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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恨》惩戒之箭同人文 第二人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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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视角,即“你”
故事绝大多数发生在韦鲁斯的凡人时期,地点是正当盛世的远古恕瑞玛帝国,此时此地的韦鲁斯还只是一位忠诚勇敢的弓手,距离最终在游戏中见到的邪恶暗裔的形象相去甚远,在他与同样作为一名凡人的你相遇时,故事开始。
凡人韦鲁斯的形象参考自苍穹之光皮,飞升形象参考自官文对飞升者的描述,暗裔形象即原皮。
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参考自英雄联盟宇宙官网的恕瑞玛专栏,官方未提及的部分则参考自恕瑞玛的现实原型——古代埃及。
闲话少叙,正式开始。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3-01-19 22:17回复

    骄阳、炽风、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金色大漠,空气中仿佛融进了被晒化的沙砾,吸一口满嘴满腔都被干燥打磨得生疼,而在寒风朔朔的夜里酝酿着的黑沙暴,是远比任何炎热都要致命的恶劣气象。
    大塞,帝国边境最辽阔的一片沙漠,这个名字在当地土著语言中的含义是“无尽平原”。
    城市里的环境稍好,有几眼细细的泉、低矮的树木与稀松的灌丛,与城外比起来已经算得上膏腴之地了,城中心的集市人头攒动,联袂成云,周围几个村镇或部落的人都会来这里互通有无。
    城郊的疗养营紧临着一片天然地下水修建,是专为驻边将士中的伤员们留出来的一块僻静之地。
    “还是老样子,需要治疗然后静养。”
    医疗法师蔻尔纳握着一名伤员的手臂看了几眼,拧了拧眉想要再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叹气,转身向着屋里叫出一个名字。
    你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书从布满药品的小屋中走出来,同僚兼室友的蔻尔纳身前立着一名弓箭手,肩披轻铠,身姿挺拔。
    线条明晰的脸,开阔的前额,挺直的鼻梁,有力的眉宇,淡金色的眼瞳映着日光熠熠生辉,这副长相放在城中商铺林立的街道上或许会引人侧目,但作为一名医生,你的目光还是落到了他的伤臂上。
    你没有秘术天赋,并不掌握治疗魔法,从业数年所依仗的是一双四平八稳、可以精准执行诸如切割、缝合等程序的手,以及一些简单的药石学知识。
    所以将这名皮肉伤严重的病人交给你,再适合不过了。
    其实也只有你一个人觉得严重而已,治疗过程他始终凝眉沉思,一言不发,不知在想着什么,完全不关心那里的伤势。
    你握着那截矫健修长的小臂,被日光染成的浅棕色皮肤上新伤叠加沉疴,不知道错过了多少次治疗与修养的良机,你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这样透支使用自己的身体。
    “你需要好好修养一段时间。”过去很久,你终于处理完伤口,将最后一缕绷带仔细缠好,得出了与蔻尔纳一致的结论。
    “多久?”
    他张口,嗓音被风沙打磨得嘶哑,却低沉好听。
    “你的手臂至少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不能承担重物。”
    “与法拉杰的战事吃紧,这个节骨眼上我的队伍不能没有队长。”
    你终于明白他为何会任由伤势会恶化至此了,也知道了他一直忧心忡忡的是什么,面前的弓箭手说起这话时眼神锋利唇角紧绷,这份坚定与强烈的责任感短暂打动了你,一时间你想不到自己该说些什么。
    “韦鲁斯。”
    蔻尔纳在这时唤着弓手的名字推门进来,拿着一份莎草纸写的病案。
    “你必须现在开始休息,否则未来可能再也拉不开弓了。还有这位新来的医生比我更适合帮助你,未来你有问题可以找她。”
    她将你的名字介绍给韦鲁斯,翻出记录着他病情的一页推向你,就算是完成伤员的转接工作了。
    “很高兴认识你,韦鲁斯,”你回过神来,对他笑笑,“你是一名值得尊敬的战士,未来我会尽最大努力帮助你,也请你尽全力配合我。”
    他看看蔻尔纳,又看看你,前者神色始终严肃,坚持认为他需要长时间休养,你则面带微笑,也显得诚意十足,韦鲁斯觉得自己不能再抗拒了。
    “嗯,谢谢。”
    最终他这样说着,轻点了点头向你表达感谢,动作和那个刚刚绽露出来的笑容一样和气。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3-01-19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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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16 17:2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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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身背药箱,沿着营地里的石板小径行走,这种简单铺就的道路可以有效防止沙尘飞扬,头顶的太阳早已转过了最高点,正在逐步沉入西面连绵的沙丘,空气里却仍有些闷热。
      这是收治韦鲁斯后的第二个星期,也是来到大塞后经历的刚好第二十个傍晚。
      你还在适应沙漠的环境,又多了一个需要定时照顾的病人,但韦鲁斯可比那些热得冒烟的白天和冷得哆嗦的夜晚好应付,有时候你忙于诊治别的急病伤员,或者干脆研究书本入了神,无论来早或来晚一会,他都只是正襟危坐在自己房中冥想,你每每望见那副剑眉星目神色凛然的面庞,总觉得似乎天下大任都压在他的肩上。
      你略过敲门的步骤,熟门熟路走进房里,这是早在第一个星期就已经养成的默契,一般是你进来后整理着药品等待他自然睁开眼睛,但今天韦鲁斯罕见的坐在房间中央,养伤的日子里不披轻铠,穿了一件浅白色短袍,脚边摆着一瓶黑色油膏,他的手时不时在那里蘸取一点,缓慢细致的涂抹在那张通体乌黑的尖锐长弓上。
      你没有说话,这种程度的用力对他而言不会影响到伤口,你猜测韦鲁斯是那种心无旁骛的人,在意的只有自己的使命与荣耀,这段迫不得已远离前线的日子,能够引起他兴趣的事物目前只有保养自己的长弓。
      你坐在一旁,窗外的营地异乎寻常的安静,房间里只有弓弦时不时被他拨动的声音,空灵悠久,像是在闻风节时听到吟游歌者们拉起都都克琴的长弦。
      他终于涂抹完那些防潮的油膏,将盖子合上收进桌柜里,长弓贴着门后挂好,桌子上摆着一盏灯、一个水杯、旁边是一支箭筒,露出密密麻麻的苍蓝锋喙鸟羽做的尾翎。
      床上是一块素色的枕布、平纹细面的被子、几件浅色的短袍叠齐摞平,简单干净,隐约能够闻到皂荚汁液的清香,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东西。
      你蓦得发觉韦鲁斯的房间比起你与蔻尔纳共住的屋子宽敞极了,既然能够容纳他在这里安静的发呆,想必也很适合你把自己那些无处安放的书摆在这里,抽来一本看的时候也方便。
      这边你正想着应该如何开口,那边韦鲁斯终于看到你了,于是你先从药箱中拿出瓶瓶罐罐的药剂和成卷的布带,韦鲁斯在你面前坐下,手臂递过来,你熟练的为他清洗伤口、涂抹药膏,最后换上新的绷带。
      “抱歉,今天让你等得太久了。”
      他向你表达歉意。窗外,圆月把水银般的光洒在营地尖尖的屋顶上,偌大的地方静得落针可闻,你突然明白以往喧嚣的营地为什么会在今天格外安静了,夜幕已经悄悄降临,而你听着“都都克琴”的演奏,始终未曾察觉。
      窗外冷风呼啸,你来到大塞小半个月,算是已经知道沙漠里的夜晚有多寒冷,但还是没料到降温的速度会如此之快,傍晚来时你甚至还觉得热呢。
      “这可怎么办……”
      你望向窗外夹携着细小沙砾的冷风,虽然并不远,但你毫不怀疑如果就这样回去的话,明天蔻尔纳可能就要多照顾一个病人了。
      “拿去穿吧,记得下次还我。”
      一件叠好的袍子递在你面前,月光照在那里,呈现温润的白,你与韦鲁斯的目光也汇聚于此,那双在烈日下锐利明亮的金眸里面此刻映着温和的月光。
      “哦哦,非常感谢……”
      你赶忙接过来,展开那件衣服时还神色如常的向他道着谢,布料上身却闻到清冽的皂荚汁液香,以及一股不太明显、却绵绵不绝执着向你的鼻子里钻的陌生气息……再稍一仔细感知,你的面庞都有些许升温。
      见你神态怪异,原本面色平静的韦鲁斯也察觉到不妥,两人不约而同避开对视,齐齐将目光望向窗外。那里皓月正当空。
      看得出来韦鲁斯并非不懂世故人情,只是他大部分时间都不在意这些,但即便出于感激与歉意的目的,在四下无人的夜里交换贴身衣物这种行为对两位还不算太熟的青年男女而言还是有些过界,饶是他这种人都察觉到尴尬了。
