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审判之后》
那天是我的生日,不过我的母亲日暮落并没有回家,看起来她像和往年一样都不打算陪我庆祝生日。
我从冰箱里取出那块变得硬邦邦的奶油蛋糕。也许日暮落根本不记得我的生日,就像她根本不记得我讨厌吃奶油蛋糕一样。这么想着我无奈地用叉子去搅奶油。
日暮落并不喜欢我,我对比起其他手足,表现得木讷又愚蠢,日暮落经常说:
天晓得怎么生出一块你这样的木头。
随即就是松鼠枝不加掩饰的嘲笑。她们在外人面前可不这样。
就在我正准备放下叉子找一些其他事情做时,房门被粗暴地打开,一些人从外面走了出来,要把我带去别的地方。
我有些害怕。但里面也有些眼熟的人,比如墨鹫和清雪,几乎所有人对我的目光都是怜悯的,没有伤害我的打算。
路途很远,但我不能停,我快被像小动物一样提溜起来。一直到雪莹池。在那里我看见了日暮落,她像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早没有以往的光鲜。人们围在她身旁大义凛然的高喊着驱赶她。我的脑子里顿时一通乱麻,再也没有听清旁边的人们说了什么。
我大概是猜到她干了些什么了,她悄悄的与姐姐之间的谋划,一字不落传进我耳朵——我不曾试图阻止这事的发生,畏惧回避这恐怖的计划。
日暮落头发散乱,但仍然是美极了的浅金色,她的身上是被人们肆意撕扯、发泄怒火的印记,那双眸里是不舍,没有对我的,同样没有对姐姐的,她不舍于日思夜想的缜密计划,不舍于差点就能位高权重的机会,不舍于想要看到的 快速发展的未来。 她笑人们愚昧腐败,笑人们有眼无珠,最后笑的实在好累好累,摆摆手扭头走了,不曾再看我们一眼。
我的恐惧感到达了极点,在愣了会儿神之后我迈开脚步冲向日暮落,我感觉到泪珠在止不住的滑落;我张开嘴想喊些挽留她的话,呼啸而来的风涌入我的喉咙,一时间几乎发不出声音。
我感觉自己的脚步开始紊乱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踩上了冰面,冰块破裂的声音很响亮,身体不自觉的掉落,河水涌来,把我拖进深处,水灌进我的鼻腔和喉咙中,呼吸困难。我开始挣扎,企图利用那微小的浮力让自己存活下来,但以失败告终。
直到在我意识即将消失时,手臂突然传来一阵疼痛,一股巨大的拉力试图把我往岸边拉,那力量很大,能彻底战胜河水。
“真麻烦,也日暮落的孩子身上淌的都是坏透的血液” 是溅喉
“别这样说,也挺可怜的”狐飞
“没事吧”白鱼
“没什么大碍,水吐出来就行”夜风
“那她接下来怎么办”清雪
“找个地方安置她”隼风
我的脑子好乱,但却能够一个一个辨认声音的来源,我不想去思考日暮落的罪行,我只是听着耳边一个又一个的声音来分散注意力。
蛋糕上的奶油,冷冰冰的,像湖水一样。
我回味着,忽得发觉蛋糕也不是那么难吃。
如果我还能回去的话,我要大口地把蛋糕塞进嘴,混着眼泪,把奶油也狠狠舔干净,齁死自己。
我的情绪无处宣泄,在黑暗中憋的快发疯,最终狠狠吐出一口水,撑着地坐了起来。
“好了好了。”灵池笑道
我扫过那一张张情绪复杂的脸,我能否扑进谁的怀里大哭一场?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我张嘴,半天吐出一句哑着嗓子的对不起
面前的许多脸表情变得柔和、充满怜悯,他们才散开,一边庆祝着驱赶日暮落后的胜利,一边安排起事务。
我跛着腿走到树边,似乎是奔跑时崴到的。
“小落汤鸡要擦擦脑袋吗”
树上掉下一条毛巾,我抬头看见坐在树枝上的晃着腿的少女。
有一种,树神的恩典,我晃了神。
“接住我!”
她飘飘然地像阵风,朝着我扑来,当我快要拥住她时,她侧身闪到我旁边。
“我才不要被小落汤鸡接住,搞得我也湿答答的”她吐舌。
“谢谢。”她佯装嫌弃,但我看到了真正的善意,不是那种可怜,而是有点,想要交友的友善。“呃 我叫霜尘”
少女好面生,我想着,盯着她脸看。
“我叫赤焰,认识吗!知不知道我惊天霹雳的丰功伟绩!”
我沉默,想起在孩提时期听到过这个名字,但,什么故事呢,好像和霖莺溪有关,对,那个仅次于最高统治者但并不向往权力的温柔女人。
“听过,那个时候太小,忘了”我一字一顿地说实话。
她焉了,垂着眼看我,嘴里说,“好吧好吧,之后给你讲”
她牵住我的手,冷冷的,可她分明看起来像团火,让我想要靠近取暖。
“别傻站着,给你找个地方呆。”
却被清雪先一步拦住
“须臾家隔壁的公寓楼,里面还有一间空着,你住到里面去,她也好照应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