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楠希维】→『宝』回忆两套已经拆迁了的老房子

一套是衢州的南滨花园，一套是杭州的兴隆东村，幸好长大后特地留意过两个小区的名字，不然连搜什么都不知道。

衢州南滨花园，是我爷爷奶奶的房子所在的小区，小区门口的路是双港路，所以从小到大家里人都叫这里双港口。1998年之前，我几乎每个假期都是在这个小区里和表姐疯玩度过的，在家楼下抓青虫、抓知了，夏天早晨坐在小区里冰凉的石凳上很舒服，饭点能闻到别人家里传出的饭菜香味。说来奇怪，我小时候从来不晓得这个小区走出去外面就是衢江了，可能大人觉得江边危险吧。98年爷爷去世后，奶奶不在这里住了，这套房子就常年出租了，我也几乎没再回去过，所以对这个小区的印象也停留在那时候。直到工作以后回来过两趟，我都有循着记忆拍了一些小区里的照片，小区里有家小卖部，以前爷爷下班回来都会带我去那里买零食吃。房子里就没走进去了，我没有钥匙，只能在家门口徘徊了一下。记得家里有几盆古朴的盆景，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卫生间里有一个儿时觉得很大的池子，有两把藤椅，小时候最喜欢把两把藤椅围起来，我和姐姐坐在在里面“筑巢”，看电视剧、看动画片。最后一趟去是2019年跟爸爸奶奶来签房屋拆迁补偿协议的，在征迁指挥部遇到同小区的邻居也都是耄耋老人了。这里现在规划是礼贤未来社区，衢州就这一个试点，设计很厉害的样子。不过我奶奶要了补偿款，没要房子，以后这里建设得再好，也跟我没什么关系了，它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小时候的老小区模样。我奶奶认的干女儿以前也住在这个片区挺近的，房子同样拆迁搬家了，我在这里住的最后一晚就是爷爷出殡前睡在她家的，房子没了以后我可能也不会再去这里了。B站有个UP主悟空大叔，拍了南滨花园拆除前和拆除时的视频，感谢留了不少影像。

杭州兴隆东村，是我阿太也就是我外公妈妈的房子所在的小区，近江村、望江门外、清泰立交桥、秋涛路、四季青、莫邪塘、总管塘、城站火车站、汽车南站……都是附近熟悉的地名。外公外婆是杭州人，他们以前都是在阿太这套房子里过年的，所以我也跟着在这套一室一厅一厨一卫一阳台的小房子里度过了几个春节和几个会下雪的寒假，还有气温可以匹敌2022年夏天的2003年夏天，老房子里没装空调，那些天我和我妈妈两个人住得真是热啊！这套房子产权后来归我大舅了，忘记赔偿了钱还是房子，反正也跟我没关系了。很可惜的是我长大后没给这个小区这套房子拍过任何照片，只能从一些征迁的新闻资讯和百度全景地图里找到一些小区照片，但是有过的记忆还是很多的。最初阿太还在的时候，我和妈妈到杭州玩就是住在这套房子里，阿太生活能自理，还会给我俩烧饭吃。那时候我妈对杭州城很熟悉，一个人带着我大街小巷的逛根本不会迷路，现在她对杭州的城建是一点都不熟悉了，得靠我爸带路了。后来九十多岁的阿太在家里摔倒后去世了，她的相片一直挂在房间门的墙上，说真的，小时候我路过看到还有点怕怕的，现在想来那是自己的亲人，有什么好怕的呢？这套小房子春节热闹的时候是真热闹，外公外婆、大舅一家三口、小舅，我和我妈妈，有时还有我爸爸，吃饭的时候家里人嗓门大话又多叽叽喳喳的。房子面积很小，过年的时候家里人多，可以说我每次住这里都是跟我妈挤一张床上睡的，过年去的话我俩都得睡在阳台的床上，不过当时人小，抱着洋娃娃跟我妈妈一起睡觉还得特别暖和。我外公外婆一般就是春节前后在这里住两三个月，我小舅有几年在杭州工作住在这里，我大舅是跟着阿太土生土长在这套房子里，他结婚都是在这里，结婚后就搬出去住了，过年的时候会带着我表弟白天过来晚上回去的。我跟我表弟小时候在这个房子里还有在外公外婆家也玩得挺亲，长大后就比较见外了。2003年中考完的暑假，我和妈妈在这里单独住了好些天，那个夏天太热了，也没怎么出去玩，两个人就窝在家里看港剧，然后终于等到我爸来了，带我们登上了重建好没多久的雷峰塔玩了一趟回金华了，好像还把我表弟也带回金华玩了几天，那是我表弟唯一一次来我家玩。后来学业忙，来的就比较少了，就记得有次一家人在西湖边玩，我痛经严重，外婆只好带我先坐公交车回家了，路上我跟外婆说我以后自己再来西湖玩。大学的时候我在绍兴读书，离杭州很近，偶尔也会突然造访这个家里，找外公外婆蹭顿饭什么的。那时候不禁燃，我爸还带我去看过西湖烟花大会，顺便在近江海鲜美食街吃饭。近江村以前真的很热闹，烟火味十足，这里有杭州最大的海鲜市场——杭州近江水产农副产品综合市场，有好又多超市，有电玩城，沿街还有很多好吃的小店，也有带颜色的那种店，我和我妈在好又多超市买的康师傅香辣牛肉面特别好吃，后来我也经常买这个口味的方便面。我读大四的时候2009年11月，外公走了，一家人在这个房子里办完外公的丧事后，我就没怎么再来住过了。次年冬天在滨海的厂里实习期间，去河南公务员面试前后，外婆刚好住在这个家，应该就是我在那住过的最后一晚了。大学毕业后工作忙，没有了寒假暑假，每次去杭州都是因为公事，就算去杭州追星，也是当天就来回的，对这座城市是越来越陌生。大舅说，这套房子他不会出租也不会卖掉，我们家里人想来住就住。没想到2017年兴隆东村开始拆迁了，对面原来在清河坊开店的邻居也不知道搬哪里去了，整个近江村大变样，2019年连最有名的近江水产市场都搬迁了，莫邪塘也拆迁了。小家只是城市变化的缩影，《项脊轩志》那句“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换做我家这两套已经拆迁的老房子，是连枇杷树的影子都没有了。现在去杭州通常是坐高铁，杭州东站下来乘地铁1号线去龙翔桥或者湘湖时，我看到上面的近江站都会恍惚，可是我一次也没在这个站下过地铁。2022年初，外婆也走了，从此去杭州不再是回家，而是去上坟。