      “谢谢你韦鲁斯,我会尽快还你的。”
      你率先回过神来,向他快速点了点头,接着不等回答,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便拉起大门离开了。
      房门回弹入门框轻晃着,挂在那里的弓弦随之颤动,悠久的琴声追上你的脚步,代韦鲁斯向你道了别。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3-01-19 2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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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隔一天。
        第二天傍晚,韦鲁斯从深度冥想中睁开眼睛,衣服已经叠齐放在了他面前。
        你倚在桌旁,没带药箱,这一趟只是把衣服给他送回来,他的伤臂还远没到需要再次处理的时候,你也想过放下东西就走,但还是觉得缺乏礼貌,只好在一旁等他醒来,心想至少道个谢再走。
        “谢谢。”于是他把衣服收回,放在那一摞同样平整的衣堆上面,你看着韦鲁斯,干巴巴的张口说道。
        他点点头,用淡金色的双目看向你,一副等待你继续说事的样子,显然认为你既然等他这么久,肯定不是为了只说一句谢谢的。
        但你真的只有一句谢谢可说,甚至这句话本身也都干巴巴的。
        “我看看你的手怎么样了。”
        你在脑子里想了一圈,发现自己和他委实没什么共同话题,只好继续谈将你们暂且联系在一起的病情。
        他在你面前坐下,手臂伸过来,你抚上那里的皮肤,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这位弓箭手体魄强健得很,只需要定时的护理和足够修养就能恢复得完美无瑕。
        但你还是低着头观察,呼吸难免喷洒在他的手臂上,韦鲁斯也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一股温热袭入细嫩敏感的后颈里,不疾不徐,是他同样难以避免喷洒下来的呼吸。
        你不动声色松开手,装作没有察觉自己在那一瞬间里加速的心跳。
        “蔻尔纳听说你一直在这里养病的时候不太相信,她说换了以前你早就擅自结束治疗走掉了。”
        你的室友兼韦鲁斯的上一名主治医生,是你想到的第二个话题。
        你可不能就这样回去,这会让你看起来像是特意来摸他的手的。
        “我确实想走的,”韦鲁斯一看就是那种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都撒不出谎的人,“尤其中午听战报说那个被临时调来代替我的人和队伍磨合不顺的时候。”
        “但是身体条件不允许,况且第一天的时候我不是答应过你了么?现在你在尽心力的帮助我,我怎么能辜负你?”
        他就这样平静坦然的直抒起自己的胸臆,也并不认为需要遮掩。
        你想他在就任自己职位的第一天必然也面向太阳圆盘许下过“一定不辱使命”的誓言,其实这个弓箭手自己就是一支绝世的利箭,一旦离弦只会坚定飞行在自己的轨迹上,再不回头。
        “好,我回去会向她解释你确实已经安下心来养伤了。”
        你对他笑笑,起身准备告别,也不再绞尽脑汁寻找话头了。
        “那倒不必,你替我向她捎句歉吧,之前我屡不遵医嘱,给她添过很多麻烦。”
        你终于明白他为何要这样认真的回答你随口说起的一句话,这个弓箭手也会在意世故人情,他不希望你像蔻尔纳一样对他失去耐心。
        “嗯。”你点点头,“我也想拜托你一件事,可以么。”
        “说来听听。”
        “我的书本占地太多,房间里没有空余了,可以借你这里摆放么?”你看了看身后那张简洁宽敞的桌子。
        “请便。”
        他这样说着,用手简单比了比那里,示意你可以尽管借用,只需要给他原本的一两件东西留出空间就好。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3-01-19 2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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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风节。
          城市里满街都是食物酒水的馥郁与花朵罕见的芬芳,涂彩绘漆的焰筒摆在墙角,几天前你去采买时发现戏台正在搭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欢天喜地的迎接节日庆典。
          你和蔻尔纳也约好了晚上去玩,城郊的疗养营静悄悄,欢乐的氛围非常有助于身心愈合,伤员们也去赶了节庆,下午早早就没有了工作,你则趁着时间还没到,先把自己的书搬去韦鲁斯那里,打算傍晚时分再出发。
          又赶上要为韦鲁斯换药,做事雷厉风行的蔻尔纳哪能等得了你,你们约好了在城中的戏台底下碰面,她就先一步动身,你心里同样着急,但那些大部头的书籍、卷轴、活页整理然后堆放的过程既消耗精力又磨时间,韦鲁斯倒是一直在安静坐着,没有表现出自己也要去游玩的急切,但等你终于处理完他的伤口,急匆匆跑出门去准备赶路时,远处的高空一阵隆鸣,焰火已经如同一道逆射的流星,在漆黑夜色之中怦然炸开。
          凝神细听,微凉的晚风送来城中的悠扬曲声,是由都都克琴、竖笛与响板合奏而成的音乐,那些沙漠中的吟游歌者就位,表示着城中的宴会已经到达高峰。
          你望着黑夜里遥远的城,那里人声鼎沸、张灯结彩,而你扶着木头的廊柱,望眼欲穿,欲哭无泪。
          “现在过去的话应该还能赶上结尾,”平静的男音在身后响起,“书可以先放在我这里。”
          你扭头,韦鲁斯也走出门来,接连的焰火在那具高挑挺拔的身躯上烫出一条金色的曲线。
          “你不去吗?”你愣住了。
          “不去。”
          你扶着柱子一点点反应过来,难怪他今晚始终不急不忙,在身后看着你手忙脚乱的收拾书本,平静的眉毛都没抬一下。
          “算了,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了。”
          想到韦鲁斯就这样看了你半个晚上,你心里微微一动,却并没有察觉到不适,于是你对他笑笑,重新回到桌子前整理书本。
          “这么多?”
          韦鲁斯走到你身旁,堆在桌子上的书籍数量多到令他稍稍惊讶了片刻。
          “是有点多,但都是常看的…”你红了红脸,终于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你放心,我把它们整理好之后摞起来,不会占用你太多地方的。”
          记在古莎草纸上的药石学原理、成卷的诊疗记录本里夹着活页的补充与备注、破旧但写满了前人经验的卷轴……你的父母是王城帕恩卡神庙中医学莎草纸的抄写员,你从医的理论知识和整理分类的能力都是从他们那里继承而来,给你足够的时间,把这一桌子的书本分类标注整理好,最终也只占了不到一半的桌面。
          “你很认真。”
          房间里一度静的落针可闻,只有窗外遥远的焰火隆隆声,最后还是他先张口了,是一句语气平静的赞扬。
          能够得到韦鲁斯这样的人的称赞,你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随即又想到他应该是在一直望着你的背影说的话,你的脸复又发红。
          但你没有察觉到什么不适,而整个晚上韦鲁斯就这样一直听着沙沙的书声,望着那个苗条干练的背影,房间被灯火映成暖融融的橘色,氛围舒适到谁也没有发觉时间的流逝。
          真奇怪,明明距离知晓对方的名字只有一个月,静下来时又仿佛已经认识了很久,久到白发苍苍。
          “再认真也比不上你,”你跟在韦鲁斯之后张口,“我只是抽空看看书,你对自己的工作已经认真到不顾性命了。”
          不知道这是一个玩笑还是一个严肃的结论,韦鲁斯沉默了一会,摇摇头,无声地笑了。
          他用完好的那支手臂将几样东西摆上桌子,那是平常送战报的斥候在今天为伤员送来的节日食品,太阳面包、熏肉干、羊奶酪块,前几件还算得上平常,真正稀奇的是那一小壶乳白色的棕榈酒。
          “一起吃吧。”
          你算是已经理解韦鲁斯的思维方式了,这个弓箭手嘴里说什么,心里就是什么意思,邀请你共进晚餐,心里想的就只是和你一起吃个饭而已,至于原因么?你猜他可能就是不想浪费食物。
          你在他面前坐下,韦鲁斯将那涂了蜂蜜烤成金黄、果真如同太阳般圆满的面包分掰给你一半,在你手边的杯子里倒上乳白色的酒,馥郁的香气弥散开来,摆上餐具,温暖的烛火映在一旁,俨然一顿像样的节日晚宴了。
          你的肚子不争气叫着,终于发现自己忙了整整一晚上还没有吃任何东西,于是赶忙对着满桌的食物下手。
          “你喝酒么?”
