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我先走了，有事的话……”一边后退一边看着后方，高里带着疑惑和些许的不安等了少女片刻。
“算了，就找你好了。”突然间，少女说出了什么决定性的话。
“咦？什么……”
“如你所见，以这种形式我是第一次出来，虽然大致的情报能掌握，但是很多地方仍不了解，所以，或许需要你的帮忙。”
“唉，你这意思是……要和我一起走吗？”
少女显得不满地皱了一下眉毛，然后语带妥协地说道，“也可以那么说。”
“啊！这样啊！”总算明白了些端倪的高里一合掌，“那以后请多指教了，我叫高里。”
少女盯量着他，并没有下一步的反应。
“那个……小姐你的名字……”
“Lord of Nightmare”
“啊……罗得……什么的，怎么听起来像男人的名字啊……”
“那只是个称呼而已！”
“哦，我明白了，你是哪里的领主的孩子吗？奈特美亚……那是什么地方啊？好像没听过，很偏僻吗？特产是什么？”
“……”金发少女额头的黑线一条一条地增加，“我说了只是个称呼而已，还有，奈特美亚不是地名。”
“欸，这样吗？那你家乡在哪啊？还有还有，用这称呼真的好吗？会不会太长了？”
“家乡……混沌之海……虽然不算是……名字的话，你随便想个叫的顺口的好了。”少女很无力地捂住了额头，顺便地揩去了一头的冷汗。
“海边啊……一定是个不错的港口吧，有很多鱼抓吗？”
“……鱼？”少女的步伐明显地在摇晃了。
“没有吗？”
“没有，那是个很荒凉的地方……几乎什么都没有……”
“原来如此，是因为家乡过于贫穷所以才一个人出来谋生了吧！年纪轻轻就……真是太可怜了……”高里算是终于明白了什么地大大地感慨着，完全没注意到眼前少女阴沉的脸孔。
“不，一切和你想象的完全不同……”
“不要气馁小姐，人生之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就算你有着贫穷的出身，但只要努力的话……”
“…………贫穷……居然敢说我晦暗之母……出身贫穷………………………”少女埋着头不断地碎碎念着。
“咦，怎么了小姐？身体不舒服吗？”完全没把眼前少女意欲毁灭世界的杀气当回事，高里还是一脸轻松地说着。
“没有，只是暂时……找不到理由反驳而已……”
“这样啊，”高里带着不解搔了搔脑门，“那称呼的问题怎么办？我怎么想那个称呼还是太长了。”
“你一直叫我‘小姐’我也不会太在意的，不过还是希望你换一个……”
“哦，明白了，Lor……对了，就叫你罗莱好了，不错吧……我把那个很长的名字缩短了一下……”
“啊……的确……………很不错……”少女一手撑着一棵树，像是深受打击地垂头叹息着。
(待续吧.....如果有人要的话..................)


“那，请问属下……”
“继续监视，L.O.N.殿似乎把力量尽可能地控制在了最低值，用魔力几乎无法探知，再加上那么半调子的召唤和显现……一旦混入人群就很难找出了。”
“遵命……”
“不，等一下。”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监视的工作就交给手下的中级魔族去干吧，小菲的一战让我有不祥的预感。”
“您的意思是说，L.O.N.殿可能会敌我不分？”
“在这方面不谨慎点是不行的。”
1 林间物语
找人的话，目标就应该是大点的城市，情报网相对可以丰富些，于是就准备前往现在所在的这个国家的首都。
不过，那是两人问了数十个小村庄的村民后得到的建议。
“莉娜在的时候旅行方向都是她订的呐，和现在比起来，似乎有效率得多了。”高里喃喃着，已经不知重复了多少次，可两人还是，在设有路牌的三叉道口停了下来。理所当然，木制的路标分别指向了两个不大不小的城镇，而每个城镇自然也都会有着一条通往首都的道路，也就是所谓的条条大路通罗马吧。每到了这里高里就开始疑惑，他原本就是个目标性很低的佣兵，到哪都没什么区别，于是就看看自己同伴的口味吧，多一个同伴多少可以相对地多些决定性，可现在的同伴比自己更无目的可言。
无论是时间还是方向上的概念，都迟钝得可以。
“罗莱小姐就没有哪怕一点想去的地方吗？”
“哪里都一样，没什么区别。”这样的对话每天都要进行好几次，唯一得到的效果就是少女对“罗莱小姐”这一称呼的抵触情绪已经几乎没有了。高里起初还一直想自己随便取的称呼会不会让那位看上去架子很高的小姐气得一走了之呢。
“铿啷”一声，一枚寒酸的铜币被熟练地抛起，在空中转动，落下，一气呵成地完成了那些必然性的动作后，它的主人再次将它拾起。
“反面……那就是走左边那条路喽？”高里望了一眼前方，走那条路的话，也就意味着今天的夜晚降临之前两人必须翻过一排虽不算大也足够充分地锻炼小腿肌肉的山岭，要不两人就得夜宿。
现在想想，右边那条，宽广平直的道路才应该是两人理所当然的选择。高里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作不出如此简单的决定，难不成是和莉娜旅行的时间过长，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习惯于对她的言听计从了？
