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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子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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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23-03-02 09:34回复
    勇当喷子


    IP属地:江西2楼2023-03-02 0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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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禧宫的花园中有一棵大树。每当风一吹过,叶子便簌簌而动,此刻我就坐在这棵树下与吉兰泰对弈。自母亲走后,这就是我与她最常消磨时光的方式,但愿能效法王质烂柯,将她心中的郁结一并消磨。】
      【今次她执白,我取黑,棋盘之上已有棋子分布,白与黑始终纠缠,一时之间还分不出胜负。目光长久地凝视着棋盘,眉眼间的笑意是明显的,斟酌片刻后徐徐落子,再赞道】
      吉兰泰,这些年你的棋艺有很大长进,恐怕今日哥哥将成为你的手下败将。


      3楼2023-03-02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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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漂浮在一层稀薄而辛烈的酒里,吉兰泰的眼珠时刻都呈现着一种病态的、哭过似的痕迹,从前人们不以为意,觉得这只是一位公主不甚常见的标志,现在她们时时刻刻都抱以怜悯,认为这是失了母亲的小姑娘最后的一点任性。】
        【当我用这样的眼珠看向克兴额的时候,他会有什么心情呢?】
        “哥哥,倘若我这次赢了你,把你那枚昆山玉送我吧。”


        IP属地:江西4楼2023-03-03 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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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若是喜欢,拿去便是。
          【头也未抬,径直回答道。于吉兰泰一向有求必应,她要什么,但凡我有一定倾囊,绝不会迟疑。眼下只在乎棋盘——她又将我的去路围住,白子来势汹汹。摩挲着手中的黑子,又落子一处。这才得了空隙抬眼看向对面的公主。她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只是全然不似其他人般快活,也不知道她在宫里是如何度过的。】
          【倏尔间心念一动,我曾将吉兰泰她们托付给裴了翁,也不知她是否记得。】
          吉兰泰,养心殿的裴女官最近可有来过?


          5楼2023-03-03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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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有些古怪地抬眸看了他一眼。棋局之上,我对他穷追猛打,全然不似一位温和帝女该有的棋性,言谈间,我却甚少对他步步紧逼。自从养心殿回到延禧宫后,我甚少在与御前的女官有往来——或者说,我是有意避开,看到那个影子一般安静的人,会让我想起另一个曾经照耀她的女人。】
            “哥哥和裴女官相熟?”
            【过去我只在他的口中听到过一位女官的名字,后来她成为了他的妻子。】
            【曾经美好且无忧的睡眠变成了一种折磨,近来我时常会梦见额娘,克兴额,还有过去的日子。】


            IP属地:江西6楼2023-03-04 1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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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算吧,我曾托她多多看顾你们几个。
              【很难说我与了翁的关系究竟该如何定论,从前的许多年她像训英的影子,而现在露出了她真实的模样。但不可否认的是,在经历过那日的试探后,我再也无法以平常的心态看待她。尤其当我回到冷清的恭王府。这座王府应该迎来一位新的主母。曾经我愿意将这个机会奉给还园,现在绝无可能。】
              【裴稚圭是很好的人选——她与训英是好友,可以稳妥地照顾先王妃留下的子嗣;她身为御前女官伴驾多年,并非无名无姓之辈;更妙的是她家世不显(甚至是没有),足以避开叩德锋芒,不教人觉得我汲汲于富贵。这是很好的一个人,是老天赠予我最衬手的工具。尤其,她对我似乎还有一点不同。】
              【这些日子下来心中早已有了主意。对吉兰泰一向坦诚,于是开口向她抛来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很多年前也曾问过她,只不过那时话中提及的人是训英。】
              吉兰泰,你觉得裴女官如何?


              7楼2023-03-04 2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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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路先生说手谈修性,可我只求弈中平心。咄咄书空,琅琅雪尽,直此生之结了。我曾与额娘共谋一个家庭,却不想仍在寂寂朝阙里分崩离析,克兴额曾远离风暴的眼心,却又被再难前追的事实和遗恨折磨。我们对彼此的怜惜,使得吉兰泰血脉里被羁押的爱狂然地倾泻了,它令此时的淑殿下一点一点地拧紧了柳眉,几乎要扭出一个受人曲解的笑意,颊腮浸出怨怒的红。】
                “什么如何?”【甚至冷嘲热讽般笑了声,不知他是否听清。】“‘若娶她如何’,是吗?”
                【这个问题他的确问过我,很多年前的女官是叩德,那时我还能保持一点矜意,垂着颈子支吾,愿意给他一个皆大欢喜的肯定。】
                【而不是现在,冷淡得像一把开刃的斩柳刀。】
                “克兴额,你昏头了。”