          你望向他面前的杯子,里面盛着乳白色的酒液,怎么想也不觉得韦鲁斯会是一个酒色之徒,这一小壶最后不会都留给也不爱喝的你吧?
          “不喜欢,但这是一份代表慰问的礼物,不能辜负,”他说着,将杯子送到唇边轻抿一口,“况且不能浪费食物。”
          果然。
          你现在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完美洞悉这名弓箭手的心了。
          虽然他已经摆手示意你不必跟着喝,但你将鼻子凑上去闻了闻,酸甜馥郁的气味还算美妙,于是也浅酌一小口。
          酒精的气味不算浓郁,微酸回甘,可能更像树果挤压后榨出的汁,但你还是发起醉来,这时还能听到一两声零星的焰火,今年的闻风节马上就要过去,你犹记得去年和父母一起在黎明绿洲的王城看焰火满天,而今年你遭遇了很多事情,就连此时此刻乘着焰火与你对饮的人也在意料之外。
          你望向眼前的男人,他的目光被酒精柔化不少,淡金之中闪过与你相似的空濛,似乎也在思念自己的亲人。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3-01-19 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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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自诩极其了解,却还是对他的身世一无所知。
            但你已经学会了与韦鲁斯的相处之道,对他有疑问不妨直接发问,韦鲁斯是自认磊落光明的人,他不会在任何事情上遮掩。
            “韦鲁斯,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奋不顾身呢?”
            话音落下,你的目光也一起落到他的小臂上,那里仍包缠着绷带,经过一个月的养护已经在顽强良好的恢复着,但你回忆起初见时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仍然无法想象他是以何种毅力坚守在战场上的。
            韦鲁斯的目光和你一起落在自己的伤臂上:“我的祖先在几百年前为帝国的战争征战沙场,但那时候他们的天资有限,成就无法与同时代的飞升英雄相比,承的爵位也是末等…”
            虽然听起来是一件遗憾的事,但他并没有出现类似失落的情绪,而是顿了顿口,继续道:“但我想证明,我们血管里世代流淌的坚韧与忠诚,不输任何一位伟大的飞升英雄。”
            他的眼神平静如水,但水中藏着赫赫风雷。
            “你做得很好,韦鲁斯。”
            你终于想明白了这个困扰一月的问题,不禁由衷笑了笑,称赞他的毅力与决心。
            “谢谢…其实我见过很多你的同僚,但只有你愿意这样认真的听我说话。”他对你点点头,神色也缓和下来。
            “什么意思?”你再度困惑了。
            “我从小跟随父母修习武艺,少年时从军,经历过数不清的战场,受过同样数不清的伤,除了军中的袍泽,我见得最多的就是医生,但是……”他拿起酒杯轻抿一口,眼中泛起回忆之色。
            “总之不止蔻尔纳,有很多医生都不喜欢我,虽然错并不在他们,但这么久以来,只有你始终对我展露出耐心,也只有你愿意问我为什么…”
            他小口小口浅酌着,声音平静悠长,回忆被倾吐出来,铺在月光长映的桌上。
            “你知道我是怎么来到大塞的么?”
            接下来似乎轮到你把自己的内心所想也一起摆上去了,但你并没有这么做,反而抬起眼睛向他发问。
            韦鲁斯摇头,他想起你在那天夜里被降温冻到瑟瑟发抖,看起来确实并不熟悉沙漠里的气候。
            “我出生在帝国雄都,那里有号称’大漠黎明’的一大块绿洲,似乎永远也看不到这片绿地的尽头。”你也眼泛回忆之色的说道,“但我的父母只是普通的抄写员,负责抄写帕里卡神庙中数不清多的医学莎草纸…”
            “我从小跟在他们身边,神庙中有很多医生与祭司 ,也有很多前来寻求帮助的病人,我在耳濡目染里学习治病的方法、积累经验,也救过几条人命…”你轻声说着,“但王城中最多的还是高门贵户,他们有被封赏的爵位,世代享受帝国的俸禄与优待,但总有正当壮年的人承袭了爵位,却拒绝帝国征兵的调令。”
            韦鲁斯认真听着你的讲述,然后陷入沉默——这种行为对他而言确实无法理解。
            “一个多月前,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找到了我,他要我帮他证明他有非常严重的腿疾所以无法为家族或者祖国效力。”回忆到这里时,你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但很快恢复正常,“我拒绝了他,于是这个不学无术又贪生怕死的家伙被编入了军队,踏上了南方的战场……最后嘛,他确实如愿以偿收获了严重的腿疾。”你暂时停止讲述,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韦鲁斯看了你一会,勾勾唇角,无声的和你一起笑了。
            “但做为那条肥腿的代价,我没法再安心留在王城了,只能来到这儿——边境沙漠里的疗养营,继续做着医生的活。虽然环境比不上黎明绿洲,但我终于可以远离那些趾高气昂的混蛋们了。”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配合他…撒个谎呢?”韦鲁斯在尝试着理解旁人的想法。
            “我的父母确实职位低微,但都正直真诚,我从小耳濡目染的也是医生们的仁心与善良,我用什么说服自己与黑暗同流合污呢?韦鲁斯,你能说服自己和他们一样逃避应属于自己的责任,使家族的荣誉蒙羞、甚至祖国的战争失败么?”
            韦鲁斯摇头,其实早在你们相识的第一天,他就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做了回答。
            你终于述完自己的前尘往事,将它们也铺在洒满月光的桌上,与残酒为伴,韦鲁斯低垂着眼睛,纤长整齐的睫下目光轻闪。
            话已至此,你之所以与众不同对待他的原因也已经明朗,其实从那把保养起来费时费力的长弓就能瞧出他家世必然不菲,虽然韦鲁斯自诩爵位低微,但那些纨绔子弟们也没有比他高到哪里去,你因他们沦落至此,自然对韦鲁斯这样截然相反的人高看几眼。
            “其实,你也做得很好。”沉默了一会,他终于轻轻张口,同样称赞着你,眼中也满是真诚。
            你心底微微一动,脸上又泛起热来,于是你用举杯的动作进行遮掩,“不说这些了,喝完最后一口,我要回去睡觉了。”
            他点头,与你一起仰面喝下最后的残酒。
            “那我先走了,我不在的时候记得照料好自己的伤,”你又看一眼他的小臂,“晚安。”
            “晚安。”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3-01-19 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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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以为你昨晚不会回来了。”
              第二天早上,你从宿醉之中睁开眼睛,蔻尔纳站在你床边,满脸被抛弃的怨尤,眼里却藏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狡黠,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
              “什么…意思?”你揉着眼睛。
              “你就只是喝了个酒,没和他一起过夜?”
              望着你满脸的不明所以,她的怨尤消失,改换成难以置信的神色。
              “我和谁过夜?”你试图拿起床边的水杯喝一口,昨晚的酒让你的嗓子有点干。
              “韦鲁斯啊。”
              “噗——”你差点被这口水呛死。
              “我和韦鲁斯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要一起过夜,”你小心翼翼往嘴巴里重新送一口水,想了想补充:“哦,我们有医患关系。”
              蔻尔纳满脸“你骗谁呢”的表情,暂时也不记得昨晚被你扔在戏台底下的事了,“韦鲁斯?他和别人的医患关系从没好过。”
              “…所以呢?”你放下杯子,依旧摸不着头脑。
              “你知道那个家伙以前有多倔么?但自从认识你之后,他甚至都会向我道歉了!”蔻尔纳瞪大双眼,似乎至今仍被前段时间那句由你捎来的歉震撼,“还有你那天回来得很晚,穿着他的衣服、原来堆满我们房间的书也被你搬到他房间去了、昨天闻风节,你更是直接把我一个人扔在戏台子底下和他一起喝到烂醉!”
              你第三次摸着脑袋,试图把头发全部揉乱。
              “现在你告诉我,你们只是纯洁的医患关系?”
              你放下双手,点了点头。
              蔻尔纳嘴里简直能塞下去一整个太阳面包。
              “以塞尔凯特女神的名义发誓,我和他昨晚只是在一起喝酒聊天。”见状你终于反应过来,重新举起右手说道,满脸严肃。
              “好吧,只是喝酒聊天,”这个誓言很有分量,她不得不相信你们的昨晚至少是清白的,“所以你就为了这个把我一个人扔在戏台子底下了?”
