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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晴之】挽云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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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度


1楼2010-07-26 19:49回复
    云倦初,
    倦心,倦世,倦浮生;
    苏挽卿,
    挽情,挽爱,挽君魂。
    他只手改天换地,却难寻一安身之所;
    她一笑倾倒众生,偏难留他片刻温存。
    滴水之恩,让他愿为了烟火人间燃尽生命;
    情丝万缕,教她只为他一朵笑花挥洒青春。
    去留之间,江山易改,他终于恍悟:原来锦绣山河比不上她如花笑靥,千秋史册敌不过彼此缱绻情深!
    生死之际,他终为她选择了留下,斩断他一身的枷锁——难道他拼得起破碎的山河,却拼不起自己的今生?
    


    2楼2010-07-26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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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8 14:4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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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水之恩


      5楼2010-07-26 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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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皇子赵桓“哼”了一声走进来,冷冷说道:“刚才你们两个都在说些什么?”
             两个军士吓得面如土色,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
             赵桓却不再理会他们,径直走入殿中。
             “七弟?”赵桓边走边唤,却无人回应。他眉头一皱,疾步走到榻边,扶起榻上的少年,连摇带晃地又呼几声:“七弟,七弟!”
             少年这才悠悠转醒,睁开双眼,瞳中飞掠过一抹欣喜的神色,他动了动嘴唇,想唤声什么,但最终他还是将那个已到嘴边的称呼给咽了下去。
             赵桓并没有注意到少年情绪的微妙变化,见他醒来,先是宽了宽心,又复皱眉,说道:“怎么连盏灯也不点?”
             少年苦笑,似想出言阻止,赵桓的手下已取出火折,点亮了灯火。
             殿内一下子亮了许多,少年的病容也在赵桓面前暴露无遗。见他衣着单薄,神色憔悴,赵桓眉头皱得更紧,说道:“大冷天的,你就穿这个?”说着,就动手解自己身上的大氅。
             “不用了。”少年终于开口,气若游丝。
             赵桓却不理他,硬将大氅披在他身上,说道:“难道让我看着你冻死?”
             少年轻咳一声,随即苦笑:“反正我本来就是个该死的人了。”
             “胡说些什么!”赵桓低斥一声,然后道,“什么死不死的?!我还要救你出去呢!”
             “你疯了?!”少年的声音一下子提高,更显得中气不足。
             “当然没有。”赵桓坚定地说道,“都已经布置好了,你就跟我走吧。”
             “你要……带我出宫?”少年惊道。
             “不然怎么办?你又不让我去向父皇求情。”
             “不……”少年刚说了一个字,便跟着一阵剧烈的咳嗽,他不支地伏在赵桓身前,一手掩口,咳得直不起腰来。
             “你怎么病成这个样子!”赵桓扶住他的肩,只觉得大氅下的身躯瘦得可怜,心疼道,“我更得救你出去了。”
             少年半晌才止住咳嗽,抬起头来,苍白的面颊上一双清眸格外明亮,他摇摇头,说道:“真的不用了。”声音很低,却很坚决。说罢,他摊开手心,竟赫然是几滴血!


