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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朝诏令末尾的诫饬语“不怕那甚么”新解(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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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周至重阳宫古碑刻


IP属地:山西1楼2023-04-26 10:30回复
      内容提要:
      蒙元时期的蒙古文直译体诏令多见一种独特的尾句——“他每不怕那甚么”(ülu˙u ayuqun mud)。广泛比较大蒙古国、元朝、伊利汗国、金帐汗国和察合台汗国的公文,可知以“惧怕”为中心词的诫饬语,在13~15世纪欧亚大陆上的诸蒙古政权中一度得到广泛应用,且衍生出多种形态。“不怕那甚么”与汉地、钦察、伊斯兰文书行政传统并无直接关系,似属大蒙古国时期开创的一种文书体式,定型于元世祖忽必烈统治中后期。诫饬语“不怕那甚么”还反映了早期蒙古国家在法律制度、政治文化和统治心态上的某些差异性特征。


    IP属地:山西3楼2023-04-26 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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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引论
        蒙元时期的圣旨诏书有一种固定的起首语(“长生天气力里,大福荫护助里”或“上天眷命”)对明清圣旨首句产生了影响,现已广为学界所知。[2]事实上,同时期见于纸本和石刻的蒙古文直译体诏令(圣旨、懿旨、令旨、法旨等等),在末尾多出现一种带有恫吓语气的奇特表述,警告相关官员不得违令,或警告诏书持有者不得恃权枉法:“无体例公事休行者。行呵,他每不怕那甚么?”[3]蒙元文书的整理者和译注者很早就注意到这一特殊现象。蔡美彪先生认为“不怕那甚么”就是“什么都不怕么”;[4]鲍培(N.Poppe)指出,元代八思巴字碑铭中有原本的蒙古文表述:“ülu˙u ayuqun mud”。根据亦邻真、照那斯图先生的训释,mud为复数主格代词“他每”,ayuqun为“惧怕”的形动词将来时,ülu˙u则是否定词加上疑问或反诘语气,此句当解作“他们岂不怕?”[5]方龄贵先生撰写了《为“不怕那甚么”进一解》,从元代口语文献中确证了“不怕那甚么”就是“不怕吗怎的?”[6]洪金富先生则补充考订出这一语句有详略两种形式:“无体例勾当做呵,他每不怕那甚么”和“无体例勾当休做(bu 'üeleddugee)。做呵,他每不怕那甚么”。[7]


      IP属地:山西4楼2023-04-26 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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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贤对“不怕那甚么”语句的诠释,多限于语言学层面。后虽有少数学者在探讨元代碑刻文书的分类或体例时提到这一问题,大都因袭前说。[8]其实,围绕“不怕那甚么”,尚有不少疑惑待解。例如,在大蒙古国早期的诏令中,承担相似功能的尾句却是“我每的圣旨不依的,不拣甚么人,断按答奚死罪者”[9](1238年)、“如违,要罪过者”(1240年)、“天识者”(1243年)、“如违,究治施行”(1245年),等等。[10]今存于陕西户县的《周至重阳宫累朝崇道碑》分四截镌刻了成吉思汗、窝阔台、阔端、阔端后王弥里杲带先后颁给全真道的多道护持圣旨、令旨。仅在1250年(蒙古海迷失后二年)弥里杲带颁发的令旨中,才出现“不怕那甚么”:
          天地底气力里、大福荫里,弥里杲带太子令旨,道与宝童、忙兀歹、黑马、和尚并京兆府答剌火赤、管民官、大小官员等:
          据重阳万寿宫真人提点大师每,差大师董志条、杜志玄、寄哥奏告,本宫起建玉[皇]阁、楼观、太平等处宫观,念经告天祈福祝寿事。准告。令旨到日,仰钦依已降圣旨、令旨处分事意,率领道众诵经,与俺告天,祝延圣寿无疆者。但是过往使臣军人,不以是何诸色人等,不得乱行骚扰,强行取要物件。
          你每与了这金宝文字,却隐匿做贼说谎歹人呵,不怕那甚么?今后若有骚扰底人呵,这里说来者。准此。
          庚戌年十一月十九日。[11]


