而已。唉,四十年的光阴,四十年的光阴!”】(新修版《侠客行》)
②同时以诗句、绘画为载体
太玄经并没有全部在诗句里,也没有全部在图画上,而是两者各占一部分,这样显然就减小了被识破的可能性。比如,第二句“吴钩霜雪明”就是在诗句里,而第一句“赵客缦胡缨”是在图画里。
【这些剑形或横或直,或撇或捺,【在识字之人眼中,只是一个字中的一笔,但石破天既不识字,见到的却是一把把长长短短的剑】,有的剑尖朝上,有的向下,有的斜起欲飞,有的横掠欲堕,石破天一把剑一把剑的瞧将下来,瞧到第十二柄剑时,突然间右肩“巨骨穴”间一热,有一股热气蠢蠢欲动,再看第十三柄剑时,热气顺着经脉,到了“五里穴”中,再看第十四柄剑时,热气跟着到了“曲池穴”中。热气越来越盛,从丹田中不断涌将上来。】(新修版《侠客行》)
【他在第二室中观看二十四柄剑形,发觉长剑的方位指向,与体内经脉暗合,这第一图中却只一个青年书生,并无其他图形。看了片刻,【觉得图中人右袖挥出之势甚是飘逸好看,不禁多看了一会,突然间只觉得右胁下“渊腋穴”上一动,一道热线沿着“足少阳胆经”,向着“日月”、“京门”二穴行去】。】(新修版《侠客行》)
③用注释诱导进入歧途
因为一般武功都是通过文字理解来习练,所以注解就成为一个很好的手段。然而这里就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写注解的人不但要在文字一道上有极高的造诣,也要有很高的武学修为。
既能骗过那些江湖人(赵敏连那些能考上进士的读书人都骗过了),也不让他们练伤。或许有人又说了,那赵敏的武学修为怎么够?书里她武功并不太高呀。
小说里的赵敏,悟性很高,生性好武,已经是一流高手,比练速成九阴前的周芷若高得多。让她练速成九阴,她也能和周芷若一样厉害。
【丐帮众人都不识得张无忌,只知明教教主是个二十来岁的少年,武功极高,见赵敏避开掌棒龙头这一抓时身法轻灵,确属一流高手,均以为确是明教教主到了,无不凛然。】(新修版《倚天屠龙记》)
她才十八九岁,再练十几年九阴九阳,变得武学修为极高那可以说是毫无问题。
【龙岛主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原来这许许多多注释文字,每一句都在故意导人误入岐途。可是参研图谱之人,又有哪一个肯不去钻研注解?”
石破天奇道:“岛主你说那许多字都是没用的?”龙岛主道:“非但无用,而且大大有害。倘若没有这些注解,我二人的无数心血,又何至尽数虚耗,数十年苦苦思索,多少总该有些进益罢。”】(新修版《侠客行》)
④在地图上留线索
龙木岛主之所以能发现侠客岛,就是因为先意外得到了一幅地图,通过研究地图才发现某个岛上有一份惊天动地的武功。
【龙岛主说的是:“四十年前,我和木兄弟订交,意气相投,本想联手江湖,在武林中赏善罚恶,好好做一番事业,不意甫出江湖,便发现了一张地图。从那图旁所注的小字中细加参详,得悉图中所绘的无名荒岛之上,藏有一份惊天动地的武功秘诀……”】(新修版《侠客行》)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煞费苦心地设置多重防护,其实也和黄裳的用心一样,担心武功落到坏人手里,危害苍生。
【他忽然想起,此经倘若落入心术不正之人手中,持之以横行天下,无人制他得住。但若将这章阐明最高武学的毁去,总是舍不得,于是改写为梵文,却以中文音译】(新修版《射雕英雄传》)
【中土人氏能通梵文者极少,兼修上乘武学者更属稀有。得经者如为天竺人,虽能精通梵文,却不识中文。中华人士如能通识梵文,武学又高,此人就不至为奸恶小人。他如此安排,差不多等于不欲后人明他经义。因此这篇梵文总旨,连重阳真人也不解其义】(新修版《射雕英雄传》)
这一点其实在倚天书末已经有体现,张无忌担心《九阴真经》落到玄冥二老手里,无人制得住。
【张无忌哼了一声,心想:“这玄冥二老武功已如此了得,若再练成芷若的阴毒武功,此后作恶,只怕连我也制不住了。”】(注:这里的阴毒武功指的是《九阴真经》,在正式翻看九阴前,张无忌一直以为九阴是阴毒武功)
还有一点挺有意思,那就是赵敏所手写的《说剑》诗作者元稹也写了一首《侠客行》,对标的就是李白的《侠客行》,这首诗是这样的:
【侠客不怕死,怕在事不成,事成不肯藏姓名。我非窃贼谁夜行,白日堂堂杀袁盎。九衢草草人面青。此客此心师海鲸。海鲸露背横沧溟,海波分作两处生。海鲸分海减海力,侠客有谋人不测,三尺铁蛇延二国。】
它讲的是汉景帝时期,景帝打算立梁王为储君,结果遭到大臣袁盎反对而作罢。梁王记恨袁盎,因此派人去刺杀他。刺客在白天光明正大完成刺杀,并机智地从容撤退。
为什么要提这个呢?因为张无忌的使命就是随时准备成为刺客,去刺杀朱元璋,一旦朱元璋残害百姓的话。(在倚天书内,张无忌都打算刺杀元朝皇帝了,不过被彭莹玉及时劝住了)
【但若有人一旦手掌大权,竟然作威作福,以暴易暴,世间百姓受其荼毒,那么终有一位英雄手执倚天长剑,来取暴君首级。统领百万雄兵之人纵然权倾天下,也未必便能当倚天剑之一击。徐大哥,这番话请你记下了】(新修版《倚天屠龙记》)
【韩林儿在张无忌耳边低声道:“教主,让属下扑上前去,一刀刺死了这鞑子皇帝,也好为天下百姓除一大害?”张无忌道:“不成,你去不得,鞑子皇帝身旁护卫中必多高手,除非是我去。”张无忌左首一人忽道:“不妥,不妥。以暴易暴,未见其可也。”】(新修版《倚天屠龙记》)
好了,我所要说的应该就是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