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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烈推荐小说』☆★←《盛夏的樱花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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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本人今生读过的一部最感人的小说,否则我也不会疯狂的爱上了作者笔下的故事,与人物,甚至连晚上做梦也梦到了!昨天的一个偶然,经表妹的介绍,用了大约5个小时看完了这部小说!真的很佩服沈星妤的文笔!好!就是一个字,好!这本书是描写了一对出自贫穷家庭的兄妹夏吹与夏米之间的纯兄妹恋情。这决不是一部变态的书。在星妤淡淡而凄凉的文笔下,讲述了一个凄美而无能为力的兄妹恋情,坚定不移的友情,以及令人佩服的大无畏的精神经典之作! 
 我想对沈家美女说:你陪我精神损失费!我爱这部书,爱出精神病了! 
 在您阅读之前,请准备一张面巾纸,相信我!一定会用上的!


1楼2006-02-06 16:49回复
     “你干什么?那么凶。” 
      建豪捏捏她的鼻子,阮菁突然就愁眉苦脸起来。 
      “怎么了?忸忸怩怩可不是你的调调。” 
      “我遇到一件很悲惨的事。” 
      因为用词过于严重,大家把目光都聚过来。 
      她突然忽地一下站起来,大声吆喝:“我爱上一个人,从今天开始,我决定要追求他!”一瞬间,茶馆里的眼睛全瞄向这里。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建豪觉得她真是滑稽透顶。 
      “坐下来,慢慢讲。” 
      “不行!”她奋力甩开他的手,“坐下来我就说不出来了。” 
      “那你说吧,他是谁?叫什么名字?干嘛的?”夏吹继续追问。 
      阮菁目视前方,表情严肃:“他的名字叫钟建豪。” 
      建豪一口茶喷在桌面上。 
      “北广广告系的,干……”她低头瞥了那狼狈的家伙一眼,“目前尚无职业。” 
      简影笑起来,文姝也笑起来,夏吹用手指撑住额头,一边忍耐一边在桌底下猛踢建豪的鞋。 
      建豪一把将她拉回座位。 
      “不是说好了做哥们儿的吗?” 
      “我是女的,干嘛要和你做哥们?” 
      “你赖皮,说话不算数。” 
      “我就耍赖,你准备怎么样?” 
      “脑子坏掉了。”建豪又用上海话嘀咕。 
      “你说什么,用普通话再说一遍!” 
      他坚决不理。 
      “钟建豪我警告你,以后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不许随便说上海话!” 
      “凭什么?” 
      “就凭你是我男朋友!” 
      “谁说我要做你男朋友了?” 
      阮菁一愣,接不上茬了,文姝刚想张嘴打个圆场,阮菁硬是把建豪的脑袋拧到她鼻子底下。 
      “你看看,仔细看看,我有哪一点不配做你的女朋友?” 
      他果然答不上来,阮菁得意地放开他,乐滋滋地端起杯子喝茶。 
      “阮菁,实话告诉你吧,我有喜欢的人,不信你问夏吹。” 
      阮菁嘴里咕噜的茶水立刻变得难以下咽。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夏吹,他胡诌的吧!” 
      大家的目光又回到了夏吹身上。 
      夏吹的眼神却和建豪汇拢在一起,两个男人默默不语,一副尽在不言中的鬼样。 
      “不玩儿了!真没劲。”阮菁推开椅子向门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啊?”建豪的口气放软了,他开始意识到四周有伤人的味道。 
      “你是猪,我不要你管!” 
      “她说你是猪。”文姝笑出声来,有点幸灾乐祸。 
      “所有人都听见了,你不必重复。”建豪狠不得地下有个洞。 
      “你会不会太过份了?”简影觉得阮菁很认真地在表白,不应该遭到耻笑。 
      “等着瞧吧,一开学,她照样粘着我。” 
      “你真无耻。”夏吹插了一句。 
      “这话不公平,我无不无耻,你最清楚。” 
      夏吹被建豪犀利的眸子怔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不行,我要回去了。” 
      这种气氛让简影感到不爽。 
      “急什么?” 
      “小说新人奖的初赛作品我想早点开工,有些资料还没整理好。” 
      “简影。”文姝突然转过脸来。 
      “能不能帮我和谈教授说说,推荐我也参加比赛?” 
      “你怎么现在才和我讲。” 
      “我没什么自信,考虑了很久才决定的,之前不太好意思。” 
      “你也真是,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这就回去跟我妈说,要不就来不及了。” 
      说话的时候,简影注意到夏吹异样的目光又落到了文姝身上。 
      其实,夏吹想的是另一码事。 
      他不太明白文姝为什么总是在一些关键时刻有意无意地对简影提出要求。 
      年末报名的时候,简影一再鼓励她,可当时,她表现得相当不屑,今天,却让人觉得,她只是为了说这句话而勉强坐在那里的,那为什么又不趁刚才他们还没来的时候就直接拜托她呢? 
      文姝和活泼开朗的简影截然不同,她沉静、苍白,能力弱功课又差,幸亏简影的母亲是中文系的副主任,否则,没有人会注意她,更谈不上什么眷顾。然而,她每次寻求帮助的时候,偏偏还要故作清高、假装毫不在意的样子,要不然,夏吹也不会怀疑她对简影的友谊有着虚情假意的成分。
    