              “昨晚不是我故意要和他喝酒,是时间被耽误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你赶忙解释并道歉:“实在抱歉,蔻尔纳我可以帮你分担一部分工作作为补偿!”
              “一言为定!”她终于点点头,满意的转身离去。
              “晚上好。”
              你走进韦鲁斯的房间,终于结束了今天的超额工作,他似乎都已经结束冥想很久了,见你进来,不高不低的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你在书桌前坐下。
              其实还远没有到给他再次换药的时候,但毕竟昨天刚刚花了时间整理好书本,今天不来看两眼着实可惜。
              身后恢复安静,韦鲁斯也不再说话了,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在静谧的房间里一应一和。
              是的,只是即便很累也想来看书而已,不是别的什么原因。
              你自认昨晚的酒确实使两人的关系有所拉近,那个面对公理真相与自身利害的两难问题,你们都选择了前者,但也只能算得上彼此理解、互相欣赏而已,至于什么穿他的衣服、使用他的房间、闻风节夜里的促膝长谈……
              全都只是巧合!
              似乎为了配合你笃定至极的态度,一阵反常的风吹来,发呆良久未被翻动的书页里夹杂着的一张活页随风而起,好巧不巧直接吹到了身后盘坐的韦鲁斯的膝上。
              他捡起那张莎草纸,拿在眼前看了起来。
              并非韦鲁斯好奇心太重,但那抹瑰丽的影子即便只是被简单的颜料涂画在泛旧微卷的莎草纸上,一笔一触里也尽显着它的璀璨与华美,任何人都会忍不住侧目而去。
              那是一颗鲜红若血的宝石,并不圆润,反而偏细长,像画出的菱形符印,又像是一滴眼泪。
              “是不是很漂亮?这块宝石我喜欢很久了。”
              你终于转过身来与他说话,聊起自己喜欢的东西时,那些紊乱的心绪果然平静多了。
              “很漂亮。”他点点头,看向你批在一旁的记录:塞尔凯特之泪。
              相传塞尔凯特——医生与祭司的守护神在千年之前降临人间,这位悲天悯人的女神目睹了彼时遍地的瘟疫与灾难,流下一滴血泪,于是将治愈疾病的魔法传向人间,一块黑色的方尖碑也记录下了她在人间游历时的感悟与思考,后来的人们将内容整理在莎草纸上,成为了药石学原理的初稿。
              韦鲁斯阅读完了这个故事,后面是一些专业术语与复杂文字,他看不太懂,但可以看到你在上面做的密密麻麻的圈点勾画,确实是经过了很多次翻阅,足以洞见你对这块“塞尔凯特之泪”的喜爱。
              “虽然据说我的出生地——帕恩卡神庙就曾是塞尔凯特女神在人间的居所,但是这些传说终究只是传说而已,时间太久,真假难辨。”你从他手里接过那张莎草纸,压平重新夹进书页里。
              “不过听说属国卡尔杜加几年前出土了一块一模一样血红色眼泪状的宝石,将它献给了太阳皇帝。”你顿了顿,好像又想起什么,随即进行补充,韦鲁斯跟着你点点头,也是若有所思。
              卡尔杜加,恕瑞玛东方的附属小国,百年前刚刚归顺,向帝国进贡奇珍异宝表忠心也是理所应当。
              韦鲁斯看向你眼中的憧憬,石头上面那些神秘悠久的传说对你而言大概意义非凡,况且它也是真的漂亮——他很少会被外界的声色犬马吸引,从闻风节的盛大庆典到美酒珍馐都不为所动,但却被那颗璀璨美丽的石头吸去了目光。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3-01-19 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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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真是漂亮…”
                一只骨骼粗大的手伸过来,捞起你摆放在诊台旁的莎叶兰,一边故作夸张的称赞着,一边用力碾碎了那些暗粉色的花瓣,风一吹和茎叶一起化作干燥的碎末消失了。
                从沙漠里回来后,你找了几剂合适的药物处理了花朵,浸泡、清洗、再晒干之后便部分保留住了它们的形状与色彩,韦鲁斯陪同你进行了这项工作,那天下午他的房门口溢了薄薄一层浮满花香与色彩的水,路过的人说远远看去仿佛在清洗晚霞,你则将处理好的花朵送给他们一小束,叮嘱回去之后要晾干,如果恰好是伤员,还会额外收到一句早日康复的祝愿。
                然后你用剩下的花草装饰了自己与蔻尔纳的房间,最后一朵粉色的莎叶兰实在放不下了,你在白天去工作的时候顺手放到了自己的诊台上。
                “一定是恋人送的吧,我看你的心都飞跑了,难怪总是治不好老子的病!”
                满脸横肉的男人将刚刚摧残过莎叶兰的大手重重拍在你的诊台上,语气凶蛮,来者不善。
                看这个凶狠有力的势头,你觉得他根本没什么病。
                “前一阵子突然下雨,空气阴暗潮湿,伤口有反复很正常,按时治疗,静下心来修养,一定是可以痊愈的。”但你还是耐下心来解释。
                “你明明是在为自己的不负责开脱,那场雨是泰芙努特女神赐予我们的礼物,是神迹!怎么可能有问题!”病人的理解能力似乎有些欠缺。
                你有些无奈的看着面前这个大块头,他似乎完全不聪明,也不懂得如何尊重别人,但体格壮大、满身伤疤,似乎也是战功累累,所以屋子里其它伤员也不敢上来为你解围。
                于是他又闹起来,响亮粗野的大嗓门嚷嚷着一些你听不太懂的方言,但从他的表情里就能看出来那不是什么好话,桌子也被他拍得频频发震,你紧皱着眉头看他胡闹,身体却在桌后轻轻颤抖,这样不讲理又野蛮的病人你也是第一次碰见,偏偏又是自己独在异乡的时候,身边连个依靠也无。
                有人在门口叫着他的名字,“你还真是死性不改啊。”接着那人这样说道。
                你与大块头一起望去,男人站在逆光里,腰身和旁边的门框一样笔直挺拔。
                “韦鲁斯?”大块头愣了片刻,“跟你无关,不要多管闲事!”
                “我的恋人,怎么可能跟我无关?”
                他走进屋来,说出口的话却让你和大块头一起愣在了原地。
                “你的恋人?”大块头转过头来看了看你,又看了看他,似乎不太相信。
                “这花是我送她的,她还回赠了我一把黄色的小花,叫星簇。有问题?”韦鲁斯不着痕迹的轻叹一口气,接着似乎为了使这句话更有说服力,他走近你的身旁,将手臂搂住了你的肩膀。
                其实只是正面看起来是这样,身后韦鲁斯的手臂微微抬起,根本没有触碰到你的背脊,只是手确确实实放在了你的肩头,带着一片远高于你身体的热度。
                大块头的脸色阴晴不定,踟躇了一会,还是扔下一句“这次就算了”转身离开,屋子里的其他伤员也赶忙走了。韦鲁斯将自己的手从你的肩头拿下。
                “冒犯了。”他轻声说道,“但是对付这种人,你和他讲道理是没用的,当他诬陷你的时候,你最好真的有人撑腰。”
                “谢谢…”你小声说道,低着头不让韦鲁斯看见你泛红的脸庞。
                “那家伙有些蛮力,战场上也算身先士卒,但虐待战俘、侵扰平民、纵容下属的事情做得更多,人品低劣得很,他说你不负责任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韦鲁斯似乎没有察觉到你低下头的原因,只以为你是被那些污蔑的话伤到了。
                “我没事了,韦鲁斯…”你忍下怦怦直跳的心,故作平静的抬起头来向他轻笑了笑。
                “你怎么突然过来,是哪里不舒服么?”你问道。
                “我也没事,只是在营地里走走,想找块空地当射靶场,”他跟你一起笑笑,“上次从沙漠里回来后,你不是就说我已经快要可以拆绷带了么?”
