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休沐，与三两同僚聚在护国寺吃酒，才散席，几人约着往积水潭去散一散酒气，晚些回府才免失仪。此时行在西城地界，逐渐转入熟悉的街道，回神时已独自走散，循着记忆拐进候过许多回的醋章胡同。】
【回想前番，本已无言相对，只是我既应了她要回直隶，即便她已与人定亲，大抵并不在意。我一介汉子，虽出身草莽，或许不及旁人富贵，却从来言出必行，如今改了主意，总该有个交代。】

院里的杨树生出多余的树枝，他们说，砍掉是最好的修饰，任凭斧刃豁了口，仍不许逾越界限，直到树干结了厚实的疤，再锋利的刃也无法划刻伤痕。我如垂柳般偎在树边，也成为多余的树枝，不合期盼、不理约束，执拗地生长、被斩断、再蔓出枝桠。
前来的侍女轻唤，我终于回神，借夜色围困住泪水，仿若无事般走出府，蛰存倚着门前石狮，促狭地冲我眨眨眼，闪身让出胡同口的景象——我并不讶怪他识得来人，自遵化回后，我已在他耳边念过千百遍，那些喜悦与悸动，随分享而倍增，可别离的苦痛，并不因倾诉而分散。
风在浮动，推涌着柳，缓缓走近，月光薄薄的，却几乎挑破眼底的泪，“你在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