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得从克莱德学校说起。这学校虽名上没有“贵族”二字,但彻头彻尾是个由门第决定身份地位的地方。学生们可粗略分为四个等级,由上到下依次是贵族学生、普通学生、学仆和奴人。进校的贵族子弟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贵族学生,只要他们的家族不败落,这个头衔基本上不会变动。老百姓的孩子只要交得起学费一般是普通学生,但也有一些惹恼了老师或学习成绩太差的沦为了学仆。没钱交学费的也可以进来,不过直接就是学仆。所谓学仆,是替老师或贵族学生干活以赚得学费或得到继续留校学习机会的人。给他们配的师资力量是没有保障的。最劣一等的奴人说白了就是不用花钱买的奴隶,完全没有人身自由。只有犯了错被记大大过的学仆才有可能成为奴人。
带我逃难至此的亲人去世后,我没了可以依靠的人。为了找个落脚的地方,我和一个不想到克莱德上学的小孩做了笔交易:我替她上学,她供我生活费。我本不想害了她的前程,但我得先保住自己的小命。
起初我还混了个贵族学生当,不过一年后那个孩子的父亲来探望时我没能及时找到她,于是穿了帮。那位老爷怎么说也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对克莱德非常不满,要求管理人员严办此事,然后带着极不情愿的女儿回家了。
于是管理人员严办了我。他们把我降为学仆不说,还花了两三个礼拜调查我的来路。他们围着从我那儿搜到的一块玉佩坐了三天三夜,最终确定我是安阳人,而且还是校长贝克老爷仇家的后代。
这可糟了,老师们大惊失色,搞不好是安阳派来的奸细。贝克老爷很生气,下令执行火刑。我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于是便有了这个逃跑计划。你们不是说我是校长仇家的后代吗?那我就回安阳召集旧部来收拾你们!开玩笑了,其实那块玉佩是老家一位小姐临终前送给我的,以报答我在她重病期间的照顾。
我们这个逃跑小组中唯一一位男生洛颜,是克莱德的风云人物。他深谙游戏之道,最擅长把别人耍得团团转,行为处事亦真亦假,令人不辩虚实,被称为“游戏王”。洛颜因救了名誉校长赖特老爷的命,被他认作干儿子。洛颜本就是校内几位身居要职的老师的侄子,再加上这从天上掉下来的荣誉,更是不得了。他的笑中总是带有傲视天下的味道,又有些玩世不恭、满不在乎的样子。
有次上集体课,老师突然很严厉地叫了一声“洛颜!”,我吃了一惊,很没形象的“啊?”了一声,才突然想起我现在用化名,不叫“若言”了。贵族班的少爷小姐们像看神经病人似地看我,洛颜正好趁这个空儿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然后我们就认识了。
洛颜的内心世界似乎根外表看起来完全不一样。认识他以后我才慢慢发现了他的平和,他的善良,以及,他对自己的厌恶。我的秘密也没藏得住几天,在她犀利的目光下,一切伪装都形同虚设。洛颜对我,跟对其他同学都不一样,这直接体现在他这个“游戏王”从来没有戏弄过我。
“因为你将是一场大游戏的主角。”他这样对我说。
“那场游戏好玩吗?”我毫不躲避他的目光。
“好玩,而且会非常辛苦。”
“呃……”
“你就是那个为了保护罗伯特的小学仆而被他打伤的人吧?”
“是的。”当时有何多人在场。
“那就对了。”
“什么意思?”
他转头看了看我疑惑的眼神,然后哈哈大笑起来:“跟你开个玩笑而你,瞧你!”
什么嘛……
与我们同行的另外两个女孩,雯妮和美罗,是一对非常要好的朋友。美罗几天前因不小心打破了教导主任的花瓶,被降为学仆。她所侍候的贵族学生便是洛颜。那时洛颜正在研究帮我逃跑的事,美萝也参与其中。好朋友雯妮本来就对克莱德的很多做法看不惯,索性跟我们一起逃走。
倒是洛颜愿放弃在克莱德的显赫地位同我们离开令我很吃惊。如他所说,他看到了太多本不该知道的幕后之事,这使得他下决心要推翻这所学校。
我也是。
…………
“呼噜……”没有火苗在燃烧,却依然感到一丝暖意。
不一会,又一个人睡着了。
夜,静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