        IP属地:山西5楼2023-04-26 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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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此之后,“不怕那甚么”作为蒙古文直译体公文的尾句,仍然长期同其他形式的尾句交替使用,[12]直至至元中后期,才在圣旨中划一地反复出现,这个过程要大大晚于祈求长生天的起首语。那么,为何是“不怕那甚么”最终定型为元代圣旨的套语?此外,尽管研究者认为,“不怕那甚么”在元代汉文诏书中对应“国有常宪,宁不知惧?”[13]然而,在同时代的记载中,这一文雅译法却难得一见。[14]唐宋时期的某些诏令,确实有“若有干忤,当寘于刑”、“国有常宪,必罚无赦”等表示威慑的尾句,[15]但并不明确指向一种心理活动——惧怕(ayu-)。这个词在蒙古帝国的官方语言和政治文化中具有何种内涵?诸如此类。这些问题都不属于语言学层面的问题,而是文书学和历史学的问题。


          IP属地:山西6楼2023-04-26 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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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体例公事休行者。行呵,他每不怕那甚么?”这类位于诏令正文末尾、颁发诏令的时间地点之前的申诫,中世纪古文书的研究者归类为“санкция”(奖惩附加条款),[16]或称之为“предостережние грамотчук”(给受诏者的预先警告),[17]本文则称之为“诫饬语”。在13~15世纪欧亚大陆诸蒙古政权颁发的公文中,与“不怕那甚么”相似的诫饬语,出现的范围远超过元代汉文白话碑和八思巴文碑铭。因此,若要对“不怕那甚么?”一句作进一步探讨,应该从古文书学出发,尤其必要广泛比较蒙古帝国及诸兀鲁思颁发的同类公文。
              对蒙古古文书进行综合比较的论著,首推俄国学者格里戈里耶夫(А.П.Григорьев)1978年出版的《13—15世纪蒙古古文书学(成吉思汗系诸王诏令)》。格里戈里耶夫蒐集了出自大蒙古国、元朝、伊利汗国、帖木儿王朝,用回鹘字、八思巴字、汉字和阿拉伯字母书写的蒙古语、突厥语、汉语、阿拉伯语和波斯语公文共92份,并做了初步分类、分段和比较。他专节讨论了元朝统治者颁给寺观的护持文书(Тарханные грамоты),指出了“他每不怕那甚么”(俄译为не убоятся ли они)是一种特殊形式的圣旨尾句。[18]遗憾的是,格里戈里耶夫此书只是一篇导论,许多问题言之不详;他没有利用20世纪70年代以来公布的新材料(包括新发现的元代碑刻、波斯文文书),甚至没能充分利用已有的金帐汗国诏令。以下,笔者尝试循着格里戈里耶夫的文书学进路,聚焦蒙元帝国及诸兀鲁思的诏令文书末尾的诫饬语,希望能起到一点抛砖引玉的作用。其有纰缪,尚祈方家指正。


            IP属地:山西7楼2023-04-26 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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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旭烈兀兀鲁思诏令的诫饬语
                伊历658年(1259~1260),拖雷第五子、忽必烈之弟旭烈兀自称伊利汗(Īl-khān),建立了统治伊朗、阿塞拜疆等地的蒙古政权,并与元朝保持着较为密切的人员和文化交往。不过,旭烈兀兀鲁思统治者颁发的各类公文原件,并未得到妥善的保存和发掘。长期以来,可供研究的材料几乎都来自拉施特在《史集》中抄录的合赞汗诏书。[19]可惜《史集》保存的诏令抄件不仅类型很少,也颇失文书原貌。[20]


              IP属地:山西8楼2023-04-26 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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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0年8月,德国伊朗学家赫尔曼(G.Herrmann)在阿耳迭必勒(今伊朗西北阿尔达比勒省境内)的苏菲圣墓中发现了一批阿拉伯文和波斯文文书,其中包括一件蒙古统治时期的蒙古文圣旨和约40件其他类型的波斯文公文。此后,赫尔曼陆续发表了对其中一些公文的研究,并在2003年出版了《蒙古统治时期的波斯文文书(文本和图版)》,对其中28件波斯文文书作了誊录和译注。[21]这批公文分别出自异密和宰相(23件)、君主(2件)、宗王(1件)、哈敦(1件)、税务官厅(迪万,1件),年代跨越伊历687年(1288)和785年(1383),相当于伊利汗完者都至札剌亦儿朝。[22]