    14楼2006-02-06 1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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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22 17: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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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想和他在一起。” 
        尤子远远地看见她在笑,那是第一次,他看见她,笑得那么灿烂。 
        尤子一直没能忘记那个笑容,不是因为它灿烂,而是因为这灿烂里蕴涵着太多未知的凄凉。 
        夏米离开上海的那天,阳光特别明媚,于是,在去火车站的路上,她又一次走进昔日的校园,想再看一眼那棵连根的樱花树。 
        树枝光秃秃的,丝毫没有迎接春天的生机,夏米摩挲着斑驳的树干,希望可以给它一些发芽的力量。 
        园丁走过来告诉她,自从那一年,他们毕业离开学校之后,这棵樱花树就再也没开过花。 
        “或许,是养分不足吧,总担心它会突然间枯萎。” 
        “放心,它死不了,总有一天会再开花的。” 
        园丁望着矗立在樱花树下的女孩,觉得她身上到弥漫着一股鲜花盛开的味道。 
        夏米走后的那天黄昏,尤子在他们家的信箱里意外地收到一张来自北京文学杂志社的稿费领取通知单,上面写着:“夏沙收”。 
        尤子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给夏米的,所以没敢去领,心想,还是等找到夏吹以后再慢慢问吧。 
        6开学将近一个礼拜了,夏吹还是没能找到合适的工作。 
        夏米寄给他的钱在银行里,一分也没有动,他宁可申请助学贷款也不要动这笔钱。 
        夏吹仔细考量,决定委托勤工办找几份稳定的家教做。最后两年的课程很紧张,几乎天天要泡在实验室里,如果拿不到奖学金,明年很可能还没有找到工作就已经负债累累了。 
        简影一直希望能帮他的忙,可夏吹认为那不合适,他们为此吵过架,不只一次。简影认为自尊心在现实面前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本来以为,关系更进一步他便会理所当然地妥协,不料,还是一样强硬,动不动就翻脸。 
        夏吹很清楚钱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界线,如果连这个线也破了,未来的关系将一发不可收拾,完全无法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简影不知道他的想法,她只是不理解他到底在顾虑什么? 
        简影的父母非常喜欢夏吹,认定他是个有出息的孩子,尤其是简影的母亲,几乎把他当作自家人看待。 
        谈教授是一名出类拔萃的女性,学术精专,事业心强,唯一遗憾的,就是缺少一个象夏吹那样出色的儿子,所以,偏爱夏吹也是性情使然,她认为夏吹不接受他们的帮助是对的,男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放低应有的骨气,忍辱负重才能成就大事业,她和丈夫早就商量过了,对于这个孩子,除非有能力改变他一生的命运,否则,宁可维持他原有的傲气。 
        简家夫妇已经悄悄地开始为夏吹申请赴美留学,希望他毕业后能顺利地和简影一起到美国继续深造,照两个孩子目前的关系来看,若干年以后他们很可能会在那里结婚定居,那么,做父母的也就了却了一桩心愿,他们认为,对于夏吹来说,这才是最实际最好的安排。 
        当然,这一切夏吹还不知道,就连简影也被蒙在鼓里。 
        “您看我的条件还行么?” 
        “不错,”勤工办主任对夏吹的履历很满意,“你上面写着高中时就有过家教的经验,要求高一些的家长会比较放心。” 
        这时,另一位老师走过来。 
        “你是夏吹吗?” 
        “是。” 
        “你同学打电话来,说校门口有人找。” 
        大概是建豪,他们说好了中午见面的,夏吹赶紧填完表格,离开办公室。 
        很意外,等着他的是个女孩子,背对着铁栏杆,坐在一只笨重的行李箱上面。 
        逐渐靠近时,夏吹发现她有着似曾相识的,很长很直很黑亮的头发和平滑窄小的肩膀,然后,他闻到一股清澈悠然的香皂味,蓦地,杵在原地动不了了。 
        女孩子纹丝不动坐在那里,不一会儿便察觉到背后有双眼睛盯着她,她站起来回过头,两个人的目光立即接到了一起。 
        那一刻,他们中间没有人走过,夏吹仔仔细细看清了夏米的脸。 
        没错,是她,虽然那不再是一张十八岁少女的脸,可是,那种让人透不过气来的灵锐依旧清晰无比地影映在她洁白无暇的面孔上。 
        她长高了,显现出年轻女孩的娴静和成熟,除去以往的朴素和倔强,似乎还多了点什么。 
      


      16楼2006-02-06 1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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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春天很快就过去了。 
          临近期末的时候,学生家长要求夏吹再多加几节课,于是,夏吹顺便向勤工办申请了加薪,主任说需要调查一下目前的授课情况才能定夺,不过问题应该不大,夏吹这才开始悄悄地找房子,希望赶在年底前搬进去,好给夏米一个惊喜。 
          可是,不够,总觉得不够,只要一想起夏米这几年为他所忍耐的一切,他身上那种硬生生的疼痛就会复发,无所不在地折磨他。 
          我到底还能为她做些什么呢,什么呢? 
          每当夏米不经意地对夏吹露齿而笑的时候,他总忍不住一遍遍地问自己。 
          10建豪认为在北京吃拉面还不如去兰州,于是,他请夏米吃糖火烧和驴打滚,那都是北京最经典的风味小吃。夏米很好奇,想了解它们的制作过程,建豪就把旅游手册里提到过的内容头头是道地说了一番。 
          “你真是个爱吃鬼。”夏米耻笑他,“一天到晚请我吃东西,不会厌烦么?” 
          “不会,我最喜欢看你吃东西了,嘴巴一动一动,真好玩。” 
          夏米扑哧一声笑出来:“谁吃东西嘴巴不是一动一动的?” 
          “你嘴巴小,动起来比较好看。” 
          “猪豆,不要在我身上浪费口水,讨好一下阮菁对你来说没那么困难。” 
          “那不是困不困难的问题,而是真不真心的问题。” 
          “我不相信你们在一起那么久,你对她连一点感觉也没有。” 
          “我是喜欢她,可是我不爱她。” 
          建豪苦恼地皱皱眉,虽然他已经竭尽所能对阮菁好一点,可心里还是觉得对不起她。 
          “你错了,”夏米停下脚步,“如果不是我突然出现的话,你早就爱上她了。” 
          “可你出现了。” 
          “所以,我觉得这都是我的错,我把你和夏吹的生活搅得乱七八糟。” 
          “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如果当初我留在上海,履行和你哥的约定,你就不会活得那么辛苦。你知道你哥在北京第一次见到我时的那种表情么?我从没见过他那么绝望,你负担了他人生里所有的赘来换取他的前途,他却把你一个人丢在上海,你有没有想过他的心情?当然,这里面也有我的责任,我父母也不愿让我放弃第一志愿,所以,这两年我也不好过。” 
          “你这么说,让我觉得自己很可怜,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夏米。” 
          建豪走到她面前,细细审视她,夏米看见他眼里流动着温情,内心平静如水。 
          “我不是可怜你,也不允许任何人来可怜你,到底要我说几次你才能明白,我是真的很爱你,很想一辈子照顾你,把你从夏吹的生命里转接到我的生命里。” 
          “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那是永远不可能的事。” 
          夏米的表情很冷漠,冷漠到让建豪觉得她已经为自己的人生划上了一个无形的句号,没有任何人可以将它解开。 
          他们不再说话,直接往大礼堂走去。 
          今天阮菁要参加北京电视台模拟主持人的甄选,夏吹他们说好了要来捧场的,因为有些事正耽搁在路上,这原本是件很愉快的事情,可现在,建豪似乎早早地就把气氛给搞砸了。 
          与此同时,夏吹和简影正站在北大勤工俭学的办公室里,一筹莫展地望着严峻的主任。 
          “到底是什么原因?夏吹不是一直做得很好吗?为什么突然取消他的家教资格?陈老师,您知道这对他意味着什么吗?” 
          简影受不了这个,一肚子怒气不知道该往哪儿泄。 
          “我不想为难您,我只想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个……我不太方便说。” 
          主任望着夏吹,那孩子脸上最特别的就是那对正直的眼睛,连他自己也不太相信这是真的,可是,他不敢冒险,怕付不起这个责任。 
          “夏吹,你的能力很强,只是家教这个工作不合适。” 
          “那是他专长,他以前一直做的,这您也知道,不是吗?” 
          “这就要问他自己了。”主任瞥了简影一眼。 
          “除了家教,恐怕还有别的专长吧!”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夏吹有些愤怒。 
          “其实,我也不愿搞成这样,不过,有人提供了你在上海做家教时的一些不良事迹,虽然那很可能是谣言,但还是关系到学校的名誉,我也有我的压力,你们明不明白?” 
        