唉，先不管自己的感受了，罗莱小姐会不会更喜欢山间的风景？
他对那个，以莫名的理由和他同行的少女知道的实在太少。
出身也好家世也好，个人喜好也好，都问得模模糊糊的，连名字都是自己擅自地把她说出的一个莫名其妙的称号缩水后的杰作。
“罗莱小姐你，有什么亲戚……朋友之类的住在附近？我们或许可以顺便地拜访一下，如果你乐意的话……”高里记忆里似乎是第一次提到关于少女家族的问题，原本想着彼此不怎么熟多打听别人的私事也不怎么好，但都一起走了好几天了，应该也算是半个熟人了吧。
“是有个直属部下在，但他被切成了七块分散在各个地方，我也不知道该去找哪块……况且是我远道而来，应该是他亲自来迎接我才对。”少女并没有说到家人，却像是谈起了工作，或是，一个自以为聪明的玩笑。
“你那个部下是章鱼吗？”像是听一个笑话般，高里歪了一下嘴，随口说出了自己的第一感想。
“不错的形容，下次就拿这个去气气他……”很冒然地，少女的嘴角也飘过一丝似有若无的嘲笑，这是高里所观察到的少女少有的情绪波动之一。
“嗳，所以呢，其它的你也不想去见？”
“剩下的一群都是些不懂礼貌的乌合之众，就算他们抬着个黄金宝座来接我我都不想见……”
“听你这些话，怎么觉得你的身份好像特别高呢？”
“看不出来？”
“因为你穿着太普通了。”
“……………………………………………”
长到仿佛能杀死人的沉默，高里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总……总之，今天还要翻过一座山，所以还是快点，对吧？哈？”
没有反应。
之后的行程里，少女恐怕有三天左右都没对高里说一句话。
还以为一天能穿过山岭，如今看来高里的计算大大地失误了。


因为两人已经在山林里转悠了三天，而今天是第四天。再说明点的话，也就是两人在山林里迷路了。
而火上加油的是，两人的干粮在昨天已经宣布消耗殆尽了。
“啊，抱歉抱歉，再等等，再等等就好……”一边紧握着简陋的鱼竿，高里徒劳地安慰着坐在身后的少女。
少女并没有抱怨，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的举动，她一声不吭，只是很有耐心地等待着什么一般坐在大树下。半闭着双眼，似有似无地呢喃着些什么。
“哇！有了有了……虽然小了点……”提起颤抖着的鱼敢，高里满脸兴奋地看着眼前晃动着的食材——大约只有两根手指并列般的大小——高里苦笑了一下。
或许到林子里打猎会更有效率？把小鱼卸下挂钩后，高里转身看向身后。
“的确如你所说的，虽然是个笨蛋，却很值得信任……”少女说着半梦半醒的呓语，这让高里有些疑惑。
“罗莱小姐？”轻声地叫了一下，少女瞬间清醒，带着冷漠注视着他。
“呃……一上午就只钓到了这个……不介意的话……”高里尴尬着双手奉上新钓的鱼。
“你喂猫啊？”偶尔地，少女口中也会冒出比较恶毒的话语，通常说这些话时，少女的心情都非常糟糕。
“哎，虽然知道你很生气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钓不到嘛……总之呆会儿我再到林子深处去看看有什么野兔之类的……”高里带着无奈叹了口气，无意间瞄到了少女的身后。
“等一下，别动，罗莱小姐，午饭有着落了。”混杂着紧张与兴奋，高里紧盯着那些微的举动，同时伸手去拔剑。
“我根本就没动。”
手起刀落，一条巨蟒的头颅沿着一条抛物线落下，同时，溅起一大片血花。失去了主宰的身体如同一条沉重的铁链般顺着树干划下，五米多长，比他的手臂还粗出一圈，别说午饭了，恐怕连晚饭都不成问题。
“怎么样？”带着些自傲地收回自己的长剑，高里摆了个自以为帅气的POSE，看着眼前似乎楞神般的少女。
“你把我的衣服弄脏了！”终于，少女从混乱中找回了思绪，皱起眉毛责骂到。她的衣服靠肩的部分有很大一块不幸地沾染了蛇血。
“呃？是吗？”
“呜啊~”靠在篝火边的高里打了个呵欠，然后再度关注起用树枝串在火上的蛇肉，因为切得过大，看来要等它们熟是十分不容易的事了。身为自己同伴的少女此时蹲在溪边洗着自己被弄脏的外衣，事实上里面的那件衬衣也被沾染了些血迹，不过高里在少女做出可怕的举动前惊叫着阻止了。
“没时间概念，没方向感，连‘那方面’的常识也缺失吗？那位大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啊……”高里试着认真地思索了一番，只可惜他的思索还没维持五秒，便被别的，无关紧要的东西夺去了注意力。
倚靠着溪水的少女，笨拙地搓洗着自己的衣物，那动作简直像是在水边捕鱼的浣熊。
于是就想象着少女的手伸出水面，捧出了一条大鱼的尴尬场景，不由得有种想偷笑的感觉。
正想时，地面投下了一大片阴影。
