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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滴泪,仿佛砸进陆望笙的心湖,引起波涛汹涌的动荡,层层的涟漪刺激着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她一双桃花眼亦是浮泛起一层薄泪,她抬手,柔软的指腹拭过周无漾眼角残存的泪痕。
她对着他的额心印下轻轻的一吻,水光潋滟的眸子里噙满了眷恋与不舍,似在对这几日过分放肆的感情做告别。
“无漾……”她红唇轻启,语声啜啜。
一声无漾,令周无漾心神一荡。
泪眼模糊了陆望笙的五官,只看出一片错落有致的轮廓。
隔着时光,隔着眸子里层生的雾气,他好像看到了当年那个满眼都是自己的少女。
他动了动身子,双臂艰难的环上陆望笙的纤细的腰肢,并把她紧紧的揽在怀里,似要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肉血液。
陆望笙的手轻抚着陆望笙的后背,语声低哽:“好好养身体……”
周无漾长睫极轻的颤了颤,他知道陆望笙这是要走,他霜白的薄唇张了张,所有想挽留的话却如鲠在喉。
他压下心底的起伏:“会来看我吗?”
小心翼翼的语声里尽是卑微的期望。
闻言,陆望笙心尖揪了揪,那双水光潋滟的美眸里浮荡过千百种情绪,仅是一瞬便归于平静:“不会。”
两个字毫不犹豫的出口,语调,如裂帛断玉,字字铮铮。
心脏像是被藤蔓突然缠绕,周无漾觉得每一寸呼吸都是困难,他眸色黯然,周身弥漫着被拒绝后的落寞:“那……会回家吗?”
陆望笙精致的眉宇之间笼罩着很深的郁色,她轻轻的推开周无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四目相对。
陆望笙的眸子里有深深的痛和疲惫的无奈:“周无漾,我承认看到你命悬一线的时候我害怕了,心软了,心疼了,我也承认……我……我……”似是难以启齿,她顿了一顿,深呼吸一口气,语声带着沉重的悲伤却又分外的平静:“我还是爱你……”
一字一字犹如珠翠落玉盘,在周无漾心里激起千层浪,层层涟漪在心湖漾开,一波一波。
时隔五年,他终于听到了这句梦寐以求的话,他眼眶深红,激动的不能自已,失控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倾泻难收。
“笙笙……能听到……你这句话……此生……真的足矣……”他断断续续的说道,仿佛呼吸里都带着颤抖。
“可是、”陆望笙继续说道,语声染着染着哽咽:“你是周宇川和赵虹的儿子,他们害得我家破人亡,这是不争的事实,纵使再爱你,横亘在我们之间的这道鸿沟,也无法跨越!”她抬手,柔软的指腹摩挲着周无漾满是湿意的消瘦的脸颊:“周无漾,你知道吗?其实每次折磨你、伤害你的时候,我并非无动于衷,我的心也会痛……”
说到这里,各种复杂的情绪如同潮水铺天盖地的朝她涌来,委屈的,难过的,无可奈何的,全都交织在一起,大颗大颗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簌簌的落下来。
她抽噎一声,再一次的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情绪后她嘴角轻挽起一抹凄然苦涩的弧度:“周无漾,我们以后尽量不要见面,这样对你我都好。”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沈卿知和景蔓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陆望笙站起身来,手背将脸上的泪滴滴擦尽。
她莲步轻移。
周无漾下意识的伸出手想拽住陆望笙,却只虚虚的抓到了一片衣角,尔后连那片衣角也消失在掌心。
这一刻,他意识到,那几日的温情脉脉终止于此。
与景蔓擦肩的时候,陆望笙脚步未停,只是轻声说了一句:“好好照顾他。”
景蔓还未来得及应声,陆望笙似浮扁掠影一般在她身侧一晃而过。
一阵绵密的疼痛在胸腔里蔓延开来,周无漾修长精致的手紧紧攥上胸口的衣襟,急促的喘息。
沈卿知疾步上前,在床头柜的药瓶里取出了两颗药喂到周无漾口中。
过了好一会,药效发挥了作用,周无漾紧攥着胸口衣襟的手慢慢的松开,呼吸也渐渐顺畅,只是脸色惨白胜雪。
感觉到衣兜里的手机震动,景蔓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后,滑开了接听键。
病房里很安静,以至于景延的声音清晰可闻:“大少爷怎么样了?醒着吗?可以接电话吗?”
景蔓看了周无漾一眼,只见他点了点头。
“什么事?”接过手机,周无漾问道。
“大少爷,李宇超怎么处理,李明新这两天天天来公司。”
提到李宇超,周无漾红意未退的眸子里一片冷冽,周身更是遍寒百尺。
他将自己从那些悲恸沉重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沉思片刻,他薄唇轻启:“听说李明新特别想有个女儿……”低缓的声音透着虚弱无力:“也听说T国的变性手术闻名世界,就把李宇超送去改造啊……”
“啊???”景延一片恍然,直到电话挂断,听着嘟嘟的忙音,他才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