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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樱青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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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湖南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23-02-13 11:13回复
    ▍一寸心情薄恩浓 三笑缘镜合钗分
    她安静地站在匾下,仰头看着那处高悬的匾额,光有些刺眼,风正沿着枯瘦的屋檐一路啸叫,唯独到了这座府邸偃旗息鼓,毕竟天朝隽英的府上不会铺豆秸、芦苇缨、白茅草,所以也捕捉不到这些一贯散漫任性的家伙。她身后的海忠正与宫鬟耳语,夸赞恭王府的巍美肃雍,御赐的高闳金匾贵派非凡,末了又来问,“听闻嫡福晋与姐姐是多年旧友,今次不知能否得见?”她收回目光,亦不知如何作答,只是笑笑。
    叩德小姐出阁后,她们再难窝在两个蒲团上读陈眉公的《小窗幽记》,梳气味清爽的菖蒲叶尾。巍美肃雍的匾额、沉默如俑的府仆,她不能靠这些读出叩德训英的生活,直到宣谕完毕,王府的女主人方像从前一般握住了她的手,柔软温暖,两颗曜珠似的眼泛着新为人妇的忭波,在前往花厅的路上,她一反常态,做了先开口的人。
    其实,倒不如不开口。
    吉岁:https://tieba.baidu.com/p/8266818950
    她生于杭州府,父亲是杭州人,母亲则是帝京的在旗闺彦,不折不扣的北血,南北的水土调和着她的血肉,奠出了一个温吞耐性的女郎。六岁那年,椿萱带她踏上泉州的洛阳桥,那日薄阴,兰雨初歇,母亲讲述着泉州太守蔡襄的生平,告诉她将来无论走到何处,都要用步履亲自丈量每一径路。
    她已在燕地生活了十年,却从未丈量过那段生活。出阁此日,她第一次摄住心神,看着盖头下那层薄红、狭窄的光隙,数着悄然探出裙襟的描鸾绣鞋,自彤庭初步算起,抵达午门前时,已数至一千零五十步。扶住藕肘的合珠絮声问,想要再看一眼么?沈静的新妇摇首垂颈,将自己匿进了那顶绣轿。
    殉芳:https://tieba.baidu.com/p/8353433960


    IP属地:江西2楼2023-04-18 1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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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 灯笼事故
      两颗小灯笼贴着剪子辛勤劳作后成形的纸花,妆点景胄行辕或许是简陋了些,但高悬在裴宅的小檐上是再合适不过的。年关下,小石坛里的朱梅已经被祸害得所剩无几,所幸最明媚的一枝正簪在稚圭的发团儿上,应过父亲的叮嘱,又替病弱的母亲掖紧了绒毯,这才提着两个灯笼开了正门。
      凛风将雪地吹出两个雪白的涡花,印着歪歪扭扭的小孩儿足印,看上去极为可怜,叹了叹这好景遭坏,踩上凳子,拿铁钩取下去岁挂上的灯笼——此刻它已一身“荣勋”,圆洞裂纹尽有,换上新糊的纱灯,这还未挂稳,忽听下头冒出一个清凌凌的女声。
      自己吓了一跳,那灯笼像颗圆滚滚的太阳,直直坠了下去。嗳!当心灯笼!
      我是很相信月亮的轮回,它老打着满帆绕路,不看见也难,太阳死而夜未娩的傍晚,我用一颗空心灯笼砸中绕路而来的小月亮。经过蜷伏的瘦背,裴了翁初次惊诧于玉京闺彦清醒的光辉。“真是对不住,小姐可曾受伤?”
      月遇从云,花遇从风——书中这么写。
      https://tieba.baidu.com/p/8051566701【3-12】
      Chapter 2. 清秋书边事
      那样昏黄的光下,我伏在含妈柔软的背脊上,刻下的记忆也是如此朦胧,一摇、一晃,惺忪的眼中瓮满了澄净天光、黛青人影……
      “裴少俊,嗳呀,这位小公子与我同姓呢。墙头马上,月下花前,训英!”我忽然紧张起来。“你家里人应当不准许你看这些书罢?”