“要下雨了吗？”高里楞楞地站了起来，接着立刻否决了自己最初的猜想，阴影只是一略而过，不久阳光又变得灿烂了起来。
运气运气，要真下起雨来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呢。
又是一片阴影。
高兴得太早了？不对……
看着阴影一次又一次地掠过，高里开始疑惑了。
此时少女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向天空瞄了一眼，接着又一丝不苟地洗起了衣服。
天上？高里学着少女的样子抬起了头。
三四个巨大的黑影盘旋在空中，由于逆着阳光，他看不清那飞翔着的是何物，只能判断，那真的，十分巨大。
巨大的影子大约在空中盘旋了十分钟，然后，少女有了反应——她站了起来。
“一闪一闪的，根本看不清嘛……”明明仅是简单到无聊的抱怨，却卷起了强大的杀气。少女仿佛准备将天上盘旋着的巨大物体拖下一般将手伸向了空中。
喂喂……那样很危险吧……惊讶于少女所释放的杀气，无法移动一步的高里只能如此想着。
“……嗯？”
少女带着疑惑放下了手，巨大的物体显得十分知趣地撤退了。
“走了？”确认那些巨大物体不再出现，高里吁了口气问到。

早起后，两人继续在林间溜达，到达岔口时，依然是很没进步地丢硬币。
“这条路似乎已经走过了啊……”拾起硬币的高里带着为难的表情转向身后，可少女仍是一副“不知道，别问我。”的样子。
再这么下去恐怕一个月都走不出这座山林了吧……高里隐隐地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他再次投出了硬币。
这次硬币指向了反面，也就是指走左边的那条路。
“一对一……那三局两胜好了……”高里再度抛起硬币，那决定着两人命运的小小金属片正可怜地进行着自己第N次跳楼。
跳楼失败，一只套着手套的手将其抓住，牢牢地握在了手心。
“左边那条才是正确的道路哦。”黑衣的神官毫无预兆地出现并接住了高里的硬币，鞠身向两人很庄重地行了个礼。
“啊，是吗？谢谢了。”高里很寻常地点了点头，朝着左边的道路准备进军。
少女瞄了神官一眼，不作任何表态地跟了上去。
但不久，高里就感到了身后异常奇怪的气氛，回头一看，黑衣神官依然跟在身后。
正巧顺路吧。
三人到达下一个岔口，高里正准备丢硬币时……
“这里还是左转。”神官笑眯眯地指着路，虽然这笑容看起来十分地别扭。
原来如此，那是看我们迷路所以帮忙指点迷津的好心人啊……高里开始感慨。
“咚”！的一声，神官被路边的石头绊倒了。
“喂，没事吧，‘好心人’先生。”高里赶忙上前慰问。
“没、没什么，是我自己不小心……”神官扭曲着笑容回答到，颤抖着站了起来。
“失礼。”明明是没有任何表态的少女，此时此刻却硬生生地说出了那么句话。
“属……属下该死……”黑衣神官拼命地鞠躬着。一步步地往后退着。
“什么啊你们认识啊……那就早说嘛？”高里抱着寻常的惊讶，打量那个黑衣的神官，开始觉得他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么说，他是你的那个……某个部下？”
“不是，他是部下的部下的部下。”少女给予了修正。
“阶级分得好细啊……”
“我们的等级制度是很森严的……”神官的语气有些无奈。
“好严肃的国家，那样不就一点乐趣都没有了吗？”高里带着同情看着两人。
“请……请问您所说的‘乐趣’是指哪些方面？高、里、先、生？”
“不是具体的方面啦，只是单纯地那么认为而已……咦？”瞥去神官如此疑问的事实意义，高里察觉了某个重点，“你……知道我的名字？”
“我们互相认识，高里先生。”
“恩……”高里转过身仔细地上下打量，然后应该是很认真地思索后，恍然大悟地说到，“哦，你是……”
神官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点着头等待着高里的回答。
“抱歉我还是记不起来。”高里不顾气氛地爽快大笑着。
“………………………”神官石化了。
“别那么沮丧嘛，你是什么人我基本上已经回忆起来了，只是想不起你的名字而已嘛……”
“杰洛士。”
“啊啊，果然是你啊，好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吗？”
“呵呵……托您的福……”神官的笑容异常生硬。
“那么杰洛士，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啊？”
“咿呀~那只是巧合，巧合而已，高里先生就不用多介意了。”
“这样吗？”高里不带任何怀疑地继续赶路。
“这条路右转。”神官继续指着路。


穿越森林的过程中，高里注意到了林间的一座小茅屋。
这种地方居然也有人住？他带着好奇观望了一阵。
“那个……高里先生，我们天黑前就可以到达下一个镇子了，所以请别打那个屋子的主意。”
“没有啊，我只是在想，森林里居然会有人居住，觉得好奇而已嘛。”
“各人的兴趣都不尽相同的嘛。”
