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半篇群戏:(因为太长了)
第二章:赏群芳千红饮醇醪,旧相识密会贪富贵
且说日短时瞬,转眼已至百花群宴。俞清姝端为主母,并不向子女发难,思量如此正宴诸家皆在,不好行短事,传令嘱咐各院典备妥当。因是东家,三月初六这天一清早携众子女赴宴。杨明诚因念胞弟,两人一处去找了崔长玉,主君们自有玩处,便不赶这热闹。
又见这天,朱絮时本想只带嫡子赴宴,杨明储好言相劝许久方平了朱絮时心中不平,权衡利弊下带了一群女儿家往花宴去。因着安抚朱絮时,杨明储赴兄之宴迟上许多,饮下许多罚酒。而府内,赵小娘趁主母主君分别赴宴时,悄悄地,又出门往云水观。
杨君姝为了见嫂嫂们,数着指头过日子还觉天长,盼良久。前些日子小郎君在后院假山晾画,误打误撞的寻得宝玉,这方失而复得。又逢花宴,一时间杨大娘子也消了火气,乐得顾不上许多,只说子女们都去才叫热闹。朱絮时清早又是正妆,又是试衣,因着寒食假,家里主君赋闲,又扯着主君画眉,闺房之乐倒赛过外头明媚的花月。巧得出奇,拢香阁的孙小娘也摸去云水观。
要说这天公也作美,花宴当日日头不盛,和风甫畅,是极好的游玩光景。百花竞放,暮春好景,娘子们青衫罗裙,郎君们风华正茂,一时人与花齐,满目明媚怡人。因着是开春头场大宴,各家大娘子们有意让子女们相看,便长幼分席。诸位大娘子们在一处闲话,子女在另一处,男女并不分席。
赏花赋闲,便有好娘子趁酒作乐,要行令才有好顽处,各家郎君娘子也有意,便吩咐呈上好酒,各家兀自攒聚,杨府兄弟两府并姑表崔府在一处,行起酒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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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女·杨蕴华:
春风花草香的好时节,正该松花酿酒,春水煎茶。作为宴宾东家嫡长女,于入场处招呼众人落座,各分席位,见来者非亲即友,更显欢喜。“正是呢,这便该行一个‘占花令’,也应赏花宴的景。”
待各位落座,顽笑一阵,便依客人要求行令作乐。
“既如此,请云珠姐姐入席行令罢。”
云珠:
[得主母令,特来辅幼宾席。踱步引客端坐,这方时正托碟摆案,主宾俏声入耳]杨大娘子竟让我干这得罪人的活计。那可说好了,酒令大于军令,可不许插科打诨的不依,届时可不论你是哪家主子,一应认罚才是。
[樱唇纳一尾浓红,抻臂取了花骰子来骰。堪堪摇了两晃,伸手揭开来瞧是个六点,拍掌一笑]头家竟是崔家公子。
[又唤人拿来花筒子,叫人摇花签]
崔三郎·崔泽明:
诧惊觉,噙笑指。“我呀?”花筒晃晃,抻臂捻签来看、腊梅,动滞凝须,复颂来。“却将香蜡吐成花,掣者诵咏梅诗一首,呀、”沉吟一番,乌目转,醍醐省道。
“雪似梅花,梅花似雪!”又取投子来掷。“我瞧瞧我瞧瞧……该你了!幼仪妹妹。”
杨六娘·杨芫华:
数至身,花面香红,颤颤撩帕掩唇笑道,“明哥好生会掷!那我便给在座的好哥哥好姐姐们作头一个笑话啦?” 摇了摇花筒子才拿出一签,念:“莫怨东风当自嗟” 下注:“风露清愁,自饮一杯, 牡丹陪饮一杯。 ”
如何清愁?压了眉又弥去,倒很爽快,翠翘泠泠地伸手吃了酒,再拿骰子掷了十二点出来,山额倾笑,拿了花筒子送去,“到我的好二哥了,快快擎支牡丹,你冠压来也正陪我一盅,难为佳事一桩了。”
杨二郎·杨怀宁:
“到叫我献个丑来。”尝酒正酣侠骨香,掷盏落案,掞掌接花筒,倾腕摇签出个玫瑰来:“一花两色深浅红。”
凝神一见下注,挑唇揶揄笑开,一面展臂膀又取骰子骰出个十二点,一面调嗓念注:“天染琼瑶 ,以点数自下数异性,二人交杯饮酒,嚯,竟是殊瑰妹妹。”
云珠:
[彼时换了花酿,撤下诸般浓酒。唯恐诸位少东家们耍玩尽兴,贪杯吃醉不合时宜。听得花签只抿了两弧绛朱,脆声扬笑]怪了,这签子竟也识人么!