                IP属地:江西8楼2023-03-06 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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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棋局就僵滞在当下,慢慢直起身子,看向对案的吉兰泰。她的确很了解我,毫不留情地揭开我的隐晦心事。同样得,我凭借与她朝夕相处数载的了解,也足以将她所有的想法看得清清楚楚。面对我的发问,匪是当初以训英询问她时的欣喜,她的面容冷若冰霜,但在梨颊上盛开了刺目的红。】
                  【她的愠怒来自于何处,我一无所知。】
                  【我与吉兰泰是相似的,我们一前一后托生于同一个肚腹,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铸造出我们相同的灵魂。面上容色逐渐冷了下来,撤掉所有的温情脉脉,眉头间的川字与对面的公主几乎一模一样。盯着她,语调也同她一般冷淡。】
                  有什么不妥吗,恭王府需要一个王妃。就像有朝一日,你也会......
                  【眸中闪过一瞬的后悔,话语猝然遏住,将后半截隐没,但她一定能听懂。就像有朝一日,你也会离开延禧宫。她们已经走了,而我们不会也不能长久地留在原地,这是无情的现实。失去母亲庇护的公主,她的归宿最后会是哪里,谁也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我不会永远陪她在这里对弈。我会为她担忧,也要为自己打算。她所要做的就是如当年一样,奉上所有的欢喜认同我的决定。对,是决定。】
                  【我们不说话,彼此皆陷入良久的沉默,只剩耳边的风声。平静地注视着她,吉兰泰和我长得真像啊。徐徐伸出手,在棋盘上落定黑子。】
                  该你了。【我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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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楼2023-03-06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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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恭王府曾经有一位女主人来着……”【我攥住了手中那枚白子,偏着小螓,冲他讥讽地笑起来。】“哥哥,你把她照顾得怎么样啦?”
                    【叩德有孕的时候,克兴额邀我去恭王府小坐,于我而言尤胜半剐。杀之与剐,同是一死,我们都知轻重别焉,杀止一刀,斩毕即可,剐有数百,死而不死,痛而复痛!曾经我何等期冀与母亲兄长走过一世,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原来只需要一个陌生姓氏的女人,就能轻易分走他。彼时我厌恶叩德训英,现在居然也能用她来嘲讽我的亲兄,嗬,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掌心的白子染上了汗,在愈攥愈紧的手力下无声挣扎着。】
                    “为什么恭王府一定要有女主人,没有外人,我们不是一样能过下去吗?哥哥。”


                    IP属地:江西10楼2023-03-06 1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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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真是兄妹,能清楚地知道彼此的痛脚在何处。唯一不同的是,我会避开,而吉兰泰会毫不犹豫地踩下去。她是在替叩德训英诉苦吗,当然不是。脑海中倏尔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幸而她还不知道守净的事情。谁会知道呢,与守净的决裂才是此生为止我最大的痛脚。如若她知晓了,她就会知道克兴额是多么可笑。】
                      那不一样。我需要一位可靠的王妃替我打点王府,还有我的孩子,也需要一位「母亲」。裴女官,是最合适的人。
                      【最重要的是,在她面前我重新感受到掌控一切的快感。吉兰泰不明白,现在的恭王府丝毫温情也没有,原本的港湾变成了可怕的妖魔,吞没了我之前自以为是的骄傲。宋玉东墙里陈列的是已为齑粉的荣耀,还园里展出的是我的愚蠢。所以,我很需要一个崭新的福晋,要向还园展示我的绝情,要向养心殿展示不情不愿的垂首。过去的一切并没有结束,过去与现在会重叠在一起,更迭成未来。】
                      【将手收了回来,抱臂于胸前,反而舒展开了紧皱的眉头,一脸无谓地看着她。鲜少以这样的姿态面对吉兰泰,这是第一次。向她笑,语气却是极冷漠的。】
                      更何况,我不是在请求你的认可。
                      【克兴额从来都是落子无悔,即便黑子会走入绝境,那也是我的选择。正如守净是我的选择,即使错了也会用我自己的手段修正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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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楼2023-03-06 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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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克兴额,你不是来征询我的,你只是来通知我。”
                        【王妃,母亲,他说的多么冠冕堂皇。将棋子抛回了藤盒。极脆、极响的一声,我猜,大概就和刀刃切进骨肉无差。遽然起身,鲜少的,以俯视之姿看待他,这个人与我有同样的血脉、性情,我们都是天底下一等一自私的人,现在,我为了自己隐晦而模糊的私愤怒斥他,可他依旧把这当成是血脉相系的胞妹在无理取闹。】
                        【清淡的眉眼仍旧看不出任何凌厉的进攻之态,吉兰泰的容貌天生弱化了这种戾色,或许只有兄长和母亲知道,她皮囊下也有一颗自私自利的狠心。唯独颊上不褪的红,能昭示一点淑公主此刻的愤怒。沉下肩,俯身靠近克兴额的耳侧,一些大不韪的词句只能送进他耳里。话里寒气十足,我甚至期待能冻掉他的骨头,好令他明白,唯一可以取暖的是亲人骨血。】
                        “……你以为这很简单么,先娶坤宁的淑仪,现在看上养心殿的女官,汗父会怎么想,臣工会怎么想,裴氏自己又会怎么想 ?你倒是安排得妥妥当当,你问过她了,克兴额?”
                        【他仍然不动如山,甚至称得上气定神闲,愈发衬得恼怒的吉兰泰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怒下拂去眼前黑白,棋盘先是沉重的坠地,玉子四散,声如跳珠般杂乱,最后趋于幽微,就这么无声陈尸。】
                        “你若真的遂愿,不必邀我再参加一宴。”
                        【就留狼狈不堪的残局于脑后,不顾克兴额作何感想,径直奔回了暖阁。直到这时,酸涩的眼眶才涌出泪水,无声无息,颤栗着抹掉泪痕。我想起那局手谈,本会是我赢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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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西13楼2023-03-07 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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