        7楼2010-07-26 1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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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桓一见,心登时凉了半截,他自然知道一个少年咳血的含义,不禁愣了。
               少年的唇角竟微微地上扬,语调平静得不能再平静:“这已不是第一次了。”他顿了顿,仿佛下面的话需要仔细斟酌,方才说道:“三……殿下,请你别再为我费心了。”说到此处,他又一顿,神色之中有掩不住的凄凉,半天才说:“我……不配。”
               赵桓只望着眼前的少年出神:这哪里像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该有的语气?这简直就是一个垂死之人的消极、弃世!这双眼又哪里还像他那个聪颖淘气的七弟永远闪着光彩的灵眸?它们太过清澈,太过平静,平静得简直不含一点生气!
               赵桓心中一酸,不禁激动起来,他抓住少年的双肩,用力地摇晃着,仿佛是要把他心底最后的那点活力给拽将出来,他大声说道:“没什么配不配的!我只知道你便是我的七弟!我只认你这个七弟!”
               听到这话,少年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他也并非无情之人,只是这世界伤他实在太深——自从被关进这里,他便已对这世界不抱任何希望了,他已找不到任何能支持他活下去的理由。他的确是在等死,是在厌世,因为死对他来说早已是一种解脱。
               十三年的天伦之乐、繁华迷梦,在那个夜晚骤然破灭,快得就像是一场噩梦,快得甚至让他来不及去喘息,去思考,汹涌而来的丧母之痛、囹圄之灾就一下子将他吞没,一夜之间,他就由众人仰视的皇子沦为一个阶下囚徒。
               他才十三岁啊,即使再聪颖,再伶俐,可面对这样突然的灾难,他又能做些什么?除了承受,除了一死,他的确,别无选择——并非他弃世,实是世弃他。
               他何尝不想活下去?可父皇的一纸圈禁密诏已明明白白地割断了他与这个皇室,乃至这个国家的血脉亲缘,更有那个惊天的秘密,山一般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几乎窒息。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可以活下去,即使活下去了,他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片生他养他却又因他而抹上暗色的山河。
               他真的无法面对啊!
               所以他才一心求死,甚至等着父皇早些降下一道赐死诏书,彻底切断他与这片江山的所有瓜葛。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命运生生地扯断了线的风筝,他只能,坠落,别无选择。
               赵桓的这几声“七弟”却好像是一根无形的线,挽住了风筝的坠势,声声敲开了他死寂已久的心门——这世上竟还有人把他当做亲人看待!竟还有人对他怀着感情!
               可这份建立在“兄弟”名分下的感情,又能在这个重视血统胜于人情的帝王之家维持多久呢?
               心中虽这样想着,无澜的死水却还是有了微波的荡漾,少年眼中已有生机若隐若现。
               这时,赵桓又说了一句话,这句话改变了太多人的一生——“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爱你,你就该为他活下去。”
               感动就这样漫天卷地地袭上沉寂的心头,驱散了久久盘桓的死亡阴影。
               是的,只要有一人爱他,他就应该活着,哪怕将来会面对更加惨烈的结局。
               少年忍不住哽咽,终于叫出了那声憋在心头许久的——“三哥”。
               赵桓笑着,用力给了少年一个拥抱,兄弟相拥,都有热泪盈眶。
               “肯跟我走了?”赵桓问。
               少年点点头,问道:“你打算怎么做?父皇那边呢?”
               “父皇出宫与民同乐去了,宫里的人都从驾了,我也是偷偷溜回来的。”赵桓说着,转过身去,将自己的随从都招呼进来,其中一个身上还负着一个黑布口袋。
          


          8楼2010-07-26 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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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桓站起身来,对仍跪在门边的两个军士说道:“你们可想起了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老李早已抢答道:“小的们今儿都睡死了,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看见……”
                 年轻军士也忙跟着点头,虽说在宫里待得不久,可这样的灵醒他也还是有的。
                 赵桓冷笑了一声:“你们倒是很机灵。明日,你们就去禀告,说七皇子病死了,懂了吗?”
                 “小的明白,明白。”
                 少年正勉力下床,喘息着问:“三哥,要是有人验尸……?”
                 赵桓扶住他,回答:“我已经打点好了,再说又是大过年的,这么不吉利的事,通常不会有人在意的。”说着,他便扶着少年往外走。
                 “等等……”少年忽然说。
                 “怎么了?”
                 少年指指那个黑布口袋:“那里面……?”
                 “是个乞儿,路边冻死的。”赵桓极简短地回答。
                 冻死的?少年下意识地点点头,身在皇宫之中,他已对草菅人命司空见惯了,所以对赵桓的回答,他也只是将信将疑,图个心理安慰罢了。
                 而他脸上却不禁露出一种凄然的神色来。因他觉得有些恐惧,恐惧他竟从来不知道他的三哥也可以做出这样以命换命、李代桃僵的事情:在他的印象中,三哥一向是个善良得近乎懦弱的人,他没什么脾气,也不喜欢在众兄弟中炫耀些什么,尽管他的母亲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相反的,倒是他自己仗着天资,喜欢淘气,喜欢出人头地,别的兄弟都怀着嫉妒,而与他无甚深交,只有三哥宽容地包容他,与他手足情深。
                 他一直以为他是了解三哥的,可现在才知道,他原来对他从来都不了解——这就是皇室吗?每个人脸上都戴着一副面具,谁也不肯摘下来,因为这副面具已深入了他们的灵肉,与他们血脉相连。
                 “走吧。”赵桓又一次扶起他,关切地问,“还能走吗?”
                 少年这才从恍惚中醒过神来,对着赵桓关切的目光,只觉得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怎么能怪他的三哥戴着面具呢?三哥来救他,可是欺君之罪呀!
                 是他,让三哥不得不露出皇室中人的残忍本性;是他,让三哥原本洁白无暇的人生第一次有了污点。他有什么资格去恐惧,去责怪?——一切都是他的错,一切都是。
                 “七弟?”
                 ——又一声“七弟”。