杨三娘·杨潇华:
“二哥哥倒会抽,竟予了我这等美差”曲腕捏杯绕他臂弯,沿碰朱唇清饮而尽。又掷骰子,揭开来看是个竟又是个八点。
杨六娘·杨芫华:
“怎么骰子也是尽听潇姐的了?今儿都是冲我来了,一个二个,好坏的心眼。”
探指左右点点,笑着从花筒子里筛了签来,已觉绯醉酒痴,读:“桃红又是一年春”再念注:“武陵别景,坐中同辰、同姓者陪一盏。 ”
鬓云腮笑,惹了腰弯“这才是好签,我吃几盏光醉了,也躲不了你们的。诸位,请吧?”
杨三娘·杨潇华:
本瞩目欢愉,令忽至自身,惊诧之余略略回神,举杯纵笑亦有持,附语调侃。“小六这签着实妙,竟教在座有半者陪她,还说那骰子听了潇姐的,那这签子可就真真是听她的喽。”
言罢,倾杯中玉液入喉,置杯于桌,落座。
长女·杨蕴华:
“呀,这回热闹。”
眉开眼笑,毫不含糊斟上酒一饮而尽。
“行令就是要痛痛快快的才好,我是长姊,必得尽了。”
杨四娘·杨潆华:
执盏浅笑,一口饮尽,轻置桌面,绢帕拭了拭嘴角酒渍,叹了叹,“还好这签只一支,若是多来几支,可不得玩不了几刻钟就醉了过去。”
杨二郎·杨怀宁:
闻签仰脖一饮酒香醇,倒反酒盏重又斟:“今儿到真真是喝的尽兴。”
杨五娘·杨见华:
于是举杯同酌,再有戏谑一言:“再吃几盏,怕是在座都要陪着小六醉了去。”
宾席余者亦含笑陪盏。
杨六娘·杨芫华:
笑颤了花身,假样吃了小半盏酒便止,又骰了点数,三点,递了花筒子去:“尽喝着,我瞧瞧下一个是谁——霂哥,可再不能躲酒了,给你。”
崔大郎·崔泽霂:
本是噙笑作陪,无有二话,举盏饮尽,拨摇签筒后信手捉一,朗声而诵:“远白宵明色更奇 。”
翻转而瞧,眉头勾扬,殊有揶揄之色:“何彼侬矣,同窗者共饮一杯,我瞧二郎这回不尽兴都不成了。”
杨二郎·杨怀宁:
“正是哩——”满酒又咽琼浆慰喉头,侃嗓温笑复又斟。
杨六娘·杨芫华:
“同窗,呀,宝玉今儿个怎么不来?”嗤笑了一声,“真是爬泥腿子的,喝个酒,这就不敢来了。”
撑颚,指拨岸中闲花,“二哥和我一样是来陪酒的了,骰个好骰子骇骇她们。”
杨五娘·杨见华:
月颏支肘,递鹿眼弯眸,免不得调笑二三:“阿兄平日好饮,此刻可真真是遂了你意呢。”
崔大郎·崔泽霂:
未及多顾,拨转色子落定,正是运去随主,该杨家二郎掷签。“倒也不是白喝的,二郎请。”
杨二郎·杨怀宁:
“嚯,到真未曾白吃这酒”摇转筒签落案一花签,撩睫凝睇却浮笑:“总是输君浅淡妆 【蕋逐行风】 我出一成语,依次联之,至不能者止,罚酒三杯。”
流眄一众天骄好春,掀唇却道:“如此好春,不赞不好,我便说个春和景明罢。”
……
云珠:
[眼瞧众人酒过几巡,已然兴致缺缺,奈何花宴尚早,遂敛目思忖一刻。着人收了花签筒子,又换新酒]我瞧着这花还没开尽兴呢,你们倒先颓了,这可不成,不若再飞个令叫你们忙起来。也好过辜负了这大好春景。
