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一面神秘的镜子放在面前，让我看到了一个背负着感情的重担，却自以为拥有它们的恩崔立有多么愚蠢。崔斯特原本有极好的战士资质，却将提高才能、挖掘潜力的时间精力浪费在保护他一群无用的废物朋友上。
情感的累赘拖慢进攻的脚步，温柔和爱的谎言使利刃蒙灰。
我会告诉他他所犯的错误，单独面对面的时候，让我的匕首和他谈谈。
——阿提密斯恩崔立
“他已经到了。他就要来了！”
低语的男子兴奋地用声音向自己确认刚得知的消息，紧紧地将自己裹在黑色的斗篷里。其实这房间仅有的一扇窗也已被厚重的窗帘遮挡，但永远要藏在阴影中，这是他的生活方式——一个杀手的生活方式。
他在屋中来回踱步，经过镜子前时，突然停了下来。镜中的男子从肩往下完全被黑色笼罩，但一张脸却泛着红光，眼睛虽然仍是黑色，却被眼瞳中燃烧的火苗点亮。他向镜子走近，皱起眉，直视着镜中黑暗里的两点光明。
“这不是阿提密斯恩崔立的眼睛。”他将手放在镜面，低沉的自语。
这是那个黑暗精灵的眼睛。
是在到处都是灰矮人的地下矿道里，背对背作战后，恩崔立杀死第四个矮人时，他在黑暗精灵眼中看到的亮光；是在格伦峡谷，黑暗精灵白痴的矮人队友和龙一起坠落深渊时，他在黑暗精灵眼中看到的亮光。
淡紫色的明亮眼眸，象抓住阳光不放的紫水晶。太美了。
那是崔斯特杜垩登的眼睛，不是恩崔立的。恩崔立的眼瞳，从来不会为了怜悯、愤怒、焦虑、悲痛而散发光芒。
格伦峡谷。
恩崔立环起右手的手指，回忆起当日的情形——
崔斯特一门心思往壁崖顶上爬，坚决要和那些可怜的朋友们一起送命。伸出手时，恩崔立是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害怕，一丁点微小的计算错误，他就会失去今生唯一的对手，但他还是那么做了——伸出手，握住精灵的脚踝，一把将他拽下来。
多么纤细的脚踝！和崔斯特高超的战斗技能毫不相称的细瘦。精致、易碎，这触感盈满他的手掌。仿佛只需力道稍重，从此黑暗精灵眼中就会漾动薄雾般的泪光。
他当时真的害怕着。害怕因自己的不慎而失去了寻找多年，意外获得的旗鼓相当的对手——他的珍宝。
崔斯特没有令他失望。
猫一般的敏捷和柔软让跌落的黑暗精灵很快就攀住一块突出的岩石，稳稳地出现在壁面上。“你会付出代价的！”崔斯特宣告，“你知道我会跟着你的，杀手！”
黑暗精灵的声音是否都像崔斯特的一样悦耳动听？恩崔立居高临下地凝视着那两泓美丽的浅紫色，不觉泛出笑容：“你了解吗？崔斯特杜垩登，那正是我的目的！”
跟着我吧，追随着我的脚步，做我阴影中的阴影！
恩崔立霍地转过身，走到窗前拨开沉重的帷幕。窗外，地面的黑影在扩大，渐渐化成一片，慢慢地向墙面生长蔓延，败退的阳光自屋顶抽走最后一缕余晖。
他来了。信守诺言，被愚蠢的友情所牵绊的崔斯特来了。就在卡林港杂乱阴影中的某一片，闪动着美丽的淡紫色光芒。
夜幕降临。
这将会是他们的时间。只属于恩崔立和崔斯特的夜晚。
杀手的嘴角噙着微笑回到镜前，眼瞳回复了一贯的漆黑，与屋中的黑暗溶为一体。幽暗、冰冷，这才是他自己。
他走到床边，决定小睡片刻，为不久后与黑暗精灵的会面储存体力。将插着匕首的皮带挂到床柱上时，手指滑过匕首上的宝石，他不禁又一次露齿而笑。
你已经追着我来到卡林港。我不会让你有机会跟着别的人到别的地方去的。
他要亲手熄灭那双薰衣草色眼眸中的光芒。
※※※※※
他在哪？
下水道里到处是肮脏的老鼠，精心设计的陷阱前等着踩进去的却是他的三个笨蛋朋友。黑暗精灵在哪？
恩崔立躲在公会后门上的一个秘密房间里，手支着下巴，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
门前的矮人粗鲁地拆开了他送给崔斯特的礼物，一脸困惑地将东西递给身后的野蛮人和女人。
看到盒子里圆滚滚的一截手指时，沃夫加一声咆哮：“杀手！”他往前撞破了门，踉跄着闯进房间，吱嘎声连响，一道铁格闸门落下，将他和其它两人隔开。
野蛮人会在房间里探险，而矮人和女人会守在门外为他看着背后。没人会去关心崔斯特在哪。
恩崔立想着，无声地跳落到下面坑道中的阴影，静默地站在门外那两人的身后。不必发出一点声响，他就可以轻松地用刀割断矮人的喉咙，把匕首扎进女人的心脏。