            9楼2010-07-26 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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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的眼睛又一次亮了起来,像是已决定了什么,他轻轻挣开赵桓的搀扶,踉踉跄跄地朝门外走去。
                   少年身上的大氅滑落下来,赵桓下意识地接住,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他单薄的身影缓缓地移到了门外。
                   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皇宫成片的琼楼玉宇在月光的反射下闪着幽幽的寒光,在雪地上拉出巨大的黑色阴影。
                   少年面对着那些宫殿,缓缓跪下,白色的身影旋即隐没在黝黑的阴影中——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起身,再跪,一叩首,再叩首……竟是三跪九叩的罗天大礼!
                   礼毕,他起身,回头走向赵桓,瘦弱的身躯仿佛随时都会被狂风吹散,眼中的清光却坚定地闪烁,平静得如同轮回后的重生。只见他深深一揖,只说了一句:“——旧恩恰似蔷薇露,滴在罗衣到死香——”便倒在了冰雪之中……
                   静静的古运河,静静地流淌,穿过千年的岁月,看过十世的烟尘。
                   深夜的河上漂着一艘船,孤寂得就像是初冬时节仍残留在枝头的叶片——已经枯萎,却无力凋落。
                   舱内有个虚弱的声音低声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舱外有人回答:“回七……少爷,三少爷让小的们送您去临安方家。”
                   “方家?”
                   “回少爷,方家是三少爷在江南的产业。方家方老爷本是陈太傅的心腹,后来因事开罪了陈太傅,丢了官,被判死罪,是三少爷替他求了个人情,他才免了一死,就到了临安,替三少爷打理财务,做做买卖,谁知竟成了巨富。他这人倒也知恩图报,对三少爷一直忠心耿耿。”
                   “……”船舱里沉默了很久,不闻回音。
                   “少爷?”舱外人忍不住问。
                   “咳咳……什么?”
                   舱外人道:“回少爷,临安就快到了,三少爷嘱咐说:您的身份除了方老爷,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可出门在外,总要有个名字才便宜……”
                   “明白了。”
                   舱中又沉默良久,方听那虚弱的声音沉吟道:“母亲是云妃,我便姓云吧,至于名字……就叫……倦初……吧。”


              10楼2010-07-26 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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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隐烟波