        23楼2006-02-06 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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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许在夏吹那边说啊,不许滚到我这边来。” 
            “去睡吧,我会看着他。” 
            夏吹想把建豪拖上床,蓦然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四周终于安静下来,连虫子也累得没了声响。 
            夏吹不敢翻动,怕惊扰了两个人的美梦,他一直在数羊,从一百到一千,从一千到一万,然而,被建豪无意间的假设猛然激荡起来的心跳却迟迟缓不下来。 
            这样的激荡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孤寂。 
            夏吹突然触摸到某种被吞噬被没顶的恐惧,他拼命抵抗,仍然无济于事,最终将他整个围困起来。 
            他第一次体验到害怕的情绪,非常非常地害怕。 
            第二天清晨,夏吹无意中看见夏米在手稿中写着:他用手捂住她的眼睛,说:“我们相爱吧,一次,哪怕一次也好。” 
            夏吹感到震撼,他忽然意识到,这样的文字是不该埋没在一张连油漆也没有的小书桌上的。 
            这年夏天结束得很蹊跷,8月就开始下雨,9月气温便直线下降。建豪一开学,就急急忙忙跑去找阮菁,和夏吹谈完之后,他的脑子彻底清醒起来,真的下定决心要一门心思追求阮菁,可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阮菁突然不见了。 
            建豪想尽各种办法,逮准各种时机,就是没办法和她碰上面,他开始琢磨这丫头是否故意存心躲着他,可是,她干嘛要躲他呢,没理由啊? 
            阮菁的机敏果然不同凡响,她终究还是没让建豪找到她,不过,两个月后的一天傍晚,她忽然出现在夏米的柜台前。 
            “怎么回事?建豪都快急死了,他以为你休学了。” 
            阮菁脸色不好,有点郁闷,夏米觉察出她望着自己的眼神里,无端地多出许多无奈来,感到非常诧异。 
            “你几点下班?” 
            “六点。” 
            “一起吃饭吧,我有话跟你说。” 
            六点三十分的时候,她们已经在商场底楼的西餐厅里吃完各自的牛排,阮菁要了两杯拿铁,她知道夏米和她一样,爱喝奶味浓重的咖啡。 
            “为什么躲着猪豆?这次他可是很认真的。” 
            “他当面对你保证了么?”阮菁撇撇嘴,表情很复杂。 
            夏米语塞,她不明白阮菁为何会变成这样。 
            “我不是为他才来找你的,我有其他的事想问你。” 
            “什么事?” 
            阮菁不响,呆呆地看了她一会儿。 
            “我必须先向你保证两件事,一,我们今天的对话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二,不管你的回答是真是假,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问你第二次。” 
            “所以,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两件事?” 
            “得看看我是否做得到。” 
            “很简单,不要拒绝回答我的问题,在你个人允许的范围内,尽可能不要对我撒谎,因为,你的答案对我很重要。” 
            “可以。你到底要问我什么呢?” 
            “夏米。”她身体前倾,强迫她将目光完全集中在自己的脸上。 
            “你爱夏吹么?” 
            “当然,他是我哥哥。” 
            “我说的不是兄妹之间的那种爱,我是指,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彼此互相占有的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情。” 
            夏米突然怔愕。 
            阮菁看见她的眉毛在颤抖。 
            她坦然的姿态看上去似乎依旧完好无损,但是,一些本能的触动还是防不胜防地扰乱了她的宁静。 
            她在慌乱,至少,内心正慌乱着。 
            “阮菁,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个问题我不必回答,你不要逃避,只要正面回答我。” 
            “我不晓得你听说了什么,又或者揣测到什么,不过,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对夏吹只有兄妹之情没有男女之爱,这样,够清楚了么?” 
            “你撒谎。” 
            “我为什么要对你撒谎?” 
            “因为你怕伤害到别人。” 
            阮菁端起杯子喝咖啡,故意不看她的脸,夏米不得不再度揣摩她的动机和缘由,到底为什么,为什么她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我没听说什么,也没揣测什么,我只是看见夏吹吻了你。” 
            夏米没想到她会即刻把答案说出来,她觉得胸口很闷,好象马上就要喘不过气来。 
          