      北土和南水调和了我们截然不同的血脉,训英眼底的瞳泽热烈而又直白,似乎已经触及了情爱的缥缈轮廓,愿意为她所钟爱的原则自殉了。本能地,我觉得这样的“奋不顾身”好糊涂、好勇敢,不戆,不俗,但我一定缺乏这样的勇气。斟酌小半刻,立起一本《经史杂钞》,遮去两人耳语的窃窃之象。
      https://tieba.baidu.com/p/7696433149?pn=3【99-108】
      Chapter 3. 涨潮的雨天
      克疆能理解吗?他会理解吗?他的父亲是御极九陆的君王,他是血里流金的爱新觉罗,他能够想到,要放下身份,去“体会”一位无关紧要的女官的情绪么?我立在深潭的边缘,感到自己正在下坠,有一点心悸,更有无尽的恐慌。我是如此迫切地想要见到对话者的眼睛,只要看到那双眼睛,或许就能确定这个人间的意义。正想要起身摸索的那一刻,忽然又怯退了——我无法保证见到他的那一刻,自己不会逃走。
      耳珠上两钳实心的錾金珠仿佛两颗锋利铜钉,将我狠狠钉在湖石个藤萝构筑的秘国里。或许就像我曾经见过的。西洋舶来的玻璃匣里的蝴蝶,死得僵直而凄怆,然后被做成艳美的展品。我并不后悔向外祖父请求送我入宫做女侍,正因“不后悔”,更使我对于父亲的亡故,深深地愧疚。我并不是想要谁人分担我的痛苦,我蹲得这样低,几乎低到尘埃里,只是希望此时,有一个人,一双手,能拉住自己。
      疏淡的雨霭里,并无一人身影——我寄了一封不该寄却最想寄的信,给这个翠绿的春天,以及不知名讳的君胤。
      https://tieba.baidu.com/p/5550951839?pn=8【265-275】


      IP属地:江西4楼2023-04-18 1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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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4. 永远藏住心事
        “了翁,我有喜欢的人啦,成亲王克疆你认识吗?就是令妃娘娘的儿子,嗯……他对我挺好的,但是我仍然拿捏不准他的心意,我想在今晚将这枚香囊送给他,如果他收下了,是不是代表他也喜欢我?”
        她总是什么都分享给我,无论是饮食,爱好,抑或心情,秘密。我与叩德训英毫无宗脉关系,却真正似姊妹一般,自幼至今,在收到她的每一份关怀后,稚圭也不禁去想,倘若裴宅里有一位二姑娘,大抵就是训英这样。但这一次,她分享的是令稚圭心神俱震的心事。克疆,我当然知晓他。很多时候,内廷都不唤他这个名字,疆之一字,隶属于另一个隐晦而忌发的秘密,由是,我们唤十一爷,令主与公主唤克兴额。很多年前,稚圭在一场雨里认识他。
        “成亲王……”原来训英的意中人是他,我有些怔,心底那些模糊而躁动的暧昧被彻底打碎,原本替她渥暖的手开始发凉,迅速地失温,冷下去。“原来是他。”
        训英距离她的完满人生,仅仅一步之遥,只要宠溺她的圣后首肯这桩美姻缘,她便是当之无愧的恭王妃。在琼宫深沉的肃穆里,我们也曾谈及对姻缘的想象,只需要回想起这样一个瞬间,稚圭便已决定:永远不会让训英知道自己曾动过的心念。
        她是最明媚的太阳,所以可以嫁给风。而稚圭只是一枝芦花的影,或许应该永远留在水里。
        https://tieba.baidu.com/p/5981221525?pn=13【417-426】
