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语

走了多久呢？夜一没有去数，灰白的天空偶尔透下半角阳光，夜一抬脸，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心里忧郁不散，阴霾依旧，却听碎蜂说道:“快到了……夜一。”夜一顺着她的手势看去，山脚下，几乎荒无人烟的丛林，不知何处升起的白烟，耳边隐约听见海潮起落的声音。

眼终于发了。。。我的精神支柱重新树立起来了
原谅我的插楼。。我实在是太激动了

“夜一，你不高兴吗？”碎蜂转过身，看着她，一瞬不瞬。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她其实很想这样答她，夜一别过脸:“不是……只是，我不想说话。”什么时候，她也学会安静了呢？碎蜂缓步过来，夜一心脏乱跳，心虚不安，岂料碎蜂在她身前停住，夜一始终不敢看她。

不想碎蜂如此主动，忽然挽住她的手臂，拖着她齐肩行走，不容她拒绝，“夜一……”碎蜂唤道:“不要这样好吗？不要不开心，也不要悲哀……我都不在意，你何必耿耿于怀呢？我希望，夜一和我在一起……要微笑。”话虽如此，自己心中感伤，却似乎更容易落下泪来。

倘若两个人易地而处，碎蜂知道，自己决不会比她好到哪里去。夜一收回魂魄，沉叹一息，自己也许真的不该让她走得如此不安心吧？右手横过胸前，伸过来，抚在她的头旋，轻轻摩挲。但是一旦想到她要死去，叫她怎么可以不在意，又怎么可以强颜欢笑，视若无睹呢？

两人并肩，距离再近，却一路无话。直到脚蹋在松软的沙面，耳边嘈杂作响的海浪呼啸，呼吸间，海风吹拂过，扬起长发，咸湿冷冽的味道。夜一抬起眸，也叫这海的波澜壮阔，震撼了，人在这一望无际的汪洋之前，只是渺小。碎蜂却比她要冷静得多，只是了了心愿而已。

时值春深时分，阴雨绵绵，云密风潮，极少人会到这海边来，这里也并非什么消暑旅游胜景，偌大的海滩，几乎独有两人身影。潮湿的风吹拂过，掀起浪潮，灌入衣襟，仿佛包裹她单薄的躯体，渗入，心中翻涌，更是凄然。两人虽然相依一处，夜一却再无柔情蜜意。

半月之前，这般情景犹是缠绵温存，如今却成了残忍的诀别，唯留满腹凄楚，却不能说予她知。碎蜂紧了紧夜一的腰肢，让自己离她更接近一些。这寻觅一生的温暖，终究短暂，短暂得来不及回忆，似乎就要失去。潮起潮落，海的尽头，天水接处，尽是灰蓝色的云层。

飘渺，绝望……一如她们的命途，沧海茫茫，终无归宿……潮声迭起，似是悲泣，又似嘲讽。东逝之水，滚滚而去，几时复回？来去匆匆，无情飘流，留得下几许温柔？即使今日纠缠难舍，君情妾意，不料他日刀锋所向，这曾经回忆，冷血斩断，却无人记得……

碎蜂支起身子，抬起脸，在夜一脸颊落下一吻，却是苦涩的滋味。见夜一一脸黯然，轻声道:“我说过不许哭的……夜一。”夜一手指缠上她的发，眼中眷恋似流光一般，情难自禁，满溢出来，掺杂着她的心痛，“没，没有，只是海风太潮了而已……只是这样。”

碎蜂不愿深究，只是忽然一叹:“若是从不曾教会你悲伤，夜一若是从不曾学会哭泣就好了……”[又好像，从遇见我，你的眼泪就没有停过。是我吗？是我把你变成这样的吗？也许是吧……那么，对不起……夜一……]也许，夜一没有遇见过她，也算是幸运的吧？

手指嵌入夜一的指间，“夜一会记得今天吧？能记得多久呢？一年，十年，还是一百年……或许有一天，你会连我的模样也会忘记的。没有时间忘不了的痛，没有抚不平的伤，但是，这样也足够了……只是，”手指着夜一的胸口，“碎蜂这个名字，你要记在心里啊……”

夜一垂下眸，声音忽然好冷，“够了……”[你究竟知不知道我的心痛呢？]“已经够了，你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这一句话，其实是恨啊，恨天意对她太薄了。碎蜂心中一冷，却不辩驳。“你的话不是自相矛盾吗？你说要我忘记你，好好活着，又为什么要我记得？”

[你知不知道，记得你，我活不下去。]碎蜂一愕，原来是这样啊……自己的确是不知所云了。“你为什么如此残忍执意要离开？又为什么……你至今不明白我的心意呢？”[以为我失去了你，真的可以独活吗？以为我的爱没有深到足以为你死千遍万遍的地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