          28楼2006-02-06 1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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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意识到有东西从他的眼角落下来,速度很快,一颗接一颗,连续不断地从脸上热乎乎地下滑,他被自己吓到,却束手无措完全阻止不了,于是,他只好孤独地矗立在阳台上,默默地等待着它和疼痛一起,向尘世间、任何一处无人问津的角落缓慢地流去…… 1994年夏初16 6月,夏米一个人到雁栖湖去玩。 
               她对夏吹说,那地方美极了,很适合集体旅游。 
              夏米不在的日子,家里冷清极了,夏吹没办法适应这种感觉,于是,他把自己关进实验室里,专心准备毕业论文,身边带着夏米刚完成的小说,睡不着的时候可以翻翻。 
              几乎每个人都在为毕业忙碌,建豪被一家广告公司录用,处于半工半读的状态,阮菁焦急地等待着电视台的通知,如果顺利,马上就要入台里的国际部实习。至于简影和文姝,决战的时刻业已迫在眉睫,全国小说新人奖进入最后的评审阶段,谁能脱颖而出谁就能成为文坛众人瞩目的新星。 
              除了比赛,还有一件事困扰着简影,她开始思考有关自己和夏吹的将来。 
              她的将来,理所当然是和夏吹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这一点,简影从来不曾怀疑过,她觉得,现在的确到了必须慎重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了,不知道夏吹心里怎么想。 
              其实,夏吹什么也没想,甚至连考虑一下的念头也没有。这些天,他第一次从头到尾,仔仔细细阅读了夏米的小说,他表达不出对那些文字的震惊和感悟,脑子里想的只有如何帮助夏米完成她沉淀已久的梦想——让这些如沙石般细腻强劲的文字华丽地浮出海面,变成一颗颗璀璨的钻石。 
              于是,当夏米正流连在雁栖湖的蓝天碧水、绿野田园中时,夏吹却携着她的手稿和谈教授一起坐在西单的一家咖啡馆里。 
              谈教授一直有预感,这孩子总有一天会主动和她谈谈关于简影的事。 
              她决定趁此机会把出国深造的事和他沟通沟通,接下来,一切就会照着她和丈夫打算的那样顺利地进行下去。 
              “其实,我也有事情要和你聊。” 
              “哦?那您先说。” 
              “没关系,先听你说。” 
              谈教授和蔼可亲地对夏吹微笑:“你不是说有事要拜托我么?” 
              夏吹从包里拿出夏米的手稿。 
              “能不能帮我看看这篇小说。” 
              “谁写的?你朋友么?” 
              “是我妹妹。” 
              “你是说夏米?”谈教授非常惊讶,“你从来没提过她在从事写作。” 
              “不算正规,她只是很喜欢写而已,从小就这样。” 
              “我妹妹没读过大学,除了写作也没其他的特长,我很担心她的前途,所以想听听您的看法,对于文学,我懂得不多,只是觉得她的文字很特别,也许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作家也说不定。” 
              谈教授的目光在夏吹执着的瞳孔里停留了一会儿,心想,他想谈的难道就只是这些? 
              “我会研究看看,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既然要我来评价,就只能以专业眼光来判断,结果也许会不尽人意。” 
              “没关系。如果她没什么才华,我也只好另做打算。” 
              夏吹喝口水,重新抬起眼睛,那里面如释重负地明亮起来。 
              “伯母,您不是也有话要对我说么?” 
              谈教授低头搅拌咖啡里的冰块,忽然不晓得该从何谈起,夏吹似乎丝毫没有她预料中的目的,让她觉得有点尴尬。 
              “夏吹,你和简影马上就要毕业了,你有没有想过今后的打算?” 
              夏吹怔了怔,表情有些懵懂,似乎这才意识到还不曾好好考虑过这个问题,他敏锐地注意到谈教授的眉头深锁起来,忍不住避开了她的眼光。 
              “出国深造怎么样?” 
              “啊?”夏吹没听明白。 
              “我听简影说,你GRE的分数很高,可以拿到全额奖学金,我知道你一向要强,不过,我们还是很乐意帮你这个忙。当然,也不单单为了你,还有影影,我想,她是很希望和你一起出去的。” 
              “这个……我还没想过。” 
              夏吹茫然了,原本明亮的双眸立即蒙上一层浓雾。 
              “不如从现在开始考虑,好么?” 
              谈教授的语气很温和也很坚定,让夏吹毫无拒绝的勇气,他感觉到一股僵持的压力赫然横在两人中间,伯母那边是一堵难以摧毁的墙,而他这边却只是一张吹弹即破的纸,委实难以抗衡,除了点头,似乎也没什么可说的。 
            