        Chapter 5. 奇怪的除夕
        昏暗的夜色把他的身影糅得很模糊,枯枝前的双影无遮无拦,又恪守着最体面的主仆规矩,克疆早已不是年幼时的敦憨体态,嗣体已经拔成了清劲的嫩松,面容的轮廓也更清晰了,直到见到他,稚圭心下的块磊才又渐渐融化了十之二三,我是很想抬头,看一看他的眼睛,可礼教教我腼腆地垂着颅首。
        忽然乜见一枚遗落在地上的香囊,秋香色葫芦香囊,绣着一双锦彩鸳鸯,针脚极为秀致,想来是出自女红极佳的娟女。
        蓦得想起训英曾说,她要赠给意中人一枚香囊,我亦亲眼见过:方胜形,梅花纹。
        绝非眼下的样式。
        一场谈话,不,它甚至算不得谈话,不过是一场模糊如幻象的寒暄,本应该就此结束,头上的蝎宿已经拧动毒尾,刺得连月亮都吃痛催促,要我们草草离开,各做各的事去。可遗落的香囊竟然接续起这个奇怪的除夕夜,就在我将它拾起的刹那,清晰可见的是克疆的腰身,那里除了一枚玉璧,再无其他。夜气里弥漫着雪封的凉意,沛然地注入稚圭的吐息,把腑脏冻得清醒。
        侍圣的春秋并没有把裴了翁的口齿砥砺得伶俐,但却凿透了一副玻璃做的心肠,很显然地,自己已经领略两枚香囊的象征。在叩德训英赧意丛集的蝶睫下,没有看到的是另一个隐秘的存在:就在她玉笋灵绕、针线翻穿的时候,皇裔的心头被另一种柔情据守了。
        会是谁呢?是那个曾经出现在德淑口中,野马一般热烈不驯的睿英么?还是尚未被禁墀所知,某一个未能传递到圣后身前的女官耳中的名字?无论哪一位,显然都是这个除夕之夜的胜者。我终于对上克疆的眼睛,此夜以叩德训英的名义——替她探查着关于爱新觉罗克疆的秘密。那双眼睛很沉,依旧清新秀美,但是温和已经消失得无影,现在像两聚深潭,他很确信能够将女人诱溺在其中。香囊已经离开了指尖,在未曾意识到的片刻间,耳后竟有了些许冷汗。他的问题是个陷阱,而我只能往下跳。檀唇干燥,说话时,扯出微微的疼痛,夜象里本来泛起的半分旖旎消散得无声无息,我知道我的回答,对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都至关重要。
        “是训英的么?”
        这或许是我说过的最煞费苦心的谎言。
        https://tieba.baidu.com/p/5981221525?pn=12【397-406】
        Chapter 6. 何必言明
        恭王府修葺恢弘,处处璇题桂影,罨画帘栊,忽而想到如此仿碧山汀州的景色,若是月上中庭,想必亦是清光满楼,风掠云疏的美景,而身影清瘦的训英正是这样一位广寒仙客——恭亲王怎么没将她喂胖一些呢?稚圭不由去想。这枝骄傲的白玉兰,除却肯为采摘她的克兴额低头,还会吃什么亏呢……正当我这样想时,一阵缥缈又令人心颤的笑音遽然溢过了藤萝满爬的影壁,洞门前模糊的月牙色一闪而过,旋即是驻步时才会有的兰佩相击之声,一位肌理莹洁,濯濯滟滟如同春月杨柳的女郎正福身问安,我与训英俱是一怔,都不曾料到这番偶遇。
        直到来人告辞离去,心头仍是萦萦忧惑,看向训英时,已经能清晰地分辨从她的瞳眼中涌出的懊恼。
        我想说什么呢?在看到宋姑娘,或者称呼她定懿福晋时,稚圭忽然明白,即使训英再不愿意,天家的嗣英们仍然要秉持宸宫里的公心,任由“开枝散叶”四个字拿捏——即使训英绝不会愿意分享她的爱人。那么,那时在坤宁宫外,我与她说话时,为何会如此胆怯,将自己撤离到最荒芜的那块地方,悄悄地将悸动烧干净?