可是，为什么要费神理睬他们呢？这个陷阱本就是要隔开黑暗精灵和他的同伴，留下专属恩崔立和崔斯特的私人空间。现在，这陷阱同样能困住其他三人，把崔斯特单独留在黑暗的迷宫中，留给他。
恩崔立转身隐入黑暗。
在和我见面之前，你的热身运动似乎做得太多了。
不必细看，恩崔立完全清楚通道里那些尸体上致命的刀伤来自谁的弯刀。半人半鼠的尸首路标一样指向他的渴望。杀手加快了步子。这奢侈的拙劣圈套只说明一件事——瑞西塔，自以为可以取代恩崔立位置的那个低鄙的鼠人，也想得到崔斯特。
绝对不行。黑暗精灵是恩崔立一个人的，其他人没有资格沾他一根手指。
当目光落在隧道口吞没一切微光的黑暗结界时，杀手感觉得到掌中渗出了细汗——他就在这附近！天赋才能给予黑暗精灵的优势，崔斯特绝不会浪费。不能让瑞西塔先找到他。
紧接传来的一声大叫证实了他的猜想，也证实了他的担心：“黑暗精灵！”
恩崔立疾风一般掠过通道的水面。
※※※※※
刚好来得及。
射出的匕首削过鼠人的手臂，瑞西塔污秽的剑没有碰到崔斯特一分一毫。恩
崔立无暇理会逃走的鼠人微弱的威胁，他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崔斯特，一颗心落至谷底。
终于只剩他们两人了。恩崔立和崔斯特。
恩崔立和崔斯特的尸体。
也许他还没有死。但是，已经没有恩崔立所期待的一切了。
杀手走过去拔出自己的匕首，他还没决定要怎么结束这一切。擦去匕首上的烂泥时，他痛心地叹息着：“你就这么死了。”
匕首上的宝石一离开污泥的遮盖，就映着动人的光辉。然而，比这更光彩照人的一对淡紫色的宝石，却不再于他眼前闪烁。他一度以为自己想要亲手扑灭那两簇火焰，如今，却不那么确信了。
“你让我很失望，黑暗精灵。”恩崔立抬起脸，静静地观察陷入毛苔怪怀抱中，无助的崔斯特。紧闭双眸的黑暗精灵，就象吓唬小孩的那些无聊故事里，落入魔女手中被变成石像的俊美少年。他被一千只触手吊在空中，纤瘦的手臂无力地挂在两侧，浓密的白发自瘦削的肩头披落，遮住了那张上天精雕细琢后小心放落凡间的英俊面庞。象只被蛛网抓住的绝美蝴蝶。
恩崔立紧握匕首，仿佛几个月前黑暗精灵纤细的触感仍余掌中。精致、易碎，象细薄的玻璃器皿一般经不起比紧握更有力的碰触吗？那我怎么办？我心中的渴望怎么办？！
“我为了和你一决高下，把你引来这里，我所操的心和冒的风险，竟然都是一场空！”杀手一声咆哮后，语调急沉，“但现在，我发现我之前都是在浪费力气。如果曾经有什么问题横在你我之间，”恩崔立微微一顿，难过的继续道，“这问题已经有了解答。我绝不会再落入到类似的陷阱中了！”
“我也不会。”恩崔立在静默中的独白居然有了回声。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眸，目光灼灼，正对着他的视线。崔斯特将毛苔怪的触手从身上甩开，向他走来：“我也不会。”
恩崔立瞟了一眼崔斯特身后已死去的毛苔怪，上面的伤，只有一刀。
满意的笑容在杀手脸上浮现。“干得好！”他飞快地抽出仍在鞘中的军刀，“真不赖！”

※※※※※
已经几乎很难精准地忆起当晚在公会的下水道里的战斗，还有次日清晨是如何用刀剑的撞击迎接黎明的曙光。
薰衣草色的眼瞳如明灯重新点燃时，也同样燃起恩崔立心底熄灭它的**。在交叉的刀刃后，杀手将一口肮脏的沟水吐进这双明眸。黑暗精灵出自直觉的反抗让两人叠作一堆摔进了污浊的水流。
再往后的记忆就是一片模糊的刀光、奔逃、伤痛，也许还有在街上的大喊大叫加上围困住黑暗精灵的人群。
铭刻在记忆中挥之不去，不敢承认却不能否认的，是在心底曾有过短短一瞬的狂喜。恩崔立记不清在舞动的刀光中，在攸进攸退的步伐中，他究竟对崔斯特说过些什么。他心里知道那些都是谎言，为掩盖那瞬狂喜的谎言，为掩饰那阵如电流击中他的愉悦在身体上漾开的余波而撒下的弥天大谎。
他怎么敢承认？他怎么敢对人承认他当时的渴望——冲过去，奔向黑暗精灵，不是为了将匕首扎进崔斯特的心脏，而是冲过去拥抱他，紧紧环住那纤细的身躯，聆听心脏仍在他胸中跳动的乐音。
他甚至不敢对自己承认。
太可笑了。恩崔立将脸埋在自己的双手中。我竟用自己做范本向他证实了我想要阐述的道理——在一个真正的战士心中，容不下任何感情。
“你的饥渴蒙蔽了你的能力。”那个让恩崔立失去理性，陷入狂乱的黑暗精灵曾如是说。
他误解了杀手的渴望。在发现崔斯特还活着的那一刹的欣喜席卷恩崔立，撼动他引以为傲的理性的基石之前，连杀手自己也误解了心底的渴望。