[扬声间,手落骰子,揭开来看竟是个整十点]哎呦,我这手气好,便由潆华娘子来飞头一个吧。
杨四娘·杨潆华:
望院角梨树蓁蓁然,兴上眉梢,浅笑道,“如今清明雨后,梨花动人,那便以‘梨’字入令好了。”
执盏自饮一杯,支颚吟,“雨打梨花深闭门。”
崔大郎·崔泽霂:
奉盏应此句,乜眼庭梨,白瓣如飞,信手欲接未果,目光不由得一斜,似要瞧谁,仰首咽下酒浆。“梨花一枝春带雨。”
长女·杨蕴华:
细想一会,幸而昨日才读诗卷,可巧记得一句:“梨园子弟白发新。”
“实在是蕴华才疏学浅。”两靥绯红,斟满一杯自饮,多有自惭之态,掷出骰子,是个四点。
“如今该崔家五郎了,请吧。”
崔五郎·崔泽灿:
“姐姐这手气可真不饶人,我正愁着肚里墨干要遭笑呢。”
席位后帘子的流苏轻飘飘的,倒衬起了几分雅兴上来。“即是花宴,没了花香又有何乐子,不如定了携芳卷来的‘风’如何?”
斟满一杯酒水饮入示意:“东风夜放花千树。”
嫡七子·杨怀云:
微微一愣,抬腕看向腕间一盏茶,抿唇沉吟半晌,将茶轻抿浅浅叹息,而后,望向少年人:“阿泽这是抽到我了。”
微抬袖口举盏忽的想起夫子讲学,吟罢:“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
杨三娘·杨潇华:
“这令行得恰入画景,七弟弟接得倒也巧,如今到了我这儿,若是惹出了一句不应景的,怕是要挨笑话喽。”
柔荑托玉盏,偏腕高举杯。“不若我便以这酒做景,接一句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
言罢,昂颅爽饮玉露,只见容攀绯色,且去入座,团扇借风。
……
兰夕:
(瞧着时候不早,便往席面前头去,只见四姑娘粉面含春,显然是饮酒了,再看别的哥儿姐儿,俱是桃面飞红、水眸盈盈。方对着云珠笑言)云珠姐姐稍事歇歇!饶过一回,春日宴也该一赏春色才是!
(如此一言,往四姑娘跟前去,帮其拢紧了小披,又去后屋去理了一回妆发,方回人前去了。)
云珠:
[行令纵得玩乐,到底是喝酒,不免酒醉伤身。眼瞧着众娘子郎君们酒酣正盛,一时不知该如何。彼方妙人佳音及时,遂顺势而为。乌珠向众仆抛却两尾眼风,抻臂收拢花签玉骰,两弧樱唇纳笑]兰夕你可会说,这姐姐正让弟弟行令呢,你到来心疼。哪里就是我不依不饶了,分明是郎君娘子们不止。
[虽如此说,到底罢了残局。]
众宾客放笑一回,三两结伴自去赏花游乐不必说。
一直到傍晚时分,方才歇了花宴,各归府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