        她接着回首,远山眉上尽是眷念,朱口轻轻吐露,“了翁,我好想你”,我便得到了答案:我的胆怯,是因为对与叩德训英情谊的珍视和尊重。
        我大可将那份悸动告诉她,告诉她我也曾经羡慕乃至嫉妒她的克疆的姻缘,我也曾经幻想能在这座恭亲王府中生活,但我怎能这样做呢?她是我唯一的朋友,是我唯一的姊妹。稚圭并不觉得做影子有什么痛苦,因为拥抱了光才会有影子,失去光的时候,安静的影子便也不复存在。
        https://tieba.baidu.com/p/8231344344【26-34】


        IP属地:江西5楼2023-04-18 1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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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7. 坍颓的尾春
          他的眼中似乎闪过诧异,旋即跌宕出失落和自嘲,现在的克疆在想什么呢?是深深的自我否定,还是对于稚圭冷硬言语的不屑?毕竟,禁内最不缺的便是趋炎附势,落井下石,或许他认为:裴女官亦是如此。我无法在叩德训英的事上给予他任何安慰,因为就连自己也存在着诸多疑惑,我宁愿在这个坍颓的尾春里保持沉默。
          多么苦闷,孤独的人啊,我们都是。
          克疆应当更沉重些,他失去了妻子与母亲,面旁却被奇怪的欣慰笼罩,眼睑低垂至足以引发稚圭后退的高度,那个戏谑的词语像个秘密一样含在齿间,慢条斯理地念出,裹足了刻意的戏弄。抬首对上他的眼睛,热烈的晚暮最后为他烫出粗糙的剪影,金中带赤,仿佛灰烬里的遗火,令那双眼瞳亮得惊人。我以为我已将爱新觉罗看穿,此时又失了信心,我仍未觉察他们真正追逐的东西。
          有些消瘦的腮颊上鼓出两团微淡的笑意,从适才的刹那失态中平静下来,我们已经在寂静的延禧宫前站了许久,陈旧的过去像梦貘一样吞食着彼此的情绪,所以我将一切都归咎于这个不太合时宜的相逢之地。
          “王爷,”最后稚圭也只是默默接受了他的那声“了翁”。“德淑殿下很想你,若是得空,请多去看看她吧。”
          他当然听到了这句话,只是没有再作出答复。白昼跟着他的脚步一起离开了,倒悬的月和无尽的夜色开始出现在稚圭的眼底。
          https://tieba.baidu.com/p/5981211153?pn=4【120-129】
          Chapter 8. 早くキスして
          往后的日子里,我用很多种词语形容他,爱新觉罗克疆是一个疯子,掌控者,永远自我中心的风流人。他知道自己天生有本事让人沉迷,金血觉罗赋与他的皮相、气度、身份,寻常人追逐而不得的东西在他身上浑然天成,他只管设下陷阱,永远都有愚笨的麋鹿往下跳,最后被割断鹿角,流着血痛苦又孤独地困守在以爱为名的深渊里。他的情感如此丰沛,敏锐地看出每一个人在渴望什么,他的热情也被这些渴望点燃,因而也认定,这样声势浩大的引诱,都是相互的。
          而仲秋酽浓的此时,裴了翁的眼里,他只是,也永远是那个从高州府意气风发地归京,无拘无束地大笑,畅快淋漓地对着他珍视的训英诉说爱意的克兴额,他不必付出许多,也足以斩获拥戴和仰慕。哪怕他所获得的辉煌与荣耀都伴随着华妃的殁亡戛然而止,嫡妻的骤逝令他怅惘憔悴,了翁也仍深深记得圣观五年那个雪夜里的爱新觉罗克疆。
          “为什么,克兴额?”正因早就明白,所以才会痛苦。难以抑制、想要靠近的试探,和不敢逾越雷池的恪守,同时拉扯着裴了翁的灵魂。“早くキ……什么?”