“他是我的！”黑暗精灵将他逼上街道时曾对自己的同伴怒吼。
倘若有人接近崔斯特，恩崔立确信自己也会发出同样的咆哮，不过，却一定是不一样的语调。
如果在以前，他一定猜不到，但现在他懂了那异样的语调是因为什么。看到崔斯特仍活着时的喜悦让他发现了自己跟从前的差别。
他发现自己并非是完全无情的。
在血管中沸腾的愤怒，不是针对身体上大大小小的刀伤，不是针对每次战斗崔斯特总是不自觉占尽全部优势，不是针对黑暗精灵既能拥有友情，又能拥有近乎完美战技的嫉妒。怒气的来源简单得他不肯承认——
崔斯特竟然不对他微笑。
要么得到他，要么毁掉他。面对崔斯特仅有的两条路，恩崔立却一条也没选——他逃走了。
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情感上受伤。恩崔立支起缠着绷带的手肘，指背轻顶着下颌。窗外已是暮色苍茫。才不过仅仅一个昼夜，恩崔立的生命就因崔斯特带给他的全新认知而彻底改变。
被改变的不仅只有内心的认知而已。帕夏普克已经死了，统治着外面街道的，是权力的真空。作为有力的盟友，这个阴影帝国中杀手里的王者——恩崔立——会成为众多目光的焦点。他的伤还需要时间恢复，没有任何公会首领会给他充足的时间，会隐忍着在最关键的时刻，雪藏一把最能伤人的利刃。那些企盼成就名声，借机出人头地的三流野心家们也不会给他这个时间。
投靠某个公会，重复着日复一日对无能之人的屠戮。这就是我恩崔立的宿命吗？
费伦大陆西海岸最知名的杀手发出一声轻蔑和厌倦的叹息。
门外有动静。
恩崔立毫不迟疑地握紧了匕首。
“是朋友。”一个陌生的声音自门外传来。音调中不知为何有让恩崔立想起崔斯特的韵律。
门开了。杀手稍稍有些不满，那把不中用的锁竟没能为他争取一点点穿上上衣的时间。
杀手的猜想得到了证实。是一个陌生而古怪的黑暗精灵。
恩崔立好奇地上下打量着这个出现在他临时寓所的不速之客——他五色斑斓的披肩下是件短上衣，露出腰腹结实的肌肉。他也的确是个黑暗精灵，从他和崔斯特一样瘦而不弱的身材，以及肤色可以看得出来。但恩崔立没有看到这个种族特有的浓密白发——他什么颜色的头发都没看到。似乎童山濯濯的脑袋上扣着顶大得离谱的帽子，插有戴翠玛鸟的羽毛。制作精美的眼罩遮住了陌生人的一只眼，另一只好的眼睛闪动着邪恶的红光。恩崔立再次确信了，他一心想要毁去的那双紫罗兰色的宝石，即便是在黑暗精灵的同族中，也依然是特例中的特例。
恩崔立没有开口。他飞快地估算着自己离窗户和门的距离，算计着如果从窗外跳入敌人，而这个自称是朋友的陌生人对他骤然发难时，他该如何反应。
陌生的黑暗精灵仿佛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个致命的杀手一般，步伐轻松地走进来。“你有烦心事，朋友。面对镜子，却发现镜中影像冲你轻蔑地吐唾沫时，心情真的很坏，不是吗？”
他知道崔斯特。恩崔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
陌生人在离他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停住了，说出一句与其说是推论不如说是结论的话：“崔斯特杜垩登让你心烦。”
恩崔立没有接下去，也没有机会接下去。因为陌生人摘下帽子，右手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他的确让很多人心烦，尤其是我们亲爱的罗丝。那个伶俐的小家伙从她床榻前逃走后，她可是好好地发了一通脾气。”
虽然没表现出来，但听闻“床榻”二字跟崔斯特扯上关系，确确实实让恩崔立大为光火。
陌生人紧盯他的双眼，似乎已看穿他心思的活动：“你的初恋？”
面对突然的发问，恩崔立当然没有承认，不过，也没否认。
“我想你愿意知道他是在哪里习得如此超凡的武技。”
恩崔立还是不作声，眼中的敌意却不那么深了。
陌生人也是不发一言，两人沉默地对执着。
良久，生平第一次，恩崔立忸怩地嗫嚅着提出要求：“我愿意。”
现出满意的笑容，陌生人扣上了帽子转过身：“随我来。”
不肯轻信人的杀手虽然看到对方特意亮给他空门大开的背部，却仍未挪动步子。
陌生人回头，为他的小心谨慎露齿而笑，终于补上了故意遗漏的自我介绍：“叫我贾拉索。魔索布莱城达耶特佣兵团的首领。”
恩崔立点点头：“幸会。”将匕首收回腰带，他跟着佣兵头子遁入暗夜。