            33楼2006-02-06 1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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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假设,你会因此而放弃我的女儿吗?” 
                “……” 
                夏吹的体温开始急速下降,血液循环接近凝固的指标,不仅如此,他觉得谈教授接二连三的问题,就如同一双无形的镣铐,不偏不倚,刚好锁住他飘忽不定的意志。 
                “既然是假设,我想就不必回答了。” 
                他打算逃避。 
                “夏吹,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问你这些。” 
                “其实,我心里所有的问题加起来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很想知道,夏米在你心里是否真的仅仅只是一个小妹妹?” 
                突然间,他再也不想回答任何问题了。 
                他直接走过去,拧开书房的门。 
                “等一下。”谈教授也站起来,慢慢地走到他背后。 
                “夏吹,你妹妹是我所见过的,最有天份的作家,把她交给我,我会把她培养成你梦寐以求的样子,甚至,比你想象的更好,请务必慎重考虑一下。” 
                “我是个自私的母亲,这一点,我不想否认,但是,我之所以会这么做,绝非单纯地为了我的女儿,更多的,是为你,你明白吗?” 
                谈教授最后这番话,让夏吹在门口停留了将近两分钟,然后,他一个大步跨了出去,就在门锁被合拢的一霎那,夏吹感到内心期待了如此长久、且好不容易徐徐张开的裂缝也随即合成了一片。 
                19“为什么叫夏沙?” 
                夏吹觉得米是很美好的字,沙听上去别扭得不得了。 
                “米代表富足,对我来说太金贵,根本不适合,索性把本名改了,省得别人冒充我。” 
                夏米当真有了这样的念头。 
                “你已经超过十八岁,来不及了。” 
                夏米很苦恼地瘪起嘴来。 
                “我不喜欢沙,象个粗糙的男人名。”夏吹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没有人知道米吃到肚子里会变成什么,可是沙就不同了,太阳一照银光闪闪,没在脚趾里又舒服得要命,虽然渺小粗糙,聚到一起就广袤无边。” 
                “我特别迷恋沙子,它们是大自然造就的最细腻的产物。” 
                夏吹糊里糊涂没听懂,也不想听,在他眼里,夏米就是一颗精致的米粒,和沙沙石石的根本扯不上关系。 
                “除了那两篇小说,你到底有没有证据证明你就是夏沙?” 
                夏米仔细想想,然后摇头。 
                夏吹一筹莫展,离名单公布还有三天,评委会的人正等着谈教授的回音,这下该怎么办。 
                “写小说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现在好了,连我都证明不了你。” 
                “你被辞工的事不是也没告诉我,刚好扯平,我们谁也不欠谁。” 
                夏吹搞不懂夏米的脑瓜是怎么转的,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想着这个,夏吹前思后想,决定冒一次险,让夏米亲自和谈教授去商量对策,而他,则去找文姝,不管她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总之,都要不惜一切代价说服她自动放弃这次比赛。 
                要堵文姝实在是件困难的事,夏吹从简影那里得知她下午有课,于是,从十一点半开始就在食堂门口等,从进门的第一个到最后一个,就是不见她的影子,十二点,他又徘徊在女生宿舍门口,结果,还是没出现,最后,他只好坐在教室里,因为简影告诉他,文姝这门课如果被当掉的话很可能毕不了业,到时候,这个“文坛新秀”可就糗大了,所以她一定会来上课。 
                果不其然,离上课还有五分钟时,文姝果然慢悠悠地走进来,夏吹一个箭步走上前,抓起她的手腕掉头就走。 
                文姝先是挣扎了一番,不过很快就放弃了,她宁可一声不吭地被夏吹押到家里,也不要在马路上难看,现在,她的身份不同了,在成为真正的“夏沙”之前,任何不善的举动都会导致前功尽弃。 
                “夏米才是夏沙?你骗谁呀!” 
                文姝根本不把夏吹的话放在眼里,她知道,即便他们手里有证据现在也来不及了。 
                “我觉得你很笨,真相迟早要暴露,抓住一个幻象对你有什么好处?” 
                “现在我不跟你讨论谁是夏沙,我只想问你,在计划阴谋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想过简影的感受?难道你不认为,整件事情中,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36楼2006-02-06 1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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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仔细回忆,发现他当时胡言乱语的也其实也只有一句。” 
                  “他说,夏米,我求求你,别离开我……” 
                  “然后……” 
                  “然后怎样?”她已经完全被击倒了。 
                  “然后,他就吻了我。” 
                  这一刻,文姝把目光从简影的脸上挪开,她知道,她必须给她一点时间理清头绪,否则,她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当时,我并不知道夏米是谁,我以为是他的旧情人,所以,那天你告诉我和夏吹过夜的时候,我心里是很高兴的,因为我觉得已经没有人再能从你手里把他夺走,没想到不久以后,那个夏米就出现了。” 
                  简影彻底沦陷在这个天大的秘密中,她如此坚定地信任着夏吹,可是夏吹却欺骗了她。 
                  “你不要怪夏吹,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想,夏吹并不清楚夏米在他心里早就不是一个单纯的小妹妹了。” 
                  “可我,却是个连基本的判断力也没有的旁观者。”简影无法面对文姝的话。 
                  “错,你也是当局者,所以永远看不见真相,否则,我也不必费这一番苦心。” 
                  “我急着要见你,就是因为估计到,夏米很快就会离开北京,或者,她已经一个人悄悄地走掉了,所以,你必须赶快找到夏吹,用尽所有的办法把他留在你身边,这是唯一机会,你懂不懂?” 
                  文姝的语气恢复到最初的那种焦虑,简影突然醒悟到背叛的后面还有着难以割舍的隐情,她毅然抛弃她们的友情,难道也是为了保护她么? 
                  “还愣在这儿?赶紧去找他啊,真是急死人。”文姝气急败坏地,一见她混混沌沌说不出话来,眼底的焦灼便又增加一层。 
                  “我不管你了,反正该说的都说清楚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她放下茶钱,这就要走,简影立刻反应过来。 
                  “文姝,既然你针对的人不是我,也知道夏米最终会被迫离开这里,那为什么又要放弃比赛呢?” 
                  文姝突然沉默了。 
                  “难道,是因为夏吹么?” 
                  “没有,我为什么要听他的话。” 
                  她背对着简影,沉闷地回答。 
                  “我总觉得,你心里还有一个秘密。”简影开始确定自己的猜疑,她想着,也许那个秘密就是在两年的那个圣诞之夜偶然发生的吧。 
                  “我说说看,如果你认为错了大可一去不回。” 
                  “你爱上夏吹了,对不对?” 
                  文姝还是不说话,但是,也没有因此而离去,她只是呆呆地站在简影面前,忍耐着被人无意中揭开伤疤的惨痛。 
                  过了很久,她终于回过头来,简影看见她的眼角正难以察觉地湿濡着。 
                  “我知道他永远不会爱我。”她笑,“但至少,不要恨我吧。” 
                  “简影,听我一句忠告,如果你无法留住他,就彻底把他给忘了,包括之前发生的所有的一切,他们只是一对不正常的可怜人,不值得你伤透心。事到如今,不管你和夏吹有没有结果,我想我们之间也不会再有亲密的来往,但是不管怎样,对我而言,你永远是最好的朋友,如果可以帮得上忙,尽管来找我。” 
                  说完,她就走了,简影从窗外看见文姝单薄的身影渐渐远去,心里忍不住难过起来,她觉得和夏米或是她比起来,文姝才是最孤独的。 
                  那天下午,她四处寻找夏吹,可是,走遍了北京所有的旮旯小巷,也丝毫不见他的踪影,最后,她只好又转回夏吹家,守在门口等,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跑去找房东拿钥匙。 
                  果然,屋子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了。餐桌上,只留下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三个字:对不起。 
                  简影整个人被掏空了似地跌到地上。 
                  无意中,坐到一本蓝色缎面的旧笔记本,她恍恍惚惚地打开,才看了一页就哭出了声。 
                  她紧紧地将笔记本贴在胸口,眼泪象小溪一样潺潺地流到脚尖上。 
                  和夏吹在一起这几年,简影从来没流过一滴眼泪,可是现在,他遗忘在这里唯一的一件东西却足以让她哭到肝肠寸断,因为她知道,夏吹再也不会回来了。 
                  1994年中秋22尤子把纸箱放到货架的搁板上,夏米拿个小板凳坐下来,利落地打开盖子,将碟片一张张套进塑封袋里。 
                  小店的生意在这个时候是最好的,可是,尤子却不停地看着墙上的挂钟,心想,该提醒她要走了。 
                 今晚,夏米有个约会。 
                  几个月前,夏米突然回来,并且拜托他在一天之内为她另找一个住处,实在是叫他有点措手不及。尤子没有问夏米逃跑的原因,他预料到这种事一定会发生,不过没想到那么快。 
                  夏米是个特别的孩子,当初因为她的离开而让尤子肩头的责任始终卸不下来,而那天,在家门口撞见她风尘仆仆的样子,他真害怕她会突然间倒下去。 
                  她比过去胖了,而且,脸色也很红润,只是,那对眼睛,那对原本很清澈的眼睛不知为什么,变得好飘渺好空旷。 
                  现在,尤子仍然会忍不住偷偷地观察她,希望从她身上找到一些过去的答案,可是,没有,那怕一点点感伤也没遗留下来。夏米回到上海的第二天,就和尤子一起搬进了控江路附近的一所小公寓,那个地方离尤子的音像店不远,夏米白天在家里写剧本,晚上就到店里去帮忙,日子过得很平静。 
                  尤子想,也许她真的把一切都丢在北京,决心要重头开始,又或者那只是假象,实际上,她不仅把所有的痛苦都带了回来,而且决定就此一个人孤独地承受下去。 
                  若果真如此,她的人生便不是重新起航,而是迈向枯竭。 
                  这段日子,很多时候,夏米的表情是幽深而叵测的,尤子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现在她勤奋工作努力赚钱,再也不是为了远在他乡的哥哥,她不仅与他断绝一切往来,就连名字也绝口不提。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令她伤心的事情。 
                  每每想到这里,尤子就会代替她母亲,为她心疼起来,可是,那无济于事,除了夏吹,没有人能走进她心里,为她抚平伤痛。 
                  “我要走了。”夏米披上外套对尤子打个招呼,急匆匆地推开玻璃门。 
                  “等一下!”尤子叫住她,从柜台里拿出厚厚的牛皮信封扔过去,“别忘了拿稿子。” 
                  夏米伸手一接,笑着对他挥舞:“瞧我这记性,快成老年痴呆了。” 
                  尤子乐了。