          我没能从他初次的授与里学会那句话,或者说,我都没有想到,为何会不加犹豫地学起。
          “再教我一遍吧,再教一遍,我便会了。”
          https://tieba.baidu.com/p/5547552362?pn=35【1169-1179】
          Chapter 9. 隐秘的伤痕
          我没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他,其实就连训英,没有用上足够的时光去探析觉罗克疆其人。他是一泓藏在水里的水,我们皆以为那惊鸿一瞥已然丈量了他那清澈的深浅,实则不过虚浮的蜃影。现在,我终于开始潜进名为克兴额的幽晦潭渊,看着这些浮沉的秘密遽然涌现。
          相比于克兴额鲜露的情绪失控,自己仍然压抑着更罕见的恼怒。他不经意地透露出过去发生的秘密,在我试图从他深拧的眉壑、骤红的眼里追寻蛛丝马迹时,当听到关乎叩德卫织,我已无法置身事外。一场早至的风是无餮的窗,把恭王府隐晦的秘密穿透、放大,我与他都浸冻在初晨十分,委婉深刻的春寒里,任凭彼此衅然地挑起情绪,又威慑似的燃烧起来。
          我能感受到克兴额仿佛要将峭寒也击碎的讥诮。生的确有无限烦扰,可死永远是恬静的,血从宋诫莲的指隙潺潺流去的那一瞬,不必再有任何徒劳的愤怒加诸于她。克疆显然是可怕的知情者,他因而得意地嘲讽着我的「一无所知」。
          “克兴额,你最清楚的,我为何会站在这里。”
          遽然起身,饶是最沈静的裴了翁,也被这样不知缘由的讥讽勾起一丝怒气。这样的愠意,既是源于他因宋氏自尽而无差别的迁怒,亦有他对于训英,对于定懿,对于我,全然不自知的轻慢和戏弄。
          潮气蒸浮,逐渐淹没了我们最后的耐心,两个被困在「得到与失去」里的人,终是他先显出了惫态,选择抽身。
          https://tieba.baidu.com/p/8254669752?pn=1【27-38】


          IP属地:江西6楼2023-04-18 1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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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没有亲生母亲在身旁,孩子乌黑的眼仁里总是透露着一绺波纹,随襁褓外的每一人的声籁袅动。那显得安静又不安,纵使他还未有学会如何唤出黏着、模糊的“娘”音,只会用啼哭来向人世表露他突然袭来的不满,或者饥饿。每至此时,乳母总是会比稚圭更好地履行一位母亲应尽的责,哪怕这个饥肠辘辘的小阿哥啄疼她的肉身,也不惜力竭地哺育他。
            幼儿尚未长开的眉眼令她无法说出他究竟是像克兴额,还是训英?这个问题无数遍碾磨心头,却无法给出答复。他真像颗山茱萸,饱满又单纯,不会像大人,总是用问题整夜整夜地搅捣无寐的心。
            https://tieba.baidu.com/p/8390884740


            IP属地:江西7楼2023-05-08 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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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0. 无声之恸
              他端坐在椅上,肘正支于案侧,另手紧握,极近冷淡和防备的身态,黑夜从他襟旁的一小片阴影里张开,清理着我们数月来平静的相处。他的确已经觉察了什么,甚至不耐烦用任何婉转的语调来问,我要如何回答他呢?过去是如此真实,我见过他失去叩德训英时的失意怅恸,也见过他失去宋守净时的疯狂愤怒,难道这些失去还不足以说明:最为狂热坚贞的爱情,也不过是一种过眼云烟般的情绪。我要持守的并非一份克制的爱情,而是在续弦之礼上就已经笃下决心的「守护」,守住了翁和训英都曾悄生眷恋的克兴额,照顾还好好生活在这座恭王府上的每一人。
              这份笃定使我比任何时候还要平静。听着他直白的诘问,磅礴的愠怒不足以压垮裴了翁的两肩,继而问道他。
              “克兴额,你已经有了孩子,不是吗?”