“说的也是……住在里面的是什么人？隐居的高士？”
“是两位女士……”杰洛士回答着
“你认识？”
“有幸有过一面之缘。”话语间带着阴影。
正如神官所说的，三人在入夜前走出了森林并来到一个不怎么大的镇子。
“哦呀，莉娜小姐，怎么刚离开又折回来了呢？还有东西忘买了吗？”
可镇民的招呼却令高里感到了不解。带着惊讶转过头，身后却没有出现以为会出现的身影。
“啊，抱歉抱歉认错人了……”提着篮子的中年妇女尴尬着挠了挠发髻，“你们长得太像了，所以一不小心就认错了。”
“这还真是巧啊……”杰洛士带着笑意说到，催促着高里继续前进。
“莉……娜……”高里咀嚼着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抱着姑且的心情问了一句，“欧巴桑，你所说的那个‘莉娜’是个怎样的人呢？”
“呃，说实在的我也不怎么清楚，她和她的一个同伴住在森林里，每周来镇子一次买些日常用品什么的，穿得很普通，不过从言行上和一些事情中觉得，好像是个魔导士的样子。”
“魔导士？”高里提高了警觉。
“好了好了高里先生，这是巧合，绝对是巧合啦……”杰洛士努力地将高里的注意力从中分离，“对了，去吃饭怎样，好不容易到一个镇子上……”
“长得怎么样？”
“大眼睛，矮个子，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很多的样子……”
“咖啡色的长发和红眼睛，说话时像在喷火一样？”高里补充了些内容并加以询问。
“咦？啊，基本符合吧，只是性格和你描述的似乎有些不同……”
“全名叫莉娜·因巴斯？”
“就是就是，原来你们互相认识啊……”大娘带着感慨说到。
“巧合啦，巧合……正好同名同姓，没想到还真有……”杰洛士的劝说显得越来越没说服力了。
“事实上她是我一起旅行的同伴，几个礼拜前突然失踪了，我正忙着找她……”
“几个礼拜前？那就奇怪了……”
“奇怪？”
“莉娜她从三年前就定居在这附近的森林里了啊……难不成这些日子有出去旅行之类的吗？”
“啊？”


“很可疑……”将一大碗的炒面倒进胃里的同时，高里含含糊糊地说着，与此相对应的是金发的少女正不紧不慢地咬着碗里的肉——清蒸蹄膀加一碗饭，无论怎么看都是如此寒酸的菜式，一脸庄重的神官恐怕内心里有不少要撞墙的冲动吧。
“高里先生要找的是莉娜吧？那就不可能是同一个人了啊……”杰洛士说着，“和你一同旅行的她，怎么可能每星期到这个镇子上来买日常用品。”
“也是啊，我们结伴旅行的日子好像也蛮久了的样子，虽然她有时侯的确会闹失踪，但也没有一周一次……”
“所以说吧，这绝对是巧合而已。”
“杰洛士你干嘛说得那么肯定啊……难不成你知道莉娜在哪里？”
“呃……知道是知道，事实上……”杰洛士一口将杯中的茶喝完，然后……“噗——”的一声将其全数喷出，“不知道不知道，我一点也不知道……”之后，将原先的语意完全反转。
“唉，你以为这样的玩笑有什么意思吗？我又不是小孩子……”高里叹着气直摇头。
少女“咕咚”一声，将碗里的汤汁喝下，算是结束了今晚的进食。
“啊，都这么晚了，我有事先告辞了，你们接着享用吧……”
兽神官脱离了战场，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两人面对着眼前的杯盘狼藉。
“罗莱小姐，有个不幸的消息。”
“说。”
“我……钱没带够……”
轰隆！！！！
夜里，高里在小旅馆里打着呵欠，麻烦的事虽然发生了一堆，但现在还是睡觉比较好。
自己无奈下告诉了同行的大小姐自己没带够钱，原本是想问她暂时借一下的，可那位小姐一个情绪不稳就炸掉了整个餐馆。虽然他早知道少女似乎会一点魔法，可当时连咏唱咒文都没有的爆炸到底是如何发生的，还是令他十分地不解。
“不过……看不出杰洛士是那么有钱的人啊……”
餐馆爆炸后，原本已经消失的杰洛士满身伤痕地出现，并很大方地支付了高里不够的饭钱，餐馆的重建费和这座小旅店两间客房的房钱。
“明明无论到哪个餐馆，都是只喝免费的白开水或热茶的说……”
高里认为杰洛士是个穷酸的人完全是合情合理。他一年到头只穿一套衣服，并且从没见他去澡堂洗澡，进餐馆从来不主动点菜。这些行为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吝啬？这似乎说不通。
卸下自己沉重的胸甲，高里躺在床上仰望着窗外的月光。
“啊……说起来杰洛士那家伙似乎是……”
思考还没结束，鼾声却开始回响在了小小的客房之中。


幕间-某个吝啬团体的活动
“做得不错嘛……”
“您……您是指那个方面……”
“明明叫你不要直接露面的，你到是来个精彩亮相，是嫌活得太长了吗？”
“属下才……才没那个胆呢，这五天下来L.O.N.殿恐怕也快察觉那些中级魔族是属下所派出的了，与其被她直接杀到老家，还不如直接出门表态来得安全，只要表明诚意的话，L.O.N.殿并不会起杀意。”
“但她不还是把你揍了个半死不活？”
“至少没痛下杀手……”