                沙漠那趟也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但你望着坐在诊台对面的韦鲁斯,突然发觉距离第一次这样看着他已经是两个多月之前的事情了。
                “那拆下来看看吧。”你这样说。
                他将手臂递过来,你熟练解开自己打的活结,绷带一圈一圈落在桌上,两个多月前触目惊心的新伤与沉疴已经悉数消失,新发出来的皮肤呈现更浅甚至偏黄的棕色。
                “确实已经大好了。”
                你用指尖轻轻触碰,新发的皮肤细腻嫩滑,但你知道过不了多久它们就会变得像旁边的皮肤一样坚韧结实。
                “谢谢。”韦鲁斯在对面认真向你表达着谢意,金眸和他的声线一样沉着稳定。
                似曾相识的场景再度勾起回忆,你想起初见时和他说至少也要在这里修养两三个月才能重返战场,而现在两个多月过去,他的伤势已好,那么离开的日子也临近了。
                “没关系的。”你笑了笑,“我这会正好没事,陪你一起去找靶场吧。”
                “嗯。”他的声音里也带着笑意。
                你不明白为什么初见与临别如此类似,类似到让人误以为这样相视而笑的瞬间还有很久很久。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3-01-19 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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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16 17: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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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息、静气、凝神。
                  骄阳炙烤的炎热感与铺满黄沙的地面都消失了,隐隐的人声也逐渐从他耳中褪去,韦鲁斯的世界很快只剩下那个被挂在远处的靶子。
                  “啪!”
                  飞矢命中靶心,入木三分。
                  他又重复一遍这套流程,判木之声传来,新的箭矢直接将第一支箭从中劈开,再次命中了靶心的同一位置。
                  这下他终于满意,兀自点了点头,几滴汗珠沿着额角滑下。
                  手臂上传来轻微的酸痛,韦鲁斯知道这是新发的皮肉还不适应的缘故。
                  他也重新感知到阳光的炽热、脚下皑皑的黄沙、不远处走廊的人声也钻入他耳中。
                  这是一块宽敞的空地,生着一棵金合欢树,晚上的时候会有人在这里乘凉,但现在日头偏盛,空地上空无一人,那棵金合欢的树身不算粗壮,但挂一个靶子绰绰有余,就这么成为韦鲁斯的靶场了。
                  他又歇了一会,等手臂不再酸痛了,才将第三支箭搭上弓弦,金合欢、阳光、沙子再度纷纷从他的世界中褪去了。
                  这时一串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韦鲁斯的右手指尖颤了颤,弓弦也随之震动,于是第三支箭的箭头贴着第二支的尾翎擦过,最终偏离了靶心。
                  “韦鲁斯。”那个亲切柔软的声音在身后唤他。
                  今天他把长发全部束在了脑后,干练利落,简单的白袍外面加一根同色的带子,绑住了一个箭筒,长带多余的部分沿着后颈垂下,微风吹动金合欢满树的浓绿,乌黑的发梢与浅白细长的颈带一同起落在风里。
                  “怎么样,手臂恢复得还好吧。”
                  他轻点了点头,接着双目莫名避开了你的方向,似乎在躲避日光。
                  你没有注意到这些,而是走近树下去看了那个挂在上面的靶子,有两支箭正中靶心,第三支却偏离了大概手指粗细的距离。
                  “韦鲁斯,过来休息一会吧——”你喊道。只以为是他恢复得不算完全,又见他仍在日头底下站着,便想让韦鲁斯在树荫下休息一会再继续练习。
                  他走过来,和你并肩坐下,长弓担在双腿上。这是一条质地沉厚的长石,吸足了昨夜与树荫里的凉爽,坐起来十分舒服。
                  但韦鲁斯今天沉默得很,在你的身旁一言不发,自从相处熟悉以来,他已经很久不这样:礼貌、安静、又透着淡淡的疏离了。
                  是因为第三支箭没有命中靶心而沮丧么…还是因为即将离开?
                  你看着他笼罩在树荫里的侧脸,星星点点的光斑洒在那些挺拔有力的线条上,半张脸庞都被朦胧与柔化了。
                  韦鲁斯,你怎么了?
                  你早就知道有问题可以直接问他,这个向来自认光明坦荡的弓箭手不会隐瞒或撒谎,但你最终只是向他张了张口,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有些和日影一样朦胧温柔的情绪笼罩着你,你突然不想问了,也不想说话,只觉得这样安安静静坐着也好,凉风送爽,树影婆娑,摇曳的光斑里,你们的肩膀隐隐抵在一起。
                  韦鲁斯也要庆幸你没有问出口,否则他可能就要撒生平第一个谎了。不然他根本没法解释在刚才的那个瞬间里,他的弓弦或者心弦究竟因何而颤动。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3-01-19 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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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不见了。”
                    男人站在走廊里向你打招呼,笑意盎然,高大健硕的身体上背着一把同样大个头的剑,宽阔的脸面,一双英姿勃发的长眉。
                    “亚托克斯?”看清他的面容后你也露出笑容,“你怎么过来了?”
                    亚托克斯,你在黎明绿洲的旧相识,但自从被迫离开王城后,你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亲朋了。
                    “帝国与法拉杰城邦的决战就要开始了,我被调过来增援,”他擦了擦宽敞额头上积蓄的汗珠,“昨天夜里刚到,这大塞的天气可太折磨人了。”
                    你看了看亚托克斯身上,单你能看到的衣服就有两层,他昨天夜里刚到,比起你初来乍到时来倒是知道及时穿衣服,但面对剧烈升温的白天,他似乎没有及时脱掉。
                    “你穿得太多了,再这样下去会脱水昏迷的,这里可没有太多水给你喝。”你轻轻摇了摇头。
                    亚托克斯上下打量了一下只穿一条高腰筒裙的你——肩膀与双臂都裸露着,看起来凉爽极了。“我一会回去脱掉,对了,我这里有封你父母托我捎来的信。”
                    “啊,谢谢你亚托克斯。”听闻有家书送来,你的眼睛骤然一亮。他随即在身上摸索着,但多层的布料与将大剑背在身后的复杂捆带缠住了他的身体,亚托克斯一时摸不到,急切之下汗珠又渗出来,翻找的更加艰难了。
                    “你先回自己房间把衣服脱掉…算了,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怕他真的脱水昏迷,只能跟先跟过去照应着,然后再拿家书。
                    “这边。”他说道。
                    你跟在亚托克斯身后走着,脚下是简单铺设的石板,没有沙土飞扬。
                    医生与伤员并不住在一起,而他虽不是伤员,新来的住处也被分在了伤员们的地方。这条路你很熟悉,以前每次来给韦鲁斯换药都会走,但伴随着他的康复,自那天合欢树下的沉默后,你已经一连几天没见到韦鲁斯了。
                    而他的康复又恰好赶上帝国与法拉杰的决战,增援的亚托克斯都已经到了,估计韦鲁斯也马上就要离开了吧?要不要一会拿了家书顺路去找他道个别?你胡思乱想着。
                    “你穿的真的太多了。”你终于跟着亚托克斯走进房间,看着他脱下那件厚重外袍。
                    “别看你比我早来几个月,但你肯定没在外面沙漠里过过夜,在那里少穿一件都会冻死的。”
                    他开始脱第二件衣服,也终于把家信翻出来给你。
                    “你把上衣全脱了吧,必须要降热散温。”你接过信封,催促他脱衣服。
                    作为一名医生,异性赤裸的上身不是没有见过,再多看亚托克斯的两眼,总比他直接脱水昏迷在这里你为他想办法治疗要好得多。
                    “哦。”他继续解着衣服,倒是蛮听话。毕竟你们本来就是因为一场疾病相识的。
                    健硕的肌肉群裸露出来,你还是向旁转了转眼睛。却还是找地方坐下了。低头展开家信,借着留下观察他情况的空档读了起来。
                    你的父母做了一辈子抄写员,非常擅长提炼或精简文字,信里内容很少很简单,寥寥几行字 ,告知你他们一切安好,让你一个人在大塞好好工作和生活。
                    可你仍垂着头,思念让你的情绪明显低落不少。
                    “我去拿信的时候看他们精神很好,你不用太牵挂。”
                    见状亚托克斯小心靠近你一点,压低了声音安慰。
                    这时一串熟悉的脚步声从窗外传来。
                    你和脚步声的主人都很熟悉彼此的声音或动静。但你从没见过他这样急促。除了初见那天,他急着返回自己的岗位上去时。
                    你扫了一眼赤裸上身的亚托克斯,又看了看两人间的距离,立刻明白过来他应该是误会了,所以才会急着离去,脚步声也失去控制。
                    “韦鲁斯——”
                    你赶忙追出去,声音穿过长长的走廊,追上他快要转过拐角的脚步。
                    他的动作僵了僵,但也只是片刻停顿,还是转过拐角离开了。你只望见飘飞的发梢与浅白色的颈带。
                    亚托克斯也追出门来,不明所以的看着呆立在原地、满是怅然若失的你。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3-01-19 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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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昨天夜里做梦,叫了三次韦鲁斯的名字。”
                      蔻尔纳坐在桌前。战争开始了,营地里人少了大半,你们也闲下来了,一整天都在房间里坐着发呆。
                      “是么…”
                      现在你已经懒得否认了,只是看了看那些被你搬回来的书,和原本的花朵一起挤在房间角落里,以及那两把摆在你床头的星簇。
                      你都有双份星簇了,为什么还是没有收获一夜好眠呢?