                11楼2010-07-26 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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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8 14:4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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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钦宗 靖康元年
                       光阴荏苒,十年流光便如白驹过隙一般从人间飞过,快得让人简直不敢眨眼,生怕两睑相触之间,便又多了多少沧桑的历史,变了多少曾经的朱颜,让人一声喟叹。
                       这便是身处末世的心情,恨不得日夜睁着眼睛,生怕一觉醒来,便已换了庙堂,改了朝代。
                       没有人能阻得住历史滚滚的车轮,也没有人能参得透这个风雨飘摇的王朝究竟会有怎样的未来。
                       并非不问世事,并非不爱国家——前方偶有的捷报,义军抗金的大捷,总还是能让人热血沸腾的,可沸腾过后往往看到的并非是河山的收复,反而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室一次又一次地出卖那用鲜血换来的尊严。
                       这怎能不让人失望?
                       碌碌平民,生命本就犹如草芥——乱世之中,金兵蹄下,流的总是宋人的血。
                       是无奈,更是悲哀。
                       也罢,也许老天早已将一切注定,身为一介草民又何需再反抗些什么?
                       反正变的是敌人的名号——从辽国到金国,不变的是侵略;反正变的是皇帝的尊号——从徽宗到钦宗,不变的是懦弱;反正变的是人世,不变的是山河;反正一切都是可以变的,不变的却是及时行乐——
                       扬州瘦西湖,自古便是人间的繁华极点。杜牧有诗云:“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说的便是这样一幅纸醉金迷、酒绿灯红。
                       就连这样一个冬夜,瘦西湖也仍是一番繁华丽景——湖中游船上的丝竹管弦,湖边酒肆里的把酒言欢,交织成一张曼艳的大网,铺天盖地的热浪仿佛连廿四桥边的红药也能催开。
                       而这极点中的极点恐怕便是百年老店——福兴楼了。
                       福兴楼临湖而建,共分三层,一层是散座,中央是供歌女、舞姬以及戏班表演助兴的高台,二三楼是雅座,临水一面是帘幕小窗,临台一面是金钩珠帘,两边墙上挂的是些名人字画,当然多是些赝品,不过粉墙上也留着些文人墨客的酒后之作,龙飞凤舞的题款之中也确可寻得几个名家。日日爆满之中,帘外轻歌曼舞,帘内觥筹交错,珠光琥珀摇曳之间,真不愧是一座人间仙境。
                       此时福兴楼又是高朋满座,二三楼的珠帘或卷或垂,只闻一片杯盏之声。
                       一楼高台之上坐着个歌女,一曲唱毕,她站起身来,楼上楼下一片哄然叫好之声,紧接着便是一把把的金钿白银撒了一台。那歌女忙道几个万福,拾起一地赏钱笑着走下台去。
                       接下来走上台去的却是一半老徐娘,喝酒的众人都是一愣,随即便讪笑起来。
                       二楼一间垂帘的雅座中传来一声轻笑,发笑的是一青衣少年,二十出头年纪,却偏长着一张“娃娃脸”,剑眉下的眼睛生得新月一般,这一笑起来更是眯成了两条窄缝,让人看了说不出的亲切。他剑眉一扬,回身笑道:“想不到这样的老女人也敢上台,真是可笑,你说是吧,公子?”
                       没人应声。
                       他叹了口气,上前两步,贴着他那个一直凝视窗外的公子,又唤一声:“公子?”
                       依旧没人应声,他的公子此刻正斜倚着窗棂,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窗外,身着一袭舒适的白衣,绝世而独立,似乎周遭一切都与他无关。
                       青衣少年忍不住也顺着他的目光向窗外看去,却只见冷月之下几株孤零零的寒梅,犹自含苞,连朵花也没有。
                       这有什么好看的,家里不多得是?他心里嘟囔一句,口中却道:“公子,别看了,你难道能把它们看开不成?”
                  


