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暗色调为主的室内全是方正冷硬的线条,只有光亮的纯黑宽大座椅才有微弱的柔软质感,也是冰凉的令人发抖。警服的金黄肩章在头顶电灯冷白光芒的照射下显得惨白虚弱,围坐一圈又无人出声的寂静是窒息,也是尴尬,没有人打破这沉默,直到紧闭着的大门被砰然撞开,一个身影猛地闯入,用力过猛以至于差点一头撞到黑色的大理石桌角上,然而当事人显然没有心情顾及这些,在耳边不断回响的一句话已令他快要发疯。
“玄霄警官于执行任务途中被不明身份的匪徒劫持……”
这是报复,再明显不过的报复。
“云天青!你还嫌那几个记大过的处分不够重是吧,还敢闯入会议室…….”
“我只想知道真相!你们拒绝记者采访,连警局内部都捂得严不透风,究竟结果怎样除了你们谁都不知道!说是派了特警去救,可是师兄他人……”
混乱的思绪无法化做条理清晰的言语,舌头像是打成了解不开的结,笨拙的在口中翻腾,怎样都无法表达出内心的焦灼,愤怒。
玄霄警官于执行任务途中被不明身份匪徒劫持,同行警官三四两重伤,现场一片狼藉,明显是发生过极为剧烈的枪战,对方是训练有素的亡命徒这一点确凿无疑,而动机任何一个在警局里哪怕只是混的人都明白。
这是一次经过预谋策划完美至极的,典型报复行为。
此前警方曾在海关处查获一批巨额毒品,本是将那批嚣张已久的走私团伙一网打尽的好机会,但警局高层却自政(河蟹)府机密部门得知该次交易与香港某势力庞大的家族有关,若是动得不妥当,则必然棘手无比,政(河蟹)府与该家族间也有着不可告人的钱权交易,为了这次相比而言便轻微许多的毒品交易去多生枝节,实在不值得。
有什么是这世界上最肮脏最丑陋最不堪的存在,那就是政治,马克思说资本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向外冒着浓血,其实论到这一点的话,政治也不差到哪里去。
所谓的热血激(河蟹)情愤怒清高在那些钱权筑起的高墙前都是不堪一击的脆弱与可笑,是自以为是的天真和呆傻。
然而谁也都明白,这事若是放在别人手里,估计也就真的被放了水,随便的就抓几个倒霉蛋替死鬼顶了那些毒枭大佬的罪。可是很不幸,就偏偏撞在了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虽然早就出了道做到高级警司却依然不懂变通的玄霄手上,他最厌恶的便是贩卖走私毒品的行当,积怨已久下更是不能放过,任上面施加的压力有多大,依然顶着风口甚至擅自行动,最终的结果便是这批货全葬的一点不剩,线上连着的大头也统统被抓了干净,若不是高层出来压住,恐怕媒体早已把港内的某家族也给捅出来了。
玄霄不是不知道,自己这一次算是把两边都给得罪了,可是他从来也都不是那种会屈服于威胁与未到的灾难的人,而作为全家只有一个人的他并不担心会有多严重的后果,至多这条命赔上罢了。
“特警已在全力营救中,援救玄警官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结局的事,你吼再大声又有什么用,难道我们都不急吗?若是这警局人人都像你一样,那维持市民生活秩序安定还要不要做了!你看看你肩上的警徽,要不要对得起它。”
压抑着焦躁情绪的声音一如往日的威严冷静,局长太清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副局长青阳,又扫了一下双拳紧攥的青年警察,眼中浮出深不见底的密流,涌动出独属于高坐食物链金字塔顶端的暗潮。
难道我是傻子吗,师兄已经被劫走一天一夜了,特警什么时候援救行动如此迟缓过,若是往常都是如此,那些纳税人早就用愤怒把警局给冲垮了。这岂不是摆明了……
又有谁不知道那家族行事的极端与残酷手段,向来睚眦必报,不肯吃到一点的亏,早已根深蒂固,任谁都撼不动,说是黑道第一也不为过。
要怎么样对待一个普通没有背景的警察,就算是高级警司,也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青年双眼渐渐变得赤红,手指深深扎进掌心,仿佛自牙缝中挤出来几个破碎的音节,叫着一个人的名字,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