                IP属地:山西9楼2023-04-26 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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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笔者将这28件公文的尾句分作5种类型(编号A—E,见表一)。其中,A型最具可比性,但仅一例,即赫尔曼编号为第I号的公文。该公文在这批波斯文文书中年代最早(伊历687年,即1288年,至元二十五年),写在一张长53.3厘米,宽12.4~13.8厘米的纸卷上,左下角钤有一方墨色的蒙古文官印。它并非圣旨(yarlīg),而是伊利汗乞合都时期的大异密拜的迷失(Bāytmish)下达给卡迪法官撒都剌丁(ṣadru’d-Dīn)和宝合丁(Bahā’ Dīn)二人的命令(üge),任命他们审理一起地产纠纷案件,或类似元朝的“钧旨”。[23]兹不避冗繁,全引如下:
                    异密拜的迷失的言语(sūzī),
                    卡迪法官撒都剌丁、宝合丁须知:
                    马只答丁·卡齐(Majda' Dīn Kakī)与米赫塔尔·不忽儿(Mihtar Bughur)来诉,要求获得集兰德(Gīland)村(之权益)。
                    吾等就此事询问他们,米赫塔尔·不忽儿禀告:“该村一半系我之产业,另一半由海出(Qaichū)异密之子玉儿赤(Yōlchī)及异密阿合马(Aḥmad)在哈迪法官跟前买得,已经一年之久。”吾等又问马只答丁·卡齐:“您从何人处买得,牙人为谁?”他回禀:“我自玉儿赤之母处买得。我叔马合木(Maḥmud)又从玉儿赤处买得一半之六分之一。当时并无卡迪法官在场,亦无契约可照验。”
                    吾等将此案件委付于您每,您每应一如沙里亚法之规定,公正裁决,不可偏颇。特此,任命您每为法官(qażī va ḥākim),期待您每能实行正义。若此番您每不能结案,不能依照沙里亚法之规定,作出最终之公正裁断,依着圣旨(yarlīg-i buzurg)要罪过者。您每当知惧怕!(batarsīd,德译:Dies sollen ihr fürchten.)
                    六八七年八月五日,昔古拔丹(Si Gumbadān)有时分(写来)。[24]


                  IP属地:山西10楼2023-04-26 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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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然,这份公文的尾句属于诫饬语性质,并使用了“惧怕”(波斯文:tarsīdan)一词。从该句与前文的关系看,类似元代圣旨中针对官员(而非得到圣旨保护的特权者)的申诫,如中统四年(1263)禁止军马骚扰百姓的圣旨尾句:“如千户、百户每不行用心禁约,及觑面皮不肯断遣呵,他每不怕那甚么!”[25]此外,尚有另一种波斯文史料可资比较,即《书记规范》。该书是14世纪札剌亦儿朝时期的穆罕默德·本·法赫鲁丁·忻都沙·纳黑乞瓦尼编纂的公文书仪。其中的“任命书”章收录了一份兀鲁思异密的任命书范本,尾句就作:“(当我们这样命令了)违抗者怎能不从心里畏惧得要死去呢?”(mukhālif chigūna az sar-i khud natarsad va namīrad)。[26]李鸣飞已指出,此句类似“不怕那甚么”。[27]在同书“诏旨”(ahkām-i makhtalfa)章第二节《关于威慑和惩治罪恶》(tahdīd-i mujrimān va man’-i īshān)收录的公文中,笔者也找到了若干处与natarsad va namīrad表达相同或近似的尾句。[28]第I号公文,加上《书记规范》收录的范文,足以证明:类似“不怕那甚么”的诏令诫饬语,在旭烈兀兀鲁思内部确实得到过广泛而实际的应用。
                      除了A型诫饬语“您每当知惧怕”,B型和C型诫饬语也值得注意。它们分别出自第IV、第V号文书,即太傅(Tāyfū)异密颁发的公据,证明坎兹瓦纳克(Kanzwānaq)村属于某地主的合法产业并要求当地农民按期缴纳地租(伊历700年,1301年),以及合赞和完者都朝的大异密忽都鲁沙(Qutlugh Shāh)颁布的禁令,禁止阿格萨莱(Āq Sarāy)村的头人们侵犯属于明迪辛(Mindīshīn)村庄的瓦克夫地产(伊历704-705年,1305年)。[29]这两份公文末尾也有诫饬语,文字虽然略有差异,但均强调:任何违反命令的人,定将(按照此前颁布的ḥukm-i yarlīgh即圣旨)治罪。若转换为元代蒙古文直译体,大致是“别了的人每,不拣是谁,依着圣旨要罪过者”。这种诫饬语与早期白话碑的尾句更接近一些,如“照依故违扎撒治罪施行”(《林州宝严寺碑》),或“照依先降皇帝圣旨治罪施行者”(《汲县北极观懿旨碑》)。[30]在《史集》抄录合赞汗诏书中,也能找到这样的诫饬语:“违背[诏令]的所有人都有罪”。[31]可见,B型和C型也是合赞汗时期及以前的旭烈兀兀鲁思公文常用的诫饬语。