                39楼2006-02-06 1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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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22 17:0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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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候,城市的另一角,老屋附近,夏吹正一个人盲目地徘徊着。 
                    自从回到上海,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到老屋去等,他相信,不管夏米躲在哪里,总有一天会忍不住到这里来看看,那是他们唯一共有的、任何人也无法掠夺的记忆,她不会残酷到连这个也不要。 
                    哪怕机会只有百分之一,他也要坚持着,等下去。 
                    九点半,夏吹走到大马路的公用电话亭给建豪打了一通电话。 
                    建豪问:“还没找到么?” 
                    “还没,你说,她到底在哪儿呢?” 
                    “我怎么知道,你干嘛不去问问那个姓尤的?” 
                    “我根本不认识他,怎么问?” 
                    “也许他们在一起吧。” 
                    “有这个可能。” 
                    “那至少你可以放心,夏米有人照顾。” 
                    “如果他们没在一起呢?” 
                    “……”建豪没话了。 
                    “你的毕业证书还在我这里,要不要给你寄过来?” 
                    “先留在你那儿。” 
                    “不行,找工作的时候要用的。” 
                    “我没那个心思,等找到夏米再说。” 
                    “你真不打算回来了?那简影怎么办?” 
                    夏吹说不上来,也不知该怎么说。 
                    “我得回去再等会儿,今天是中秋节,说不定她会出现,以后再说吧。” 
                    夏吹放下电话,他告诉建豪一定要留守在北京继续寻找夏米,同时为他抵挡一下来自简影的压力,他特别交代,不要把他的行踪透露给简影,这种时候他不能分心,所以,只好对不起她了。 
                    夏吹走出电话亭,抬头仰望天空。 
                    暮色很凝重,月亮白晃晃地贴在黑幕上,浑圆得象一块煎饼,好不真实。 
                    真是个落魄的中秋节,夏吹忍不住想道。 
                    他加快脚步往回赶,不小心撞到一个人。 
                    夏吹埋头说了声对不起,那人毫不理会,继续大声和别人吵架。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当初讲好了不准随便改我的稿子,现在你要我把第十六集的内容放到第六集去,那后面观众还看个屁呀?” 
                    “什么?你说制片人要改?既然他会写剧本,还来找我干嘛?” 
                    “把剧本还我,我不干了!你们找枪手重新写好了,他们又便宜又听话,最擅长瞎掰,别说调换内容,就是把第一集死掉的角色掰活了也没关系。” 
                    对方果然把信封塞到她怀里,结果她没接住,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稿纸散了一地。 
                    “什么态度,竟敢撒我的稿子。” 
                    “你以为你是谁啊!”她扭头大叫。 
                    对方早已逃之夭夭。 
                    “神经病……” 
                    她一边嘴里嘟囔着,一边气呼呼地蹲下来捡纸头。 
                    几乎同时,她看见另外一双脚也停在她跟前,帮她整理着地上的纸。 
                    是一双学生时代体育课上才会穿的那种老式球鞋,她觉得有点眼熟,但没在意。 
                    “你走你的,不用理我。” 
                    他还是纹丝不动。 
                    “我说不用!你听见没有?” 
                    她发火了,想一把夺去他手里的稿纸,不料,对方机敏地一闪身,把它们藏到了背后。 
                    她恼怒地站起来瞪视他的头皮,他终于站起来面对她,她立即呆住了。 
                    23夏米跟在夏吹后面,慢吞吞地走,故意保持一定距离,象是怕被别人看见似的。夏吹把她带到老房子前面,背抵着墙,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站的那个位子。 
                    其实,光线很暗,他什么也看不清楚。 
                    “你吵完架是不是打算到这里来?” 
                    “不是。”她脱口而出。 
                    “今天是中秋节,我以为你会来。”他有些落寞。 
                    夏米不语,一颗石子在她脚边上滚来滚去。 
                    “你回来干嘛?”她问他。 
                    “来抓你。”他回答。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她忽然跳起来,“我人都走了,为什么不呆在北京好好做你的事?你把简影一个人丢在那里算什么意思?” 
                    “那你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又算什么意思?” 
                    夏吹有点赌气,闷闷地又加了一句:“我本来就不正常。” 
                    “你!”夏米冲过去,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珠,夏吹也瞪着她,并觉得她眉尖的愤怒和红扑扑的脸蛋根本不搭界,有点假惺惺。 
                  