“啊啊，的确值得夸奖，你可是在L.O.N.殿的追杀下唯一活下来的魔族啊，连我都为你骄傲的说……”
“欸……”
“怎么了？一脸无奈的样子……”
“属下自以为准备得够充分，逃得够远了，实在没想到……”
“对方毕竟是L.O.N.殿嘛，即使局限于人类的身体，但‘质’的差距是很大的，她能在三秒种完成大范围搜索，长途奔袭，穷追猛打后把你拖回原来的地方，我可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她追杀我的理由……”
“不是看你不爽吗？”
“不，事实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请您别再笑了……”
“抱歉抱歉，这比我想象中更难克制住啊……呜呼呼……她就为了这个把你追到了星界最偏远的地带？就因为不够的饭钱……天哪，我再也忍不住了，啊哈哈哈哈……”
“………”
“杰、杰、杰利你真是……就那么点钱垫付一下有什么关系嘛，总好过被L.O.N.殿追杀吧……”
“垫……垫付？兽王大人你会报销吗？”
“当然不会。”
“这次九死一生的任务，出差费都是零的说，您不觉得也太过苛刻了吗？”
“L.O.N.殿也从来不发工资给路比艾大人的……”
“压榨下属的本性果然也是遗传的啊……”
“你有意见啊？”
“没有，被您压榨我深感荣幸……”

晚饭异常寻常地度过，“莉娜”所做的食物的美味令高里大为震惊。
“我想我的确认错人了，莉娜不会做这样的菜吧……”他搔着后脑勺显得无奈地说着。
“能这样想很好，趁着天没黑我们快点回去吧。”
“呃？为什么？难得来的，就住一晚吧，夜路可是很可怕的……”“莉娜”显得很好客的样子挽留着。
“可是，我们还有同伴在镇子上，晚上让她一个人……有点担心……”
“这样啊，请原谅我们的无理请求，但至少……还是让我送你一程吧……也可以免得迷路。”
“你……那样子我们真的很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的，这是我们应该的……”
寒冷……寒冷……今天夜里也太冷了吧，难道是自己穿太少了？
好不容易地回绝了两人的送行，高里仿佛要逃离什么一般匆匆地往回赶。幸好路依稀还认得，到小镇的话，应该不会很慢。
走到一半时，他突然停了下来，疑惑着看了看四周。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算了，既然自己会忘记，说明也不会是多么大不了的事吧。
那么想着，他继续赶路着。
远远地，能听到让人不安的声音。
火焰燃烧着房屋的劈啪声，爆炸的余音，还有依稀可辨的，仿佛溶化在这漆黑的夜色中的，人的惨叫声。


4 火雨朝阳
她凝望着下方。
一个孩子，小得恐怕刚学会说话，匍匐在乱石间哭泣着。
她注意到了他。
于是，弯下腰将其抱起。孩子停止了哭泣，抽噎着揉弄自己红肿的双眼。
她并没有袒露自己的表情，欢喜或厌恶，一项都没有，只是将起抱起。
“求求你，放了他！孩子是无辜的！”腿上还在流淌着鲜血的妇女哭喊着，如同在地面扭动的鱼一般努力却又是徒劳地向自己的骨肉挪去，“你可以杀我！杀了我也没关系，但请你放了这个孩子！！”
“啊，杀你？当然，我会的，但不会在现在……”少女的注意里仅在那个孩子身上，她并不在意拉扯自己染着污迹的裙子的妇人。
她并没有理由杀戮，但也同样没有理由结束现在的杀戮。
她仅仅是，对人类这种生物临死所表现的千奇百怪的行为，和死的一瞬随着灵魂一同迸发的情绪流感兴趣而已。
“哎哎，我怎么也没想到，竟会创造出这样的东西……”
渺小的生物很恰到好处地取悦了造物主，但那种取悦却导致了其本身毁灭性的打击。
她将手中那小小的生物，炸成了腥红的血片，这种死法是她所尝试的第十五种，却并没有比前十四种给她带来更多的感慨。
狂乱燃烧着的火焰，在血雨和少女的无情下变得异常晦暗。
“呀啊啊啊啊啊！！！！！”
她理解妇人的绝望、痛苦与憎恨。但理解归理解，她却永远不会为其所动。
绝望与希望平行，痛苦与快乐对等，憎恨与热爱一体。失去哪样，得到哪样，对她而言没有区别；留下哪样，毁灭哪样，都只是在她的一念之间。
“不觉得有趣，但也不是如想象中的无聊啊……”她的目光转向了神智已经错乱的妇人，为了看清她的表情，少女委身蹲下，“喂，你不说点话吗？像是‘放了他们，他们全是无辜的’之类的，刚才明明就很激动地重复了好几遍的……”
失血过多的妇人眼神迷离，喘息异常沉重，她用仅剩的意识维持着自己惊讶的面容。
“只要我愿意，这里的人类，可以一下就复原的……当然只有还活着的，死人不算。”
妇人没有，也不可能有所举动。
“什么啊，原来还在啊，我还以为你已经彻底消失了，还想着终于省事了呢……”她的手伸向了前方，用两根手指遮住了妇人青紫的嘴唇。
身后那新的气息，仿佛只是无意地踏入了这个屠宰场一般，金色长发因为迷乱而在火光中乱舞。
“哎，来了么……”


“呃……对不起。”
“什么？”