                    IP属地:山西11楼2023-04-26 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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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表一还可看出,剩下很大一部分的波斯文公文(颁发年代从1292年至1380年),尾句属于D型诫饬语,或缺少这种明显的尾句。D型有4种变体:最常见的形式为“请依此施行,并请予尊信。”在少数公文(第X、XXI号)的体例中,这两个分句,因中间插入“(此件)一经签署”或“一经钤印”而前后分隔,或仅出现两个分句中的一个(第III、XIV号)。尽管这些公文出自不同地位、身份的颁发者,但皆是关涉社会经济事务的法律文书,其中不少功能类似元代的护持圣旨,却未见使用一例A型“您每当知惧怕”,或任何近似“不怕那甚么”的诫饬语。或许,与颇具蒙古特色的A型或B型相比,D型更为趋近穆斯林国家的日常文书行政规范。文章末尾还要继续探讨这一点。


                      IP属地:山西12楼2023-04-26 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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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山西15楼2023-04-26 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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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斯曼诺夫将术赤兀鲁思的诏令分为4类:答剌罕类(Тарханные)、速玉合勒类(Суюргльные,采邑封赐)、赋税优免类(Льготные)、官职类(Сулжилые)。[34]其中第一类诏令的性质尤为特殊,即答剌罕封诰(Тарханные Ярлык)。韩儒林先生已指出,答剌罕(Darqan)起源突厥官制,有自在之意,后转化为成吉思汗用来报答私恩的爵赏,“大体对汗本人或其子孙有救命之恩者,悉封以此号”;受封答剌罕者享有8种特权:许喝盏,教带弓箭,九罪弗罚,俘获独自有之,猎获独自有之,自在下营,随时可见汗,免除赋税。这一封号,“殆蒙古勃起,其号始贵”,但在伊利汗国和帖木儿朝封赐甚滥,渐成无足轻重之空名。[35]在术赤兀鲁思,“答剌罕”则是授予僧俗封建领主、允许他们占有土地剩余产品的一种特许。答剌罕封诰宣布:免除某块土地上的农民向国家缴纳的赋税,转归地主所有,往后国家官吏税吏不许再科敛生事。[36]这种“免释状”[37]多与封赐世袭领地的速玉合勒诏令一道颁发。