                      “虽然事情发生在你们两个人之间,但你们还没有旁观者看得明白。”蔻尔纳向来是雷厉风行的,一句话就指出了问题所在:“你刚来几个月,我不算很了解你。但韦鲁斯确实在这几个月里变了很多,总不能都是巧合吧?”
                      你轻轻摇了摇头。
                      这段感情已经无法再以任何理由否认掉了,否则亚托克斯的误会发生那天你心里为什么要如此慌乱?又为什么要急于追出去向他解释?
                      “那他为什么要不辞而别呢?”
                      但那天他没有停下脚步,直至彻底离开,你都没有再见过韦鲁斯一面。
                      “这个问题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蔻尔纳摊了摊手,起身走到那一堆五颜六色的干花旁挑挑拣拣。
                      “什么意思?”你问道。
                      “在你来之前,我已经跟他打过很多次交道了。但我想不明白支撑他这些行为的逻辑是什么,营地里别的医生也是一样。只有你能理解他的行为和思想。”
                      你沉默了,类似的话韦鲁斯早就跟你说过,或许这就是情感的萌芽了,但你们两个人都迟钝得很,还没有远处的旁观者看得明白。
                      “安心等待战争结束吧,到时候他会回来修整的。以前每次都这样。”
                      她终于挑出一把保存完好、香气犹存的沙地海棠摆在自己床头,看过之后满意的笑了。
                      你独自行走在沙漠里,沿着再度干涸的古河道,这次没有韦鲁斯的陪伴,但你身后远远跟着一匹斯卡拉什。
                      这是一种耐力极强的驮兽,皮毛上画着护体的神圣符记,犄角上挂着图腾与护身符。背上的肉峰挂满箱袋,里面装着药品与补给。
                      “斯卡拉什”,在当地语言里意为“沙漠中的精灵。”
                      你对这个称呼坚信不疑,一路上你几次心急赶路,从它背上跳下来走在前面,也没有缰绳,但这敦实温顺的驮兽总是能跟着你的脚印正确追赶上你的脚步,背上的东西也同样沉稳,是真正灵敏聪慧的精灵。
                      与东方城邦法拉杰的战争以恕瑞玛军队的惨胜而宣告结束,但班师回城的大军在路上遭遇了席卷而来的黑沙暴,人员失散,生死未知。
                      你在大塞城中等了一个多月,却等来了斥候送回的噩耗。
                      你不顾所有人的阻拦,无视仍会在夜里卷土重来的黑色沙尘暴,带着药品补给与一匹斯卡拉什出发,头也不回的冲进城外一望无际的炽热黄沙。
                      你已经有了沙漠行走的经验,另外还有斯卡拉什的帮助,一路上走得还算快速,沿着曾经与韦鲁斯并肩走过的古河道前进,一路上你遇到很多失散的将士,如果是伤员你会先给他们固定伤口,沿着河道回到大塞城中会有留守的蔻尔纳与其他医生治疗。如果没有受伤你则会分给他们一份补给。
                      昨天夜里的黑色沙尘暴冲散了大军,这一路上你甚至没有遇到任何成建制的小队,但零零散散的士兵说韦鲁斯受了不轻的伤,可能落在了后面。于是你更加心急如焚的向着沙漠更深处走去。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却连个人影也没有,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虽然焦急牵挂的心情与过量运动使你暂时感受不到气温骤降,但远处沙尘聚集成卷在黑色的沙丘上跳动着,你知道恶劣气象将再次降临。
                      你还没找到韦鲁斯,黑沙暴却即将袭来,你甚至不知道自己或受伤的韦鲁斯该去哪里躲避。
                      这时一直温顺的斯卡拉什突然躁动起来,你一个人当然制服不了这体型巨大的驮兽,它带着你转过一个高耸的沙丘,你看到一座被风沙侵蚀得奇形怪状的枯山,下面还有一个同样被侵蚀出的黑黝黝洞窟。
                      是了!那是大漠里唯一可以躲避风沙的地方,韦鲁斯也会找到那里避难的!
                      你将一大口饲料喂进斯卡拉什嘴里,然后跳上它的背。这位沙漠精灵撒开蹄子,一路嚎叫着带你冲向山丘。
                      他身上有几处很深的创口,血正汩汩流个不停,幽长狭窄的洞窟里满是鲜血的味道。原本以他的顽强这些还不算致命,但流失的鲜血正在不断带走体温,洞窟外是肆虐的沙尘暴,寒冷钻入骨髓,他从没有这么冷过。
                      韦鲁斯舔了舔干燥发紫的嘴唇,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回想这只有短短二十多个夏的人生他并不后悔,甚至庆幸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仍然坚守着自己的职责与信仰,这是独属他的骄傲。
                      但韦鲁斯心里还是遗憾的,遗憾他的箭支未能再多再快的狙杀掉敌军将领、遗憾从军多年没有回家看看父母,亲口告诉他们儿子并未辱没家门荣耀、遗憾……
                      那天坐在碧绿的金合欢下,凉风送爽,他却什么都没有说。
                      这时一串熟悉的脚步声传入他逐渐模糊的耳里。
                      韦鲁斯觉得自己大概已经出现临死之前的幻觉了,但直到今天他才明白,自己最后想见的人竟然是她…
                      一双温热的软手抚上他的胸口,带着真切的热度,他的整个胸腔似乎都温暖起来了。
                      韦鲁斯转过头去,久违的透亮眸子里满是忧虑与关切,眼角甚至带着盈盈泪珠。
                      “你…”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3-01-19 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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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突然想起几个月前的夜晚,他与她共看一张活页莎草纸,看过那颗无暇璀璨的宝石,她又拿给他画着女神塞尔凯特模样的活页,身姿端庄恬静,但面容空白,他原本不知道那位悲天悯人的女神长着怎样绝世动人的容颜。但现在韦鲁斯已经知道了。
                        你就是他的塞尔凯特。
                        暴风裹挟着沙砾,在黑暗的天空与同样黑暗的大地间夭矫、跳动,能见度已经低到了极点。
                        斯卡拉什趴在洞口休息,长而浓密的睫毛轻易将飞扬的沙砾阻挡在外,这敦实沉重的驮兽丝毫不畏惧黑色的沙尘暴,沙漠精灵只是太通人性,知道人类会对它们闻风丧胆而已。
                        你匆忙走出洞口来,拍了拍它的毛绒绒脑袋表示感谢,接着从它背上的箱子拿出剩余的药品,将瓶瓶罐罐与工具绷带一起抱在怀里,脚步匆匆的回去了。
                        其实剩的急救药品已经不多了,韦鲁斯也在看到你的到来后再度昏迷过去,你立即开始施救,以引为傲的沉稳双手在几次目睹他的苍白脸色与干燥发紫的嘴唇后战栗不已,你不得不狠狠掐自己一把保持冷静。
                        “呼……”
                        也不知过去多久,洞外鬼哭狼嚎般的寒风呼啸声一直没有停歇,洞窟里的温度也低的吓人,但你轻轻拂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终于如释重负的松出一口气。
                        血止住了,伤口也被你暂时固定。再多的救治也没法在这环境恶劣的沙漠里进行了。但韦鲁斯的呼吸已经逐渐平稳,只要平安度过今晚,等明天天亮停了黑沙暴,有斯卡拉什的帮助,你们中午之前就可以回到药品与医生都充足的舒适疗养营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这个好消息,韦鲁斯的眼皮轻动了动,接着缓缓张开一条缝,露出黯淡无光的金瞳。
                        “冷……”一个字音被从那张发紫的薄唇中吐出。
                        你如梦初醒,赶忙又去门口斯卡拉什的箱子里拿出几条毯子,一条给他铺在身下,让他可以躺得稍微舒服些,剩下两条都盖在了他身上。
                        忙完这些你丝毫没有察觉到寒冷,继续寸步不离的抱膝守在韦鲁斯身边。他的呼吸越发平稳,脸上也终于泛起血色,几缕细碎的黑发黏在平坦开阔的前额上。你有太久没见过他了。
                        一个多月?还是两个月?你不记得战争持续的时间了,只记得过去这段时间,你几乎每晚都要梦见面前的男人。
                        现在他安安静静躺在你的面前,呼吸平稳,面色温暖。
                        “谢谢……我刚才以为自己要死了…”
                        又不知听着风声过去多久,久到你逐渐平静下来也察觉到彻骨严寒了。韦鲁斯终于缓缓睁开眼睛,金瞳里面总算恢复了一些光亮与神采。
                        “韦鲁斯!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你险些直接扑过去,但好在及时停住了,只是在嘴里喃喃着对他的牵挂与忧虑。
                        “我没事的,不用担心我…”见状他轻轻扯动恢复常色的唇角,勉强对你露出一个笑容来。
                        “没事就好……”你也跟着笑了,原本阴郁沉重的心情仿佛被那个笑容一扫而空。
                        “你冷么?”但韦鲁斯随即发现问题了,笑容也紧跟着消失:你仍穿着白天的筒裙,别说外袍,甚至连披肩都没有一块,那双欲伸向自己又被收回的小手正在寒冷的空气里隐隐颤抖着。