雨停后，两人坐在一处烧焦的断梁下看着村民忙碌于整理大火后的残局，死亡的村民有十人左右，剩余的人所受的伤却轻到让高里惊讶的地步，当初一进村所看到的场景仿佛是虚幻一般。
“在村子里放火，砍倒村民的是山贼而不是你对吧？”
“我可从来没承认过那些事是我做的。”
“但是，你杀死那些山贼之后，为什么反过来袭击村民呢？”
“一时没控制好情绪。”
“哎，这样啊，以后可要好好控制唷！”高里叹息着摸了摸少女的头。
“你没资格用那种语气对我说话。”
“别那么生气嘛，对了，伤口还痛吗？”
少女的手臂上，缠着高里慌乱间绑得乱七八糟的绷带。
“你这算是道歉吗？”
“不……不，只是单纯地担心一下而已……真的没事吧？”感觉到了少女的气势，高里连连后退。
“因为你只是伤到我的手，如果你正对心脏的话，我会在你刺中我之前让你消失。”
“好……好可怕。”高里连忙又向后缩了缩，将视线转向了另一边，眼前出现一个人影，那是他所见过的，差点被眼前的少女活活掐死的妇人，她略带愁色地推着一小车碎石匆匆从两人身边走过。“那个人，你帮她治疗过了吧……原来那样的伤势很难想象现在还能那么活蹦乱跳的说……还有村里的许多人也是。”
“顺便而已，一下子死太多人会变得很麻烦吧……我只是不想惹这个麻烦而已。”
“哦？”高里尴尬着摸了摸下巴，“真奇怪的推托。”
没了话题，两人继续坐在断梁下发呆。
雨后的阳光温暖着一切，已经没有了那夜记忆的人们忙碌而空虚地收拾着，虽然现在的确是一无所有，但既然还活，总有一天还是能找回一切。
“高……里大人？”一个拘谨的少女的声音，引起了高里的注意，他记得那个声音。
“席尔菲？”
“啊，果然是高里大人吗……听到了一些传闻……没想到可以在这里遇到……”穿着巫女服的长发少女又惊又喜地走了过来，但看到了什么，她犹豫着停下了脚步。
“呃？怎么了席尔菲，我脸上有什么吗？”高里觉得奇怪，他印象中的席尔菲虽然拘谨，但并不是会摆出那种神情的人。
“不……不，没什么……是我失神了，高里大人非常好……只是……啊，不不，对了，村庄，这个村庄怎么了吗？”席尔菲的眼神慌乱地游走着。
“村庄吗？好像是在夜里被山贼袭击了吧……我是半路到的所以不怎么清楚……”
“山贼……可是为什么……会有黄金龙的尸体呢？”
“啊，那个大蜥蜴啊？它是自己莫名其妙地出现又莫名其妙地掉下来的而已。”
“莫名其妙……这种说法也未棉太……”席尔菲不由地苦笑了一下。
“别管这些有的没有的了，啊，席尔菲你吃饭了吗，那边有粥可以领哦要不要……”
“欸……我不是……”
“果然是肚子饿了吧，没关系的，虽然我们不是村民但是村委会也不是那么无情的唷，只是吃一顿的话……”高里热情满满地地站了起来准备往人最多的地方挤去。
“高里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席尔菲想叫似乎也是于事无补了。


“大约十天前的时候，人们在原野上发现了三匹黄金龙的尸体。”席尔菲认真地叙说着。
“哦，那有怎么样了？”咕噜咕噜地喝着粥的高里嘴里发出含糊的声音，虽说他是因为担心席尔菲会不会肚饿而去拿粥，但喝的最多的却还是他自己。
“黄金龙在龙种里是最高贵最稀有的一系，会出现在常世就已经是奇迹，而一下出现三个、不，三具尸体，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
“就是说，很少见对吧，所以席尔菲就出来调查了……”
“也算其中的一个理由啦，事实上我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才暂别了塞伦的叔叔出来……”
“不好的预感？指哪些方面？”
“就是……担心高里大人你啦……”赤红着脸的席尔菲不停地绕着手指。
“啊，这样啊，劳烦你担心了！”高里爽快地一挥手，还挥得异常洒脱的说……
席尔菲会哭泣也是理所当然的……
“高里大人，还是一点没变啊，明明发生了那种事……却能那么快振作……”席尔菲苦苦地一笑，转过头带着感慨地说到。
“那种……哪种事啊，虽然不太好意思……可是我不太明白席尔菲所说的意思呐……”
“呃……啊，这个啊，高里大人不用太在意我所说的话啦，哈哈……”
“你很奇怪啊，席尔菲，是不是还没吃饱？”
“没……没什么，刚才的已经足够……”
“啊，对了对了，难得遇到席尔菲的，就请你帮个忙吧……”
“忙？欸……那个，有什么我可以……”
“就是……啊，不太好意思说出口……你也知道，莉娜那家伙突然失踪，所以……”
“莉……娜……”席尔菲的脸色立刻变得异常，她匆忙间别过视线。
“不知不觉间陷入了财政危机了啊……席尔菲的旅费还够吧，所以想先借一点，应急一下，到了下一个城镇我会尽快找份工作攒够钱后还你的……”
“是……是的……”席尔菲的嘴脚以难以察觉的角度抽搐着。
“诶……关于那个请不用担心……”
第三个声音丝毫不带紧张感地插了进来，转身后的两人立刻发现了声音的源头。
满脸堆笑的黑衣神官威风凛凛……不，是威风扫地地被金发少女拎野猫般地押解着来到两人身边，“高里先生的路费我可以先垫着……不不，是免费提供，免费……”