崔斯特杜垩登已经到过了卡林港，阿提密斯恩崔立也要去瞧瞧他的家乡。
就这样，改变恩崔立单调杀手生涯的第二个黑暗精灵介入了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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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空中仍残有蜜酒的甜香，他却还没有睡。坐在床边，他沉思着，轻诵着那个每次都让他心头一暖的名字，接着，忽然站了起来。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他边想着边穿上秘银链甲。
去银月城。现在就出发。——他将挂着两把弯刀的皮带环上腰。
不告诉瑞吉斯那个老是泄露我行踪的家伙。不告诉任何人。他们会谅解的。——他披上林绿色的斗篷，向房门走去。
突然地，他顿住步子，不是因为改变了主意，而是因为听到了本不该有的声响——指甲在门板上的刮搔声。
会是谁？凯蒂？我们刚刚才一起在外面看过星星，难道她还有什么话没有说？——他的心突然地跳得急促起来。
忽然的，他又想起，有一个夜晚他决意永远离去时，也曾这样站在心爱的人门前，想要敲门的手指只无奈地自门面滑过——难道凯蒂她……
心抽紧了。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他毫无预警地拉开房门。
走廊里的火炬燃烧着，散出的光芒在洞开的门前投下一片阴影。然而，这不妨碍黑暗精灵看清站在他面前的人，虽然，并不是他猜想和期盼的那一位——这是位陌生的年轻女子。
“你是谁？”他的声调急沉，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失望。
那女子展颜一笑，露出漂亮的虎牙：“我从前是，如今也是听从你声音的召唤而来。”
她是从哪里进来的？崔斯特微皱眉头。
“你正要出门。”那女子打量着他，“是要去银月城。”她向他走近，步态轻盈。崔斯特没有动。她用左肩亲昵地轻撞他一下，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低语：“去那接我。”
黑暗精灵的眉险些拧成“川”字。和他如此熟稔的女性屈指可数。他不愿怀疑自己的记忆力。但记忆中确实不曾有谁有这样的外表：黑色的皮肤，黄玉般的眼睛。
陌生女子盯着他的脸，仿佛读出了他的心思：“你把我忘了。”她发出低低的呜咽，“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还没有艾拉斯卓，没有沃夫加，没有瑞吉斯，没有布鲁诺，没有……凯蒂布莉儿。”
崔斯特的耳环被她温热的气息吹得轻摆。他心中一阵悸动，却仍未敢看清困在胸中雾一般的谜底。
她轻声叹息，螓首微垂，拱在他的肩窝，暖暖的。“在我们真正彼此相属的那一晚后，我只离开过你三次。这次在银月城，上次是你回故乡，最久的一次……”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但黑暗精灵已经无需她再说，自己接了下去：“是卡林港。那个杀手，把你带走了。”崔斯特的声音因溢满情感而有些哽咽。他攸地转过身，和从前一样亲密地搂紧了她的脖颈。
“关海法，亲爱的关海法。”崔斯特欣喜地低语呢喃。
紧接着，似乎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害羞，崔斯特松开了胳膊，想要退开。
这回是关海法拥着他不放：“艾拉斯卓给了我这样的外表。但是，你知道的，我听从你声音的召唤。从前是，今后也是。”
“你没有变。关海法。”黑暗精灵安心于他一直渴望却总得不到的，充满感情的拥抱。
关海法有些地方确实没有变。黝黑的外表，黄玉般的眼睛，还有，依然是600磅的体重。
不过，拥有一生誓言的时候，谁会在乎那个呢？
紧抓着你灵魂中骄傲的荣耀，雄壮的关海法，紧靠在我的身边，我最亲爱的朋友。
——崔斯特杜垩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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