                  12楼2010-07-26 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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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张嬷嬷早已笑得合不拢嘴,左万福,右请安的向各位捧场的公子大爷道着谢。
                         “三百两!”有人叫道。
                         张嬷嬷一见是个熟客,忙堆笑道:“多谢徐公子。”
                         还没谢完,楼上便传来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等等,我出一千两。”
                         张嬷嬷忙抬头,只见是一青衣少年,长着张英俊的“娃娃脸”,面目却不熟识。
                         那徐公子哪肯罢休,又叫道:“两千两!”
                         楼内响起一片轰然叫好之声,因为即使是当时最当红的名妓也不过是这个身价。
                         杜若兰却依旧是一脸冰雪之色,好像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
                         青衣少年笑笑,价钱也翻了一倍:“四千两。”
                         四周的叫好声更是能将楼掀翻,二三楼的珠帘已差不多都卷了起来,只除了青衣少年身后的那一间。
                         徐公子脸涨得通红,咬牙叫道:“六千两!”
                         此时的叫好声恐怕只能用山崩地裂来形容。
                         青衣少年皱皱眉,不言语了,他倒不是身上没有钱了,可那钱是……他下意识的想回头看看里面公子的反应,却又忍住了,因他心知他的公子一定是要他将钱都用上的。
                         青衣少年犹豫间,那徐公子已得意起来,自认为胜券稳操的他连忙在众人的喝彩声中朝楼下走去。
                         “一万两。”一个悠然似梦的声音从惟一低垂的珠帘后传出,声音不大,却让满堂寂静。紧接着,珠帘一动,说话的男子挑帘而出,一袭白衣,俊美得摄人心魄,连一直一动不动的杜若兰此时也忍不住抬起头来向楼上望去。
                         ——因为实在没有人能对这样一种气质无动于衷——
                         他的确生得俊美,但他身上最吸引人的却绝不是这张俊美的面孔,而正是一种气质,一种谪仙一般的气质——他的肤色略显苍白,一双清瞳之中的光泽更是淡到几乎透明,白衣之下的身躯颀长却更单薄,这一切都让他整个人看来淡得像抹白影,可清淡之中却偏又散发出掩饰不住的光泽与华彩,直教人看得忘了呼吸。
                         那徐公子竟似看呆了,半晌才缓过神来,问道:“你……你刚才说多少?”
                         “一万两。”白衣公子微笑,淡雅如梅。
                         “还是把你的药钱搭上了?”青衣少年走到他身边,低声说。
                         “云楼谁做主?”白衣公子淡淡反问,语气不容抗拒,脸上却微笑不改。
                         “当然是你做主。”青衣少年悻悻地退到他身后,心道:你也就是在不顾惜自己身体的时候,才像个主子似的威严。
                         白衣公子不再理他,走下楼来,问那徐公子道:“这位公子对在下的价钱是否还有意见?”言下之意便是还可再争几个回合。
                         他的声音温文而平和,那徐公子听来却觉得身上莫名的幽冷,那语气中更带着几分隐隐的威严,教他不敢再发一言。
                         白衣公子又笑了笑,言道:“承让了。”
                         徐公子只得讷讷地干笑几声:“哪里,哪里。”
                         那张嬷嬷早已迎了过来,喜滋滋的接过青衣少年递与的一叠银票,连道了数声谢,才肯离去。
                         青衣少年向杜若兰低语了几句,杜若兰又惊又喜,忍不住喜泪盈眶。
                         此时,却忽传来一低沉的男声,喝醉酒似的拉长了声调吟诵着:“——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杜若兰脸色微变,她虽不是真的“商女”,却也知这言语是冲着她来的。
                    


                    14楼2010-07-26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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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宇云楼