              或许那个孩子已经安然睡下,在酣甜的梦境里呼唤他的母亲,想象着曾经柔抚在他身上的,属于照顾过他的额娘和庶母共同的掌温。
              “他没了生母,照顾过他的定懿福晋也殁了,你知道,仆婢们私下都如何说么?”
              “「孤煞」这样的词,用在一个尚不通晓世事的婴孩身上,太过残忍了,对么?倘或我再有了自己的孩子,该如何继续照顾定麈呢。”
              “克兴额,我并非为了自己。”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额角隐约跳动的青脉无一不在透露王府主人勃然的怒气,我朝他走去,轻轻地俯身,捧住那盏已经凉透的「安神汤」。他应该明白,没有什么难以接受的,简单一盏汤药,即不会使腌臜的话玷污纯洁的孩童,也不会令王爵的承继有任何纷争,我很心安。
              “所以,今日的也要喝。”


              IP属地:江西8楼2023-05-08 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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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径分岔的花园】
                憧慕和困顿同时狠狠杀来,逼我沉进这条布杜鹃的羊肠路,一只风轮在藤萝影子里永恒地转着,或许是刚才那个的花匠送给他草木情人的便宜礼物。吉兰泰的神思也随着那只蓬草风轮晕眩地翻滚,漂浮地触及额日勒钦梦里的塞外。
                七夜绛神:https://tieba.baidu.com/p/8172596453
                萧关道上:https://tieba.baidu.com/p/8175697982
                曾经听额娘讲过丰饶神与雷声,在异邦的神话里,丰饶之神巡视万顷农田,山羊的脚步响,连同手锤的击打声化作人间雷霆,万物由此发生。在吉兰泰的印象里,雷声代表着混乱、莽悸、迅发的生命,在阴郁的黑夜里,真像个奇幻的诗人。我仍记得女傅所授的那句诗,“于无声处听惊雷”。
                柳豆渡中:https://tieba.baidu.com/p/8179933348
                星光之门:https://tieba.baidu.com/p/8197010557
                我在病中见到散发的巨人,他齿云外露,酝酿着伟大的呼啸,鱼龙从他苍青色的骨肉向上爬,直到爬进馒形的晷日里,还记得意国的传教士敬畏地说,这轮巨大的太阳足以焚毁一切,在东方的土地上,它却是巨人竭命以逐的天象……
                夸父逐日:https://tieba.baidu.com/p/8215658470
                和光同尘:https://tieba.baidu.com/p/8218407977
                将至上元,灯从吸饱了风的滚云里跌落下来,霜花摔没了,烛光打碎了,变成了浊世里干净又稀薄的佛光——被垂颈虔诚的宫人们以崇敬之心,忱奉于神明的须弥台上。吉兰泰尚且不知对神佛的笃信能够疗愈诸多苦楚,只想掠夺须弥座上的烛光,将它们引到最热闹的“胭脂山”里。
                燧乱星回:https://tieba.baidu.com/p/8232212990
                有兔爰爰:https://tieba.baidu.com/p/8248141226
                长安会为两个单薄的女孩的心事而太息祝福吗?越过太平的雾鬓云髻,我望见此夜的圆月,它沉默,温和,无私地接纳着九州陆地上所有的寄怀和思念,看万国来朝的盛世,也看玄武、绮云之下流尽的血污
                琴心三叠:https://tieba.baidu.com/p/8298608690
                献颂椒花:https://tieba.baidu.com/p/8319134448
                我第一次不再索追兄长的身影,以期自他获取仍旧被庇护的安心。耳际也不再萦绕鱼龙的悲吟,远离兰闱堪称一次绝佳的疗愈,不必用丰沃的喉咙吐满腔的悲伤,蛙唱蝉鸣,令我陷落于镜水云岑的甜酣哄诱,卸下心防,再热河青荧荧的幽辉下,和多情的女郎交换一次长谈。
                自在天嗔:https://tieba.baidu.com/p/8392472891
                众生苦恼:https://tieba.baidu.com/p/8397528765
                这个最平平无奇的春天的须髯,流起血来竟然这样艳美,它们疯了一般地长满我的脊背,带着癫狂的大笑,把血流进我的眼睛——我假意谦卑地,沉默地把这些疯子驮回延禧,每走一步,都能听见脊骨的轻响,那是来自最|||高|||权|||力|||的羞辱,对着德淑剥皮拆骨,她所骄傲的、冠衔的一切,都拿去和这堆桃花做了抵押。
                我来问道:https://tieba.baidu.com/p/8397527538