“哎呀，罗莱小姐，刚才我还在想你去哪了，原来是去追杰洛士了啊……”高里感慨的同时也渐渐想起昨天夜里自己所遗忘的东西为何了。“不过也好，这样一来就没必要麻烦席尔菲了嘛。”
“啊，是……是的……”席尔菲突然拘谨了起来，埋头回答到。
“那——么——”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后的高里站了起来，活动了几下筋骨，“旅费的问题也解决了，我们就继续前进吧，带路就拜托了哟，杰洛士。”
“明白……”神官显得异常沮丧。
“啊，如果不嫌弃的话我也……”见三人已准备离开，席尔菲一咬牙也冲了上去。
“席尔菲也同路啊，那真是太巧了，多一个伴旅途上也多点乐趣嘛，我说的没错吧，罗莱小姐？”高里很高兴地握起了拳。
“我没有认同你这句话的义务。”不过，他随便的话语再度遭到了少女的冷遇。


5过场笑话
“镜中的……幻影？”席尔菲带着诧异重复了杰洛士的话。
“很久以前的某个伟大的魔导士的遗物中有着一面叫‘影之镜’的魔法道具，似乎是被过去的莉娜小姐在与别人的争夺中无意利用到了，而它的‘产物’遗留至今，就是高里先生在森林里见的的那个‘莉娜’。”杰洛士很认真地解释着，毕竟对象换了人，他也不用担心席尔菲会听不懂自己的一席话。
“呃……传说中的影之镜，能将人的全部特性完全地复制，除了性格会完全相反……我的确有所耳闻，但那个不是在好几年前就被破坏了吗？”
“‘对照’是发生在破坏之前把，恐怕是因为镜子本体的破坏并不会影响到已形成的影子，于是那个‘莉娜’就以那种非常不和谐的形式存在了下来吧……”
“那个能说明什么？”
“席尔菲小姐应该并不难以想象吧，那个‘莉娜’是真正的‘莉娜因巴斯’的投影，如果本体不存在的话，投影也不可能存在，既然影之镜所投射出的‘莉娜’还好好地活着，也就说明……”
“莉娜小姐也还生存着吗？”席尔菲惊喜得快要流出眼泪了。
“原来这样，杰洛士你知道得还真多……”高里在一边听得连连点头，“既然都知道得那么清楚了，当初干嘛不跟我说呢，害我还心里发毛了那么久……”
“我跟你如此解释的话，你能听懂多少？”
“几乎……”高里显得为难地搔了搔下巴，“全听不懂吧……”
“果然……”杰洛士显得异常疲劳地垂下了头。
“高里先生真是的……”席尔菲掩着嘴偷笑着。
“别……别这样嘛，反正那了森林里的不是真正的莉娜，而莉娜也还好端端地活着，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行了吧，这样的话，杰洛士你解释还是不解释不就没有区别了嘛……”对着台上的诡异气氛，高里带着窘态辩解着。
“别沮丧，杰洛士先生，高里的可爱之处就是这里……”
“不，我并没有沮丧……”杰洛士一遍又一遍地打开，合上自己打着补丁的钱袋，里面有着自己少得可怜的工资和有意无意中赚得的外快，现在正有着见底的危机。
因为魔族并不像人类一样吃喝拉撒都要付钱，再加上生平又厌恶和“低等”的人类交往，所以很少有攒钱的意识，像杰洛士那样有着小金库的魔族除却加布一伙乱党（他们为了反叛勾结人类异常放肆，因而金库也异常充实）外就寥若晨星了。而杰洛士引以为傲的小金库却因“不可预料的天灾”而走向毁灭，会心疼也是理所当然的。
当然这种东西不会说出口，高里有没有忘记先不提，席尔菲并不知道杰洛士的身份。
那个标准的少女情怀，非常容易拿捏也非常容易利用，比起暴躁却又有点小心眼的莉娜或无知到怎么点怎么不通的高里来，是个难得的对象。
“罗莱”永远不会主动进入话题，她更关注于不断变化的风景，在此时打扰她的雅性的话恐怕会被数倍于莉娜所释放的重破斩直接威力的攻击瞄准。
“说起来，杰洛士先生是哪里的人呢？为什么想到和高里大人一起旅行？……啊，那边的小姐也是……”
席尔菲对金发少女的态度一直很拘谨，恐怕是因为身为巫女的能力让她在一定程度上有所预感了吧，这样一来，只要随便地一点，她应该就能迅速地了解目前的状况。
不过现在并不是点破的时机。
“我们是某个国家的女王和她的随从A，您暂时就那么认为吧，其余的涉及国家机密，不便多说……”
杰洛士顺口说出谎言的同时回味着心中暗暗的苦涩。全体魔族毕生的夙愿，万物之母的降临，那亿万分之一都不到的概率，魔界的属民谁不想大声宣告其伟大的名字？摆脱那受鄙异的污名，大声宣告是造物主要毁灭世界，而唯有他们才是造物主真正的代表。而现在，一切都成为了笑话。
反复无常的L.O.N.殿啊，是否会喜欢这一类的笑话？
“诶？？这种事……一般人不会那么容易说出口的吧？”席尔菲并没有相信，那是当然的，有着点理智的人类都不会相信如此夸张的内容——一边连连点头的高里除外。
“一般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相信的不是吗？”
“那你的意思是……你在开玩笑？”
“是不是玩笑就请您自己判断吧，就算以我的口告诉你一切属实，不相信还是不相信吧？”
“欸……那个……高里先生？”席尔菲转向了身边，自认为比她更了解状况的高里。