                      20楼2010-07-26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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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徽宗 重和元年
                             临安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
                             柳三变的一阕《望海潮》真可谓道尽了这座江南名城的无边风月,千种繁华。而其中一句“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更是引得金主对中原大起觊觎之心,引兵南下。此典故虽是无可考证,但也足见临安风物之丰饶。
                             转眼岁月沧桑,北宋王朝虽日益衰落,临安景致却无甚改变,依旧的妩媚风雅。而这西湖之滨更多了千顷楼台,琼楼玉宇之间又添西子几分烟霞。
                             ——这便是临安方家。
                             方家乃是江南首富,名下产业遍及江南各地,方老爷方明权乐善好施,方家大少方炽羽仗义行侠,方家的事业可谓是如日中天。但树大招风,这样的万贯家财总也会招惹上是非。
                             一个冬夜,方明权照例走入方家主楼,准备查看一下此月的账目。刚一进楼,他却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他宦海浮沉数十年,对于危险,总有种本能的直觉,所以才能面对商场中的尔虞我诈游刃有余。
                             他定了定神,走向他书房那扇紧闭的大门,步履依然稳健。他相信自己的脚步声足以让书房中的人听得一清二楚,要是在平时便会有一个贴身小童来为他开门,可此时,那扇古旧而又威严的大门却始终关闭着。他在书房门前停下了,暗自犹豫着是否该进去,正在此时,耳中传来了隐隐的打斗声,他心中一凛,推门而入。
                             眼前是刀光一闪,几个大汉站在眼前,其中一个一挥掌,门便再一次关上,而外面的打斗声却越来越清晰了。
                             方明权心知是遇上了强盗,虽大难临头却也不十分慌乱,因为他知道他若一慌便会连累全家,更有那个比他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人。
                             “你们想干什么?”方明权问。
                             “想向方老爷借点银子。”一大汉回答。此人身材高大,双目炯炯,看来是这伙强盗的头目。
                             方明权冷笑:“借?需要以刀剑相向吗?”他指指窗外的火光——他的家丁已和强盗撕打起来。
                             那强盗“哼”了一声,道:“只要你乖乖交出银两,老子便留你全尸!”
                             方明权不答,暗自想着脱困的办法。
                             门忽然被撞开,有一十六七岁的少年手提长剑冲了进来,向方明权大叫:“爹,外面……”正是方炽羽。
                             话说了一半,他便顿住了,因为他看见那强盗头目已制住了他的父亲。他赶忙三两下解决了几个阻拦他的强盗,提剑大喝:“你放了我爹!”
                             那强盗头目却将刀架在方明权脖子上,冷笑道:“方大少爷果然武艺非凡!”
                             方炽羽怒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来我方家撒野!”
                             那强盗头目答道:“太行山王彦!”语气之中颇为自豪。
                             “原来你便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强盗!”方炽羽的眼中已喷出火来。
                             方明权心中一惊:这几年,太行山王彦的名字恐怕没有人会不知道,他武艺高强,足智多谋,在太行山踞山建寨,手下据说有一万弟兄。强盗自然是以打家劫舍为生,但王彦却与众不同,他只带数十名手下打劫富户,其余的弟兄反而是以抗金为业。于是,王彦的名声亦正亦邪,大江两岸,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王彦有一项脾气却是天下公认的,那便是遭他洗劫的富户无人幸存。
                             想到这里,方明权脸都白了,忙向方炽羽呼道:“你别管我!快去云楼!去……”
                        


                        21楼2010-07-26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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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爹!”方炽羽哪放心得下父亲。
                               方明权急了,大叫:“你快去!要是他有什么事,我怎……怎向主子交代!”
                               在这种情况下,他本是不应该说出这些话的,因为这样一说无疑便暴露了云楼中人的重要性,但他现在已是逼到绝路,心知这次在劫难逃,只求能仗着方炽羽的高超武艺抢先将那人救出来,教他也能死得心安。
                               “爹!”方炽羽犹豫着,最终还是极不情愿地向门外移去。
                               这时,忽又有强盗撞进门来,被急于出门的方炽羽一脚踢翻,在地上挣扎着对王彦道:“大哥,湖边有座楼……只亮了一盏灯,兄弟们已杀到那楼边……”
                               听到这话,方炽羽的脚步停下了,他心知一切都已晚了,因为那座楼便是——云楼。
                               “你们不能进去!你们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们!”方明权的脸已是蜡黄,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恳求着,声音已是无力之极。
                               王彦冷笑,对手下说:“你们就先守在那楼外,还有,把方家人都带到那里去!”
                               “是!”一个大汉忙跑出去。
                               王彦将方明权交给另一个手下,自己则对方炽羽说:“方大少爷,你还不放下兵器?”
                               方炽羽咬咬牙,扔掉手中剑,一个大汉忙抢上前来制住他的穴道。
                               王彦已认定那云楼之中必藏着什么重要对象,于是笑着招呼手下:“带上方家父子,咱们去那楼里瞧瞧!”
                               其实王彦想错了,云楼只是一间普通的楼阁,里面既没有藏珍,更没有埋宝,楼里只住着一个人,而这个人是谁,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来历,除了方明权以外,就连方家上下也无一人知道。他们只知道这个人对于方明权来说很重要,方明权不准任何人对楼中人有一丝一毫的不敬,他们都尊称那个人叫“公子”——云楼公子。
                               穿过一片梅海,便是一扇朱漆的大门,这楼已经有些年头了,所以这门上的漆也因陈旧而褪色,只有门上两个衔环的兽面还有些亮眼,让这斑驳之中透出几许神秘的威严。
                               云楼外面已站满了方家的家人,被强盗们看守着,人人脸上都有着怒气,却没有人叫骂,更没有人哭泣。人人都只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还有那云楼之中的一点灯光。他们都好像感染到了什么似的——那扇大门任门外人声嘈杂,却从不开启;那点灯光任门外刀光剑影,却从不摇曳。
                               看着那扇门,方炽羽的心竟莫名地安定了一些,他甚至开始回想他印象中这两年以来这扇门曾开启过的次数——第一次是送“公子”进来,然后是大夫,再然后是送药,后来是父亲的朋友觉通禅师前来诊病,再后来又是送药……
                               方明权却没有方炽羽那样的“好兴致”,他也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看着王彦一步步的向它走近,每一步就像踏在他的心上,他的心已然麻木,就只等着门被敲开的那一瞬,便彻底地沉到海底。