                  40楼2006-02-06 1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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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姝……她怎么样?” 
                      “一毕业就回上海了,现在在一家杂志社当编辑。” 
                      “你好奇怪,应该先问我好不好才对吧。” 
                      夏吹尴尬地歪歪嘴:“还是找个地方坐下聊吧”,跟着就直径往卖场的自助餐厅走去。 
                      “想吃点什么?” 
                      “随便,咖啡好了。” 
                      “这儿的咖啡不怎么好喝。” 
                      “没关系,我又不是为了喝咖啡才来找你的。” 
                      夏吹听出她的弦外之意。 
                      “你好么?”他重新把问题补上。 
                      “好,也不好。”她随意地搅拌手里的咖啡,不让夏吹看见自己的脸,然后,把杯子举起来喝了一口,这时,才尖锐地把目光投射过去。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我们有五年多没见面了。本来,我是想来上海来找你的,可我母亲不同意,她认为自己的女儿被抛弃一次就够了,何必再跑去自取其辱。” 
                      “是我对不起你,现在,你能坐在我面前这么痛痛快快地骂我,我觉得自己还算幸运,至少,留了给我一次忏悔的机会。” 
                      “忏悔?”简影自嘲地笑,“别说得那么可怜兮兮,事情过去那么久,该伤的、该痛的,早已成为过眼云烟,忏悔又有什么用呢?” 
                      “你还在怨恨我,是么?”夏吹莫可奈何地将眉头深锁。 
                      “怨归怨,恨到没有,最近,我常常在想,即便没有当初的变故,我们或许也会分开吧。” 
                      “分开了也好。” 
                      “你走后,我变坚强了,开始体会到夏米身上的那种柔韧力量。上午,我在商城的颁奖典礼上看见夏米了,她比以前更漂亮,我母亲说,如果她是钻石,即便埋在泥土里,总有一天也会发光,果不其然。看来,你们过得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看见你神清气爽不再压抑,看见夏米才华横溢楚楚动人,心里便觉得自己所遭遇的挫折也算是值得,至少,我的沉默与纵容治好了两个人的忧郁症,更何况那两个人始终是我心里最喜欢的。” 
                      “你这么说,是存心要让我难过了。” 
                      夏吹有点感动,更多的却是感激。 
                      此刻的简影,如同羽翼饱满的青鸟,虽然略带沧桑,却业已成熟地与他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甚至已经逾越了他,往人生最前面的地方迈进。夏吹知道,如果当初选择留在她身边,他也会变成这样,可是,直到现在他也不曾后悔,因为夏米而放弃属于自己的人生。 
                      此时,简影也在为他那种无怨无悔的坦然动容着。 
                     94年的那个秋天,夏米的日记让她忽然从原本自以为是的狭隘私情中超脱了出来,夏吹并不知道,简影之所以没有恨他,是因为她终于了解到,那种人世间最难能可贵的爱情到底是怎样的。 
                      简影用很温柔的眼光凝视夏吹,那个她所熟悉的抑郁的少年已经不在了,可是,那张令她在无数个夜晚默默冥想的脸,却依然能勾动起强烈的心跳,夏吹也在凝视她,内疚的暗潮渐渐恢复成平静的流波,他眼底那片湖水如此宁静如此遥远,为何自己以前从来不曾将它看清楚呢? 
                      不一会儿,他们就彼此微笑了起来,好象久别重逢的故友那样亲切祥和。 
                      “这次南下,除了找我,还有别的事要办么?” 
                      “主要是找你,不过,不是从北京来,而是从旧金山。” 
                      “有件东西我必须还给你。” 
                      简影拿出保存得完好无损的、夏米的日记本,摊开夏吹的掌心,轻轻放进他手里:“这么珍贵的东西,你怎么可以随便丢弃呢?” 
                      夏吹禁不住震动,内心顷刻间涌动起千言万语,面对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体会到,眼前的女人这些年来,是如何用心体会着他的痛苦和孤独,痴癫与无奈,她怎么能用这种令他无地自容方式,来饶恕他的不忠与背叛?她知道他是不正常的,可是她没有嘲讽,没有讥笑,而是将宽容双手奉送,这让他情何以堪? 
                      “简影,别这样,我会一辈子无法原谅自己。” 
                      简影看见泪水了无声息地滴落到夏米的日记本上,于是,自己的眼角也忍不住酸痛了起来,她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住他的。 
                      “别说了吧,什么都不要说了……” 
                    