                        “我不冷的。”你忍下打战的牙齿,故作镇定对他笑笑。
                        “你拿走一条毯子披着吧,我盖一层就好了。”韦鲁斯这样说,这个谎言显然瞒不住他。
                        “一层太薄了,你会冷的。”你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要知道亚托克斯可是常年挥剑冲锋,体格比坐镇后方的弓箭手其实还要强出一些,他仍然会觉得沙漠的夜里太冷,更不要说还受着伤的韦鲁斯了。
                        “你连一层都没有,那不是更冷么?”他反问道,手臂从毯子里伸出来,一把抓住那双冰凉颤抖的小手。
                        他的手已经被暖的很热,且这次双臂均未受伤,握住你的手又热又紧,你的头脑一阵嗡鸣,脸颊飞速升温。
                        慌乱中你的目光扫过那些毯子,每一条都不算厚实,但足够宽大,躺两个人是没有问题的。
                        你低头望向韦鲁斯的眼睛,在那副温和的金色柔光中看到了自己飞红的脸庞。
                        温暖从你的指尖开始席卷,沿着手臂攀附向上,很快借助肩膀蔓延至全身上下每一处细胞。
                        “韦鲁斯…”
                        你在他的怀抱中战栗着,厚实柔软的毯子包裹着你们的身体,脑袋枕着的其实是他肌肉结实的大臂,颤抖的幅度被精准感知,他低下头来,温热硬挺的鼻尖几乎碰到你的额头。
                        “还冷?”他张口说话,陌生但温暖亲切的味道扑入你的鼻腔,你的头脑一阵发懵,飘飘然仿佛飞入云端。
                        “不、不了……”你小声回答,韦鲁斯的鼻息萦绕在额前,你不敢在他的怀抱中抬起头来。
                        他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将拇指伸来。修长、温暖、带着一层粗粗的茧色,轻柔拭去你眼角残留到现在的泪滴。
                        他的其余指背在这个过程中触碰过你的脸颊,同样热到灼烫。
                        “睡吧,晚安。”韦鲁斯对你柔声笑笑,做完这些动作似乎也已经耗尽了他本就在强撑的精力。
                        “晚安。”你答道。
                        他终于闭上疲倦的眼睛,却又搂了搂你的肩膀,让你离他的灼热心口贴的更近些。
                        你也闭上眼睛,听到那里怦怦的震响。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3-01-19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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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亮的天光照入洞窟,你睁开眼睛,周身一阵轻爽。
                          这大概是你离开黎明绿洲后睡得最舒服安稳的一觉了,枕边没有星簇摆着,但面前的男人跟着你睁开眼睛,那里面同样亮若星子。
                          看起来他也休息的不错,你心里的最后一丝忧虑放下,接下来只要回到大塞城里,一切就都好说了。
                          想及如此你轻声笑了笑,贴着他的心口睡过一夜后你也不再如同昨晚般紧张畏惧,反而又将脑袋钻回那已经适应了的舒适感知的怀里。
                          韦鲁斯高挑修长,穿着衣服时甚至看起来有点瘦弱。但接触过后发现并非如此,精壮结实的大臂、垒得块块分明的胸肌、隆起的背肌…每一块在拉开弓弦时需要用到的肌肉都强健无比。
                          放松时胸膛柔韧、颇具弹性,你将脸蛋在那里又蹭了蹭。
                          韦鲁斯也看到外面的天光,感知到趋于稳定的身体,又低头看了看那个埋回自己怀中的脑袋,长发将他蹭得发痒,于是韦鲁斯伸出手在那毛茸茸的黑发里揉了揉,也轻轻笑出声。
                          “早上好。”问候的时候他已经收敛唇角,但流入你耳中的声音里仍带着化不开的温柔笑意。
                          “早上好,韦鲁斯。”
                          你终于抬起头来,与那双金眸对视起时仍有躲闪,他似乎也错愕了片刻,但通过紧紧相贴过一夜的心口,两人已经探明心意了。
                          韦鲁斯的脸庞也已经恢复血色,被笑容渲染得温和而又柔软。晨光里,边缘带着一层金色毛绒绒的汗毛。
                          你闭起眼睛,以唇瓣去轻轻触碰那片温软。
                          沙尘暴伴随着太阳升起停止了,气温也紧跟着升高,你仍旧穿着昨天出来时的吊带筒裙,韦鲁斯的衣服略有破损,你们共骑在斯卡拉什背上,此刻他的胸膛正紧贴着你的背脊。
                          “韦鲁斯…”
                          他灼热的呼吸落在你裸露出的肩膀上,越发的粗重,手不知何时抓紧了你的腰肢,敏感的腰眼里传来的痒让你脸色红的十分不自然。
                          “怎么了…”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模糊,里面似乎压抑着很深的东西。而你更是莫名的意乱心慌。
                          一滴汗珠落在你的肩头。
                          你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将手向着他身后摸去,一片粘腻的湿热。
                          现在正是日头最盛的时候,你来时为了减轻斯卡拉什的负重,两人头上连个遮挡也没有,带有盐分的汗水透过那层因为药品短缺而略显轻薄的绷带,渗透了他背后的伤口。
                          “韦鲁斯…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看着那里模糊的血肉,单是想想就揪心得疼,只能先拿出带毛的毯子吸附去伤口边缘的部分汗水,希望他可以尽量好受一点。
                          “早就习惯了…况且现在告诉你你也没什么办法。”他平静的回答。
                          “你自己确实习惯了,可是我…”
                          斯卡拉什的脚步稳稳踏进流动的黄沙里,旁边是干涸的河道。终于有一阵凉爽的风吹来,你原本试图说些什么,却还是止住了。
                          “我知道我只是个连前线都没见过的医生,做不到像你那样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我认为你仍然可以把我当做依靠。”沉默了一会,韦鲁斯听到你在前面低声这样说着。
                          他心底微微一动,旋即回忆起两人的初见来,似乎就是你这样笑容和煦自信满满的说会照顾好他,让他尽管把你当做依靠。
                          韦鲁斯自幼习武,少年从军,守护过很多城池,也保卫过很多人的安全,面对淋漓的鲜血时可以眼睛也不眨一下,即使那是他自己身体上的。所有人都相信他无所不能乃至刀枪不入,却只有你会在刚刚见面时就对他承诺以保护。这让他不得不从那时起就对你高看几眼。
                          “…不胜荣幸。”
                          他的回答与怀抱一起从身后覆盖上来。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3-01-19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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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再恶化了,但也不能疏忽了后续治疗。”蔻尔纳收起法杖,将最后几个字音咬得重了一些向韦鲁斯强调。
                            “嗯。谢谢你,蔻尔纳。”他点点头,将衣服重新披上。
                            记忆中这个固执到不讨喜的病人现在简直能用安静乖巧来形容——因为你正坐在他身旁。蔻尔纳暗自咋舌。
                            “你终于平安回来了,韦鲁斯。我也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她十分自觉的推门离开,但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她什么意思?”韦鲁斯将目光转向你。
                            “你走的这段时间,我经常梦到你…所以打扰过她几回。”
                            还是熟悉的房间与熟悉的傍晚,韦鲁斯坐在床边,却向你伸出手来,于是你在他身旁坐下,自然的将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
                            舒适的安心感传来,你终于不必在梦中呼唤他的名字。枕下的肩膀宽厚温暖,向你传递着韦鲁斯真切的所在。
                            “那你有没有想我?”你的脑袋埋在他肩膀里,闷闷得问起来。
                            “几乎每天。”他回答道,同样声音平静。
                            “那为什么还要不辞而别?”
