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苏笑得灿烂:“一定很好吃,师兄手艺一向很好!”
一旁小岳岳猛地跟着点头,眼睛放亮。
汤亩酥唇角轻蜷。
“小岳师弟可去净手,先一步到剑堂稍后,我们随后就到。”
小孩子到底是孩子,没细思那个“我们”是什么意思,听到有好吃的糕点吃就告辞窜了出去。
丽苏眼睛亮亮的,眨巴着眼望着他。
汤亩酥失笑:“今日丽苏师妹多练了半个时辰的功呢……一定饿了吧,但是也要把手擦一擦,不讲卫生是会生病的哦,喏。”
汤亩酥递上一块丝帕,丽苏听话接过去擦手,闻言惊奇地问:“二师兄怎么会知道我在里面待了多久呢?”
“啊,师妹一向是未时刚至便会从后山回来,今日未时已过半了,”他笑了笑,“其实很好猜的。”
他打开食盒,紫藤花混合着面点的香气更浓郁地扑面而来,内中叠放整齐的糕点还温热,丽苏一向毛毛躁躁,唯独对待吃食,还是好吃的吃食一向小心而齐整。不得不说,这也许得归功于华山上下一致奉行的节俭不浪费的门风。
她小心翼翼掂起一块糕点,镶嵌着红豆的紫藤花淮山糕被切成方块很很好入口的形状,汤亩酥看着丽苏慢慢咬下去,幸福得亮晶晶的眼睛都弯起来的样子,他就这样看着她,好似要把她此时幸福的模样永远记在心里。
“好好吃,师兄你好厉害!好像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倒你的!”
“哪有那么夸张,诶,慢点吃,厨房还有。”
他拿过丝帕叠一叠,用干净的那面擦擦她脸颊边粘上的糕点渣。丽苏两手都拿着糕点,慢吞吞的跟着他一面吃一面走。
“我只是在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像我这样的人,也有一些解决不了的苦恼呢。”
丽苏咀嚼的脸颊顿了一下,抬头好奇地问:“真的吗,是什么事啊?”
“说起来……也是巧,这件事搞不好只有师妹能帮我解决。”
眼看着丽苏的神情好似恨不得把耳朵高高竖起来,他故意拉长了声调:“那就是……师妹你的生辰快到了,而我还拿不定主意,倒是送你什么礼物能让你更开心一点。”
司马丽苏停止了思考。
司马丽苏犹在兀自惊讶,但此时耳边还回荡着二师兄的轻声细问:“丽苏师妹,我很想知道,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从小到大,除了爹娘会因为她的任性而头疼以外,这是司马丽苏第一次得知,居然有别人的烦恼和自己有关,比起想要什么礼物,她此时更无解于现下自己的心情,带着惊讶,还有一丝不明所以的窃喜。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她看到眼前还在等自己答案的二师兄,汤亩酥在她停下步履时就一同停下了,他眼波不惊,没有因为她长时间的沉默表现出任何不悦。
“最想要——的东西啊……”司马丽苏学着他拉长音调的说话方式,歪着头想了一下,然后马上回答。
“当然是钱!很多很多钱!”
汤亩酥再次失笑。
“钱固然好,但是师妹要那么多钱是想买什么吗?”
“那还用问吗?有了钱就可以买所有好吃的东西,吃过的没吃过的都可以吃一遍!”她理所当然的说,不过……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吧,不是自己的钱,突然拥有了也不是很安心,还不如求顿好吃的算了。”
“……师妹你啊,还是那么容易满足。不过我想,我知道自己想送你什么了。”
“咦,是什么?”
“暂时保密。”
“……师兄你不能这样吊人胃口,就告诉我嘛!”
“呵呵~既然是生辰礼,当然要在生辰当天才能知晓啊。”
丽苏:“什么嘛师兄,干嘛这样吊人胃口。”
“呵呵。”
两人又继续走起来。
“说起来,华城的生辰也快到了……”司马丽苏突然说。
汤亩酥眼睑微垂,浅棕色的瞳孔暗了下,但身边的丽苏没看到,背着手一跳一跳的走,自顾自说下去:
“当年也是这样的季节……在我生辰后第二天,他就下山回家了。”
“……嗯,我记得,阿城比你长了一岁,生辰却比你迟了两个月。”
“对呀,师兄你看我记性是不是很好!不过我直到现在也搞不清楚他到底喜欢什么,唯一记得的,就是他比较喜欢吃绿豆酥和蛋炒饭。”她笑了笑,又敛起,低下头去,“现在想起来,认识十多年,除了吵架,我好像从没送过他像样的礼物。”
“……阿城不会计较这些的,你用心送的东西,他都有好好保存。”
“是吗?二师兄,我总觉得,我对他的了解还不如你。”
接下来的路程里,他们都沉默不言。沉默或许不会让彼此尴尬,但一定会让彼此间的时间变得漫长,司马丽苏偷偷瞄过二师兄一眼,他垂着眸似乎在出神。
也许他也和她一样,经常想起华城。
她想,二师兄就是这样,总对别人那么好,但是太好太好了,这样的好会不会很过分?
从华城辞别师门的那天起,她忽然在一天之内就明白了,华山派同门是同吃同住一起长大的没错,但除了她这根生于华山的苗以外,到底都来自五湖四海,他们中总有人难免有一天,会回到生他们的真正的家,承担原本属于他们的“责任”。如果二师兄也像华城一样,突然离开了——
——那么已经习惯了有这样一个人,不管是那么讨厌那么嘴毒的人,还是那么好那么温柔的人,这么多年一直在身边,突然从你的世界里抽离了。
那道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随着他的身影而来的,有什么抓不住道不明的东西从心底掠过,又像雪片一样,融化不见了。
——她会难过。华城离开后,她总会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