                    48楼2006-02-06 1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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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结婚?” 
                        “是。” 
                        “我不同意。” 
                        “为什么?” 
                        她天真无邪地望着他。 
                        “你问我为什么?你竟然问我为什么!这简直太可笑了。” 
                        “奇怪,你不喜欢猪豆么?我和他磨磨蹭蹭那么久,也该有个了断了。” 
                        “你不是在跟他了断,而是在跟我了断。” 
                        他大声怒呵。 
                        “这算什么话!”夏米也火了,“我都二十八岁了,还和你住在一起,算怎么回事?反正迟早你也要结婚的,还不如早点分开的好。” 
                        夏吹当头一棒冷静下来,他前后思忖,渐渐猜出几份端倪。 
                        “你和简影见过面了,对不对?” 
                        “她对你说了什么鬼话?你讲,你讲啊!” 
                        夏米用尽全力从他粗暴的臂膀下挣脱,感到小臂疼痛不已。 
                        “你干麻那么凶!我是和她见过面,不过,那纯属偶然,她对我说,明天就要回美国了,希望我多多珍重,就这些。” 
                        “撒谎,我不相信!” 
                        “我还没问你对人家胡说些什么呢。” 
                        夏米的脸色非常难看。 
                        “夏吹,我是一个专业作家,对我来说,生活中的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细节都可能成为我的故事,如果你把我的故事理解成现实那才叫真正的可笑,你是我唯一的哥哥,可我也是个正常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是我的权利,我不想一辈子当老处女。” 
                        “怪不得简影说什么要我别辜负你之类的,莫名其妙的话,我想我怎么听不懂呢?夏吹,你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否则我真怕有一天你会……” 
                        夏吹抡起胳膊,怒不可遏地挥过去,顷刻间,五条指印深深地嵌入夏米白皙的颧骨。 
                        鲜血从她的嘴角沁出来。 
                        小米冷冰冰地注视着夏吹无所适从的,受伤的脸,飞快地用袖子抹去血渍。 
                        “夏吹,你给我竖起耳朵听清楚。” 
                        “我不爱你,你明白我指的是哪种爱,过去不会,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因为,我没你那么变态!” 
                       “不过,这个巴掌,我会永远记着!” 
                        她咬牙切齿地丢下最后一句,抓起外套飞奔而去。 
                        “夏米——!你给我回来!听见没有!”夏吹立刻冲出去。 
                        “我求你……”他浑身发抖,绝望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的尽头,双腿萎缩地跪倒在冰冷的门槛上,崩溃地将身体蜷成一团。 
                        夏米一路狂奔,终于在十几米外的一条小巷深处,不小心跌倒。接着,她一发不可收拾地呕吐起来,胃酸一股一股往外涌,最后,连胆汁也喷到了地上,她难受极了,于是,眼泪跟着轮番掉落。 
                        夏米的哭声象鸽哨似地回荡在城市上空,小巷周围的灯泡一盏一盏地亮起来,人们走出屋子,围到她身边,不停地问着:“姑娘,你怎么了?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你家在哪里?要不要送你回去?……” 
                        夏米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无家可归了,于是,她站起来,擦干眼泪,掸掸身上的灰尘,往建豪家走去。 
                        夏米是在淮海路的地铁里碰到简影的,她只是问了简影到上海来的目的。 
                        简影没有让夏米看那封聘书,她想,反正夏吹决心已定,于是,就语重心长地对夏米说:“你要对夏吹好一点,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但愿,你也能象他爱你一样地爱他。” 
                        可是,这样的爱会毁了他的一生。 
                        夏米从来没有象今天这么确定,这就是违背人性占有彼此的代价。 
                        建豪发现夏米的时候,她正缩在铁门的角落里。 
                        建豪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89年的夏天,学校的天台上面。 
                        那天,夏米比现在更落魄更狼狈,但那时,她蹲着,只为了不让夏吹看见。 
                        “夏米,你怎么了?” 
                        他把她抱起来。 
                        “猪豆,夏吹……他打我。”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象婴儿般无辜地落泪。 
                        “我恨他,再也不想理他了。” 
                        “别哭,明天我帮你好好揍他几拳。” 
                        “不!” 
                        “你也不要理他,以后,我只和你在一起。” 
                        “好,不理他,我们谁也不理他。” 
                        建豪发现自己的泪水,不知什么时候也流到了腮边,他腾不出手来擦,只好用舌头舔,真是咸。 
                      


                      51楼2006-02-06 1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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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记

                         2003年的上海,到处洋溢着庾澄庆的《情非得以》,我却把自己关在家里写这样一个故事。 
                          不久前的一天早晨,我把咖啡端到阳光下喝,为了想一想这个故事到底是怎么开始的,结果发现,灵感只是来自一个可爱的女孩对我说过的一句很可爱的话。 
                          她说:“我哥哥要娶老婆了,我难过得快要死掉。” 
                          当时,她的眼睛有点红,象两颗尚未成熟的樱桃,于是,我便看见了夏米。 
                          写完《盛夏的樱花树》是冬天,有个大同的小女孩写信对我说:“这是我有生以来读到的最动人的故事,可是,你为什么要让我哭呢?”她告诉我,夏米的日记让她整个冬天都沉浸在忧伤的怀念里。 
                          “把故事写完吧,”女孩又说,“我想知道那两棵盛开的樱花树有没有结果。”于是,便有了《沙恋》。 
                          这两个几乎与我素不相识的女孩子让我忽然想到,这世界上有这样一群人,他们一辈子惦记一个人,到死,也不会说出来,那是一群注定要沉默、要孤独的人,我无法确切地想象出他们的容貌,只因他们如此相似,如果你从这一处的窗户望出去,他们就淹没在大街上、人群中,可是,你永远无法辨别他们。 
                          也许有一天,你我也会成为这样的人。 
                          我一直固执地认为,自己之所以选择当个小说家,是为了替那些一辈子沉默的人说话,所以,我没有把夏吹和夏米的故事写成一个童话。他们不是童话里的人,他们活生生地存在于七十年代、所有普通人的眼睛里,因此,我熟悉他们的容貌、他们的生活、也见证过他们的爱情。 
                          很可惜,他们不是童话里的人,否则上帝会允许他们创造奇迹。 
                          事实上,我也一直被夏吹和夏米之间那种令人心碎的感情纠缠得难以自拔,但是,心碎之后,逗留在心头更多的却是幸福,一种尘世间已不复存在的幸福,很强烈,很强烈…… 
                          故事终于结束了,我想踏踏实实睡一觉,把所有的情节抛在脑后。 
                          不过我想,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只要我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起校园里那两棵如火如荼的樱花树。 
                          或许,你也会有这样的感觉吧。 
                                          
                          星妤2003年11月20日上海神秘园


                        55楼2006-02-06 1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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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感人的书~`
                          8错8错~~


                          56楼2006-02-12 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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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么快看完了?


                            57楼2006-02-12 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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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22 16:5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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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想哭


                              58楼2006-02-12 15:54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