                            “……”
                            “那天,你看到的没穿上衣的男人叫亚托克斯,他是我…”
                            “那件事情大概是个误会,从你追出来向我解释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了。但是那件事让我的心彻底乱了…所以很抱歉那时候选择了逃避。”
                            “你也会逃避?”你下意识抬起头来看他,这个眉宇锋利嘴唇也锋利的男人本应是那种面对死亡眼睛都不眨一下,甚至还觉得自己已经尽了应尽的义务光荣赴死的性格。
                            “我也不相信,但我的心确确实实在面对你时动摇了,我不能任由自己动摇下去,所以只能离开你…”
                            “那你现在?”你已经挣脱了他的怀抱,韦鲁斯也没有再搂住你的意思,沉沉的金眸垂下来,在金色的夕阳里认真注视着你的眼睛。
                            “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了。你、和我肩负的职责,并非只能二选其一。而是同样的…比性命更加重要的东西。”
                            他在说起自己的性命时语气很轻,只有在说起那些真正在乎的事物时,语气才庄严凝重起来。
                            “明白了。”你深深看了韦鲁斯几眼,复搂住他的肩膀,将自己的脑袋重新依偎上去。
                            你也没有兴趣逼迫他只能选择一个,让韦鲁斯为了你做一个平安但庸碌的人什么的。这种不惜一切也要守护自己的正义的心情,你在从黎明绿洲来到大塞的这长长一条路上就已经体会过了,也正是因此才遇见了韦鲁斯…大概心性相似的人总是会被吸引到一起的。
                            你只觉得靠在他肩膀上的这一刻很好,窗外的夕阳也很温暖。
                            他用手指托起你的下巴,那双锋利纤薄的唇刚刚覆盖上来时简直如同看起来那样坚硬。只是带着他皮肤的热度。两副嘴唇生涩的触碰在一起,你感知到他唇瓣上小小细密的纹路。一开始觉得陌生,但很快被口鼻里喘出的温热湿气融化。他的嘴唇在与你的厮磨间变得越发柔软,分离时你甚至可以看到那里微闪的水光。
                            你的脸庞还是泛起红来,觉得似乎太过忘我。用手小心指指他微湿的双唇,有些愧疚的笑了。
                            他也笑,却重新握住你的手。你靠回他的肩膀,韦鲁斯的脑袋也垂下来,轻轻磕在了你的脑袋上。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23-01-19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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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16 17:1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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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中的市集淹没在色彩与喧闹里,紧邻彼此的拱形帆布遮阳蓬几乎盖住了整条街道,激烈的交谈与讨价还价声,夹杂着香料和烤肉的味道,随处可闻。老人们坐在门廊底下抽着烟斗,芳香的烟气像雾一样蒸腾着。通往城墙的宽阔街道上挤着好几百号人,每个人脸上都笑容洋溢。
                              你和韦鲁斯手牵着手,热烈的气氛与闪亮的笑容环绕着你们,像是人潮中两朵不可分离的小小浪花。
                              “与法拉杰的战争已经结束了,韦鲁斯。现在你可以安心休息一段时间了。”
                              转过一个街角,视野陡然开阔,耳边也安静了,你和身边的男人说起话来,却觉得一阵口干舌燥。这一路上你还没喝过水。
                              “嗯。”他仍旧握着你的手,低声笑笑。
                              其实对韦鲁斯来说最舒服的休息方式就是找个安静的屋子放松冥想一整天,耳边有你沙沙翻动书页的声音就更好了,他不喜欢一切杂乱浮躁的东西,但只要一想到是陪同你,韦鲁斯突然就觉得闹哄哄的城市也令人向往起来。
                              小路的路边很清净,只有一个卖茶的小贩。他正用一个带有转轮的铜制装置往绿色的玻璃瓶里灌进刚抽出的地下泉水,然后泡进去几样香料。韦鲁斯用余光注意到你微微干裂的唇角,于是买下两杯,将其中一杯递给了你,香料茶的味道闻起来还不错,他看到你脸上也露出笑容。
                              韦鲁斯的心情畅快不少,于是也扭头去看看身后热闹的街道与城市,他并不出生在这里,家乡在遥远的另一片沙漠,那里有星罗棋布的绿洲。只是大塞城位于帝国北方边境,军事位置太过重要,他才在这里驻扎了很久,今天也是第一次认真看看自己居住了这么久的地方。
                              你抬起头,那双金色的眸子里映着同样闪耀的日光。一路上认真绷着的唇线也放松了。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你知道这一路韦鲁斯肯定也认真注视过你的脸庞,不然不会如此及时的为你递过来一杯解渴的茶。
                              早在闻风节时你就知道韦鲁斯不喜欢热闹的集会,发起想要他陪你逛街的邀请时还有些忐忑,但韦鲁斯直接就答应了,一路上陪你挤在流动的人潮里,你东看看西摸摸,他则始终平静的目视前方,紧紧拉着你的手。
                              距离与法拉杰的战争结束、两人正式步入亲密关系已经半个多月了,这半个多月来你们的相处状态就是这样。他在任何时候都认真的听你说话、陪你聊任何他了解或不了解的话题、牵着你的手走在任何他想去或者不想去的地方…
                              这个男人肩上扛着大任与大义,与此同时也喜欢这些细微的小事与温柔甜腻的小小情感。
                              “在想什么?”
                              发呆良久,你已经被他拉到路边的白色篷布下面了。这时唯一卖水的小贩也走了,巷子里安安静静,只有你们两个人贴墙站着。毒辣的日光洒在道路中央的空地上,你与韦鲁斯像是并肩躲在雪白雪白的大团云朵里。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我们歇会就回去吧。”你抬起头对他笑笑,“你刚才又在看什么?韦鲁斯。”
                              “随便看看,城墙和街道什么的…我已经在这里驻扎很久,但如果不是你的话,我甚至不会留意自己生活的地方长什么样子。”
                              “哦…”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眼睛里随即又亮起来,“那你的家乡是什么样子?”
                              你和他讲述过那片号称“沙漠黎明”的广阔绿洲,绿洲怀抱里的城市是恕瑞玛帝国的雄都,那里也是你的家乡。但你不知道韦鲁斯的家乡是什么样子。
                              “在那里。”他用手指指东北方向的远山,远空中的云朵汇聚在山顶上,“山的另一头也是一片沙漠,但那里有很多不成片的绿洲。每天人们都会唱着寻水谣在河流与城市间往返。”
                              你想象着在山另一头的那片沙漠,绿洲宛如珍贵绿色孔雀石般撒在金色的沙子里。那里的人们会哼着寻水谣走出来,忙碌的身影将那些碧绿闪亮的小石头连成一串,仿佛是献给沙漠的项链。项链的中心就是韦鲁斯的家。
                              闻风节的夜里两人初次敞开心扉,你知道这个看起来清寂苦修的弓箭手实则拥有祖先留下的爵位与封地,他完全可以坐享其成,顺利成长为一个纨绔子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将珍贵的性命置之度外,将家族与祖国赋予的责任坚定抗在肩膀上。
                              “其实我原本打算在与法拉杰的战争结束后回去一趟,但身体一直没有好全,被父母看见的话又会为我担心了。”他摇摇头,略显无奈的笑着,“只能先算了。”
                              “没关系,以后会有机会的。”你轻轻握着他的手。
                              “你呢?想不想家?”他也握住你的手。
                              “想念父母,但我不想回黎明绿洲去。”
                              “是因为回去会有麻烦么?”
                              “也不全是。”你摇摇头,“我觉得大塞的生活很好,虽然环境恶劣,但在这里我过得很充实也很快乐。”
                              “是。”他轻轻点头,似乎也十分认可你这个说法。
                              “充实是因为现在我的忙碌很有意义,也不必再与那些看不惯的人打交道了,”你转过头看向韦鲁斯,“但你知道快乐是因为什么么?”
                              他摇了摇头。
                              “你刚才点头认可了我的说法,说明你也觉得快乐,那你的快乐是因为什么呢?”
                              韦鲁斯也转过头去,发现你正对他笑着,眼波盈盈,露出漂亮整齐的牙齿,里面有那么一丝狡黠。


                              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23-01-19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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