                          IP属地:山西16楼2023-04-26 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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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术赤兀鲁思的答剌罕封诰,同蒙元统治者颁发给寺观、儒户的护持圣旨有类似功能,后者正是“不怕那甚么”最早且频繁出现的公文类型,以下主要以答剌罕封诰为比较对象。遗憾的是,乌斯曼诺夫虽然蒐集了术赤兀鲁思61道诏令的原件和影印件,他在书中却并未给出任何一道诏令完整的原文、转写或翻译,只是在文献目录中罗列了百年来西方(主要是苏俄学者)翻译和研究这些诏令的论文出版信息。[38]此处利用的是贝列津1851年在喀山出版的《脱脱迷失、帖木儿·忽都鲁、撒阿迭惕·吉列亦的三道答剌罕封诰(含转写及译注)》。其中有两道出现了类似“不怕那甚么”的诫饬语。兹据旧俄文译出,并根据阿拉伯字母转写的诏书原文核对了个别专名。
                              第一道答剌罕封诰的颁发者是金帐汗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脱脱迷失(Тохтамыш)。在14世纪末,脱脱迷失企图借助跛帖木儿的势力,恢复金帐汗国的威望和统治,却以兵败身亡告终。[39]这道答剌罕封诰写在一个4页纸粘连的卷轴上,宽25.2厘米、长119厘米,其中“汗”(包括代词)、起首语等处用金字书写,钤盖两方方形朱印。[40]封诰颁发于伊历794年(1392),由此,脱脱迷失再度确认了此前帖木儿·孛罗(Тимурь-Пуладь)赐予别·火者(Бекь Хаджию)的答剌罕权利:
                              吾信赖真主,乞求祂的仁慈与恩赐!(原句为阿拉伯语)
                              脱脱迷失的言语:
                              克里木万户忽都鲁不花(Кутлу-Вуга)为头的达鲁花赤每、伯克每、哈的每、法学家每、堂长每、长老每、必阇赤每、税吏每、秤子每、军需官每、巡兵每,不以是何人等:
                              在先帖木儿·孛罗有令:“执把这道封诰的别·火者及其属民,吾已赐予一切(权利)。他们已经向国库支付历年所需,汝等不得额外诛求。今后不得再向苏库勒(Суткуль)部征收所谓“人头税”(подушные)者,车马及饲料休需索者,口粮休取要者;克里木以内、以外及停宿处所之一切苏库勒部属民,万户官人休科扰者;属于他的全部土地,均应免除各种征求,予以保护和帮助,已写于答剌罕封诰牌子之上,汝等皆须无条件给与别·火者帮助。”(今后)仍征派万户人头税者,必定惧怕遭受不安和屈辱!但是,如果汝,别·火者,倚着“吾受封如此”而敢欺压穷苦细民,亦不得善报!这般宣谕了,颁为朱印圣旨。
                              猴儿年(七)九四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原句为阿拉伯语),
                              顿河畔乌儿突别(Ур тубе)原野之斡耳朵(有时分)写来。[41]


                            IP属地:山西17楼2023-04-26 1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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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道答剌罕封诰的颁发者是撒阿迭惕·吉列亦(Саадетъ Гирай),克里木汗国君主。这道答剌罕封诰也写在4页纸粘连的卷轴上,宽28.5厘米、长141厘米,其中“汗”(包括代词)用金字书写,钤盖三方方形朱印和一个戒指印章。[42]封诰颁发于伊历930年(1524),颁发给一个叫做阿里卜·喀剌(Алыпь Гкара)的人,起首语与脱脱迷失的封诰大致相同:“大兀鲁思左右翼万户每、千户每、百户每,宗王(Углан)每、伯克每为头的官人,城子里头的达鲁花赤每、伯克每,教法学家每、经师每、哈的每……听宣”,接下来罗列了因为军役(射士)而获得的答剌罕特权,包括优免人头税、商税,免遭索取车马头疋、饲料、钱财,免遭强行借宿,重复抽兵等等,末尾的诫饬语如下:
                                ……这般宣谕了。汝等若倚着“吾是答剌罕”么道,不履行吾等规定之职责,不服侍吾等之后的汗王,即失去答剌罕资格。这般宣谕了以后,该答剌罕若恃气力欺压百姓,当自求多福。他们当知惧怕!这般宣谕了,为将之掌控,特赐予朱印金字圣旨。
                                (伊历)九百三十年五月里,
                                克里木城子(有时分),
                                群牧所官(原文为aqtachi,阿塔赤)阿里别(Али Бей)请旨,
                                书记官(原文为bakhshi,八合失)哈即(Гази)写来。[43]


                              IP属地:山西18楼2023-04-26 1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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