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医疗部办公室的金属门缓缓打开,上午的工作刚告一段落的凯尔希一如既往地准备午休一小会儿,在自己的靠椅上缓缓坐下。
“boom~”
刚一落座,凯尔希就听见了一句不和谐的声音,不过并没有令她恼怒或者不快,只目光清冽地看向藏在角落里的不速之客,手上则是打开茶叶罐准备泡茶。
脸上带着欣快的笑容,穿着病号服的W从阴影中走出,伸手捏作枪状指着凯尔希,她的座位底下当然并没有安装炸弹只是W的玩笑,但是凯尔希这平淡的反应多少还是让W有些扫兴,幸灾乐祸的笑容收起了一些。
于是W上前几步,直接坐在了凯尔希的办公桌上,百无聊赖地摇着双腿。
“啊,如果你想问门的事情,医疗部门的密码我老早之前都搞到手了哦。”
私人空间被侵犯到这种程度,对方还带上了几分挑衅,即便是凯尔希也没有办法置之不理,她一边在茶杯里放入红茶叶,一边轻叹口气问道。
“不请自来找我有什么事?你现在还需要躺着静养恢复,W。”
“别那么冷淡嘛,当然是有点事想拜托一下才会来老女人你这里啊。”
“如果是求人办事的话,至少给我把态度端正了——从我的桌上下来,然后用正式的称呼。”
“切,真是没劲啊。”
W再次站回地面,没好气地抱怨一句,然后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看上去伤已经没有大碍了,意识也很清醒。
确认到这点后,看着W跟往常一样没个正经的样子,凯尔希也不多言,伸手按下了桌上热水器的按钮,嘴上同时下达了逐客令。
“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回病房待着吧,我下午还有别的工作,没有时间跟你玩这种...”
“给我开点药,凯尔希。”
在凯尔希把话说完之前,W收起玩味的态度,转过身来双手撑在桌面上,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地说道。
“是麻醉效果过了让你很疼痛吗,那可以向医疗部的执勤干员申请镇痛药物。”
“我要精神类的药,治脑子。”
“...”
凯尔希哑声了一瞬,手上拿盛好热水的茶杯的动作都迟疑了一下,才稳稳地端起茶杯,目光汇聚在W的脸上,可是当她看W的时候,后者却有意地别开视线,显然是在回避目光交汇。
“在我生气前,你还有余地解释这只是玩笑。”
“哈哈,我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吗?”
“...正是因为不像才让我头疼。”
长长地叹了口气,也没有喝红茶的工夫,凯尔希将茶杯放在一旁放凉。
“你为什么要那种药物?有什么症状了吗?”
“老是做怪梦,然后会看见该死的幻觉,还会跟我说话,烦死了。”
“...行吧,我会给你一份精神鉴定的医嘱,你拿着去找调香师干员做心理测试。”
熟练地拿出了纸笔,凯尔希正准备落字,却被W的一句询问叫停。
“精神鉴定?还需要那玩意?”
“不详细询问出现幻觉的原因的话,怎么给你对症下药?”
“嗯,那我不要了,走了。”
“站住。”
虽然知道W变脸比翻书还快,但前一秒还在认真拜托的她下一秒就打算什么都不做走掉,原因肯定没那么简单,凯尔希怎么样都不会放她就这样离开——好在W还是听劝地驻足,冷着脸侧过身来看向自己,多少还是抱有一丝期待。
不过凯尔希也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而是陷入了一阵思索。
许久,她才在纸上写了一两行字,并落款签名递给W,后者伸手拿住纸的同时,感受到了一阵阻力,故而看向凯尔希的双眼,只见她颇为认真地看着自己,开口道。
“两种药物。一种安眠药,一种副作用很小的基础抗精神分裂类药物,找医疗部拿药,如果一周后症状还没有改善,就算押着你我也会让你去做精神鉴定。”
“是是是,谢啦老女人。”
似是没太当回事,W漫不经心地抽走纸条,摆摆手算是道别,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凯尔希的办公室,将门给带上。
然后,W收敛起脸上所有的笑容,确认了一下纸上的内容,的确是药物处方,虽然药名她不太懂,但至少看上去不像什么“一进门就把她控制住”的暗语。
“我个人觉得,那种东西可能没有用哦,W小姐?”
...W的目光从纸上挪开,望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完没了的那个女人。
她还是像最开始一样顶着阿米娅的皮囊,不过这一次却已经看不清她的脸,那个脸上像是被画了一圈黑线团的女人就这样倚靠着长廊的墙壁,笑着望着W,并给出了她没有用的烦人建议。
沉默了一瞬后,W自嘲般地挤出一个仇视的笑容。
“闭嘴,然后滚。”
骂完后事不宜迟地,W踏上了回病房的步伐,并且不经意地想要加快脚步,甩掉那个女人——尽管她自己都知道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但是很意外地,这一次那个女人并没有没完没了地跟上来,W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发现安静的长廊上不再有他人的身影。
于是,W也松懈地放缓了脚步,因为说实话这具身体的状况不算很好,如果剧烈地跑起来可能会摔倒。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经过了几个拐角后,终于快要到达医疗部的住院区域,W悬着的心才多少放松了一些。
...却又因为听到了某个熟悉的声音而再次绷直。
连W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情不自禁地驻足,像个小偷一样贴在拐角处,然后探头探脑地向那边投以视线。
一如既往地作兜帽人打扮的博士走在路上,而他的身旁是某个不太认识的女性干员,两人有说有笑地,往医疗部的反方向走去,也不知道是要去做什么,尽管以这个距离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从并肩的距离来看,二人的关系肯定说不上差。
W的眼睛连眨都没有眨,就这样不出一言地远远望去,目送二人渐渐消失在下一个拐角处,进入视野盲区。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反正与自己无关——她第一时间心里冒出这样的想法,擦了擦指甲上的血液,一脸扫兴地往住院区踏出步伐。
一步,两步,三步...
没过多久,W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似是在思考着些什么。
旋即再次转过身去,咧出恶作剧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