                云在青天:https://tieba.baidu.com/p/8398780413


                IP属地:上海9楼2023-05-09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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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因絮果】
                  将至上元,灯从吸饱了风的滚云里跌落下来,霜花摔没了,烛光打碎了,变成了浊世里干净又稀薄的佛光——被垂颈虔诚的宫人们以崇敬之心,忱奉于神明的须弥台上。吉兰泰尚且不知对神佛的笃信能够疗愈诸多苦楚,只想掠夺须弥座上的烛光,将它们引到最热闹的“胭脂山”里。
                  燧乱星回:https://tieba.baidu.com/p/8232212990
                  有兔爰爰:https://tieba.baidu.com/p/8248141226
                  长安会为两个单薄的女孩的心事而太息祝福吗?越过太平的雾鬓云髻,我望见此夜的圆月,它沉默,温和,无私地接纳着九州陆地上所有的寄怀和思念,看万国来朝的盛世,也看玄武、绮云之下流尽的血污
                  琴心三叠:https://tieba.baidu.com/p/8298608690
                  献颂椒花:https://tieba.baidu.com/p/8319134448
                  我第一次不再索追兄长的身影,以期自他获取仍旧被庇护的安心。耳际也不再萦绕鱼龙的悲吟,远离兰闱堪称一次绝佳的疗愈,不必用丰沃的喉咙吐满腔的悲伤,蛙唱蝉鸣,令我陷落于镜水云岑的甜酣哄诱,卸下心防,再热河青荧荧的幽辉下,和多情的女郎交换一次长谈。
                  自在天嗔:https://tieba.baidu.com/p/8392472891
                  众生苦恼:https://tieba.baidu.com/p/8397528765
                  这个最平平无奇的春天的须髯,流起血来竟然这样艳美,它们疯了一般地长满我的脊背,带着癫狂的大笑,把血流进我的眼睛——我假意谦卑地,沉默地把这些疯子驮回延禧,每走一步,都能听见脊骨的轻响,那是来自最|||高|||权|||力|||的羞辱,对着德淑剥皮拆骨,她所骄傲的、冠衔的一切,都拿去和这堆桃花做了抵押。
                  我来问道:https://tieba.baidu.com/p/8397527538
                  云在青天:https://tieba.baidu.com/p/8398780413


                  IP属地:上海10楼2023-05-09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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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间之心】
                    显清,从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要毁了你,那样翻滚着,叫嚣着,黑暗的欲望,才是爱。


                    IP属地:上海11楼2023-05-09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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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地栖息】
                      原来有这样大的雨。我怎么没有听见呢?阴天正年轻,黑云母有了河的皱纹,神色稍变,也会抖落一串银刀似的雨水。克兴额被这雨水浇透了,乌黑的发贴在颈间,高峭的眉骨上悬聚着年代夐远的迷惘和哀恸,整个人都是苍白的,唯独眼睛被他的哀恸蛰得通红,在雨气里透露出终于符合他年纪的成熟和镇静。这是我的兄长,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共享着一切。


                      IP属地:上海12楼2023-05-09 2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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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1. 无赖
