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BT
那条围巾被迭得整张齐齐的放在衣柜里。虽然在这样的严冬里不戴围巾确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但对于青空来讲,或许被这条围巾所温暖才是更令他感觉到呼吸不顺的事。
任性的恋人仍是没有联系他。
这也正好给了青空一个机会,让他能够有接连几天的时间去犹豫。
——该不该把围巾还回去。
还,也只是迟早的事,只不过是在犹豫着一个最佳的时间。
青空为自己的谨小慎微感到可笑。不过只是归还一件东西而已,打个电话约个时间,递上东西寒暄几句——明明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他也明白,他犹豫的不是“归还”这件事本身,而是“与一树见面”。
或许用邮寄的更好?他不仅蹙眉,可是这样一来,好像他的所有用心便全部昭然若揭。更甚,或许会引起什么误会。
不,也许这样才好。
青空咬了咬唇,像是要坚定自己的想法般地点了点头。
收到包裹的一树起先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记得自己并没有在网路上购买过什么东西,也不记得自己参加过什么傻气的抽奖活动。傻乎乎地想问邮差是不是送错了,可在看到收件人一栏里确实写着自己的大名之后还是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什么啊,什么东西啊。
翻来覆去地看着包裹,最终才想到直接看寄件人是谁不就知道了么。
可在看到“青空飒斗”几个字时,又愣住了。
沉默地拆开包裹,当自己那条黑色的围巾被抖开时,一树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挫败感。
围巾被洗过,熨烫得很好。他想,那个家伙确实就是这种人。
但他想要的并不是这个,一条被洗得干干净净烫得服服帖帖的围巾。他想要的并不是,一条被“邮寄”过来的围巾。
明明就在同一座城市里不是么?明明自己工作的地方离他的琴行也不远的不是么?明明,他也知道自己的手机号码甚至住址的不是么?为什么,却要选择这种叫人难堪的方式归还?是因为他不愿意再见到自己么?
一树将围巾扔在客厅的茶几上,好似很疲惫地坐进沙发里。那天在警署门口遇见青空时还很高兴的,一个冲动地打过招呼之后才忽而想起除夕夜晚上的事。一时间又有些尴尬。可他还能怎么办呢?除了佯装着平时那般开朗的样子,他还能怎么办呢?
好像只有如此,才能稍微压抑下心中那恼人的困顿,让他不至于在那时很没用地说不出下文来。
递出围巾真的只是偶然中的偶然——如果他真的什么都能预知得到,何必还要老老实实地考试升学工作——可是,心里还是会有很可悲的小小的窃喜,自己还留着青空衬衫上的衣扣,那么就让自己的围巾留在青空那里吧。
如果这样也能被解释成为一种挂念与羁绊。那就太好了。
可谁会想到青空会用这样一种冷静又伤人的方式来斩断这种脆弱的“羁绊”?邮寄确实很省事,可见上一面又能怎么样?是不是因为之前的两次见面都过于直白而终于显得不堪,所以这一次就干脆选择了这种避而不见的方式?
虽然看上去确实很不错。却真叫人伤心。
一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将脸埋进双掌间。
他想,或许有些人本就是越相爱便越要分开。但一树一直坚信,除了他便没有人再能给青空完整的幸福。他也一直坚信,青空最后一定会明白的。
所以他放弃了主动,退开到一边沉默地等待。
他知道,青空是经不起逼迫的人,他是个胆怯到连幸福都会惊惶躲避的人,他疑惑着自己是否真的具有获得幸福的资格。这样的大多数人都是令人厌恶的,因为他们甚至已经被胆怯夺去了“追求幸福”的本能——他们都是异类。
但一树不能去讨厌青空,他无法去讨厌他。那与虚伪的道义无关,只因为,他是真的不小心爱上了那个胆小鬼。他宁愿一直做一个追随者,沉默地看着青空的一切,即便这种过程于他而言已经变成了哪怕一日都无法忍受的束缚煎熬。
——只不过是想要抱紧那个人而已。可如果太过心急,即便张开了双臂,说不定最后仍只有满怀的冰冷空虚而已。
如果只是紧贴着的两具身体,如果只是日日夜夜纠缠着接吻

,好像也不会有这么痛苦——可是高潮过后,被水淋走了汗水与精丨空\液,还能剩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