                          22楼2010-07-26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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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并不愿意那么快示弱,反击道:“老子杀的都是贪官污吏,为富不仁,他们吸的是百姓血汗,难道不该杀吗?难道杀了他们,老百姓也会惶恐吗?”
                                 云倦初冷笑一声,说道:“贪官污吏固然当诛,可他们的家人奴仆又有何辜?你却灭人全府,一个不留。巨贾富豪之中固有卑鄙小人,可更有清白起家,本本分分的生意人。”他指着外面的方明权,又道:“就像方老爷一家,家世清白,乐善好施,难道他们也是奸佞之人吗?”他淡得透明的目光冷冷对上王彦充血的双眸,声音幽冷得如同一道冰凌:“你敢说你刀下没有冤死之人吗?——冤死一人,十人心伤,你还敢说你没有搅得大宋人心惶惶吗?”
                                 “……”王彦已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觉手心里全是冷汗。
                                 云倦初继续说道:“你可以不怕担这千古骂名,可你是否问过你的弟兄介不介意这骂名呢?他们视你为大哥,原是指望你能领他们冲锋陷阵,保家卫国,而不是为人鄙夷,被天下人唾骂——你总该不辜负他们的信任才好。”
                                 他这一番话,言语诚恳,语重心长,众人听了都不禁心生敬佩:想不到一个少年的见识竟是如此深远卓绝。
                                 王彦回头看看他手下的弟兄,他们显然都已被云倦初的话语深深打动,个个眼中都放出异样的光来,默默地看着他们的大哥王彦,等待着他的决断。
                                 王彦拿刀的手不住地颤抖,许是握得太紧的缘故,思虑许久,他终于低下头去,低声说道:“你说得不错,可是我这一万多人……”
                                 云倦初淡淡一笑,却自有种安抚人心的神采,言道:“你可是担心你手下的生计?”
                                 王彦抬起头,轻轻点了点。眼前的云倦初看来清瘦文弱,却偏让他这个七尺昂藏忍不住想向其求教,仿佛他的身上能散发出某种光彩似的,让人不自觉地臣服其下。
                                 云倦初心知王彦已被说动,于是言道:“你若信得过我,肯放下屠刀,我倒可以为你的山寨谋个生路。”
                                 王彦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毕竟云倦初的来历实在是太神秘了,就连四旁方家众人也开始议论纷纷。
                                 云倦初当然明白他们的心思,于是他问方明权道:“方老爷,我三哥可是你的主子?”
                                 方明权虽不解其意,但仍点头答道:“是。”
                                 云倦初笑了,又问:“那我又是不是你的主子?”
                                 方明权回答:“那是自然。”


                            24楼2010-07-26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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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8 14:3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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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楼2010-07-26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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