“我想他说的是真的唷。”高里不予否认，回答得还异常干脆。
“真……真的？”
“因为罗莱小姐第一次与我见面的时候就有说过自己是哪里的领主之类的，我想她没有说谎。”
高里说的不错，L.O.N.殿并没有说谎，而且是异常干脆地报了本名。
当初在同一个水晶球旁监视的他与兽王在同一时刻因惊讶过度而下巴脱臼，之后就难免地开始叹息人类中居然会有高里那样智能的存在。因为这样，他们永远的王者才能闹出如此大的笑话。自然那是机密，通报消息的中级魔族在L.O.N.殿的睡前运动中殒命，好事的黄金龙已经清理完毕，知晓的唯有他俩，连路比艾大人都不以通告，更不论海王与霸王。
高里的理解失误照理应该是他个人的问题，为什么会把他们弄得满城风雨呢？


席尔菲会注意到金发少女并不是偶然。
她有着和莉娜过于相似的外貌，不，是一样，一模一样，就像镜子所反射出的影子一般。发色与瞳色都可以通过一些简单的咒语改变，一开始她以为是莉娜故意开的玩笑。
接触的一瞬间那种天真构想就灰飞烟灭了。
少女散发着过于强大与深沉的气息，那感觉好似能吞入整个世界的泥沼，那么的深不见底，简直不像是人类所能拥有的，不，恐怕连神魔都会对此产生畏惧。
但是，那样的存在所做的事却相当矛盾地寻常。
她熟练地打理了一下床铺，换上了行李中的睡衣，然后上床钻进了被褥。
“啊，那个……晚安。”突然间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席尔菲对着已睡下的少女鞠身。
少女并没有反应，恐怕是在生气了吧。席尔菲坐在自己的床上堆砌着不安的假设，一直到那些不安足以砌一大面城墙时，她决心做一次睡前的占卜。
“愿高里大人一切平安吧……”取出顶端镶有巨大黑水晶的魔杖，席尔菲默念着祷文将其竖在床前。
天空大地四方的精灵，请指引我前进的方向……
“呃？”席尔菲带着惊讶张开了眼睛，占卜的结果是未知，不，应该是没有结果。
祷文并没有错啊，难道是自己分心了？抚触着倒在地上的水晶，借它冰冷的触感细细地寻回冷静。
“你在向精灵询问未来的走向吗？”
“咦……啊，打扰到您了吗？”没有料到少女并没睡着，席尔菲匆匆地收起自己的魔杖。
“没有用的，那些孩子都躲着我，你所做的全部是徒劳。”金发少女并没有转过头，只是像叹息般地说着。
“那些孩子……你说的是……”
“什么都做不好，我真是个，不称职的母亲呐……”


7 姐妹乱斗
明晨6点，中央广场。
赤龙神骑士与不明少女L
赌上其唯一姊妹性命的最终对决。
高里打了个呵欠。
写着这些字眼的布告或是海报之类的他已经看到了不下十次，充满宿命感的决战不知何时起飘出了一股商业炒作的气味。
“随便到哪个赌庄都能看见‘明日对决孰胜孰负’的赌局，不同的只有赔率而已。”因为无聊而发着牢骚，其实他也有想过花点钱下个注之类的，但目前的经济状况不允许他如此奢侈。
哎——虽然祥和是件好事，但这个城市也太没紧张感了吧！
在他心目中，剑士的对决应该是更为庄重和严肃的事情。
“你就那么答应她了？罗莱小姐。”
“都被她说到那个份上，我可是有自己的尊严的。”
“但我怎么想都有些孩子气啊……将露娜小姐的妹妹还给她不就得了？你不是说那件事你一点都不生气……”
“还给她的话，我就会生气了。”
“这样……吗？”
结束了以上对话，金发少女比预计更早地进入了自己的客房埋头大睡。
“你有多少胜算，露娜小姐？”
“没有。”
“那样你还弄得很有胜算地向她挑战？”
“至少在气势上不能输给她。”
“实战时输就没关系了？”
“我可没准备输，实战时只要逼到她使出全力就行了。”
“有点背道而驰的感觉，不过那样就能赢了吗？”
“那样做的话我会死得很惨。”
“有什么意义？”
“她也没法在这个世界久留。”
“同归于尽！？那根本不算赢了吧？”
“我妹妹会活下来，所以是我赢了。”
“虽然很想感叹你的姐妹情深，但从原则讲我没法认同你的做法。”
“不这么做不行，我没法对那丫头见死不救，少了她的话我就没人欺负了。”
“后半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如同字面上的意思。”
结束了以上对话，他被女服务生踢出了行将歇业的餐馆。
市街在不知不觉间冷清了下来，街灯昏暗了许多，空气也开始变得森冷。
自己好像又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一点也回想不起来自己在深夜里出来是干什么的，那种状态让他觉得尴尬到愚蠢。
曾几何时，自己会为了深夜的爆炸声而担惊受怕，因为自己的旅伴会标榜着打压邪恶的名号把一个个贼窟搅成一片狼籍。
但是今晚很安静，安静到让他几乎无法回忆起曾有的东西。
“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
那句话，是什么时候听过的，又有着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