                        墨里有一种成熟古朴的香气,杂糅了两个人无限的心事,它淡淡干涸在颊肉上,如同一次轻轻的抚摸。对于我来说,墨是旧相识。自裴生与纳兰小姐结为鹣鲽,墨是他们恒常的话题,文章,法帖,账簿,家书,裴宅总是栖在浓郁的墨味中,连带着他们的女儿也把乌黑的气味浸进了五脏里,安静,沉郁,这说不上坏,但也不是什么讨喜的性子,在内闱里,了翁从不大笑,几乎要忘记这种鲜活快乐的滋味。
                        在恭王府的书房里,真真切切地被克疆逗得眉眼弯弯,他是一个不擅长书写和文学的人,这和我的父亲迥然相异,但他们同样拥有裴了翁的笑容。
                        “就这么用……吧。”这并非敷衍,而是一种平和之下的包容。我们度过一场晦暗的风暴,风流云散,现在该重拾新生的黎光。我和克疆之间还有很多悬而未决的事,但不必一蹴而就,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去了解,去厘清,去弥补偿还。我过早失去椿慈,一生都在寻找家人,训英也曾是我的家人,只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我告诉过克疆,这座王府上还有许多我牵挂的人,他也是我的家人,绑住我的不仅仅是一份男女之情。
                        于是侧过身,凝视了他片刻,我离他很近,能听见太多叹息。藕臂轻抬,指尖触及他的眉眼,不那么坚硬的外壳,在重重熏风里无声地破碎,一一抚过,珍重地引导他,觉罗克疆应当改变。
                        “克兴额,往后不必再那么累了,没有人逼着你争什么。你已经拥有很多,你应该停下来看看,不要再轻易地失去它们了。”
                        “后悔的滋味,我们都尝过太多,不是么?”
                        我在告诫他,他不能再像从前一样,任由身后的一切被打碎,再去后知后觉地承荒谬的结局,失落往往是野心膨胀的恶果,放手却不等于厌弃。
                        “我一直都在这里,克疆,但你不能再像从前。”
                        https://tieba.baidu.com/p/8319164087?pn=3【67-76】


                        IP属地:江西13楼2023-06-10 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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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1. 无赖
                          墨里有一种成熟古朴的香气,杂糅了两个人无限的心事,它淡淡干涸在颊肉上,如同一次轻轻的抚摸。对于我来说,墨是旧相识。自裴生与纳兰小姐结为鹣鲽,墨是他们恒常的话题,文章,法帖,账簿,家书,裴宅总是栖在浓郁的墨味中,连带着他们的女儿也把乌黑的气味浸进了五脏里,安静,沉郁,这说不上坏,但也不是什么讨喜的性子,在内闱里,了翁从不大笑,几乎要忘记这种鲜活快乐的滋味。
                          在恭王府的书房里,真真切切地被克疆逗得眉眼弯弯,他是一个不擅长书写和文学的人,这和我的父亲迥然相异,但他们同样拥有裴了翁的笑容。
                          我们度过一场晦暗的风暴,风流云散,现在该重拾新生的黎光。我和克疆之间还有很多悬而未决的事,但不必一蹴而就,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去了解,去厘清,去弥补偿还。我过早失去椿慈,一生都在寻找家人,训英也曾是我的家人,只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我告诉过克疆,这座王府上还有许多我牵挂的人,他也是我的家人,绑住我的不仅仅是一份男女之情。
                          于是侧过身,凝视了他片刻,我离他很近,能听见太多叹息。藕臂轻抬,指尖触及他的眉眼,不那么坚硬的外壳,在重重熏风里无声地破碎,一一抚过,珍重地引导他,觉罗克疆应当改变。
                          “克兴额,往后不必再那么累了,没有人逼着你争什么。你已经拥有很多,你应该停下来看看,不要再轻易地失去它们了。”
                          “后悔的滋味,我们都尝过太多,不是么?”
                          我在告诫他,他不能再像从前一样,任由身后的一切被打碎,再去后知后觉地承荒谬的结局,失落往往是野心膨胀的恶果,放手却不等于厌弃。
                          “我一直都在这里,克疆,但你不能再像从前。”
                          https://tieba.baidu.com/p/8319164087?pn=3【67-76】


                          IP属地:江西14楼2023-06-10 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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